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锡话音才落景铄便撩袍进门道:“要在哪里再置一个琴架?”
清然道:“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妃放才说碧落乃一故人相赠命奴婢在九霄琴旁置一琴架
”
〇
不需云锡开口,景铄便知此故人是谁,景铄冷声道:“坏了就烧了吧。”
云锡却开口道:“清然,先将碧落收起来吧,记得添琴架,下去吧。”
清然屈膝应了句:“是。”便抱着碧落出去了。
景铄步至里间站在云锡身后问道:“锡儿是什么意思。”
云锡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冷静道:“故人相赠,难以割舍,殿下满意了么。”
景铄气极抬手一巴掌扇在云锡脸上,云锡没有躲,生生受了景铄一巴掌,云锡笑着耸了耸 肩道:“殿下现在算什么?已经嫉妒子风嫉妒到如此地步了么连故人二字都听不得了么,殿下 此为实在不像太子殿下能做出的事,殿下到底在害怕什么?”
景铄颤着手听着云锡的质问,景铄竟然一个字都答不出来,景铄甚至不知自己为何就动了 气又一次对云锡动了手。
云锡的问题每一个字都正好扎在景铄的心上,景铄上前一步想拥住云锡,可步子还没迈出 去便被云锡伸手止住了,云锡笑道:“殿下是想抱着臣和臣说对不起么?殿下,臣真的听够了 ,殿下走吧,或者殿下再将臣锁起来再走?”
景铄沉了口气,低声道:“锡儿,对不起。”
云锡冷道:“殿下没说厌,臣都听厌了。”
云锡抬步走向床榻,坐在榻边,掀起衣摆道:“殿下这次想要锁在臣的哪一只脚上?上次
是左脚那这次锁右脚?还是两只脚一起锁起来比较好?”
景铄忙上前拉住云锡的手道:“锡儿,孤真没有。。。。孤。。。。”景铄像要解释什么 却发现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景铄歉然道:“锡儿,你知道的,孤不是这个意思。” 云锡轻笑扯回被景铄拉住的手道:“殿下,臣现在看到殿下都觉得恶心。”云锡拿起锁寒 链重新缩回脚踝上,“咔嗒”一声,云锡替景铄锁住自己,云锡看着锁寒链上精致的镂花银锁 笑道:“殿下满意了么,如果满意了的话,就走吧。”
第六十四章 凝情丹
云锡翻了个背对着景铄半倚在榻上阖了眼睛不再理会景铄,景铄看着云锡此番模样也不再 多言握了握手心转身出了云锡的屋子,云锡倚在榻上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着屋里烛火映在帘帐上的影子,还有半个月,乐妃祭礼一过这太子府便不会再有太子妃了, 云锡嘴角微翘,终于就快要走了,无所谓去哪里,无所谓离开之后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景铄尚未步出正院,忽觉一阵头痛没站稳脚下一个趔趄,还好永胜跟得紧忙扶了一把,景 铄这才堪堪站稳,不知是晚膳间酒喝的多了些还是云锡屋子里的熏得香过于浓了些,景铄只觉 额角往外突者疼还有些晕。
想起今日云锡屋子里熏得香,景铄皱了皱眉问道:“可知今日太子妃屋子里熏得是什么香
?,,
瞧着景铄站的稳了,永胜便收了扶着景铄的手说道:“稟殿下,太子妃屋子里的香并不是 今日才熏上的,奴才昨儿午后见着正院里几个小丫鬟攒在廊下并一处说着话说的正是这香,奴 才便听了几耳朵,太子妃屋里燃的香是子离公子所赠名为九秋风露,说来也怪,这香的香气甚 浓偏太子妃日夜要燃着,几个小丫鬟时常觉着刺鼻总跑在院子里做活计。”
听着永胜的话,景铄皱了皱眉,云锡往常熏得香亦或是漫漫清香亦或是清甜果香,断没有 如此浓烈的香味,此香香味甚浓,景铄方才踏进云锡屋子的那一刻便被香味冲到了,可晚膳与 云锡同坐的时候并未嗅到云锡身上有什么浓重的香味,反倒沁着平日里的香味,何况云锡平日 偏爱淡香,如此浓烈的香并非云锡所爱,偏爱胭脂水粉的小丫鬟都受不得的香味怎的云锡倒是 要日夜燃着。
景铄步出正院回首望了望烛火通明的院子吩咐道:“永胜,吩咐秦冲去查此香。”
永胜跟在景铄身后颔首应道:“是”便随着景铄往书房去了,只等去给秦冲传信。
子离回了屋子解了素白色的衣袍随意扔在了地上,跟着子离的小太监拾起衣袍问道:“公 子既不爱素白色又为何总着这素白色衣衫?”小太监拾掇着衣服看了子离一眼接着说道:“奴 才倒是觉得公子穿蓝色比这素白色更好看些。”子离倚在软榻上端着茶盏正嗅着氤氲水汽带起 的茶香。
小太监捧起子离的衣服轻嗅了一下,放下衣服吩咐屋子里的人去给子离抬水沐浴,屋中人 散尽之后小太监四下看了看,在子离跟前小声道:“公子,这衣服上染了些九秋风露的味道。
〇 〇 〇 〇 〇 〇
闻言,子离心中一紧,小太监却接着说道:“公子,咱们这招是不是太险了些,一旦被殿 下发现,咱们。。。咱们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子离手上一抖,茶盏在桌角磕了个响,子离稳了稳手腕将茶盖在矮桌上放好,带着些怒意 说道:“殿下查出来又如何? 一筐香饼子罢了,殿下还能要了我的命不成?”
小太监一脸紧张地还待在说些什么却听子离喝道:“退下!”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收了沾着九秋风露味道的衣服退出了屋子。
子离想着方才小太监说的话,心里的慌张瞬间被放大,从前是他自己熏了香往云锡屋子里 一坐便是半日,可怎么瞧着云锡都不像是忘了什么东西的样子,祁王的消息左一封右一句的递 着催着,子离只好兵行险招将香饼子送到了云锡屋子里,云锡倒是日夜燃着,也并没人觉出什 么,为了防着景铄发现,子离更是壮了胆子在景铄日日的茶水里加了散香露。
散香露可将世上大半香饼子的香散去,子离本也不担心,但昨夜景铄忽传子离,子离打定 心思要同景铄行鱼水之欢冒着解散香露的风险吞了颗冷涎丹,今夜景铄还饮了酒,之前下的散 香露怕是已经被解的差不多了,如果景铄闻到味道浓烈的九秋风露会不会。。。子离定了定心 神,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左右不过两块香饼子,就算景铄查到了又如何,就算此 香同云锡平日燃的香大相径庭又如何,子离只安慰自己景铄断不会因为几块香饼子便如何了他
景铄回了书房,头脑昏涨感消了大半,景铄坐在书案前闭目捋顺着近日这许多事,从给景 启下药到给骤然给景启加药致使景气如今躺在龙床上说一句整话都没力气,从清查景铖的腿因 何而断到查出祁王,从将景铖断腿真相告知肖贵妃到用景铖相挟迫使肖家在朝中尽心而为,从 林太后的质问到林太后的释然,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
景铄揉着额角十分无奈的扯了个笑,瞧瞧,外人眼里无上尊贵的天家全是权谋算计,父子 之间要算计,兄弟之间要算计,君臣之间要算计,全无半点情意可言,可若不算计又有谁能在 这高墙之中有一立锥之地呢?
景铄闭着眼睛开始幻想,幻想如果他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此刻又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幻 想如果他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是否还会遇到云锡,如果能遇到他爱上他那此刻一定过着比现在 好上无数倍的日子吧。
景铄缓缓抬起睫毛,从幻想中跌回现实,跌回血淋淋的现实,接着去面对满宫满院的算计 ,接着去面对云锡越来越冷的语气和二人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
次日清晨,景铄站在衣冠镜前展着双臂任由永胜并几个小太监理着腰间束带和玉佩,外间 秦冲脚步极轻进了屋子,跪在景铄身边拱手道:“殿下昨夜吩咐奴才查的九秋风露已有了些眉
目。”
景铄转了转脖颈冷道:“讲”
秦冲垂头拱手道:“回殿下,九秋风露是一种特调香,单熏此香只是味道浓烈,由于香味 过甚喜欢的人少会调制此香的人也不多,此香若是单独燃着只有刺鼻的香味于熏香者无害,此
香若凝情丹或散香露同用便可弱化此香的浓烈香味闻起来与寻常果香并无二致,可若是。。。
”
〇
景铄收了双臂转过身子问道:“凝情丹?”
秦冲咽回没说完的半句话点头应道:“是,若与凝情丹。。。”
秦冲话没说完,景铄便夺门而出。
正院里,云锡早膳用了几口清粥此刻清然正捧了药碗在云锡面前,云锡伸手要去接过,药 碗却被人掀翻了。
清然吓的一个激灵跪地叩头道:“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景铄并未理会清然,跨过满地棕色药汤上前一步攥住了云锡的脖颈,看着云锡一张脸因为 失去空气变得涨红,怒问道:“为什么要服凝情丹!孤就让你讨厌到这个地步么,已经讨厌到 巴不得忘了孤么?云锡,入太子府以来你当真没有片刻是高兴的么!既如此当初又为何接孤父 皇圣旨!为什么!”
云锡并不知景铄又在发哪门子的疯,一只手撑着床榻一只手将景铄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景铄似乎慢慢恢复了理智,松了手,云锡撑着床榻大口的呼吸着,堪堪稳住了呼吸,一张 脸却失了血色有些苍白。
云锡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抬头对上景铄的眼睛说道:“殿下所说凝情丹臣倒是不知,不过殿 下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臣自入太子府以来没有一刻是高兴的,殿下是问臣当初为何接了圣旨 么?臣也想知道当初宫里来人宣旨的时候臣为何就没一头撞死在君宁侯府院中的石柱上,如若
真叫臣得了凝情丹,臣必有多少吞多少,能早忘殿下以及这些噩梦般的日子一刻臣都算解脱。
”
景铄沉着脸色听着云锡一字一句的说着,这样的话云锡已经不知说了几次了,可不管云锡 说几次,每一次景铄心间都会漫上一片难以忽略的疼痛。
景铄闭了闭眼理了理心绪吩咐道:“去将太子妃近日服的药、药方、药渣给孤取来!” 清然又被景铄吼了一个激灵忙道:“奴婢这就去。”
清然到药盒子里将云锡在服的药方全收了去给景铄,却将一瓷瓶塞到了袖袋中,复又去院 中拢了些药渣进屋一并呈给景铄。
景铄冷道:“去请许太医来。”
永胜自取了景铄腰牌亲自往宫里去请人了。
一刻钟后,许太医带着一额头的汗跪在景铄面前道:“给太子殿下请安。”又转了身子朝 着里间道了句:“给太子妃请安。”
景铄命清然将东西转呈给许太医,许太医一一查验了,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便道:“殿 下,太子妃近日所服皆是臣所开的药方,并无异常。”
景铄垂眸点了点头道:“已经许久没给太子妃请过脉了,有劳许太医。”
许太医自提了药箱进里间去给云锡请脉,片刻许太医起身道:“殿下,同臣之前所说相差
无异,只可延缓不可挽回,太子妃的内里比起之前已差了几分,老臣再在药方上添几味药吧。
”
听闻许太医并未提及凝情丹,景铄放了心,地上跪着的清然也长抒了一口气,景铄侧眼瞥 了清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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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备礼
清然忙垂了头躲了景铄的目光,景铄俯身将手肘撑在膝盖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清然一字一句 地说道:“好生伺候太子妃,如若太子妃有恙,孤、要、了、你、的、命。”景铄的语气似蒙 了一层寒冰,吓得清然忙直起腰板跪好喏喏道:“奴婢明白。”
许太医捻着须道:“殿下,臣先去开方子了。”
景铄心里烦躁也懒得和许太医客套,摆了摆手,清然自跟着许太医去开方子了。
人走后,景铄走到云锡榻前一言不发的看着云锡,云锡理了袖口道:“查也查过了,太医 也看过了殿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景铄的目光在云锡泛起了几个指印的脖颈上转了转,半晌道:“屋子里的香先别燃了,孤 先走了。”说罢,景铄转身往外间走了
云锡起了身子坐在榻上食指在脚踝上的锁寒链上转圈,看着景铄转到门口的衣角,冷声道 :“殿下别再来了。”
闻言,景铄的脚步顿了顿到底没停下出了太子府登了马车往宫里去了。
一路上景铄都心不在焉的想着事情,连车外永胜说的话都没听见,云锡未服凝情丹为什么 燃着九秋风露衣襟上却不沾味道,可未服凝情丹云锡又为何会说自己正渐渐忘着前事,药渣药 方脉象又均无异象,昨日景锴又突然登门偏又是子离去送的,景铄抿了抿嘴唇下意识觉得此事 必有蹊跷。
马车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永胜在车外道了句:“依殿下看此事可须查上一查?”
景铄这才回神方才好像永胜一直在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东西,景铄问道:“何事。”
永胜重复道:“那晚殿下命奴才去子离公子的院里请人时,正有个跑腿的撞上奴才,奴才 瞧着那人的神色似乎有些紧张像是有什么事怕被发现一般,依殿下看此事可须查上一查?”
景铄眉头蹙成个“川”字问道:“是在偏院院中碰上的?”
车外永胜垂首应道:“正是,那跑腿的还撞碎了个花坛子,奴才训了两句,子离公子便说 怕殿下等着便催奴才走了。”
景铄闭上眼睛往后仰了身子靠在车中的软垫子上,永胜碰上的人是在子离院子里,九秋风
露也是子离送的,景铄睁开眼睛掀了马车车窗帘子道了句:“去给孤查子离,查的越清楚越好
”
〇
永胜拱手应道:“是。”
未央殿偏殿。
殿中潇着一股淡淡的丹药味,景铄坐在临时置的书案前看着众臣递上来的折子,一如既往 大多数都是请安的,翻得有些烦了景铄端起一旁的酸梅汁子饮了一口,酸酸凉凉的将人心里的 燥热都浇灭了几分。
龙床上景启咿咿呀呀的不知说着些什么,总之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就是了,景铄有些烦的 眯了眯眼,吉忠弓着腰进了屋子稟道:“太子殿下,左丞齐杉大人求见。”
齐杉在朝中是为太子一派的人此番求见景铄却也不知所为何事,景铄点了头命吉忠将人请 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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