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今天为什么还会站在这儿,他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想到妈妈和妹妹,还有自己,让王登善终,对不起自己。
他真的好恨,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王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江方濂鼓起勇气朝卷帘门走去,围巾捂得他声音闷闷的,“我找你们老大。”
小混混指着江方濂,凶神恶煞道:“你鸡巴谁啊?”
江方濂战战兢兢地说明了来意,两个小混混对视了一眼,叫他先等着,其中有一个拉起卷帘门钻了进去。
巷子里的风刮得很猛,风撞在卷帘门上,哐当哐当的响。
良久,卷帘门被人抬起,刚刚进去的小混混朝江方濂招了招,“跟我来。”
江方濂跟着弯腰钻了进去。
赌场比舞厅还要乌烟瘴气,成群的男男女女围在一张赌桌旁大声嘶吼,各个都抽烟,玄白的烟雾缭绕,熏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江方濂跟着小混混绕到了后面的房间,巷子背后的屋子采光本来就不好,还是最底层的位置,房间里只有香案上的关二爷冒着红光。
“威哥,人带来了。”
桌前的椅子转了一圈,被叫威哥的人双腿搭在桌沿上,抬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江方濂。
“你说…你知道王登躲在哪儿?”
江方濂很紧张,周遭的空气又不好,他嗓子里又干又涩,“嗯…”
威哥偏着脑袋,“我怎么能信你啊?你什么人啊?”
赌场追在的人很厉害,江方濂见识过一次,他们那个巴掌大的小县城比市里难藏,之前有人找到过家里去,要不到钱,就算不砍手,王登也得挨一顿打。
江方濂从兜里掏出钱搁到桌子上,钱不多,都是他存的积蓄,“如果不在,就当是我请大哥们喝茶了。”
威哥猛地站了起来,笑了笑,“你还挺有意思的,怎么你跟他有仇啊?”
江方濂没有正面回答,“我知道他打死人了,公安也在找他…如果公安先找到他…你们…肯定一分钱都拿不回来…现在说不定还能从他身上拿回来点…”
江方濂声音越来越小,威哥为了听得清楚,走到了江方濂的身边,江方濂刚说完,他伸手就要去扯江方濂的围巾。
江方濂本能往后退,双眼露出惊恐之色。
威哥笑道:“你蒙着脸跟我说话,太没礼貌了啊,算了,你说的有点道理,他在哪儿啊?”
江方濂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招待所的地址和电话,“如果你不信…可以先打电话去问问…但是他可能会跑。”
“我们这儿呢,做正经生意的,赌钱欠了钱,还钱是天经地义的,我想公安也不会拦着我们要钱吧。”
王登打死人和欠钱是两码事,他们要钱,但绝对不能被王登牵连,江方濂明白他的意思,很懂事地点了点头。
说着,威哥把地址给了身后的小弟,低声嘱咐了一句,“带两个人去看看。”
江方濂从赌场出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他掌心湿哒哒的,捂着口鼻的围巾也有些湿濡了,他走得很急,很快上了车。
他搭车去了招待所附近,又就近找了家银行,跟柜员办理了存着。
身上剩的钱不多了,他全都存了进去,看着上面可怜巴巴的数字,他第一次觉得充满了希望。
他的存款,和以后的日子,会慢慢多起来,慢慢好起来。
从银行出来后,江方濂看了眼时间,找了个路边的公用电话报了警,然后慢慢往招待所的方向走。
刚走到招待所的对街,江方濂便听到了警车的声音,他远远地看着两个人把王登架了出来,带上了车。
王登的手没多大事,也有可能离得太远,少了一两根手指看不清,只是鼻青脸肿的,一看就是被人打过。
围观的人不少,大家也不上前,目送着车警离开。
等到警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江方濂松了口气,放下心里的大石头后,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空虚。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他在想他的未来,想妈妈和妹妹,想他自己,想霍廷。
等他搭车回去的时候,天色有些晚了,走到霍廷店门口,发现霍廷没在店里。
他又继续朝家里走,两人在家里碰了面,霍廷表情凝重,说话语气也很冲,“你上哪去了啊?”
江方濂摘下围巾,脸颊被捂得红彤彤的,又摘下帽子,掸了掸上面的雪,从兜里掏出存折和身份证,“我…开存折去了…不太会弄了…”
霍廷像是放了气的气球,气消了大半,一把夺过了江方濂的身份证。
好像从一开始认识的时候,霍廷说话声音都这么粗,语气都这么冲,就连关心他的方式都格外的凶。
霍廷不大信,江方濂出去一整天,就为了开一个银行户头?江方濂有事瞒着他,他猜十有八九是因为王登,可江方濂不肯跟他说,江方濂现在厉害了,自己都有主意了。
江方濂被霍廷看得很不自在,转过脸看了眼饭桌,“还有饭吃吗?有点饿了。”
连句老实话都不肯说,还吃什么饭啊!
霍廷气不打一处来,“等着!”
作者有话说:
前些年跨省抓人还是挺麻烦的,但是我不想深究了,因为我真的没翻到具体的流程,不重要
坏人都下线了,开心
第44章
霍廷一直因为江方濂有事瞒着他耿耿于怀,偏偏他死要面子,江方濂不主动说,他也端着不肯问,他俩都这个份儿上了,江方濂还对他有小秘密,况且当初是谁答应他的,有什么事就告诉他,现在倒好,转头就忘了?男人的话,果然都是放屁,一个字都不能信。
他就想看看他俩谁耗得过谁。
江方濂这个没心没肺的,整天该吃吃该喝喝,除了上班,有人照顾他的衣食起居,他一点都没察觉到霍廷的古怪。
其实他也烦恼,之前那个顶针,他觉得自己不该收回来的,只是又找不到好的机会还给霍廷。
他也不知道霍廷喜欢什么,不好意思问霍廷本人,只能跟王浪旁敲侧击。
王浪重复了一遍江方濂的问题,“霍廷喜欢什么?”
“嗯。”
王浪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江方濂,王浪他是谁啊,江方濂一张口,他就知道江方濂心里想的什么。
这不两人都互相有点意思吗?谁也别想撇清,谁也别想赖到对方的头上。
男人喜欢的,不都一样吗?江方濂把自己打包亲自给霍廷送去,霍廷保证乐开花。
可惜江方濂是个内敛的性格,王浪不敢随便开玩笑,真要是自己给霍廷把这到手的对象说吹了,他怕霍廷跟他急眼。
王浪随口道:“他啊,他喜欢做饭,你送的他都喜欢。”
因为王浪的调侃,江方濂还害羞了一阵,他就是太相信王浪的嘴,下班后去了躺商场,买了一套炊具。
霍廷当天晚上拿到炊具的时候一脸茫然,江方濂还拿着说明书认真给他介绍,这是什么进口不粘锅,不费油,好清洗。
自己又不是不识字,非得要江方濂念吗?显得他认识几个字?
霍廷举着进口锅,“你买这个玩意儿干什么?”
江方濂认真地看着霍廷,“买来…送给你啊…”
“送给我?”
江方濂解释道:“王哥说你喜欢做饭,我就买来送给你…”
喜欢做饭,江方濂就送自己一套炊具,他要是喜欢种地,江方濂不得送他一方化粪池,天然的农家肥,况且他哪儿喜欢做饭了!
“你不喜欢吗?”见霍廷表情变化莫测,江方濂小心翼翼地问道。
霍廷没说话,只是把炊具搁到厨房收好,任何东西,一旦和进口两个字沾边,就贵得离谱,江方濂一片心意,想想也能忍。
江方濂有些苦恼,霍廷的表现明显是不喜欢,真难讨好。
接下来的日子,江方濂时不时会送霍廷一两样东西,但是离不开锅碗瓢盆,家里的橱柜都快要塞不下了不说,就连纸箱子都堆成小山。
霍廷趁着江方濂上班的时间,把纸壳拖到楼下卖掉,他一定要找个时间,好好说说江方濂。
这边纸箱子刚卖完,霍廷把钱揣进兜里,背后有个女声在喊他的名字。
“霍廷。”
霍廷一转头,愣了愣,有些意外,是他的前女友吕欣。
“怎么是你啊?”
吕欣身边带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她一脸局促,“忙吗?”
霍廷擦了擦手,“不忙,有什么事儿你说吧。”
最近复印店忙,王浪也没有出去瞎浪,江方濂刚好把手头的活保存了发给他,霍廷带着个女人站到了复印店门口。
霍廷把店里的钥匙递给了江方濂,交代了一句,“我出去一趟,有点事,店里你有空去看一眼。”
女人一脸倦容,大概事情很急,还带着孩子,江方濂连问都没问,直接点了头。
王浪这个气啊,现在有了江方濂,霍廷拿自己当隐形人啊!这不是过河拆桥吗?他孤家寡人的,就看不得兄弟好。
等他们仨走远了,王浪才凑到江方濂身边悠悠道:“小江,你完了,那女人是霍廷的前女友。”
江方濂一愣,傻愣愣的“哦”了一声。
王浪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你说她找霍廷能有什么事儿?还带着小孩?我去!那孩子不会是霍廷的吧?做亲子鉴定去了?”
江方濂脑子里“嗡”的一下,“不会吧…霍老板他…挺负责的…”
哟,还挺向着霍廷的,王浪添油加醋道:“霍廷就是负责啊,你看那孩子要是他的种,他能不管母子俩吗?还有你什么事儿啊?”
江方濂心脏猛地往下一坠,口是心非道:“我和…霍老板…本来就没什么事啊…”
一句玩笑话也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特别是霍廷到了晚上才回来,江方濂心里就更乱了。
霍廷回来时,自己家里没人,隔壁灯倒是亮着,他有点不习惯,现在江方濂基本得在他家里待到睡觉的时间才会回去。
他敲了隔壁的门,门一打开,问了句,“吃饭了吗?”
江方濂还没吃,心里有事,不太能吃得下,他甚至没有回答霍廷的问题,从兜里掏出钥匙递给霍廷。
“怎么不说话啊?”霍廷纳了闷。
没想到江方濂反问道:“你吃饭了吗?”
“我吃了啊。”带着个女人和小孩,还能饿着他们,“我在外面吃过了。”
“那我也吃了,我睡觉了。”说完,江方濂就关上了门。
霍廷不知道江方濂又什么病犯了,原本想说他要是没吃,自己现在给他做,跟谁甩脸子呢?这才几点啊!睡什么觉!
霍廷今天累坏了,明天一早还有事,他也懒得跟江方濂计较。
第二天一早,江方濂没见到霍廷的人,桌上有张留言条,说是有事出去了,早饭在锅里。
江方濂想了一晚上,心里乱成了一团,一早没见到霍廷,他更加相信了王浪的话。
中午的时候,霍廷赶回家做饭,谁知刚做完了饭,把江方濂等回来,两人连话都没说上,吕欣带着儿子又找上门来了。
“你这个点儿过来干嘛啊?”霍廷估摸着这俩母子没吃午饭,又给人拿了碗筷。
吕欣带着好些东西来的,“拿点东西来谢谢你。”
桌上多了个江方濂,吕欣也不认识,“这位是?”
“住我隔壁的,小江。”
江方濂本就不善交际,这种场面,只想赶紧离开,他飞快地扒了几口饭,“我吃完了,我先楼下去了。”
“诶!”霍廷刚端着汤出来,“我的汤都没喝一口呢!”
再看看桌上,菜也没怎么少,合着江方濂就干干了一碗白饭。
下了楼,迎面而来的冷风一吹,江方濂脑子清醒了,他觉得自己的表现很扯淡,霍廷以前就是喜欢女人,他俩什么都没说开,那晚那个模棱两可的吻也不能代表什么,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
他和霍廷,就该继续当好邻居。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江方濂就想要躲着霍廷,一开始说店里忙,没空回去吃饭,晚上也等到霍廷去店里了,他才慢吞吞地回家。
霍廷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古怪,自己想要去逮他,不是易如反掌,他在王浪那儿上班,还能躲到天边去?
霍廷觉得自己对江方濂够惯着了,趁着江方濂下班前,主动找到王浪的店里,哪料店里就王浪和几个安装师傅。
“哟,这谁啊?你怕不是来找我的吧?”王浪那腔调听着阴阳怪气的,“小江可提前回家了啊。”
霍廷本就一肚子牢骚,受不了王浪这挖苦的劲儿,“你好好讲话。”
“小江真提前走了啊,他没跟你说?”王浪若有所思,“你俩不会吵架了吧?”
这么多天过去了,王浪早就忘了吕欣那茬事儿。
“吵个屁,我哪儿知道他怎么了,整天又不肯啃声,老是他妈躲着我,以为我看不出来?”
王浪也就是话赶话,“跟你欧气,闹别扭,肯定是你做了什么事儿。”
自己成天不是开店,就是做饭,怎么还给江方濂喂出孽来了!他能做什么事啊!
王浪猛地想起自己嘴贱,“嘶,小江不会是吃醋了吧?”
“什么?”
王浪和霍廷拉开距离,做好了跑的准备,“我逗他玩呢,我说吕欣是你前女友,带着孩子来找你复合。”
几秒钟的功夫,霍廷的表情变化很是精彩,最后咆哮了一声,“你他妈缺心眼儿是吧!”
“别急眼!这不是因祸得福吗?”王浪生怕霍廷扑上来,“你想想,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小江还是在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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