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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予怀：“……”这真是个意想不到的发展。
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才早上九点多钟。
艾尔维斯手下的人也还没来得及把季予怀要求的那些准备好的食材送过来。
季予怀随便从厨房拿了个没开封的营养液，闭着眼睛喝了两口权当是早餐，然后便跟着菲尔进了书房。
反正现在他也没有更多的头绪，不如就按照菲尔说的，先上网课吧！
季予怀：“不过等下中午十一点半左右，我要去做饭。”
菲尔答应得很干脆，“那我帮你挑一个时常比较合适的课程就是了。”
如果每天都要定时定量的做菜做饭，那肯定是一个让人觉得厌烦的差事。
但是，对于现在无所事事的季予怀来说，做饭这件事，却是可以舒缓心情、自娱自乐的小玩意。
尤其是菲尔还跟在旁边，兴致勃勃的和他讨论菜谱的具体内容。
“腌肉的时间长短，还有使用腌料的种类多少，可以控制变量，也可以进行正交试验。”
“还有过油翻炒的时间长短，下锅的手法和角度，这些总结下来，最后都可以和口感口感做对比。”
季予怀毫不怀疑，按照按照菲尔的思路，一份糖醋里脊，完全可以水一篇食品科学与工程专业的实验论文。
但是做饭这种事情，除了精确的手法和用量之外，自然也存在适量、少许、酌情、看着办的主观判断。
季予怀：“家常菜而已，差不多就得了。”
菲尔有些遗憾，“好吧！”
正在这时，厨房的门被人推开。
季予怀和菲尔同时望过去。
一身黑金色军装的艾尔维斯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季予怀并不是厨房杀手，厨房的热气油烟，也都被换气设施吸走排净，但是，饭菜的香味从厨房传来时，原本干净整齐、井井有条的厨房，此时早就因为切菜腌肉油炸烹炒等过程，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温馨和柔软。
那是最常见的人间烟火气。
就像是季予怀这个人一样，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似乎都不会让他崩溃绝望，反而会被那种充满生机的勃勃生命力所感染。
艾尔维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季予怀。
现在这个时候的季予怀，也是他没见过的模样。
想到这是在自己的地方，他便忍不住的心中一热，微微垂下眼睛，慢条斯理道：“你倒是很有闲情逸致。”
季予怀比他还干脆，炒好的饭菜装盘后，随手放在了旁边的台面上。
开诚布公道：“我们别打哑谜了，直说吧，你抓我来是想做什么？或者说，你是想要让我做什么？”
艾尔维斯微微眯了下眼睛，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的气势强大，甚至带着种毫不掩饰的压迫感。
但是，十分奇妙的，在这一刻，季予怀却觉得，艾尔维斯那灰蓝色的视线盯在自己身上，却仿佛在透过自己，看向了另一个人。
艾尔维斯开口，轻声道：“你居然在问，我想要做什么？”
季予怀心道，这一听就又是要打哑谜的态度，这个不行。
他真的一头雾水，不想和他们猜谜语了。
季予怀反问道：“不然我还能问谁呢？”
艾尔维斯盯着季予怀的眼神有些危险。
季予怀却不躲不避，盯着对方的眼睛，直截了当的继续道：“我说的不打哑谜是认真的。我根本不知道你之前到底在说什么。”
反正疗养院那边的情况，有心人一查就知道，季予怀根本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我前不久才从疗养院醒过来，对了，就是你第一次在人前露面的那一天，你当时脸色还挺苍白的，我看到了人类联邦一个电视台播放的新闻，在那天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完全一无所知。”
季予怀的语气平静而认真。
刚刚还眼神有些危险的艾尔维斯，神色忽然就空白了一瞬。
他似乎有一瞬间的惊愕和茫然，然后便猛然间伸手，一把抓住了季予怀。
季予怀无心也无力反抗，任由艾尔维斯眯起眼睛时略显阴鸷的眼神扫过自己脸上的每一寸。
良久，艾尔维斯一字一顿的说道：“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新的欺骗我的手段？”
季予怀直接否认：“……那没有，要不是你主动找上来，我根本都不认识你。”
菲尔看着他们两人之间的交锋，突然从自己的数据库里翻出来一点东西，“那什么，艾尔维斯，他可能真的失忆了。”
说话间，菲尔甚至播放了一段视频录像。
录像分别是季予怀在星舰上使用手动操作航行时的场景、以及帝国军校入学考试的场景。
菲尔小心翼翼的说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仅答题的时候，完全是你的思路，甚至于，就连操作星舰的方式，都完全是你的习惯。”
艾尔维斯：“……”
相对于艾尔维斯的沉默，听到菲尔的这句话，季予怀却瞬间瞳孔收紧。
菲尔和艾尔维斯不知道，但是季予怀本人却十分清楚。
——操作星舰也好，入学考试也好，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宋泽琛”教给季予怀的。
而现在，菲尔却说，那些，全都是艾尔维斯本人的习惯。
季予怀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种让他毛骨悚然的猜测。
“宋泽琛”，究竟是谁？
第44章
沉浸在这个让他错愕的消息中，季予怀的脑子一时间都有些混乱。
但是他能还清楚的记得，宋泽琛从他的脑海中突然消失的时间节点。
就在他来到帝国军校之后，住校的第一个夜晚。
季予怀本来以为这个时间点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结合着刚刚菲尔透露的消息，现在回想起来，季予怀却猛然间心头剧颤。
——宋泽琛消失的毫无预兆，而那一天，最特殊的地方，就在于，本来只有他和人工智能菲尔的考场上，突然出现了皇太子艾尔维斯。
当时的时候，季予怀还以为对方是因为警察的缘故过去的。
现在想来，艾尔维斯的目的其实非常明确，从一开始就是自己。
不、不对！
这里面还有一个他态度变化的过程。
最初在菲尔的考场见到艾尔维斯的时候，对方只是盯了一会儿自己，那眼神谈不上熟悉，甚至透着种陌生而冰冷的挑剔，怎么看也不算友好。
只是，季予怀并不了解艾尔维斯的性格，对方做出这般反应，他也实在是想不到太多。
可是后来，等到宋泽琛无缘无故的突然消失了好几天之后，艾尔维斯第二次找上自己的时候，态度便已经完全改变了。
当时，季予怀以为自己是遇到了神经病。
但是，如果艾尔维斯的所有做法和态度，其实都符合他本身的状态的话，那是不是就证明，这里面，明显藏着更深的秘密……
季予怀本身是不怎么信任艾尔维斯的，但是，对于人工智能菲尔之前的那些话，他却觉得，应该是真的。
毕竟，自己当时已经被艾尔维斯抓到了，菲尔当时完全可以不开口，它一个强人工智能，应该不至于专门去和艾尔维斯演那么一场戏。
季予怀心中已经成了一团乱麻，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头绪。
他之前一厢情愿的认为，是“宋泽琛”之前和起义军有所牵扯，从而招惹来了星耀帝国的皇太子艾尔维斯，毕竟，对于起义军这类阻止，再严密的围剿都可能出现。
但是偏偏，“宋泽琛”身上传递出的种种细节，却越发清晰的透露出，他真正的身份，并非和起义军有所牵扯，而是和艾尔维斯有关……
而这也就意味着，除非这具身体里还存在着另一个人格，否则的话，和起义军有关的那个人，很可能是季予怀自己。
他曾以为的自己从地球刚刚穿越过来，未尝不是和艾尔维斯、“宋泽琛”一模一样的刚刚苏醒。
而且，既然“宋泽琛”可以是失忆状态的艾尔维斯，那么，他自己，自然也可以是失忆状态……
季予怀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种种猜测堆积在一起，让他的脸上都变成了毫无血色的苍白。
此时，艾尔维斯也已经从良久的沉默中回过神来。
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季予怀，甚至让季予怀有些本能的想要躲闪。
下一瞬，他伸手轻轻的搭在了季予怀的肩膀上，把人往自己身边轻轻的揽了揽，近距离盯着他有些失神的眼睛，声音竟然变得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起来。
“什么都忘记了？”
艾尔维斯用略带薄茧的指尖轻轻的蹭了蹭季予怀的脸颊，透着种毫不掩饰的亲昵。
季予怀觉出了那种隐晦而暧昧的危机感，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直接被拦艾尔维斯稍稍用力又拉了回来，低声温柔道：“都忘了也好，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经历。”
季予怀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他只觉得现在的场景有些失控，根本笑不出来。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艾尔维斯难得贴心的松开手，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些。明明刚刚还一身冰冷慑人的气势，这会儿却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悠然自得的意味。
他甚至就站在了季予怀的身边，兴致勃勃的看着他刚刚做完的菜肴，好奇的问道：“闻起来有点酸甜的味道？这是什么？”
季予怀没吭声：“……”
菲尔小声给艾尔维斯提醒道：“我觉得，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菲尔拼命示意艾尔维斯去看季予怀糟糕的脸色。
艾尔维斯当即试图补救道：“抱歉，刚刚吓到你了。”
季予怀心道，那倒是没有。
还是“宋泽琛”更能吓到我，而且，这消息其实是菲尔透露出来的。
不过，这些想法，就没必要告诉艾尔维斯和菲尔了。
季予怀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儿，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缓了缓，才稍稍平复了下情绪，“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艾尔维斯当即保证道：“别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说完，他还看了菲尔一眼，“唔，既然你都不记得了，那么也许，你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是上网课？”
菲尔跟着点头，“对！”
季予怀扯了扯嘴角，有些苍白的笑了下，看上去还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确认季予怀失忆之后，艾尔维斯仿佛瞬间就放下了之前所有的恩怨情仇，目光只落在了季予怀一个人身上。
他认真的看着他的模样，眼神温柔极了，自然也不会再刺激他的情绪，甚至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轻缓柔和得令季予怀浑身不自在。
艾尔维斯主动询问道：“我能和你一起吃饭吗？”
季予怀没说话，点了点头。
坐在餐桌上，艾尔维斯一直在努力的寻找季予怀能感兴趣的话题，却又要小心的避开和起义军相关的任何消息。
但是，季予怀却只是在闷头吃饭，精致的脸上，依旧透着种神不守舍的茫然之感。
艾尔维斯见状，便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午饭过后，艾尔维斯叫了家用机器人去收拾餐具，季予怀却直接转身回了卧室，有些逃避现实一般，轻声推脱道：“我想午睡一会儿。”
艾尔维斯并没有跟上去。
只是，站在餐厅这边，悠闲地看着季予怀如此理所当然的占据了他的卧室，艾尔维斯的心情反而越发上扬了几分。
他失忆了，忘记了他们之间长达十年所有的敌视与对立。
起义军的主力已经被打散了，虽然还有余部残存，但是，没有季予怀在，那些零散的家伙根本成不了气候。
甚至于，人类联邦的宋家，给了季予怀一个十分完美的新身份。
就连这一路上遇到的星际海盗，都可以为“宋泽琛”这个安全无害的身份背书。
一切看起来都顺利极了。
艾尔维斯从来都不是心急的人——除了刚刚找回来自“宋泽琛”的这一块精神力碎片，让之前长达半年的剧烈头疼不药而愈，并且意识到季予怀可能再一次逃跑的时候之外。
虽然有些遗憾季予怀同样忘记了他们相识的过往，但是，比起横亘在两个人之间完全无可调和的矛盾，季予怀忘记了他们过往的事情，艾尔维斯觉得，这个现状完全可以接受。
他们还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反正，他已经绝望了这么久，而现在，似乎一切都要好起来了。
艾尔维斯此时的心情格外的不错。
季予怀关着门躺在卧室里说是睡着了。
艾尔维斯自然不会去打扰他，只是，临出门前，还特意叮嘱了菲尔一句，“照顾好他。”
菲尔和他翻旧账：“你之前还不支持我过来帮他放网课的学习资料。”
艾尔维斯：“可是我最终还是答应你了，不是吗？”
菲尔：“我会照顾好帝国军校的每一个学生的。”
艾尔维斯笑了下，“当然，我也会照顾好他。”
一个失忆的、柔弱的、茫然无措的季予怀。
艾尔维斯觉得，自己现在的心都要融化了。
躺在床上的季予怀，微微侧着身，把自己那张精致的脸几乎都埋到了枕头里。
他根本毫无睡意。
漂亮的眼睛睁开，看着眼前狭窄的黑暗，沉思许久。
他要怎么做，才能从艾尔维斯口中获悉真相。
或许，“宋泽琛”这个名字能起到一点作用？
大概从那些混乱的思绪中捋顺出了一条模糊的思路后，季予怀总算是稍稍放松了些许。
不过，对于菲尔喊他继续上网课的事情，季予怀直接就充耳不闻，假装自己真的睡着了。
菲尔也没有继续坚持喊他。
在极为安静的环境下，季予怀不知不觉，真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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