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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爱太早(近代现代)——鹿款

时间:2021-10-23 09:39:11  作者:鹿款
  因为她见过丛暮在她吃东西的时候微笑,她心里知道,这会让丛暮高兴。
  丛暮后来忍不住想,猫可能真的通灵,不然她不会每一次在丛暮站在窗前的时候都有预感一般,不论在哪个犄角旮旯玩儿都一溜烟窜上窗台,把前头两条小猫腿搭在丛暮肩膀上,大猫脑袋正正好好占满丛暮整个视线。
  把七星送到丛暮面前来大概是上天认为他们都命不该绝,祁卓后来这么评价过,丛暮救了七星,就是救了他自己。
  祁卓不喜欢猫——虽然猫相比人来说好得多——但是看在丛暮的面子上,他允许这个小家伙在家里横行霸道。
  他们像一家三口一样生活在一起,直到半年之前,丛暮在伦敦重逢王彦可。
 
 
第40章 
  那是一个很晴朗的周末,丛暮从车上下来,走到街对面去买咖啡,然后他就看见了站在咖啡店门口的王彦可。
  王彦可看上去过的不错,面容仍然优雅美丽,然而眉宇间较过去更为舒展温和,她挽着一个高大的欧洲男人,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混血小女孩。
  她和丛暮在咖啡厅里坐下,说自己在巴黎定居,现在正和丈夫女儿到伦敦来度假。
  “你变了很多,”她对丛暮说,语气有点哀伤,“像个大人了,你原来很活泼,你叔叔总是笑呵呵地说你……”她突然停下来了,用力眨了眨眼睛,像是想驱散聚起来的泪水,“对不起……”
  丛暮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王彦可问,“当年……等到我知道你叔叔去世之后已经是六月份了,我虽然非常悲痛,但也知道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你。但是你家里门锁都换了,你也完全失去踪迹,就连景,景云臻动用了他手下所有的人,都没有得到你的一点消息,这些年,”她大概也替丛暮觉得可笑,“虽然你可能并不相信,但是我确实很担心你,你还是个孩子,就遭遇了这样大的人生变故,别人也许不了解,但我知道安新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努力地试图笑了一下,“但是现在你看上去过得还不错,是个大人的模样了,你叔叔知道的话一定会开心的。”
  丛暮面无表情地说,“你没有资格代表我叔叔。”
  “是,”王彦可顿了一会儿,低声说,“我也知道我没有资格,这些年我想过他无数次,但是我不敢去看他,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我怎么敢去看他。”
  她苦笑一下,“丛暮,我也要向你道歉,我的家人确实做了错事,所以我们都得到了报应。”
  她所说的报应丛暮知道一点,丛安新去世两年后王德远因巨额受贿罪落马,在服刑半年后因为突发肺栓塞去世。与此同时,他太太的公司被卷入调查,当时正巧经历房地产经济崩塌,没有多长时间,公司宣布破产。
  丛暮知道这件事还是从祁卓看的财经网站上,上面介绍景云臻的公司收购了两家从中拆解出来的行业顶端的子公司。也是那个时候,丛暮发现他再次想到景云臻这个人已经没有什么情绪了,其实他都不太能记得请景云臻的样子了,明明他那么强烈的爱过他也恨过他,曾经无数次在清晨描摹他的脸,曾经只要一想到他心脏就会激动不已地怦怦直跳。
  那时候丛暮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因为他的病,也许是他开启了某种自我保护措施,总之他已经把那些东西永远留在了过去。
  王彦可是在丛安新出事之后才知道景云臻也跟王一诺有牵扯,“他真的很可怕,”王彦可说,“他为了达到目的会利用任何人,而且让你有……被他爱的错觉。”
  这种感觉丛暮也懂。
  可是他已经不在乎了。
  “当初上诉材料里的那些证据是你从我家里拿走的?”丛暮问她。
  “不是!”王彦可连忙说,“虽然……我一开始是打的这个主意,但是后来,在相处中,我……我好像也爱上你叔叔了,所以我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
  丛暮笑了一声:“你接近他的时候就是为了做对不起他的事儿。”
  王彦可脸色惨白,低下头去,半晌才说:“对不起,虽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如果我当初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一定不会这样做的。”
  丛暮没说话,王彦可又说:“我父亲去世之后,我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小诺也是……他受了很多刺激,现在精神不太好……”
  “我没兴趣听你家里的事。”丛暮打断她。
  王彦可抿了一下唇:“好,那我们说你叔叔的事,你叔叔出事之后,我有偶然偷听见……他们在书房讨论要把丛飞的善后做好……所以……”
  丛暮心跳一顿:“你说丛飞?”
  “我听他们是这么说的……”
  丛暮的手在桌子下攥紧了:“我叔叔去世到底是真的发病还是有人搞鬼?”
  王彦可说他不知道。
  丛暮抬起头,咖啡厅外面下着小雨的天空上飞过一架飞机。
  他叹了一口气。
  他前些年失眠最厉害的时候总爬到城堡的最顶层去看星星,他不知道夜幕里哪一颗星星是他的叔叔,他想,那就当最亮的那一颗是吧。他会看一会儿那颗星星,并不跟星星说话,然后闭上眼睛,感受夜风的吹拂和无边的寂静,那时候他心里什么都不想,感觉非常的平静。后来有一天,祁卓到天台上来陪他,两个人躺在地上,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儿星星。丛暮说,Colin,我很想我的叔叔。
  祁卓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也一定很想你。
  丛暮说,他不想我,他一次都没有到我梦里来过。
  祁卓说,他知道到你梦里来会让你伤心,所以才不来的,可是他也在看着你呢。
  丛暮说,我怕他不来看我,我做了错事,他会讨厌我。
  祁卓说,他爱你,就只会爱你,不会讨厌你。
  丛暮突然沉默地落下一滴泪来,他说,我真想见他呀……
  祁卓望着苍穹,说,也许几亿年之后,我们每个人都会化作尘埃,在宇宙广袤的空间里,终有一天你们会遇见,并永远在一起。
  如果是这样的话,丛暮想,那我不能带着一身的债和伤去见我的叔叔。
  他在异国兜兜转转,逃避了七年,这时总算结束。
  他回去跟祁卓提出来要回国的时候男人难得的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祁卓并不想让他回国,但是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原则就是无条件支持对方的一切选择。所以最后祁卓说了好。他迅速派手下的人在国内给丛暮找了工作室和住址,丛暮这些年工作攒了一些钱,手里还有跟着祁卓投资挣下的钱,所以没要他找的房子,也没带什么东西,清清爽爽回了国。
  回国第三个月,他见到了景云臻。
 
 
第41章 
  景云臻从梦里醒来。
  厚重的窗帘将卧室内遮的密不透光仿佛一座牢笼,黑夜里寂静无声,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在胸腔中格外清晰。
  咚,咚,咚。
  景云臻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额头被冷汗浸湿了。
  他拿起床头的手机一看,凌晨三点二十八分,他才躺下没多长时间。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是脑海里总是出现刚才梦里的那一幕。
  梦里丛暮浑身是血,摇摇晃晃的站在他眼前,用那种虚弱而哀切的气声说:“云臻,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景云臻完全动弹不得,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呆呆地站在他眼前。他感到心脏被人捏在手心里,随着无法抗拒的力量急剧缩紧,越缩越紧,越缩越紧,直到血肉模糊。
  这不是他第一次梦见丛暮。
  四年前他刚收购了正德的两个公司,一下子身价暴增。明明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他却第一次在梦里梦见了丛暮。
  丛暮还是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上瘦的空荡荡的,脸颊却有白生生的软肉,他亚麻色的头发上有细碎的雨珠,那么狼狈又憔悴。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完全被血盖住了,但景云臻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能看到那双眼睛里的绝望。
  梦里的自己心跳如鼓,攥成拳头的手在不停的颤抖,他几乎想脱口而出,说我没有骗你,我爱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可是最终他没有说出口。
  他一秒钟都不能想满脸是血的丛暮,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第二天早上助理见到的就是脸色铁青气压很低的大老板,那天他让助理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去寺庙里找大师求了符。
  他手里没有丛暮的什么东西,于是把求来的符跟丛暮的借书证放在了一起————这是他唯一保留的属于丛暮的东西。
  丛安新刚出事的时候他忙着周旋王德远,连远远的去看一眼丛暮的时间都抽不出来。等到他有时间去找人的时候,丛暮已经彻底失去了踪迹。
  他后来查到,丛安新的那套房子过到了丛飞名下,丛暮在公安局宿舍和学校公寓里的东西都交给他那位霍伯伯处理,而霍松凯恨不得生啖其骨,更不会告诉他丛暮的消息。
  他一直以为是霍松凯将丛暮藏了起来,他又小又天真,刚刚失去了家,又没有什么谋生的能力,不会有人会舍得他受苦的,景云臻安慰自己,霍松凯是不会让他受苦的。
  可是这么多年,他在霍松凯那里从未发现过丛暮的踪迹。
  他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除了一个反反复复的梦,什么都没给景云臻留下。
  一开始他很少很少在白天想起丛暮,他很忙,忙着工作,忙着应酬,忙着往正确的方向去走。那时候他生意做得大了些,称得上是功成名就,有很多生意场上的人情往来,身边成日里闹闹哄哄,红灯绿酒。
  他好像是一个人上人,过那种人人艳羡的生活,他们敬他,爱他,害怕他,也想成为他。
  但是他很累,他自己带着面具,也每天看着别人带着面具在他眼前晃,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分辨这面皮下面是刀枪还是陷阱。
  至于真心?他是聪明人,分得清真心和假意,有很多人想给他真心,但那是无用物,他不需要。
  严平那家酒吧是他少有的能放松一点的地方。他在那里有一个单间,有时会去喝酒。他去的次数多了,有人就动起了脑筋。那时他在谈一个合作案,有几位合作方,其中一位买通酒吧里的侍应生给他用了一点药,然后推了自己的人进单间,想给他送一个礼物。
  那天他其实已经喝得有点多了,倚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他浑身躁动地睁开眼,正看见膝盖上伏着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低着头,双手揽着他的腰,温热的嘴唇贴着他的腰腹细吻。他让药烧的有些糊涂了,只觉得这样的场景很熟悉,于是很轻地摸了一下男孩的脸,很温柔地说:“怎么又撒娇?”
  那男孩子不说话,从他腰腹间渐渐吻上来,吻在他唇角。景云臻让他弄得有些痒,忍不住笑了,说:“还不睡,明天早上起不来床,小心早读又迟到。”
  那男孩子有点疑惑,但是没有出声,抬头又去吻他的唇。景云臻知道这样晚了,不能再碰他了,他一边强压下心里的躁动,一边迷迷糊糊地还想要回应他的吻,这么一睁开眼,他整个人突然剧烈地抖了一下。
  他好像很震惊,伸手一下子把男孩推在地上,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蹙着眉问:“你是什么人?!”
  药效渐渐上来了,他脑子里变得混沌一片,四肢百骸像是有火在烧————这是最烈的药,地上的男孩子扶着腰等着男人抱他,他有经验,这一般不会耗时太久。
  但是男人像是疯了一样在不大的酒吧单间里四下寻找,他掀翻了沙发,扯断了窗帘,像困兽一样压抑地低吼。
  他红着眼,掐着男孩的脖子问:“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男孩无法喘息,呜呜咽咽地求饶,但男人完全像是入了魔,那架势是真的想要把他掐死。
  后来男孩用尽全力碰掉了一个玻璃花瓶,严平听见响动,带人进了来,将已经奄奄一息的他救下来。
  听说那天景云臻将单间里所有的东西都砸坏了,他从此在ash威名远播,所有的少爷都知道,没事不要在景总跟前碍眼。
  严平也让他吓坏了,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景云臻捂着眼睛,喉头滚动,一时没有说话。
  严平看他手掌抖动,紧紧咬着后牙,整个人失魂落魄一般,忍不住说:“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过了半晌,景云臻平静下来,他放下手,说我没事,语气毫无波澜————只是灯光一闪,严平看见他眼角似有湿润的水迹。
  景云臻只是心里突然明白了,他以为丛暮是前尘往事,久远的只能在梦里相见,但其实不是,他是现实,只是不能碰。
  他也不是不想要真心,他只是得到过最好的,所以不期待别人的真心。
  从那天之后,丛暮突然不到他的梦里去了。景云臻在理智上知道这样更好,因为他深知他们已经走到无路可走,他不敢再想以后。既然没有以后,沉沦就是荒唐。
  可是他仍然做了一些努力,试图让丛暮回到他的梦里。
  没有用,他没有再梦见过丛暮。
  他那段时间迅速地消瘦下去,人也变得更加不近人情,几乎称得上是冷酷和坏脾气。
  后来又有一次和严平喝酒,严平已经有些醉了,问他为什么突然瘦了下去,瘦到仿佛失去了一些生气。
  景云臻还有些清醒————他现在已经不允许自己喝得太醉,他说我睡不好。
  严平问,你为什么睡不好?
  景云臻盯着手里的酒杯,语气很低,近乎梦呓,但竟然带着一些笑,他说:“他不肯到我梦里来了,他生气了,嫌我碰了别人。”
  他不再做噩梦,但竟然怀念。
  后来他一复一日地做他的人上人,日复一日的周旋,算计,奔波,为了他过去孜孜以求的一些东西。他把这些东西攥在手里,还是觉得饿,觉得望眼欲穿,觉得痛苦。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等得太久,老天爷也露给他一点怜惜,时隔四年,景云臻终于又梦见了丛暮。
  明明白天有那么多工作等着他,有那么多人要应付,一个差错就会造成巨大的后果,可是他只想溺死在梦里。他的梦已经过了大叫着醒来的阶段,现在已经可以梦见往自己心脏上开枪跟丛暮一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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