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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烧(近代现代)——寒菽

时间:2021-10-23 09:45:54  作者:寒菽
  回头想想,也是他傻,为什么要相信一个情场高手的话啊?
  牧星海当然也发现了阮尘的心不在焉。
  他对阮尘的世界充满兴趣,恨不得快点占据进去,可阮尘对他毫无感想。
  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有时他感觉关系亲密了些,因为阮尘还会在他面前说些任性锐利的话,不再是如个面团子一样,任人揉圆搓扁。
  然后到某一日。
  阮尘突然说:“对了。后天我得回家了。”
  牧星海傻眼:“这么快?”
  阮尘冷静通知他:“嗯,我妈妈让我回家给侄子补习,而且,还有论文得写,不能再继续胡闹下去了。都已经一星期了。”
  牧星海从未觉得一星期这样短过。
  可惜,他在床上有一些话语权,但在床下没有。
  于是,牧星海看着阮尘整理行李,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只好说:“那我送你回去。”
  上山的路不好开车,下山更不好开。
  坡度太斜,还九曲十八弯,牧星海开得小心翼翼。
  离开山区,前往阮尘生父母家,有一段路正在修,无比泥泞,把他的车溅上好多泥点子,弄得脏污不堪。他这辆车一开到村子里,就算不认识牌子,大家也能瞧出来很昂贵。
  他家去年刚盖起来一栋四层小楼,车就停在院子外面。
  牧星海下车速度比他这个回家的人要快,飞快地说:“我帮你搬行李。”
  殷勤的像个酒店侍者。
  家里人见到动静,下楼来看。
  阮尘看到妈妈走过来,她长得很慈祥,脸上饱经风霜,眼角嘴边都有深深皱纹,笑脸迎人地说:“尘尘回来了啊。这是谁呀?你朋友吗?还是第一次看你带朋友回来呢。”
  牧星海讨乖地打招呼:“阿姨好。”
  阮尘看妈妈眼睛都亮了,他心下感叹,牧星海这天生讨人喜欢的本事真是没法学的。
  然后莫名其妙的,牧星海就进了他们家家门。
  妈妈聊起来说还有另一条好路,不会溅到泥。阮尘不由地为自己竟然不熟悉回家的路而尴尬了一下。
  妈妈建议牧星海不如洗个车再走。
  牧星海从善如流,转头问阮尘能不能留宿一晚。
  阮尘顿时觉得他就像是自己带回家炫耀的一件奢侈品。
  出于几分虚荣心,他还是答应下来。
  其实阮尘回家并不会被冷落,相反,还受到热烈招待,妈妈特地为他做一整桌好菜,见面以后一直在关心他。但不自然,很僵硬,像是演员到位,必须开始拍亲情戏了。
  阮尘不是好演员,他不冷不热地应和,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其实依然只是个被盛情招待的客人而已,跟牧星海没什么区别,甚至他还不如牧星海,起码是宾主尽欢,他只会搞得大家冷场。
  晚上睡一个房间。
  牧星海问:“这是你的房间吗?”
  阮尘说:“不是,是招待客人的客房,我平时又不回来,给我弄房间空着多浪费。”
  牧星海愣了下,脱口而出:“就算不回来也得给孩子一个房间吧?而且你不是说盖房子你也给了钱吗?”
  说完,看到阮尘脸色不太好,牧星海赶紧闭嘴。
  阮尘沉闷地说:“闭嘴。”
  一夜无事发生。
  毕竟是在阮尘老家,得注意男男大防,避免被人看出暧昧关系。
  隔天早上。
  阮尘陪牧星海洗车,他吃苦耐劳、做事细心,把牧星海的车刷洗得干干净净。
  他想赶紧弄好,才能把这个碍眼的家伙送走。
  牧星海笑笑说:“你洗得真好,在店里得一百块吧。”
  阮尘看他一眼,说:“不用给钱,你过年那天跟我说句新年快乐就好了。”
  牧星海:“不用你说我也会跟你说的啊。”
  阮尘像是个朋友一样,好声好气地对他说:“好,那谢谢了。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牧星海被赶走。
  他回到自己家,热热闹闹,但他一想到阮尘就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好想知道阮尘现在在哪,在干什么。
  年三十晚上。
  牧星海刚吃了年夜饭,正在暖和的家里,躺在沙发上,一边放着春晚当背景音,一边拿着手机专心致志地写东西,爸妈要跟他唠嗑他还不乐意。他就等着12点一到,第一个给阮尘发新年快乐的小作文,他绞尽脑汁地想要怎样写才能附和文青的口味,怎么改都不满意。
  这时。
  阮尘突然先发消息找他了:【我出了点事,没地方去,可以来接我吗?】
  牧星海怔忡须臾,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找到车钥匙,穿上外套,跟爸妈说:“爸,妈,我有事出去一趟啊。”同时给阮尘发:【好,我现在过去。你在哪?给我发一个定位。】
 
 
第16章 低烧16
  《低烧》
  ch.16
  冬天的路灯安静的连飞弋的草蛉都没有。
  夜中的树影黑的像浓缩的墨。
  阮尘正坐在这影中,暗的稍不留神便无法发现。
  但牧星海还是一眼就看见了。
  方向反了,他饶了一段路才把车停在阮尘身旁的马路边。
  一直到他走至阮尘面前,光与暗的分界线时,阮尘才略微动了一下,像是要站起来,可是腿有点麻,身形晃了一下,手撑了撑椅子,才终于站起来。他没抬头,听不出起伏,轻声地说:“你真来了啊……”
  这算什么话啊?
  牧星海好笑地说:“不然呢?我都答应你了。”
  他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过来的。
  虽然不知道阮尘身上发生了什么,可大年夜他突然跑出来,应当是最孤独的时候,也正是牧星海觉得可以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牧星海上前拉阮尘的手,冰的捧雪不化,才一碰到,阮尘就像是被蛇咬到一样立刻甩开了。·
  牧星海愣了一愣,下意识说:“对不起。”
  阮尘摇摇头,把手揣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冷漠地说:“在外面呢,不要拉拉扯扯。”
  牧星海:“哦。”
  方才触碰到阮尘的那只手像有乎冷乍热的幻觉,尤其是被抽打到的地方。
  牧星海说:“那先上车吧。”
  看来,跟他想的相反,此时的阮学长不是比平时脆弱,而是比平时尖锐。
  阮尘倒是乖乖上了车,坐在副驾驶。
  牧星海打开电子屏上的导航,问:“要去哪?”
  阮尘别过脸看着窗外,说:“不知道。”
  牧星海指尖在屏幕上停滞片刻,随即操作起来:“那去市中心的广场吧,应该会有新年活动,比较热闹。”
  阮尘不说话。
  牧星海只好追问:“好吗?”
  阮尘:“随便。”像在说:反正我也没地方可以去。
  牧星海自认是个很会聊天的人,朋友们都愿意来找他聊心事,尽管其实不感兴趣,但他总能说出合适的体面话,让会话挑不出差错,也叫朋友被安抚好。现在却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开口,怕阮尘嫌弃,怕阮尘厌恶,怕阮尘更不开心。
  等他斟酌好措辞,却发现阮尘已经睡着了。
  唉。
  睡着也好。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小雪。
  碎雪在车灯光束中飞舞。
  没下多久雪就停了,牧星海关掉雨刷的时候,阮尘也醒了,他是被过亮的光给照醒的。
  身体还是很钝重,好像更累了,阮尘疲倦地想,扫一眼路边的霓虹灯火,问:“快到了?”
  牧星海“嗯”一声,说:“我找个地方停车。”
  阮尘低头看手表:“快要十二点了,你家里人不催你吗?不用回家吗?”
  “你现在才问这个有点晚吧?”牧星海故作轻松愉快地说,“你刚才睡着的时候我已经跟我爸妈报备过了,我说在外面跟朋友一起玩庆祝过年,他们不介意。我也不是第一次过年在外面玩,这一片我来过,我带你去玩。你不要想别的,跟着我去玩就好了。”
  阮尘这才感到意外似的,有了点活气,转头,抬头看着他。
  过几秒,问:“去哪?”
  牧星海说:“跟我走就好。”
  阮尘慢吞吞跟在牧星海身后,亦步亦趋,不想和他并排走路,最好被当成不小心走在附近的不相干人士。
  下车。
  广场上搭建了临时舞台,正在进行演出,乐声鼎沸,台下挤满了人。
  牧星海隔着衣服抓住阮尘的小臂。
  他们来得晚,自然在最后面,只稍微沾染点热闹气息。
  零点前最后一场表演结束,巨大电子屏幕上烟花闪烁,开始显示倒计时数字。
  稀稀落落的人声逐渐聚集起来。
  “十——九——八——”
  牧星海转头,看到阮尘也微微仰着头,虽然没开口,但看上去开心了一些,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一起喊。
  “七——六——五——”
  牧星海握着他的手一起举起来,阮尘红着脸,终于也随大众开了口。
  “四——!”
  “三——!!”
  “二——!!!”
  汇作最大声。
  “一!!!!”
  “新年快乐!!!”
  只在说这句话时,牧星海特意转过来,对他灿烂一笑。
  阮尘觉得心脏猛地跳动一下,大抵怦然心动就是这么回事了,随机却又轻微地疼痛起来,嫉妒得疼痛。他不由自主地喜欢牧星海这浸满自信和幸福的英俊帅气,毕竟向往幸福就和虫子驱光是一个道理,可光越是强烈,影子就越是浓黑。
  鼎沸的噪声如搁在另个世界。
  他只怔怔地看着牧星海,在这一刻,像有无形的隔膜被戳破,突然控制不住地扑簌落泪起来。
  反正那么吵,没人会发现的。
  这里也没人认识他。
  他抱住牧星海,把脸埋在他怀里哭泣起来。
  他知道很丢人,可情绪已脱轨,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哭得停不下来。
  他尝试止住哭泣,稍微压住,轻声些许,接着忍不住,反弹哭更响。
  被牧星海拉着回车上以后还在哭。
  去买冷饮的时候也在哭。
  终于订到酒店空房,他仍在哭。
  简直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不,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从没有这样不看场合,从没做过这样不体面的事。
  他上次哭是什么时候?十年前?记不清了,好像是高中时候的事吧。
  总算哭完了。
  阮尘缓口气,试图装成无事发生,说:“我去敷一下眼睛,等下还去玩吗?”
  牧星海说:“你想去玩的话,就去玩。我去给你拧毛巾。”
  阮尘自己站起来:“不用,我自己弄。”
  牧星海就跟着他进了卫生间。
  阮尘摘下眼镜,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都哭红肿了,难看的不像话,牧星海欲言又止的脸也毫无遗漏地照在镜子里。
  牧星海问:“……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丧气话,有什么想骂的人,都可以告诉我啊。像之前那样。我不会说出去的。”
  阮尘拧紧毛巾,没转头,恶狠狠地盯着镜子里的牧星海,冷不丁地说:“我真讨厌你。”
  牧星海浑身僵住,如当头被泼冰水。
  是因为他吗?
  阮尘接着又说:“我以前一直觉得我过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从小到大没有缺衣少食,身体健康,人生大致算顺利。我想,世上有许多比我不幸的人,还有人吃不上饭,还有人没有学上,也有人没有父母。所以,我应该满足,应该感恩,应该觉得自己足够幸福了。”
  “都是因为你,倒衬得我多不知足一样。”
  他明明早就习惯了不被偏爱。
  才发现,那是因为他没得到过。
  如今只尝过丁点虚假的偏爱,突然让他难以再忍耐下去了。
  是很平常的时刻,他意识到,他没有家,哪里都不是他的家。
  阮尘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卸下伪饰,眸光似冰在烧,直视着牧星海,发红的眼睛里滚落出一颗泪珠。
  牧星海被慑住魂似的,一动不动。
  阮尘的泪珠掉出来三四滴。
  牧星海才伸出手,贴在他脸上,拭去眼泪,又低头亲了一下:“你知道我们刚刚熟起来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个怎样的人吗?”
  阮尘不驯地说:“又无聊又孤僻的人吧。”
  牧星海摇摇头:“是又空虚又孤独的人。”
  “人类总是会因为迷茫孤独而感到痛苦,所以得去做什么,填满空寂的内心,才能充实起来。阮师兄,我由衷地希望你快乐。”
  “我之前也空着,但被对你的喜欢填满了,我觉得很满足很快乐。”
  “把那些讨厌的人和事从你的心口挖出来丢掉吧,你也装进喜欢我,一定会比现在快乐。”
  “你想要什么,能给的我都给你,现在还给不起的,我以后想办法给你。”
  一个比他小好几岁,还没有经济来源、没尝过人间疾苦的小少爷在说什么大话呢?阮尘觉得有点好笑。
  但人的一生也只有在这时候能以不含任何杂质的感情说出这么冲动而真挚的话了。
  喜欢?喜欢靠得住吗?
  连血脉相连的父母都靠不住,抚养他长大的父母也只当他是累赘,那才认识没几天也没有血缘关系的牧星海更不可信赖。
  他脑子一热,竟然说出了真心话。
  既落魄且卑微,他自己都感觉自己可怜:“我想要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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