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辞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立刻站起身:“天色还早,你们随我尽快测了,也好把数据尽快呈上去。”
那户部官员点点头:“飞骑尉受刑将养,去的地方又有山匪出没,臣去叫几个户部人,陪殿下一同去。”
谢清辞已系好了披风,只匆忙的点了点头。
*
“王爷,良田一事陛下都站在您这边,处罚了新上任的飞骑尉。”丞相恰好和安大兄一同出宫,寒暄道:“可见您圣宠不衰啊,听说萧棣被打的只剩下半条命了。”
安大兄一点儿不觉得高兴:“就算把他打死,那些良田不还是要不回来了么?”
“依我看,要不要回来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陛下显然也是想借此机会收纳良田,王爷自然为难。”
安大兄看向丞相;“哎,我记得丞相不是也有不少田在京郊么,你说,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
“陛下心意如此,你我还能如何?”丞相淡淡道:“听说今日殿下又去燕河测田了,听说那地方还有山匪出没,你说但凡出个什么事儿,殿下也就知道人心险恶了,到时候啊,悔之晚矣。”
安大兄一怔,缓缓道:“山匪……”
他发迹前和此时燕河的山匪头目是好兄弟,若是让他给谢清辞一点儿厉害,想必……
但谢清辞毕竟是皇子,安大兄心里忌惮,正独自掂量思索。
“王爷,我知道您心疼您的那些庄子和良田,但从事殿下若是真办成了,您少的恐怕不是几亩地那般简单。”
安大兄忙追问道:“这是何意?”
“您想啊,殿下为何拒绝了我运粮的提议,自个儿主动承担了筹备军粮的事,还眼巴巴盯上了京郊的良田?”丞相压低声音,缓缓道:“他是太子阵营的人,如此做自然是想给太子蓄力,到时候他把一切都打点好,再让太子顺水推舟承办军粮。”
“太子有了这份功劳,那地位定然会比现在稳固……他们三个是亲兄弟,只有楚王……”丞相别有意味的叹息一声:“到时就算有人想帮他一把,也大势已去,再难回天了。”
安大兄心里登时一颤,嘴上却不以为然道:“不管他们谁登基,我都是陛下亲封的王爷,有封地有爵位,他们能奈我何?”
丞相又叹息的摇摇头:“这次事件你还没看出头绪么?陛下尚在,他们都敢动手试探,等到他们大权在握时,唉……”
安大兄轻轻握拳,心中登时闪过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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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棣等了半晌,不见谢清辞回来,叫住荣公公道:“殿下去了哪里?”
“有户部的官员来让殿下测田,殿下已出门去了。”
萧棣立刻道:“去哪里测田?都有谁?”
方才谢清辞在时,萧棣还一脸病恹恹的可怜模样,此刻眸子却转瞬溢满冷厉,让人望而生畏。
荣公公道:“……听说是燕河,好像是和几个户部官员一起去。”
燕河?
那里山崖陡峭,水流湍急,之前从未提起过要去此处,怎么眼下……
萧棣沉了沉眸色,挣扎着站起身准备穿衣。
吓得荣公公忙道:“您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安稳躺着,还……”
萧棣眼风冷冷扫过,吓得他登时噤声……
也是,这可是个敢亲自动手割去腐肉的人,这么虐待自己,也不足为奇。
萧棣忍着鞭伤,咬牙走到殿门口,额头登时出了一层薄汗。
他毫无来由的心跳加速,不敢耽搁强撑着走出了门,想了想终究不放心,对荣公公勾了勾手:“往东宫跑一趟,把殿下去燕河的事儿告知太子!”
他若是没有受刑,那自然也不必麻烦旁人,可是眼下这状况,万一真有些事情……萧棣面目登时严峻,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殿下身处险境的!
*
几个脸生的户部官员随着谢清辞一起到了燕河畔,这里位于京郊的山林之间,极为偏僻。
“殿下,此处地形险峻,耕地也较为分散,户部报上来的虽只有一处,但不保证再往前还有没有。”有个年纪四十左右的中年官员道:“我们不若再往前走走,也免得漏掉?”
谢清辞一心想着早日将田地重新勘探,丝毫未觉得有何不妥,测完一处耕地后,没有任何提防的随着这些人往灌木丛深处勘测。
起初路边还是有一些乡野村镇,零零散散的出现几个过路人,再往前走却不见了人影,周遭是北郊的群山,巍峨壮阔,劈开天际。依稀能听到河流翻涌的声音,京郊的燕河正在汛期,风浪不小。
谢清辞望了望尽是灌木丛的地面,诧异道:“此处看起来不像有良田的样子啊?”
正准备转身折返,周遭倏然响起刀剑出鞘声,几个大汉已满脸凶残的持刀逼近,周身气势迫人。
“朝廷就是派了你们几个来收地盘?”
认出这些人的打扮恰是亡命的山匪,谢清辞等人齐齐变了脸色
第57章 危机(2)
“朝廷就是派了你们几个来收地盘?”
认出这些人的打扮恰是亡命的山匪, 谢清辞等人齐齐变了脸色。
燕河多流寇。
这在京城并不是秘密,只是他们一行人测田心切,并未想到此处, 如今看着传闻中的山匪满脸杀意的围拢上来, 不由得噤若寒蝉。
那个叫谢清辞来此地的户部官员壮起胆子道:“……误会了误会了, 我们是朝廷的官员不假,但不是来收缴地盘的, 此番只是来此地勘测良田……”
“少打幌子!”领头山匪膀大腰圆, 冷冷的笑了:“你们来此地测了田, 回去还不是要禀告上头的人, 把孩这些好地方都献给朝廷?!”
“你们谁是带头的?”
他话音刚落, 目光已经落在了谢清辞身上。一袭长袍勾勒出眼前人纤细修长的身躯,面如冠玉衣袂飘扬,一看便不是凡品。
“领头的是你对吧?”山匪的语气丝毫不客气:“和我们走一趟吧?”
说罢那些人登时持刀向谢清辞逼近, 吓得那户部官员忙上前阻道:“哎哎哎,诸位好汉, 此事定然有误会,我们少爷是朝廷的贵人, 你们若是得罪了他……”
“少听他废话!”
那些山匪显然没什么耐心,几个人狰狞的走过去团团围住谢清辞:“美人儿, 和我们走一趟吧!”
说罢直接用帕子捂住口鼻,扛在了肩头。
那户部官员大惊失色, 知道以谢清辞的身份若是出了半点差错,恐怕他一家老小的命都要填上, 登时不顾死活的挣扎着想去阻拦,然而和他来的两个同僚却只是畏畏缩缩的站在一边,毫无出手的意思。
他本是一介书生, 毫无缚鸡之力,只能看着谢清辞半垂着头,甚是安静的被山匪扛走。
这些人身形如飞,眨眼功夫已不知去向。
*
萧棣走出宫,背上的伤口叫嚣着疼痛,事发突然,京城人多眼杂,他正思索哪条路快些,背后忽然传来群马嘶鸣声。
萧棣回头。
马上之人玉冠束发,矜贵稳重,竟然是太子亲自策马前来。
太子示意亲卫给萧棣一匹马,低醇的声音响起:“随本宫一起吧。”
萧棣不再耽搁,立刻翻身上马,甩鞭随太子绝尘而去。
*
捂在口鼻上的手帕含有迷药,谢清辞察觉到头脑渐昏,趁着尚有气力,将牙齿咬进舌尖。
血腥气蔓延,他吃力的保持着最后的一线清醒,听到这些人在对话。
“那两个人我们没有除去,他们不会回朝廷叫人吧?”
“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两个时辰,我们要做的事儿早就办妥了。”
话音一落,周围的人登时响起不怀好意的笑声。
谢清辞心中一紧,不由猜测他们所说之事究竟是什么。
“这就是你们说的殿下?”有人哂笑着开口:“啧,一看就是个病秧子,不过这脸蛋长得也真是美,怪不得有人起了这主意。”
“可不是,还真便宜咱们了。”有人狞笑道:“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被人上过,看看还有什么脸面在朝廷里收粮!”
谢清辞神智未失,此刻心里满是冷意。
他知晓朝廷的人定会对收粮之事横加阻挠,可从未想过,竟然有人会使出如此歹毒下作的手段。
他握紧手心,飞速思索脱身之计。
此时,这些人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一人的声音迫不及待的响起:“没看到山洞,前头有个背风口,就去那里吧,嘿嘿,早些办完事儿就早些走。”
此人似乎是这些山匪的头子。
谢清辞察觉有人伸手,撩开他散落在脸颊旁的长发,声音透出几分嬉笑:“别说,这模样,哈哈哈,多看几眼,还真的难以自持了……”
谢清辞胃里一阵翻滚,他攥紧手心,不动声色的轻轻歪头,躲过这人的抚摸。
那人的手指明显一缩:“他还有意识?”
“早就没有了。”一人大大咧咧,声音透着猥琐:“要做什么,还不都是任由您摆布。”
几个人到了山间的背风处,将谢清辞随意的丢在石头上。
后脑勺砸在山石上,谢清辞立刻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来不及多想,已有大手伸向他的脖颈处。
谢清辞握紧手心。
那手肆无忌惮往下游走,谢清辞忍无可忍,挥手阻住,双眸直视他:“你放肆!”
眸色如月嗓音清冷,真是倾国倾城的玉人。
先是一怔,后又眼神发直道:“看来殿下没失去神智,也好也好,那就好好享受吧……”
能见到如此绝色的少年在自己手下挣扎辗转,岂不是比摆弄半死不活的更有趣味。
他轻轻一摆手,周遭的男子气势汹汹一拥而上,死死摁住谢清辞的手臂腿脚。
那山匪头目狞笑着逼近,伸手继续褪披在肩头的衣衫。
一阵绝望涌上心头,谢清辞轻轻闭上双眸。
恰在此时,一支箭乘着风刺破山匪头目的眉心,眼前人双目圆睁,缓缓倒下去。
谢清辞转头,朝箭射来的山顶望去。
远处山巅之上,萧棣持弓而立,山风吹动他玄色衣角,周身翻滚着凶煞之气。
谢清辞一时情难自禁,颤声道:“……萧棣……”
看到萧棣身影的一瞬间,莫名笃定安心,甚至连发软的手脚都登时有了气力。
连脸颊上沾了血珠,都顾不得去擦。
那些山匪登时大哗,提起谢清辞,飞速骑马,朝山中疾驰而去。
这里群山连绵,一个弯路过后,便能藏身许久。
萧棣却丝毫没给他们机会,他迎风跃下,身影疾速凌厉,如乘风降落的鹰隼。
*
太子和萧棣兵分两路,此刻也已骑马走到山坳处。
看到有人将弟弟劫持,脸色微变,登时沉声道:“本宫是当朝太子,你们此举是在反叛朝廷,还不悬崖勒马!”
他看似沉着,声音却夹杂几丝颤抖。
太子身后的众人搭弓拉箭,登时瞄准几人。
迎面吹来的风都带有浓烈的杀伐之气,那些山匪犹疑了半瞬,随即有人狰狞大笑道:“现在还能有回头路么?带上这个细皮嫩肉的殿下,谅他们也不敢轻易出手!”
“快快快!”有人狂甩马鞭:“前头是燕河,快上吊桥!”
“清辞——”
太子素来不露喜怒的面容上显出焦灼,厉声道:“立刻去追!休要让歹人带走殿下!”
身后的将士听命,立刻策马追赶。
燕河水流湍急,只有一个吊桥可容人通过,周遭崎岖坎坷,太子这些人骑着宫中养尊处优的御马,甚是艰难,而河对岸便是群山环绕,借着山色遮掩,逃命想必不难。
谢清辞被人扛在肩头,随着这些人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山路崎岖蜿蜒,太子等人因不熟悉地形,却不比这些山匪好多少,渐渐地,太子疾驰的身影只剩下几个小黑点。
谢清辞心头渐渐涌上绝望,此处群山连绵,过了吊桥恐怕再难寻觅。
“头儿,头儿!”有人骑在马背上惊叫道:“有人追来!”
谢清辞抬头,登时被眼前的一幕惊的怔住。
萧棣竟始终紧紧缀在他们身后,并未骑马,追逐狂奔。他敏捷的搭箭持弓,几乎没有停顿的连射三箭,最后头的三人应声倒下。
山匪咬着牙在马背上射箭还击,羽箭一时之间如雨滴密集,可那道身影仍未有丝毫的迟疑,他如疾风般朝着一个方向奔赴,仿佛前方有他舍命相护的珍宝。
世间的万物,都被他的脚步抛在身后。
谢清辞看向奔向自己的萧棣,眼睛忽然涌起酸涩。
“快过桥!”山匪双目赤红:“先过桥再说!”
第58章 火光(1)
谢清辞看向奔向自己的萧棣, 眼睛忽然涌起酸涩。
“快过桥!”山匪双目赤红:“先过桥再说!”
他们仗着熟悉山间地形,迅速绕了一个弯,将紧追不舍的萧棣强行甩在后面。
再向前, 燕河湍急的水流滚滚奔涌, 竹藤做的吊桥就在其上, 这桥本就是周边乡民自己编缀的,并不能容纳马匹通过, 山匪携谢清辞狂奔到桥前, 咬咬牙, 翻身下马准备过桥。
他们将谢清辞挡在身后做成盾牌, 快速过桥。
“清辞——”
谢华严立刻翻身下马, 准备从桥上追击,身边的亲卫却登时拦在了太子面前。
那藤桥眼看摇摇欲坠,在风中如枯叶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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