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一直幻想着世界观扩大后上天入地、山崩地裂的战斗,训练再枯燥,也咬牙坚持打卡。
两周时间转瞬而逝。
就在大部队快放弃的时候,有个叫【学生物天打雷劈】的玩家隔空抬起了一截小树枝。
大河挥舞木刀呵斥道:“别凑热闹!这种程度,在王城,八岁的小孩就能做到了。去!去!”
玩家哪里肯听,兴奋地围着【学生物天打雷劈】截图,仿佛看到一颗新星就此起飞。
已经划水三天的主播顾戴路也立刻收到了直播间观众的吐槽,赶紧上线躲避大河的木刀,熟练地练习拳法,嘴贱道:“别骂了兄弟们呜呜,主播很脆弱的,分分钟下播给你们看哦。”
[你试试?]
[反了反了!]
[@小文总,顾戴路带头罢工,建议雪藏处理(严肃)]
范娉婷被直播间的气氛逗笑,松开准备点叉的手,边浏览某学术论坛的论文集边听直播。
她这学期非常忙,只能睡觉的时候上线。
有时候实在想玩,范娉婷就用手机看会儿直播或者刷五分钟论坛。
明天有博士生面试,同门师兄师姐正在帮导师清理办公室的书刊,探头进来喊她去擦窗户。
范娉婷应了一声,戴上蓝牙耳机离开自己的位置,“师姐,知道有几个人报了老师吗?”
她的二师姐歪头想了想,“好像说是十五个。今年的笔试非常难耶。你还是想读博?”
象牙塔里流行这么个说法:劝人读博,如误人子弟、杀人父母、绝人后路。
“嗯。”范娉婷与站在隔壁刘教授办公室门外的男博士对视一眼,“我觉得我可以。”
男博士今年已经是博六,到了最后一年,发C刊的量不够毕业,精神饱受折磨,非常痛苦。
范娉婷调高耳机的音量,听着主播夸张的惨叫声,心中又有些迷茫。
即便是有进度条的游戏,也有无数人中途放弃,她真能把做学术这条路变成她的生活吗?
……
随着第一个突破0进度的玩家出现,许多人重拾自信,排着队挨大河等“教官”的“毒打”。
同时,连山兄弟的再度到访又给费明秋带来一个好消息。
他们找到了费明秋描述过的水稻和小麦。主食有着落了!
作为交换,连山守带走了玩家制作的大批木家具、釉化陶器和精盐。
这片平原上生活着大大小小上百个部落。
有一天,谁都不知道究竟该从哪一天开始计算,广阔平原上流传着描述一座新城市的歌谣:
有床有几,有箸有筷。
盐堆如雪,岿然[立于]中原。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之假如主角看原耽】
费明秋(毫不犹豫):主攻+年上。咳咳,告诉作者,攻可以矮一点,拜托来一个系蝴蝶结围裙装了帅气机械臂的高个子漂亮老婆,谢谢。
商远(地铁老人看手机.jpg):……?我不看,谢谢。
第66章 翻车
自由撰稿人昌璞凡这两个礼拜的日子很不好过。
他在某乎某瓣的账号不止一个,彼此有些关联,被扒出来是同一个人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说别的,他这个吸引十万评论的“恰饭翻车”现象太能吸引自媒体的注意了。
网络上到处是嘲讽他的回答的短视频、文稿和表情包,还有些不怀好意的人试图扒他的真实身份和住址——也怪他平时不注意个人隐私保护,推销自己的新书时曾开了定位。
当然咯,都说互联网没有记忆,他带着老婆去乡下躲两个月也就没事了。
可是儿子小潇还在复读。
45天后就是高考,这件事万万不能让孩子察觉啊。
昌璞凡窝在家里愁得头发一把一把地掉,和老婆也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吵了好几次。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有个自媒体想蹭热度想疯了、竟然直接跑去学校采访他儿子。
晚上十点,小潇刚下课,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在花坛旁听到事情经过人都傻了。
举着摄像机的男子怕他跑,急问道:“小同学,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潇也着急,低头整理腹稿,对着黑幽的镜头和满脸横肉的男子,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不能代父亲道歉。
一如父亲终将明白他也不能代他成年的儿子做决定。
小潇看了一眼镜头,眼睛黑白分明。
托举摄像机的男子无来由地后退半步。
小潇一路骑车飞回了家,刚想说今天的怪事,额头就被飞来的硬纸盒子打红了。
盒子正面绘有全息游戏《废物》的F字母图标。
昌璞凡冷冰冰地说:“你他妈拿老子的钱打游戏啊。你是想再考个211混日子吧。”
小潇不禁寒毛直竖,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他最怕父亲用这种酸冷含讥的语气质问他。
“我、我……爸,今天放学的时候……”
“我说你那天怎么一下子站起来呢。好哇,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哼四五千的游戏机?”
“就……三月底,但是——”
小潇还没说完,被暴怒的昌璞凡一脚踹到了门外。
昌璞凡这两周的窝囊憋屈彻底爆发,吼道:“滚!你妈/逼的狗畜生!不想读书就滚!老子天天坐在电脑前打字,打得一身病,到处开讲座赔笑脸卖他妈的破书,为的是谁啊?啊?!”
小潇眼眶发红,咬咬牙,全盘托出:“爸,你知道三月底的那天,就是月考成绩下来的那天,我本来想干嘛吗?我考的挺好的,或许能上清华。但我很不高兴,很不快乐,我想死。”
“你他妈不如现在就去死!”昌璞凡不留情面,嘲讽完又有些后怕,眼角一阵生理性抽搐。
“但是呢,我那天中奖了,我去驿站拿回了《废物》。六十七万之一的概率,我真幸运,对吧,爸爸?这个游戏像一个真实存在的异世界,哪怕是半夜,我也能看见许多比我厉害比我艰难的同龄人,夜空的星星特别多特别亮,躺在自己盖的房子里,可以闻到松针的香味。”
小潇一时不能说出多么抒情文艺的句子,却几近哽咽。
他的态度突然很强硬,频频打断父亲的话,把复读以来的压力和焦虑一点点说出来,也说了他在《废物》里结交朋友、重新体会到生活的乐趣,说罢抬头,郑重地喊:“爸爸。”
昌璞凡听得胆战心惊,不得不保持沉默。
小潇:“马上就高考了,我会收心的。这样吧,我答应你,我一定考上清华,让你在老同学面前有面子,也让那些网上骂你恰烂钱黑《废物》的人稍微失望一点。嗯,我答应你好了。”
这不是承诺,而是施舍。
是一种包裹着亲情和忍让的安慰。
简直是巧合,楼底下无理取闹的熊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什么?你!”昌璞凡看着儿子走进卧室,感到筋疲力尽,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吸气。
老婆这时候从书房出来,怒气冲冲地说:“老昌,你看看,我信任他,才不天天看监控,感情他这些日子戴着游戏机钻被窝玩通宵啊!这学习成绩怎么可能不下降!气死我了!”
昌璞凡有气无力地扫了两眼老婆手机里的监控视频。
儿子伏案刷题的侧颜青涩而孤寂,显然已经是个成年人。
做父亲的心里酸楚,哑声道:“你消消气。明天等儿子上学,我就把他房间的监控拆了。”
“啊?老昌,你什么意思?你可不能泄气啊。小潇这个死样子,你当爸爸的要打醒他啊!”
“哎呀,老婆,就这样。你今晚别去烦儿子,这里面有点事,我、我!唉!明天和你说。”
他看了一整夜与《废物》有关的直播和解说视频,天蒙蒙亮的时候,用力抹了一把脸颊。
*
费明秋收到昌璞凡的公开道歉信,眼底闪过诧异,问商远:“这个人是不是受刺激了?”
他好歹是个创业青年,接触过不少“昌璞凡”,从事专栏创作的中年人基本不会承认错误。
毕竟笔杆子就是“昌璞凡”们的武器,哪有自折武器的,脸皮厚点,过了风口什么事都没有。
商远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把空烟盒扔进垃圾桶,继续躺着看书,“可能吧。”
费明秋瞥见商远翻身时露出的腹肌,脸有些热,再抬眸,发现商远看着他笑,便也坦然地笑出声。
他想了想,推断道:“你是不是想说……如果他今天还不道歉,你就黑了他的硬盘?”
商远翻过一页书,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
不止打哈欠具有传染性,摸鱼也是如此。
费明秋本来不困的,见商远懒洋洋的,看外面又是阴天,起初还能撑着下巴写剧情文本,后来慢慢地滑到地板上。
他的脑细胞越来越活跃,精神极其容易疲惫。
大白天睡一小会儿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
商远看完一部短篇小说,阖上书刚要起身,见青年枕着胳膊埋头倒在他的腿边,又躺回去。
索性两个人一起睡一觉好了。
第67章 第1300885位成员
午睡是不可能睡的。
昌璞凡的道歉信风波还未过去,马冰河那边又出事了。
费明秋在睡梦中被外界强行唤醒,腕表发出的生物电流直击心脏。
他整个人没骨头似的挂在商远身上,闭着眼有气无力地告诉阿尔法:“你最好有事(汇报)。”
阿尔法哆哆嗦嗦强行忽略商远的黑脸,捂着屁股说:“你们两还记得之前授权委托马教授开了一个《废物》衍生创作相关的同人网站吗?那个网站适配十二种语言,火到国外去了。”
商远微怔,问:“……什么?”
阿尔法伸出左爪把网站首页投影到墙上,“就是这个啊。我也是才注意到它,日活量居然比我们官网还高好多!这叫、这叫长江后浪推前浪——有了孩子忘了娘啊。我酸了,你们呢?”
网站首页包括直播剪辑、漫画创作、文化考据等十余种衍生作品。
当光标移至正中央停顿三秒,会浮现水墨风格的搜索栏,推荐词条异常醒目:
【SF暮春长途旅行计划】
SF这个词。
双手沾满无辜账号冤魂的工程师最清楚它意味着什么东西。
只是看了一个同人创作活动的热搜,商远就有点不太好。他侧过脸望了一眼趴在背上的青年。
费明秋困得睁不开眼,十指交叉勉强搂着商远的脖子,气声催道:“说正事。”
阿尔法只当他们两都参与了网站授权,转而投影国外网站的评论和视频,“商工,你看,此前《废物》二测的消息就已经大面积地传播开来,加上今天昌璞凡的道歉信,现在外国人小规模游行举牌要求我们下架《废物》,认为我们非法搜集玩家的各项数据,侵犯了人权。”
商远:“?”
阿尔法挠挠屁股,继续说:“包括昌璞凡道歉销号,有人阴谋论,认为他受到我们线下的迫害和攻击。”
确实,一个不被学术界认可的“文化学者”,在别有用心的境外势力嘴里常常是完美的弱者。
商远没说话。
他的老虎突然冒出来,一爪子踩住了阿尔法的尾巴,五双金绿色的虎睛幽幽地盯着费明秋。
阿尔法瞬间起了鸡皮疙瘩,默念科学万岁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倒豆子般交代道:
“当初迫降到地球,保留的时空锚点就在河南的一个人民公园,我们在2021年展开的所有操作最终可以追查到公园门卫,当然,也只能查到这里啦。《废物》的热度垂直走高,世界各地的势力都在关注它背后的技术引擎和科研队伍,不过,上个月为止,还算是正常。”
商远叹了口气,握住费明秋快要滑落的手腕,“小A,说重点。”
阿尔法:“马教授正在参加一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国际会议,他和我们的关系,在外国人看来可不就是一条船上的嘛,两边吵起来了。本来这种会议是没有直播的,可是现在传的到处都是。我看国内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废物》,浑水摸鱼要求下架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费明秋缓缓睁开眼,眼睫还沾着泪,声音沙哑、一字一顿地问:“下、架?”
为了完成这次还债任务的一万人指标,哪怕做最好的打算,他想也需要扩充三万个名额。
毕竟同时在线人数和每日登录人数是两回事。
昌璞凡这种职业黑子可以不管,网民的意见可以无视,谁敢打《废物》的主意,他一定——
费明秋从商远背上跳下来。仿佛有所呼应,放在墙角的细长藤杖的颜色愈发灰白。
他一定打回去。
*
沈应民还没发送邮件,就收到了策划F发来的神秘链接。
他熟练地吃了两颗降压药再点开附件,差点摔了鼠标,脱口而出:“老江,今天愚人节么?”
首都派来的专家的情绪也不太稳定,反复擦拭眼镜,凑上前读了一遍又一遍附件标题。
他们在首都开了许多会讨论目前最合适交换的理论技术资料。
因为“投鼠忌器”,尚不敢轻易发邮件试探对方的家底。
结果这个F直接抛过来脑神经医学方面的资料包,说是两周前某乎隐藏问答的谢礼。
沈应民一时高兴得说不出话,满脸通红,只是不住地搓掌心。
此前的资料包还在解读,听省医院的专家的意思,解读完毕后,生物医学材料方面至少领先发达国家三十年,加上这次的资料,将来能解决多少临床问题啊。他必须打个电话给师弟!
……
马冰河没工夫和沈应民叙旧,直接把手机关机了。他双手撑着台面明明白白地告诉与会的学者:“首先,我想诸位误会了一件事。我是以个人身份受邀担任一个游戏的文化顾问。我呢,困难年代出生的,对国家有特殊的感情,那几年锻炼了我的心智,我也一直在审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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