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老七,我早知他狼子野心。”
身旁的人低声请示道。
“殿下,那这刺客....”
“放了吧。”
这个回答令刺客都一怔,他本做好了拼死一搏冲出重围的准备,李令璟却要放了他?
他抬起眼,正与李令璟的视线对上。
传说中深得君心,已经被看作是东宫人选的二皇子李令璟聪慧机敏,有勇有谋,很像年轻时的皇帝,但他的脾气其实阴晴不定,恣意妄为。
盯着人时,阴冷的目光好似化成了血淋淋的钩子,叫人胆战心惊。
李令璟似乎对刺客不以为意,只懒懒的说。
“你回去告诉老七,与其在背后动手脚,还不如好好想着如何讨父皇欢心,他这个七皇子我日后可是绝不容下的!”
明晃晃的警告声里溢出不加掩饰的杀意。
刺客迅速垂下眼,表示听到了,然后便在群剑收起的刹那间飞身离开了这院落。
那身影彻底消失后,李令璟身旁的心腹犹豫的低声道。
“殿下,即便您今日放过了刺客,七殿下也不会收手的。”
“老七当然不会收手,他这个蠢脑子只知道给我下绊子,况且,那刺客本就不是老七的人。”
心腹大惊。
李令璟转过身,负手朝前走去,冷冷道。
“你们这群废物!”
人人都知道他二皇子精于骑射,却不知他也学了武功,深藏不露的冷眼看着皇宫中从各处射来的冷箭,而今日落入陷阱的刺客是在宫中时便暗中跟踪他许久的一名。
对方的内力不深,偶有气息泄露都被李令璟捕捉到,但对方既然不出手,他便也始终佯装没有发觉对方的窥探。
近日来父皇对他愈加器重,引来其他皇子诸多不满,连这些小动作也愈加频繁。
李令璟已经有些不耐应付了,才故意设下陷阱捉了刺客去警告刺客背后的人。
若对方仍然执迷不悟,那么他就不会再看在血缘的面子上轻饶了。
回到宫中后,十一便跪在了李令琴面前认错。
“主子,属下被二皇子发现了。”
李令琴的动作一顿,眉头皱起又松开,只摇头轻叹。
“既然如此,这段时日便谨慎些,不必再跟着他了。”
他放下笔,抬起头看见十一脖颈上的血痕后又是一滞。
“你受伤了?过来给我瞧瞧。”
暗卫受伤是常事,更何况李令璟设陷阱只是为了活捉他,并没有痛下杀手。
但李令琴只看见他颈上血痕便很是不快,因为他惯于宠着十一,这些年来几乎没让他干过杀人见血的事,因而也极少见他受伤。
宫里冷清,备着的金疮药也只是民间百姓常用的那种,李令琴用指节沾了点粉末摸上伤处,见血色被完全覆盖住,才舒了一口气。
他见十一始终不说话,于是伸手解开了他的面具,露出一张年轻俊秀的面庞。
眉眼尚且有些青涩,可神态沉静如水,是不带锋芒也令人驻目的特殊气质。
指腹捏了捏白皙的面颊,李令琴带着点笑意,吩咐道。
“小扉,这几日你便在宫里陪着我吧。”
脱下了十一的暗卫服,不必执行跟踪的命令时,江扉会以宫中太监的假身份陪在李令琴身边伺候。
他半跪着,温顺的颔首道。
“是。”
相比起其他皇子宫中的诸多宫人,李令琴的宫里不过有三五名太监与宫女,平时清扫宫殿准备膳食倒也够用,只是偶尔也会有人手不足的时候。
这几日下起了大雨,寒意刺骨,李令琴的身子受了冷愈发虚弱,整日缠绵病榻咳嗽不止。
他是儿时落下的病根子,总归是治不好的,便只能这般熬着,因而宫人请太医过来瞧时,太医也只是留下了几服平平无奇的药。
熬了几天却还不见好,反而愈来愈重,李令琴咳嗽时甚至都吐出了血。
宫人又连忙去请太医,可听闻二皇子的母妃染了风寒,整个太医院都被请过去为她诊治了,余下的太医资历太浅,怕误诊了李令琴惹上事端,便都推脱着不肯来。
无功而返的宫女急的声音都在颤抖,六神无主的抓着江扉的衣袖问。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殿下再不治的话真要....”
这宫里除了被李令琴挑选过留下来的可信宫人,便是听令于他的暗卫。
可宫人怯弱卑微,请不来太医,暗卫冷血无情,又无法暴露在人前,谁都想不出一个妥帖的法子。
江扉看了一眼屋檐下连成串的朦胧玉帘,蹙起眉头,当机立断的接过宫女手上湿漉漉的伞,沉声道。
“你进去照顾殿下。”
说完,他便展开伞,急匆匆的踏进了雨里。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人催更,于是我紧张的赶紧爬起来码字惹
宝贝们!这文缘更!
虽然这个世界的大纲已经写好了,不过我比较忙,所以建议大家囤文...
【我不咋会写古代文,所以有不影响剧情的bug出现了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呜呜呜QAQ】
第37章 无影灯03
偌大的皇宫不会在意一名多出来的小太监,江扉在这些年里又早将皇宫的路线摸熟了,便直接赶去了二皇子母妃淑妃的凤和宫。
大雨磅礴,地上的水混杂着灰尘染脏了鞋边,撑着雨伞也还是会被雨水打湿半边身子。
江扉远远看到了凤和宫门口,停下脚步。
从正门进去肯定会被拦下,他便趁人不备越过墙檐,轻巧的落在角落后又疾步混进了凤和宫来来往往的宫人中。
淑妃母凭子贵,是后宫中仅次于皇后的宠妃,因此只染了小小的风寒也将整个太医院都召了过来。
那么多太医都挤在屋子里为她诊治,宫人们则在门口候着。
江扉屏息凝神,听见淑妃娇声说着身体不适,尽管太医表示并无大碍,可她还是哭哭啼啼的说他们治不好自己的病,要找皇上过来惩治。
这真是恃宠而骄,旁人却半句话也不敢说。
江扉走近门口,被守着的宫女拦住了。
对方狐疑的看着他,只觉得很是面生。
“你是哪个宫里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宝蓝色的太监服已经湿了一大半,巧士冠也兜着雨水,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白皙的面容在这黯淡的阴雨天里沾了雨水的寒意,泛着冷白,眉眼却生的极好,宫女几乎都要以为他是哪个假冒成太监的美貌女子混了进来。
江扉微微垂着头,谦卑的弓着腰道。
“奴才是五皇子宫里的人,五皇子身体不适,想请太医前去诊治,可太医院的太医都被请到娘娘这儿了。”
说完,他的神色焦急了一些,看向宫女。
“这位姐姐,可否拨一位太医随我去为五皇子诊治?”
他刻意将声音掐细了些,可也能听得出来是男子。
宫女的神色一松,见他半惶恐半期冀的看着自己,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太医们都在为娘娘诊治,你且等等吧。”
原来这是五皇子宫里的人,那五皇子常年不出面,宫里几乎都忘了他这人了,也难怪看见宫里的小太监会觉得面生。
闻言,江扉稍稍瞥过去,只见太医们都堆在屋子里半躬着身,分别就是无所事事的被扣在了这里。
他蹙起眉,稍微走近一些。
平时在宫里通融总需要银两,李令琴虽深入简出,也在宫里头备着一些,还给了江扉一部分,于是他从怀里摸出一锭碎银偷偷塞给宫女,低声恳求道。
“姐姐,你就通融通融吧,五皇子身子弱,受寒咳了血,太医再不过去怕是要出人命了。就算他再不受宠,可也是堂堂的皇子啊。”
这宫里的宫女大都寂寞,平时在伺候的主子那里受了气也无处发,更无法与侍卫有任何的私交,因而宫女们都很喜欢和伶牙俐齿的小太监玩,若是生的再好一些便更招人喜欢了。
这宫女是凤和宫里的主事宫女之一,可也没见过哪个小太监像江扉这般,既没有其他太监的阴柔之气,又生的眉眼标致肤白貌美,叫人被他注视着也难以摆出冷脸。
念及此,宫女的脸微微一红,声音软了一些,却将碎银又退了回去,为难道。
“我实在帮不了你,况且若是被发现了,我可是要挨板子的。”
凤和宫里这么多人都在亲眼见着,她哪里敢让一个地位卑微的小太监私自带走一名太医。
更何况淑妃心眼极小,日后知道了肯定要狠狠罚她自作主张。
看出宫女脸上的惧色,江扉只好收起碎银,蹙着眉飞快的思索着。
这时,门外的的宫人躁动起来,江扉敏锐的听见他们说二皇子来了,偏头看过去,便见一身玄衣的李令璟阔步走了过来。
李令璟与淑妃的关系并不算十分亲密,但听淑妃染了风寒,于情于理他都要过来看一看。
周围的宫人都匍匐行礼,江扉跪下的刹那间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弯下的膝盖又直了起来。
奉李令琴的命令,他暗中监视了李令璟良久,也见过了这人在自己宫殿里的恣意一面。
但出了宫,到了众人的目光下,李令璟便表现得让人挑不出错,他要让皇帝与臣子都笃定自己完全具备当太子的资格。
李令璟目不斜视的疾步走上台阶,周身裹挟着阴冷的寒气。
踏入宫门前,跪在一侧的一名太监忽而扑上前,清亮的声音微微颤抖,穿透雨声刺入耳中。
“二皇子!求您救救五皇子殿下吧!”
前路被堵住,李令璟停下,缓缓将冰冷的目光移到不知好歹的太监身上,不发一语。
见状,旁边的宫人们大惊失色的要上来将对方带走,却又见他拼命磕着头哀求。
“求您拨一位太医去为五皇子诊治,二皇子仁慈,求您救救五皇子!”
听后,李令璟神色微动,示意其他宫人不必阻拦,貌似关怀的反问道。
“你是五弟宫里的人?五弟怎么了?”
匍匐在脚底颤抖的太监抬起头,秀致的脸上还淌着雨水。
那双眼眸却格外黑,又黑又润,漂亮的如同阴雨天里的一盏雪白雷电,一下子就让李令璟想起了什么。
他微微眯起眼。
小太监的嘴唇都在哆嗦,不知是畏惧还是受了冷,惶然的匆匆解释道。
“五皇子咳出了血,吃了之前太医开的药也不管用,太医再不过去怕是会出事的!”
李令璟目光幽深盯着他,看起来好像在听,也好似完全没有听进去。
闻言,他缓慢的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向小太监,命令道。
“五弟的病情这般凶险,的确耽误不得,那快派几名太医过去吧。”
有了他的金口玉言,宫女便连忙进屋请出两名太医跟着江扉回去。
江扉感激的连声道着谢,宫女的脸又是一红,低声叮嘱道。
“你怎敢拦下二皇子?多亏二皇子宅心仁厚才没同你计较,日后你可不能再这般莽撞了。”
“多谢姐姐的提醒,奴才记住了。”
望着江扉清瘦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宫女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
带过来的两名太医也不敢像之前那般敷衍,仔细的为李令琴把过脉后又开了些药,这次李令琴服了两三天,气色便果真好了起来,苍白的脸色也红润许多。
他从宫女的口中得知那日是江扉冒死求来的太医,心里极为动容,又有些担忧他会被人发现异样。
“主子放心,其它宫里的人都不记得咱们宫中是谁伺候,况且那日雨很大,事情又匆忙,想来应该不会留下什么马脚。”
江扉做事向来谨慎,虽说那日的确有些冒险,但这几日宫里也没有任何波动,便放下了心。
闻言,李令琴的神色一松,笑道。
“说的也是,你做事我向来最放心了。”
临近午膳,江扉去小厨房里看药熬好了没有。
这里的宫人们都知道李令琴待他最好,所以这些近身伺候的活儿大都是交由他来做。
他小心的端着朱红色的木案往寝殿走,因为留心着药碗不能洒,一时没留意到一墙之隔外走近的脚步声。
待看见了大步走进来的李令璟,他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所宫殿在皇城的偏居处,连下等宫人都不常涉足,胜似冷宫,尊贵的二皇子竟怎会突然光临此处?
宫里的其他宫人见状也都愣住了。
李令璟身后的宫人扫了一眼呆立的他们,怒声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见了二皇子殿下还不赶快行礼!”
尖细的一声刺破了宫里的冷清,如梦初醒的寥寥宫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战战兢兢的跪在李令璟面前慌忙行礼。
江扉没有在宫中拨过来的宫人名册上,理应赶紧躲起来,可眼下他已经被看见了,便只能将木案放到院落中的石桌上,也匆匆过来跪在了宫人末端。
因为走得慢,李令璟的目光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身上,神色淡淡的盯着。
等江扉将头低了下来,他忽而出声道。
“那日来凤和宫寻太医的小太监——”
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仍然看着江扉,他只能稍微跪直了些,佯装惶恐道。
“二皇子有何吩咐?”
“我问你,五弟的病可好了?”
那日江扉在凤和宫说李令琴患重疾的事,周围的宫人都听到了,那么李令璟为了表现兄长的关怀前来探望李令琴,的确是他会做出的事。
虽说听起来的语气仍然不咸不淡,可起码他做足了表面功夫。
江扉心里一松,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托二皇子的福,五皇子的咳疾已缓,身子也好了许多。”
似乎听到了屋外罕见的动静,寝殿的门开了,只披了件外袍的李令琴坐在轮椅上看着不速之客,脸色苍白的低声道。
“二哥怎过来了,恕五弟匆忙,有失礼仪。”
他那样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令人一看便心生不喜,眉眼阴郁,身上又笼罩着常年的苦涩药味。
24/91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