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辉就是九叔徒弟的名字。
话音刚落,那并没有关严实的木门就被人粗蛮的推开,是阿辉,他端着一碗姜汤,姜汤刚出锅,正烫着,他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结果看到席辞墨抱着渝安的一幕,呆了一下,尴尬的咳了两声。
渝安看过去,波澜不惊的走过去接过姜汤,道:“谢了。”
阿辉有些尴尬的笑笑,然后小声道:“他是你相好的?”
渝安点头,“是啊。”
阿辉的好奇心还挺强的,他倒是想接着问下去,但是席辞墨虎视眈眈的在旁边看着,阿辉也不好再问,站在门外,顺手帮他们带上了门。
这碗姜汤是渝安自己的,因为席辞墨受了伤,不能喝姜汤。
渝安喝完了满满一碗的姜汤之后,出了一些汗,精气神也好了一些。
两人启程去镇上。
到了镇上,渝安便把席辞墨的那块玉佩给当了,这玉佩值钱,但当铺掌柜一下子最多只能拿出八百两,再多就没有了。
渝安同意了,但也跟当铺掌柜说好了,等过段时间就会赎回玉佩。
待离开之前,渝安又留了两锭碎银子给当铺掌柜,告诉他,等明天会有一个叫阿辉的人过来取钱,让当铺掌柜把钱给他。
然后又给了一锭碎银子,这是给当铺掌柜的赏钱。
见状,当铺掌柜顿时眉开眼笑的,连连答应会把钱交给阿辉。
·
等离开当铺之后,又去了一趟医馆,重新买了上好的伤药,时辰已经不早了,所以两人也没再急着赶路,随便找了一家客栈歇脚。
刚进了客栈的厢房,渝安就已经累的睁不眼睛了,把已经干了的外衫都脱掉挂在架子上,然后就钻进了被窝里。
席辞墨也跟他一起躺下。
两人从后半夜开始就一直忙到现在,又累又冷又困,在李家村的时候,渝安都已经是强撑着了,席辞墨在李家村倒是小憩了一会,但睡得并不安稳。
两人一觉就睡到了傍晚时分。
渝安起来的时候,席辞墨已经起来了,他换了一套新衣,桌上也还摆着一套崭新的衣服,是给渝安的,还有一个白色的大氅。
“你去买的?”渝安坐起来,裹着被子发了一会呆,然后才睡眼惺忪的下床更衣。
“让客栈的店小二去置办的。”席辞墨说着,亲自拿了大氅给渝安披上,又拿了一把匕首,别在了渝安的腰间。
渝安好奇的看,“哪里来的?”
“在长丰镇的刀匠铺买的,虽比不上弄丢的那把,但能防身。”
渝安哦了一声,他摸了摸自己肚子,道:“我饿了,先下楼吃点东西吧,趁着时间还早,再问问明天出镇的路。”
“嗯。”
下了楼,发现客栈的一楼已经坐满了五六桌的客人,不过看起来好像都是些打手跟小厮。
客栈只剩三张空桌子了。
渝安并未在意,他跟席辞墨随便选了一张空桌,然后点了几样菜,都是清淡偏多,点完之后,渝安头也不抬的解释道:“你身上有伤,只能吃清淡些。”
说完,渝安又感慨道:“何其相似的一句话……之前在幽州的时候,你说我病了,只能吃清淡些。”
席辞墨的唇角扯了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渝安挑眉,正要答话,却听到楼上传来一声还算熟悉的女童声音:“漂亮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嗯?
渝安惊讶的抬头,看到一行人从楼上走下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旁边是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小孩,下人们跟在最后。
“……”渝安觉得声音耳熟,但单单看脸却没有认出来。
席辞墨低声提醒他,老妇人是宋老夫人,喊渝安漂亮哥哥的小女孩是宋娟儿。
娟儿乐颠颠的跑到渝安的旁边,道:“漂亮哥哥,我今日跟祖母一起离开幽州,没想到你也在这里,真的好巧啊。”
她刚说完就被宋老夫人往旁边一扯,意有所指:“娟儿,别什么人都搭话,知人知面不知心,长得好看的未必也生了一副菩萨心肠!”
说完,宋老夫人目光怨恨的看向渝安,但不知道是碍于什么,又硬生生地压下了心头的那股怨怼,她拉着娟儿,转身去了角落里的一个空桌,来个眼不见为净。
渝安一开始还百思不得其解,后来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缘由。
——宋崇南现在因为刺杀渝安未遂而被关进了牢里,宋老夫人肯定就是为了这事而怨恨渝安。
不过,宋老夫人怎么也会出现在长丰镇?
未免也太巧了吧?
渝安想着,注意到刚刚跟宋老夫人他们一起下楼的另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还站在楼梯上凭栏,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又是一愣。
这人又是谁?
男子挑眉:“……我就这么没存在感吗?这才时隔两日而已,乐渊先生就不记得我了?”
听到乐渊先生这个称唿,渝安大概就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了——鉴宝阁的少阁主。
不过,少阁主怎么也在长丰镇?
少阁主刻意注意着渝安的表情,察觉到对方有一瞬间的恍然大悟,想了想,他明白了什么,脸上笑意加深,阔步走来:“乐渊先生看来是真的不记得我了……难道,您有脸盲症?”
少阁主一边说,一边自然熟的坐下来。
席辞墨面色冷峻,“他是谁?”
他之前并没有跟鉴宝阁的少阁主打过照面,所以不知道此人是谁。
少阁主仿佛这才注意到席辞墨,挑挑眉,环顾了四周,好奇道:“乐渊先生,跟在你身边的那几个身手不错的侍卫呢?怎么没瞧见他们?”
渝安屈指敲了敲桌面,不答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宋家的那位老夫人,怎么也都在这?”
少阁主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不都是拜肃王所赐。”
“这跟肃王有什么关系?”
少阁主幽幽道:“肃王查到陈寻止贪污行贿,刘家也受到了牵连,现在陈刘两家都被抄家了,也不知道谁跟肃王告状,说陈刘两家跟我鉴宝阁往来颇深。”
“这可真是冤死了,鉴宝阁与陈刘两家确实有些往来,但他们找我做生意,我总不能把客人往外赶吧?这要是传出去,我的生意也别想再做了,您说对吧?”少阁主摊了摊手,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所以思来想去,我就决定趁着肃王来寻我之前,赶紧先出来避避风头。”
“怕被肃王的人发现,所以也不敢走官道,出城之后特意绕了一条远路,没想到居然还能这么巧的碰上你们。”
“至于宋老夫人,她想去大景城告御状,她要去告幽州官府故意重判她家二儿子。”少阁主顿了顿,饶有兴致的看着渝安,“乐渊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还能使唤的动官府?”
“难道乐渊先生找了肃王帮忙?”
渝安装没听明白。
“难道不是吗?”少阁主似笑非笑道:“按景幽国律法,宋崇南那罪责顶多是在牢里关个几年就出来了,但现在却偏偏罪加一等,被判了流放。所以宋老夫人可不就急了。”
席辞墨漠然道:“官府没判错。”
宋崇南谋杀皇族未遂,本就该被判流放。
少阁主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反正我是好心提醒了,既然你们不放在心上,那也随你们吧。”
说罢,少阁主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我此次要去大景城,不知道乐渊先生是要去何处?”
渝安正要回答“同路”,但开口之前,店小二就端了刚刚点的几样菜上来,“菜齐了,几位客官慢用。”
等几样菜都摆上桌之后,少阁主啧啧道:“怎么乐渊先生就吃这个?我多点两样,记在我的账上,当是我请先生的。”
渝安道:“……不必了,你要吃的话就多添一副碗筷,要是不吃的话就请一边待着去,别扰我用饭。”
说完,渝安就吃了一口饭,这是他今天第一顿,早就饿惨了。
少阁主也想留下来蹭饭,却察觉到旁边有一道冷冰冰的视线。
少阁主挑眉,朝旁边看去。
席辞墨冷冷的看着他,眼底的寒意渐浓,摆明了不欢迎他。
少阁主慢悠悠道:“唉,看来有人不欢迎我留下来啊,乐渊先生,您看这……?”
他挑衅的朝着席辞墨看去。
渝安咽下嘴里的食物,道:“哦,那你还是回你那桌吧。”
“……”少阁主嘴角抽了抽,“乐渊,我可是掏心窝子的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连一顿饭都不管我?”
渝安拿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你上赶着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卖我一个人情,让我在肃王面前替你美言两句,让肃王饶了你鉴宝阁这一回。”
少阁主脸上笑容敛了敛,“既然你听出来了,那你可愿意帮我这个忙?”
“你的消息对我而言,好像并无太大用处。”渝安淡淡道。
少阁主捏紧了拳头,但毕竟是他有求于人,所以不多时,他的脸上又缓缓挂上了笑容,只是这笑容却不达眼底:“你当真不肯帮我这个忙?”
少阁主的话音刚落,旁边那几桌用饭的打手突然停下用饭,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渝安这一桌——这几桌人都是鉴宝阁的打手,听命于少阁主。
席辞墨抬了抬眼,眸光微冷,他的手握上了放在旁边的长剑。
一群跳梁小丑,还当自己是个角儿了?
“都吃你们的,别吓着了乐渊先生。”少阁主呵斥道。
那几桌打手面面相觑,然后又重新拿起碗筷吃饭。
客栈里的氛围好转了一些。
少阁主自顾自的继续道,“时间还尚早,要不乐渊先生先考虑考虑,明日一早再答复我?不过您放心,买卖不成仁义在,如果您不肯帮我也没事,大家还是朋友,场面不会弄的太难看。”
他说完就站起来,目光扫了一眼席辞墨旁边的剑,“兄台,你这把剑可不错,江湖兵器榜上前三的苍绝剑怕是都比你这把剑还逊色一些。”
席辞墨淡淡道,“确实不错,你想比划比划?”
少阁主:“……这倒不必了。”
第227章 再次错过
次日。
暗一一行人绕着附近转了一大圈,没找到帝后,却反倒是遇到了在周家村的村长家借宿了一宿的莫副将还有席聪,还有暗三四五六八九。
暗卫都已经齐了。
在离开周家村的路上,又碰见了两个禁军,而其余几个禁军跟席聪带出来的侍卫都折在了刺客的刀下,都是被偷袭的,来不及反应就断了气。
众人顾不上伤感,就重新出发。
再次路过李家村的时候,暗二本想直接离开的,因为他们昨天路过李家村的时候,李家村的村民们都说没有看到他们要找的人。
莫副将心思缜密,“要不再次问一次吧,要是昨天刚好错开了,岂不是可惜?”
暗一想了想,正要骑马靠近李家村的村口,被席聪给喊住了。
“等等,还是我去吧,你们看着凶神恶煞的,小心吓着了人家,”席聪整了整衣冠,雄赳赳气昂昂的过去了。
席聪昨天晚上在周家村歇的不错,精气神比在林子里四周转悠着找人的暗一他们好很多。
李家村的村民们见席聪笑容满面的,还说来找失散的表哥跟表哥夫,村民们一听说,七嘴八舌的应了:“对对对,我们昨个一早就瞧见他们了,他们原是去了九叔家治伤,后来进了镇子。”
席聪连忙询问了细节,问清楚之后,这才作揖道谢,提着衣摆,转身匆匆出了村口。
暗一暗二暗七神色复杂。
谁能想到村民们昨天居然骗了他们,而他们三个暗卫居然都没看穿。
关心则乱。
席聪也觉得好笑,又不好意思笑,憋笑憋的脸都红了,刚要翻身上马,却见暗一突然翻身下马,朝着几步外的一颗树走去。
众人不明所以的都去看他。
暗一眼尖,看到渝安昨天离开李家村之前刻在树上的一个记号。
这记号是用来指路的。
这下子他们确信了帝后确实是朝镇上去了。
钱宝双手合十,嘀咕道:“谢天谢地,总算是找到主子了。”
席聪路过他的旁边,一把拉过他,“快别絮叨了,赶紧上马去吧,要是晚了,怕他们又不在镇上了。”
一语成谶。
他们到了长丰镇之后就沿着客栈找,找到第三家客栈的时候,店小二说他们要找的人,一早就退房离开了,都这时辰了,应该早就出了镇子。
一行人面面相觑,正要骑马继续追出去,却没想到,又开始下雨了。
豆大的雨滴从灰蒙蒙的天上落下来,砸在地上,街上的行人们四散着躲雨。
·
镇子外几里地的一个茶摊上,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雨,聚了一帮人在茶棚下躲雨吃茶。
而茶棚的旁边还停着几辆马车跟几匹马。
茶棚的店主是一对中年夫妻,这茶棚难得一天之内迎来这么多客人,他们脸上都挂着笑,忙得不可开交。
“都说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但咱们景幽国的初冬时节,也是大雨小雨的下个不停。”少阁主手里捧着一碗热茶,却不喝,只是想暖手而已。
他说完就偏头去看同桌的席辞墨跟渝安,饶有兴致道:“天时地利人和,乐渊先生来一首诗吧,也好叫我这种俗人开开眼界。”
渝安吃了半碗茶,身子已经暖和了,可他眉眼上的担忧却没少过,席辞墨肩膀后的那伤还没好,这么骑马赶路的折腾,他担心伤口会加重。
这么一走神,渝安也就没听到少阁主开口要他作诗的话。
少阁主心中不满,把手里的茶碗给放下,连着叫了渝安两声,“乐渊先生怎么心不在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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