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安医生,您累了吧,赶紧的回家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纪小瑜和文静连忙上前,清理地上的残余,顺带想拉走失魂落魄的姜亦恩。
安寻看着那丫头,就这样毫无挣扎的被带走,没有撒娇耍赖,没有无理取闹,她是不是也不想再留下了,她是不是也厌倦不安、厌倦等待了。
她放弃了吗?
终于还是放弃靠近我了吗?
“等等!”
安寻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了姜亦恩的手。
小丫头的心,又一次从低谷被捡起,难道,自己还有希望吗?欣喜之余,是不敢,她静默不动,害怕自己又一次自作多情。在安寻的目光里,她看到了坚持和固执,也看到了妥协和投降。
她妄想着,被坚持的是自己,投降的,是那人的逞强。
安寻闭眼深叹了一口,她终于撑不住恳请:“不要带走她。”
她知道她的小丫头在害怕,她知道她的小丫头在担心,她明明看到了那布满手臂的抓痕,她明明看到那手背红肿的烫伤。
她怎么可以,放她走。
够了,这丫头做的已经够多了,所以即便她哪天真的撑不住要放弃,她也认了。可是,为什么手还是不自觉抓住了她,为什么还是忍不住挽留了她。
她投降了。
如果有一天走的是姜亦恩,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心碎了,也终于撑不住了,在众目睽睽下狼狈落泪。一把拥她的小丫头入怀,把那颗几度被她泼了凉水的心,紧紧地,稳稳地安放在胸口,温热它,抚慰它。
“傻丫头,我怎么舍得丢下你……”
一声哽咽的话音未落,小丫头就已然为之倾倒,不会丢下吗?舍不得吗?她也是在意我的吗?委屈,不甘,还有千万复杂到不可言喻的情绪,在一瞬间,崩陷了。
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还去把苏医生骂了一顿,她们都觉得我像疯子……”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我害怕得快要死掉了……”
安寻抱着她,听着她的哭诉,浑身一软,心里头早已经痛得死去活来。这是小丫头第二次,在她怀里哭成这副模样了。
十五年前的第一次,就已经让她心疼不已。今天,更是让她肝肠寸断。
心口沉闷得像压了一块巨石,痛觉不可抵挡的蔓延全身,气息和言语都在越来越用力的拥抱中支离破碎,她分不清,是谁在颤抖。
“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害怕,也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生气,我知道你在担心我,我知道我让你不安了。”
她满是心痛的,轻揉了揉小丫头的头,摩挲着她轻薄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安慰。
“你的心,我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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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电梯门忽然打开, 苏问没头没脑冲进来,还没看清楚眼前事,就忙着问了句:“你们怎么都在外面?安寻回来了吗?”
一抬眼, 看见两人相拥而泣, 顿然傻眼。
文静和纪小瑜见状,赶紧驾着苏问进了自己家门。
“不是, 这么大的瓜你们不通知我?!亏得我撞上了!”苏问双手一击,趴回猫眼上继续偷看。
“哎呀你别看了!我之前还没准,可今晚这个样子, 我觉得她两, 保不齐真的能成!”纪小瑜拉回苏问, 朝着文静挤挤眼。
“我也觉得, 安医生好像真的喜欢姜姜。”文静也肯定地点点头。
“那用得着好像吗?她就是喜欢!”苏问打着包票, 招了招手让两人围上来,低头小声道:“哎哎哎,我跟你们说, 这铁树开花可不容易,你们就住在旁边, 不扇扇风点点火啥的?”
“怎么煽风点火啊,女神那个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跟她平时连话都说不上……”纪小瑜皱了皱眉。
“是啊,而且……”文静顿了顿, 小心翼翼试探了句:“她们两个要是真的在一起, 苏医生你……”
“我?我怎么了?她俩好跟我有啥关系?”苏问不解。
“苏医生,你真的不喜欢安医生吗?”纪小瑜见文静支支吾吾,没了耐心, 干脆直言不讳。
苏问愣住片刻,挑着眉憋了憋嘴,到沙发上四仰八叉地躺下,跟在自己家无异。片刻后,哀叹了声:“害!我呢……只要她高兴就好。”
话落,飞扬的神色也跟着沉落几分。
“你们安主任吧,挺好一姑娘,就是运气差了点儿。好不容易得了个姜亦恩,能让她放松一点,柔软一点,挺好。”
“那你……不会觉得委屈吗?你也付出了很多心力呀。”文静看着那双眸,越是显得不在乎,就越是让人心疼。
“你们小孩儿不懂,真的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她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不,我喜欢的人,说什么我也不会让给别人。”纪小瑜很坚定的往文静身边靠了一步。
苏问那灵敏的嗅觉,就这一秒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猛然坐直,盯着两个小姑娘上下打量一眼:“你们两个……有情况呀?!”
“有什么情况?难道这世上的女人都会喜欢女人啊?我们是朋友。”
文静到底大了纪小瑜两岁,又是个瞻前顾后的,知道这一私事被这行走的广播知道了,不用天亮就会公之于众。她有所顾忌也是正常的,毕竟自己的父亲也是仁卓的医生。
纪小瑜也能理解这些,只是那句“我们是朋友”,就像刀尖刺进肉里一样,生疼。
“也是,得!既然安寻回来了,我算是白来一趟,就不打扰你们清静了。”苏问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从猫眼处确认门外已经黑了,才出了门。
屋内,纪小瑜黑着脸进了卧室,把门甩得砰一声响。文静叹了口气,没有去追。
屋外,一个女人在楼下撑了把伞,等候多时。
“敏敏?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接你。”
“接我?”
苏问眉眼间泛起些许疑惑,停驻不前,月色被雨水荡漾着浪漫,眼前的人,也怪好看的。
这个玩世不恭的女人啊,曾经,也是个如假包换的大家闺秀。
身为苏家的独生女,家里头从小就砸了不少钱栽培,琴棋书画虽不能说样样精通,但也都上过几年补习班,样样都稍微拿得出手。尤其是,弹得一手好琴。
直到高二那年家里生意落败,家道中落,没有足够的经济基础支撑她继续学艺术,本一心想上音乐学院的她,不得已听了家里的安排报考了补贴充足的医学院。
落差当然会有,尤其是那些她以为的挚友因为她的家境一个个疏远她开始,原本恬静优雅,温柔可人的千金小姐,也开始变成一副玩世不恭,嚣张跋扈的落魄模样。
进大学的第一年,她和安寻分到了一个宿舍,冰冷的学神美人,是她对她的第一印象。
安寻每天扎在书堆里,她则每天摸鱼打流,安寻次次年级第一,她回回压线及格。
直到某天,安寻把所有的知识点整理成集,印成厚厚的一本扔给了她,她才知道冰美人是个冷面的热心肠。
那以后,她就痛改前非,安寻去哪她就跟去哪,不论对方再如何冷脸,她都会热情相迎,她知道她不可能融化这座冰山,但她想陪着这座冰山,好让两人看起来都不那么孤独。
久而久之,安寻也不再拒绝这粘人的小妖精,那天早上出门上课的时候,破天荒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不走吗?”
她几乎要高兴得跳起来,抱上书挽着安寻就跟着出门了,谁想人家只是眉头一皱挣脱,冷言一句:
“不要得寸进尺。”
她会对安寻死心塌地,是因为某个夜晚被尾随。说起来,还是个英雄救美的俗故事。
她知道父亲身背巨额债务,还有部分来源于不清不楚的渠道,因此对危险非常敏感。那晚察觉到身后有人尾随,翻遍通讯录里也没有几个靠谱的人,最后只能悄悄给安寻发了消息和定位,其实她并不相信安寻会来救自己,但到底来说也是唯一的希望了。
黑夜的街道越发清冷,那几个默默尾随的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置她于死地,她刚打算大喊着逃跑,就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过来,一言不发两下放倒了那几人。看清楚是安寻后,她瞠目结舌。
“你…练过啊……”
“嗯。”
安寻只是冷冷回答一声。
后来问清楚,人家不过是同路回家的初中生罢了。
也就是那一次,她知道看上去柔弱的安寻,其实……打不过。
也就是那一天,安寻一个能放倒三个的传闻,闹得满城风雨。
得了甜头就恨不得以身相许,就是这么一个重义之人,却也折磨着另一个人的一往情深。
“苏问,别守着安寻了,我知道她过去救了你,可是她的小丫头会守护她一辈子。”
从下午看到小丫头反客为主的姿态时,李敏就确定了,姜亦恩总有一天会得到安寻,或早,或晚而已。
可是她心尖上的人呢?就这样纵容着小丫头超越自己,把悉心守护了十几年的姑娘拱手让人。
她知道,苏问在安寻的故事里,不是主角。她也知道,安寻完美得就算什么都不做都足以让人心动,又心碎。
所以她的女孩,她来心疼,不可以吗?
“来日方长,
苏问,把你的未来,交给我吧。”
月色下,女人没有确切回答。
只是在某一刻,她放弃了玩世不恭的眸,眼里是水波荡漾,笑容也难得温软。
她在想,或许可以吧,或许,把于自己有恩之人送进了幸福里之后,她终于也可以,走进为她撑起的伞下了吧。
“臭屁敏,大晚上说什么情话!”
安寻洗了个热水澡,厨房里有当啷响动,擦着头发走近。
轻烟下,是小丫头忙手忙脚的背影,秀发高高绾起,颈间无意掉落的碎发跟着那灵动的身子飘起落下。
抽油烟机轰轰作响,本是她不喜欢的声音,如今似乎也变得悦耳,烟火气,到底还是迷人的。心里为之一软,好像周遭冷色调灯光都变暖了些。
“安姐姐,你洗完啦?”
小丫头察觉到她站在身后,回眸一笑,眼睛晶晶亮亮,一双梨涡扣人心弦,让她心头一颤,浅笑着颔首。
“饭菜就快热好了,你先去把头发吹干好不好?别感冒了。我手太油了。”
“没事,我擦擦就好。需要我帮忙吗?”安寻上前两步,卷起了袖子。
姜亦恩无奈叹了口气,关了火,摘下围裙,洗了个手,推着安寻进了卧室。
“安寻小朋友,一点都不听话!天这么冷,还让头发湿着,感冒了怎么办?”
安寻忍不住轻笑一声,打趣道:“没大没小。”
话刚说完,就非常不争气地咳嗽了两声。这两天又是下水救人,又是淋雨的,她从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在咳嗽了,洗澡前,也被那丫头逼着吃了点感冒药,好在没有什么大问题。
“你看你看!说什么来着?还不乖乖听医生的话!”姜亦恩的语气更加威风了,眼神里,却是难以掩盖的心疼。
“知道了,”安寻只好服软,笑望着轻声问道:“那姜医生要帮感冒的小朋友吹头发吗?”
姜亦恩痴愣了一下,顷刻,心里沸腾起千万粉红泡泡,安姐姐这是在撒娇吗?!救命啊,什么最怕rapper唱情歌都不过如此了,姜亦恩在心里咆哮着:应该是最怕冰美人撒娇!
“要!”
她扑了上去,眼睛笑成两条弯弯月牙,搂着安寻的脖子贴着她雀跃欢呼。
安寻猛然一顿,心跳呼吸都在一瞬间全然消滞。
没有,没有!
没有硬物阻隔,没有钢圈的痕迹。是柔软的,甚至,带着些水色荡漾的磨蹭。她僵住了,燥热飞速从心脏蔓延至指尖,一阵酸软也接踵而至。
“小恩,你……”
姜亦恩愣住片刻,火速推开了怀抱,面红耳赤,似乎头顶都在冒烟,刚刚那个瞬间她贴得太紧了,甚至于回味里隐约能感受到……红豆厮磨,她不知道,那是不是错觉。
喉头浮动了一下,许久才意识到眼神的失礼,赶紧挪向旁侧。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以后就算是和女人,也要保持距离。明白吗?”
安寻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失态。只是刚才那一瞬的冲击,绝对不亚于她在搁浅的车身外被突如其来的大水卷走。
只是这一次,没有警报,她猝不及防。
“恩,明白……”姜亦恩什么也没听清,就是稀里糊涂的应下了:“我,我还是先去热饭吧!”话落,几乎是撒腿就跑。
安寻明明看着女孩出门,还是迟缓的点了点头,自己去取了吹风机,心不在焉的,胡乱吹干了头发。
望着镜中,绯红不退的脸,顺下看去,却是更加无地自容。轻薄的睡衣,早已遮不住那逐渐的成熟,显露无疑,她下意识的捂住胸口,飞速往脸上拍了拍凉水,回里间穿好了内衣。
冷静,冷静。她把这个词,反复默念了好多遍,才若无其事的踏出了房门。
两人再会面的时候,都在尽力装作像什么事没有发生过。
“你过来,先让我看看你的伤。”
安寻找来医药包,把姜亦恩拉到沙发上坐下,轻轻挽起她的袖子。光洁细腻的手臂上,抓痕格外刺眼,有几道,还冒了血色。
从进家门开始,就想要把姜亦恩手上的伤处理了,可小丫头非要她先洗去一身风雨,所以她最后几乎是被那丫头威胁着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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