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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欢愉(近代现代)——钱塘路

时间:2021-10-27 09:28:09  作者:钱塘路
 
“哦,这样啊。”
 
“嗯,”短暂的沉默之后,江沨又问了一遍:“能麻烦你先把江玥送去我家吗?去别的地方我不放心。”
 
“那……”
 
那她妈妈呢?为什么不放心?把江玥托付给我是因为我是她的老师,还是因为我们是兄弟?
 
诸多问题从脑海里呼啸而过,电话那端的鸣笛声依然不绝于耳,像是催促。可江沨却始终没出声,极有耐心地等我继续说。
 
最终什么也没问出来,我答应他:“好。”
 
“谢谢,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该的,那你先忙……”
 
“江晚。”他突然出声打断我。
 
指尖一颤,手机险些拿不稳。几句话的功夫黄昏已经悄无声息的落下来,周遭的光都软淡几分。
 
我眯起眼睛直视夹在楼宇间那颗橙黄太阳,眼底的潮气迅速被蒸发干。
 
“嗯。”我深深吸了口气,低声应下。
 
“阿姨应该已经做好饭了,记得吃饭,晚上早点休息。”
 
“我会照顾好江玥的,你放心吧。”
 
“我是说你。”
 
他说这话时仿佛离手机格外近,声音少了带着电流的失真感,哑得像贴在耳边说一样,有种温柔的错觉。
 
我垂下眼睛,做错事了一般垂首立在掠起晚风的黄昏里,目光随着一片被吹落在柏油马路上的香樟叶逐渐飘忽放远,半晌才回:“我知道了。”
 
-
 
一通电话比上一整天课还要累,狼狈地挂断之后,我蹲下/身跟江玥解释。小姑娘仿佛早就对“出差”习以为常,并没有多问,只是在我说完之后伸手攥住我的衣角小声说:“江老师,你晚上能不能留下陪我?我一个人很害怕。”
 
我摸摸她的头发:“你爸爸说阿姨在家。”
 
“阿姨每次做完饭就走了。”又大又圆的眼睛里迅速浮上一层泪,玻璃似的把她琥珀色的瞳孔映的透亮,眼看委屈已经成倍攀升。
 
我实在没有哄小孩的经验,也不忍心看她哭,只好不迭地点头答应。
 
要过夜得准备换洗衣服,还要喂狗,我先带江玥回了教师公寓。
 
Kitty想必今天被夏炎拖着走了不少路,推开门时它正趴在地毯上睡觉,听到动静毛茸茸的耳朵来回忽闪两下,又垂下去。
 
我给它倒满口粮和水,转身从衣柜里找衣服。
 
“江老师,这是你养的狗吗?”江玥贴着墙边一点点蹭到狗旁边,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头。
 
“是。”
 
“好可爱呀,它有名字吗?”见狗没醒,她又转而去点狗鼻子。
 
“Kitty。”我说。
 
“Kitty猫那个Kitty吗?”
 
“对。”
 
“为什么一只狗要叫猫的名字啊?”
 
我往包里装衣服的手一顿,江玥兴许只是随口一问,手指正在缠绕狗尾巴,蓬乎乎的尾巴上下扫落,她也跟着咯咯笑。
 
“它喜欢。”我说。
 
“噢,好吧。我想知道大人是不是都很喜欢小宠物呀?”江玥见Kitty一直睡,起身跑到身旁扬起小脸问,“江爸爸也养了宠物,是一只橘色的大胖猫。”
 
我胸口突然毫无征兆地狂跳两下,脱口而出一句变了调的“什么?”
 
江玥正在戳桃美人多肉的小手一顿,显然是被我的话吓到,瞪大了眼睛问:“大胖猫,怎么了江老师?”
 
意识到方才的失态,我虚无地吞咽一下,有些好笑于自己的草木皆兵。
 
只是一只猫而已。
 
“没事,走吧。”
 
-
 
到别墅门口,江玥熟练地用指纹开锁,推开门,餐桌上摆着精致的白底鎏金瓷盘,菜色丰富,仍冒着袅袅热气。
 
“李阿姨!”她光着脚跑进去喊一声,没人回应,又转过头对我挤眼睛:“看吧,阿姨已经走啦!”
 
“知道啦,会陪你的。”我笑笑:“快去洗手吃饭。”
 
阿姨不知道是不是被江沨叮嘱过,餐桌上摆着一大一小两幅餐具,亦或是往常家里只有江沨和江玥两个人。
 
压下层层叠叠的疑问,我拉开凳子坐下,目光流连在不远处的钢琴上,恍惚地又想起昨晚的那个意味不明的吻。
 
江玥端起盛汤的小瓷碗时忽然“唔”了一声。
 
“怎么了?太烫了吗?”我连忙伸手接过她的碗。
 
“不是,我突然想起来江爸爸养的那只大胖猫就叫小晚。”她指了指我手里那只小瓷碗。
 
所有的知觉一瞬间褪尽,甚至连血液好像都凝固住。手里的瓷碗咚地一声沉入汤盆里,溅起一身零星油渍。
 
“江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先吃。”我勉强维持平稳的语调说完这句话,然后转身仓皇而逃,厚重的餐椅在大理石地板上划出尖锐的一声响。
 
-
 
门一关上,背倚在冰凉的瓷砖上,镜子里的人眼眶已经通红。
 
时光蹉跎太久,哪怕后来无数次后悔过当初离开时选择的方式太过惨烈,但是关于离开本身这件事我却从未曾质疑过它的正确性。
 
也从不会自怜自艾地把自己看作牺牲的一方,自我感动式地隐忍着吞血饮泪。
 
人生不是处处都有选择题,这件事是一道必答题,答案也有且只有一种。
 
那时的决定已经是当下最正确也仅能做的事了。
 
有一年冬天,我昏沉半月,被夏炎拖出门,踩着高过膝盖的积雪去看了一场黑白电影。
 
电影讲的什么早就忘了,最后散场时,放映厅里几个高大的北欧人唏嘘着一哄而散,夏炎走在我旁边幽幽叹道:“遗憾是电影的亘古不变的精髓,也是人生的。”
 
他的话仿佛一片落叶,打着旋落在心上,化成泥碾成尘,渗进血肉里,心底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遗憾也就熄灭了。
 
我不能确定江玥说的是否属实,那只猫有可能并不是我曾经养过的那只,“小晚”或许只是“小碗”。
 
但是这两个字如同利针在心上扎了一下,那自欺欺人鼓胀起的云淡风轻一下就瘪了、皱了,呼呼地跑着风。
 
千思万绪见风就长,摧枯拉朽地凝绞成一个念头:江沨一直没有忘了我。
 
-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连写两篇日记的缘故,我梦到了三年级时的一节语文作文课。
 
有时候梦就像个巨大的漩涡,不知不觉间把人绞进去,翻腾起自以为早就忘记的经年往事。
 
“我的____”
 
明晃晃的午后,黑板上写着作文大标题,语文老师拎起粉笔戳在空行上,“遇到这样的题不要乱写,就写自己最亲近的亲人,然后分三段列举三个你们之间发生的故事,这样明白了吗?”
 
“我的哥哥”
 
提笔在首行正中央一笔一划地写下这四个字之后,我张皇地用手捂上环顾四周,唯恐被人瞥见半划。
 
那时江沨还是我不被允许叫出口的哥哥。
 
直到所有同学都咬着笔头开始构思,我才挪开已经浸满汗的手掌,望着题目不知所措。
 
除了这四个字,我竟想不出任何和他的交集了。半节课过去,一张作文纸上只填上孤零零一句话。
 
我其实有一个哥哥。
 
周围其他同学已经密密麻麻的写满半页,偶尔会有目光在我的本上一扫而过,窘迫感犹如潮水一样一点点涌上来,每一口呼吸都变得艰涩。
 
在缓慢的窒息感里,我猛然睁开了眼。
 
睡前窗户留了条缝,窗帘正随风缓缓飘扬,影子落在地上起起伏伏,似是水波荡漾。
 
我盯着窗帘缝隙里洒下来的一道冷白月光出神,回想着刚刚的梦。
 
后来呢?那篇作文最后有没有完成?
 
在记忆里仔细搜寻着这一片段,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之后的事了。
 
地板上突然投射出一线暖黄色,锋利的犹如阳光下的鱼线,随后缓缓地劈凿开来,把原本的微弱月光吞没,只留一束有些刺目的亮光。
 
有人推门。
 
鞋底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听得出已经尽量放缓了脚步,很平稳,一步一步踏到床边。
 
很奇怪,深夜里有人推门本来应该是足够诡谲可怖的事,我却莫名觉得心安,甚至抚平了因为那个突兀的梦而皱起的心脏。
 
脚步声在身后停下,淡淡的沉香味以及有些陌生的湿润海风像一张巨大的网攀附全身。
 
不用扭头睁眼我也能确认,是江沨回来了。
 
他在电话里明明说要明天才能回来,也或许现在已经过了零点,是明天了。
 
我闭起眼睛,悄悄调整呼吸,装睡早就轻车驾熟。
 
刚刚门被推开时错过了最佳的“醒来”机会,现在再醒过来怎么看也显得怪异,更何况,我实在想知道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甚至觉得身后其实根本没有人,想要转个身时,侧颈被冰凉的手贴上。
 
仿佛只是为了确认我仍然活着一样,两根手指的指腹轻压在脉搏上,几秒钟后又撤离。
 
什么意思?
 
思绪不定时,身后的床垫深深下陷下去,随后一个冰凉的怀抱裹了上来。
 
一只胳膊环住我的肩膀,西装袖口的金属纽扣硌在手腕处,冰得我一颤。江沨好似担心我会醒来一样,只是虚虚地拢着。
 
我感受着身后胸腔里蓬勃的心跳,咬住下唇继续装睡。
 
良久,才听到他呢喃如梦话的一句“小晚”,声音里掩不住浓厚的倦意。
 
我一怔。还没来得及为这久违的称呼悸动,记忆的闸口轰然倾泻。
 
那篇作文我没有写完就撕下来团成团掷进了垃圾桶。
 
还有他身上另一种陌生的味道我怎么会忘了呢,是海城的风。
 
江沨是刚从海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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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昨天的 flag勉强没倒吧!
 
这章写的不顺手也不太满意……改来改去不知道怎么下手了,希望不会看起来太乱
 
 
## 51
 
再醒来时,左边压在身下的胳膊有些麻痹。昨晚江沨环上来之后我维持着姿势不敢动,数着他的心跳,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地板上淌着清晨特有的水蓝色柔光,窗帘被风吹开一道缝隙,气流挟着淡淡的草木清新迎面而来,吹散浑身的僵硬。
 
等四肢都恢复知觉后,我才意识到身后已经没有了温度。
 
缓缓地翻过身,背后空无一人,连床单上都没有一丝褶皱。我撑起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房间里也没有江沨的身影。
 
清清嗓子,迟疑地喊:“哥?”
 
没有回应。
 
洗漱完下楼,阿姨已经在准备早饭,她看我下来,愣了一秒后把手上平底锅里的煎蛋滑进盘子,又把锅放回燃气灶,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江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我说:“阿姨,我叫江晚,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我知道,江总跟我说过,”她笑起来,眼角的纹路延展开, “那我叫你小晚吧。”
 
“好。”我眨了眨眼,看着面前个头不高有些微胖的阿姨,恍然间想起曾经对我很照顾的徐妈。
 
豆浆机刚好停下,我顺手端起来。
 
“哎,我来就行了。”阿姨连忙说。
 
“没事。”
 
偌大的大理石桌面上只面对面摆着一大一小两幅餐具。倒满两杯豆浆,我扭头问:“阿姨,我哥……江沨没有下来吗?”
 
“江总出差了。”
 
我一时怔楞,“您早上没有看到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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