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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里(推理悬疑)——想喝橘子茶

时间:2021-10-31 09:15:35  作者:想喝橘子茶
  路平安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我想穿一套深色的,显得有气场一点。”
  就你这张乖巧的脸,无论如何也不会有气场的好嘛。
  邢天笑着,刚想打趣他两句,突然瞥见柜子里一角鲜艳的明黄,“这是阿姨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路平安的眼神柔软而酸楚,“嗯。”
  邢天把衣服拎出来,“就穿这件吧,她也给我买了一件,我们一起穿。”他抬手理了理他乱糟糟的头发,“阿姨会高兴的。”
  秦双全被带到庭上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原告席穿得像个小黄人的路平安,轻蔑的笑容浮在脸上,一转身看见另一个“小黄人”在旁听席,干脆大大方方地来乐了出来。
  邢天也很大方,对着他淡定地比了个中指。
  秦双全脸上的神经一抽,几乎要冲过来和他干架。坐在旁听席另一侧的一个男人咳嗽一声,秦双全看了他几秒,憋着气坐下。
  那男人长着张敦厚的圆脸,眼睛却像老鼠一样奸滑。邢天本能地察觉,这就是电话里伪善地说着“一个意外”的李秘书。
  直到开庭,高高在上的秦副市长也没有出现。
  路平安这边唯一的证人是和小孙女一起报案的周阿婆。阿婆和她孙女都是店里的常客,见到路平安,她激动得满头银发都在颤,“平安,你放心,阿婆会替你讨公道的!”
  审判长敲了敲法槌,“肃静!”
  “请证人陈述看见的案发经过。”
  周阿婆的声音和身体一样微微发抖,但表达得还算清晰。3月8日当天,她的孙女在学校上体育课摔伤了手臂,于是她提前去学校把孩子接出来,先去了一趟医院,回家的路上经过了平安小吃店。
  “甜甜最喜欢吃她们家的小笼包,我就想过去买一屉,谁知到了门口就看见一堆人在打架,老板娘出来拉架,那个穿红衣服的男孩冲过去,老板娘就直挺挺地倒下了。”周阿婆激动地用手指着秦双全,“他手里拿着刀呀!他是凶手!”
  “请问被告人对此是否有疑义?”
  秦双全低着头,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有,我是无辜的。”
  他的律师站起来,脸上堆着和缓的笑:“阿婆,您刚才说一个男孩冲过去,然后老板娘倒下,请问老板娘是正面还是背面被刺中呢?”
  周阿婆的五官绷得紧紧的,“你不要叫我阿婆,我有名字,叫周媛!”顿了顿她又愤怒地说:“他刺的是心脏呀!老板娘流了好多血,一件衣服都被染红了!”
  路平安听见这句话,胸口也像被扎了一刀似的猝然泛着痛。
  “所以你没有看清行凶者的长相,只看清了背影对吗?”
  “我看见了。他杀了人以后很慌张,想要往后躲,我看见了他转过来的脸。”
  “我问的是,你看清了吗?现场那么多人,你确定行凶者是这个样子吗?”
  “我确定!”周阿婆梗着脖子,一秒犹豫也没有。
  律师脸上又泛起那种腻味的笑,“周媛女士,请问你的视力怎么样?为什么讲话的时候总是眯着眼睛呢?”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周阿婆像被戳到痛脚似的,一下子涨红了脸。
  “这里是法庭,我问的都是与案件相关的问题,请你正面回答!如果真如你所说看清了行凶者的长相,为什么在警方第一次调查时,你对行凶者的描述来来回回都只有一句‘穿着红衣服的男孩’呢?”
  周阿婆的嘴唇嗫嚅了两下,看向路平安的眼神饱含愧疚,路平安对她比了个口型:“没事的。”
  “我再问一遍,请问证人是否看清行凶者的长相?”
  “没有。”
  “下一个问题,请问在场的男生穿红衣服的有几人?”
  “就他一个。”周阿婆的声音小了一点,手指却还铮铮地指着秦双全。
  “你确定?”律师把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上一个问题你就撒了谎,这个问题请务必诚实回答!”
  “反正...反正是很鲜艳的颜色,我一眼就看到了,不会错的。”
  “所以你只是看到了鲜艳的颜色,并不确定那就是红色对吗?”
  周阿婆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律师“善解人意”地挥挥手,“这个问题你不回答也可以。审判长,合议庭,我这里有一份案发当天所有相关人员在警局被讯问的照片,当天身穿红衣的确实只有我的当事人一位,但身穿相似橘红色衣服的却有两人。其中一人就是本案的另一位被告,林同明先生。
  周女士的证词其实只提供了一个有效信息,那就是伤人者穿了一件类似红色的鲜艳衣服,单凭这一点并不能断定我的当事人就是凶手。相反,林同明先生不仅满足这个条件,还是现场找到的凶器的主人,在公共场所携带刀具,醉酒闹事,我认为林同明先生才是本案真正的凶手!”
  “被告林同明,对此指控是否有疑义?”
  法庭内陷入一片短暂的沉默。
  虽然和秦双全一样作为嫌疑人被审理,林同明与他的律师却如同隐身一般无人注意。就连路平安也不愿仔细去看他的脸。随便他是林同明李同明张同明,都不过是秦家推出来一只替罪羊。
  此刻这只“替罪羊”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甚至称得上轻松:“没有疑义,法官,我认罪。”
 
第42章 
  “我只是不明白,我都已经承认了,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冤枉我的兄弟呢?小朋友,”林同明挑衅地向路平安吹了声口哨:“你是不是钱烧得慌?”
  这样公然作死的举动,林同明的律师也只是木着张脸坐在旁边没有阻止。还是审判长看不下去,警告了一句“被告不得藐视法庭纪律!”
  林同明不在乎地耸耸肩。
  路平安明白,他这是铁了心要用自己的行为坐实惩罚。
  “请证人退庭。”
  周阿婆垂着头,身体似乎比进来的时候更佝偻了一些。
  林同明开始陈述他的“作案经过”。
  路平安听见了那些绕在他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却没有把任何一个字记在脑子里。他的脑海里仍盘旋着周阿婆离开时的脚步,颤颤巍巍,每一步都像从他的心里辗过,痛彻心扉。
  “原告律师对此是否有疑义?”
  他的讲话像绵羊一样的律师终于站起来。
  “根据被告提供的证据,现场发现的作案工具——□□的确是林同明的私人物品,但为什么他的私人物品上会出现第二枚指纹,也就是秦双全先生的指纹呢?”
  林同明挑着眼睛看律师:“你买到好玩的东西不和朋友分享啊?”
  “那么请问林先生,你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和朋友分享了那把□□?”
  “3月7日晚上,十一,二点吧,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我是在网上买了那把刀,收货记录你也看到了,那天到货以后我就揣在身上,晚上和双全喝酒的时候就给他展示了一下。”
  “还有几个人和你们一起喝酒?”
  “六个。”
  “你就给他一人看了刀?”
  林同明瞪着他:“你有意见吗?”
  邢天发现他误打误撞找来的这个律师竟然意外的稳重,除了讲话声音细弱,完全没有被对方影响:“你们喝酒的地方是否有监控拍下了你展示刀具的画面?”
  “没有。”
  “赌场里没有监控吗?”
  林同明甚至连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律师先生,谁和你说我们去了赌场?”
  路平安和邢天隔空对视了一眼,这是他们设下的唯一一个陷阱,却已经听见了失败的碎裂声。
  律师和林同明用目光对峙着,几秒钟后林同明突然笑了一下,似乎对这个拙劣的把戏厌倦到了极点,“那天晚上我们去了龙记烧烤,这是家本地人才知道的老馆子,肖山带我们去的。店里没有监控,但他和龙老板能给我作证。”
  林同明身边的律师这时才像刚睡醒似的说了第一句有用的话:“请法庭传唤我方的第一位证人。”
  肖山被带进来的一刻,邢天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玩的积木,一个角落松动,然后整座房子土崩瓦解,你沉默地看着,知道一切都完了,回不去了。
  他以为自己不在乎。他比路平安理智,明白打这场官司只是一条让自己继续活下去的途径,可原来他错了。他揪着肖山的领子,他说过那么多劝告他,警告他甚至是无用的话,原来是在每一个瞬间都盼望他能回头。
  生活是一片死海,他们投入希望,希望被吞噬。他与路平安,永远是同病相怜。
  ——
  “本厅宣判,由于检方证据不足,被告人秦双全过失致人死亡罪罪名不成立,予以被告人秦双全当庭释放。”
  “被告人林同明,一审过失致人死亡罪罪名成立,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三条,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
  拖着长音的调子在旁听席响起,审判长又敲了一记法槌:“肃静!”
  灼热的血液顺着邢天的脖子往上蹿,他看见路平安转过脸,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是空洞的。
  “全体起立!”
  “审判长,”路平安慢慢站起来,慢慢用那双玻璃珠似的眼睛看过去:“我能在林同明被带走前和他说句话吗?”
  审判长犹豫了几秒,点点头。
  林同明依然仰着脸,似乎要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不后悔。路平安第一次这样无理地打量一个人,看见他的嘴唇挂着笑,他很骄傲自己做的一切。
  和他相反,秦双全正抱着手臂,鸵鸟一般地深埋脑袋。
  路平安再一次移回目光,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对这张脸毫无印象。林同明或许天生就是个完美的替罪者,像雨天落在地上的水迹,打伞的人满不在乎地踩过去,水迹就干涸了。
  “你被放弃了知道吗?”他盯着他,“你的人生被放弃了。”
  林同明被押走时仍然拼尽全力地扭过头,路平安觉得他是想再看一眼秦双全,他的目光却始终怨毒地落在自己身上。一条青筋在他脖子上爆开,林同明声嘶力竭地吼了句什么,路平安没能听见。
  世界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倒扣的玻璃鱼缸,他短暂地失聪了,被邢天揽着往外走。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睫毛往下滴,他抬起头,看见天空劈过一道暗紫色的闪电。
  他没听见雷声轰鸣,却听见了一阵短促的嘲笑。
  几个身上挂满金属装饰的男人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肖山侧着脸,尽可能躲在他们身后。路平安明白,这是秦双全的“亲友团”,他们像迎接英雄一样迎接他。
  只是他们的“英雄”早已坐上轿车逃之夭夭。
  他们在这儿逗留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为首的平头男生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开。他的腰上挂了一条很长的链子,垂坠着一下一下拍在腿上。
  “啪嗒”“啪嗒”
  然后不知在哪一刻,那条链子突然没了声音。他觉得腰间一空,想要回头,呼啸的风已经擦着他的耳畔刮过。
  平头被链子勾住脖子,像条狗一样被拽回来。背上挨了一脚,他跪在地上,想爬起来,又挨了更狠的一脚。
  踹他的人用膝盖压着他的肩膀,他仍然不死心地挣扎着,看见了一张俯视着他的干净的脸。
  是那个不知死活要和秦双全打官司的小孩。
  他顿时不紧张了,戏谑的笑意甚至攀上嘴角,路平安面无表情,按着他的脑袋往地上一磕。
  一声闷响,那个人终于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个动作震得心惊肉跳,包括已经绕到路平安身后想给他一拳的一个四眼仔。邢天迅速扭过他的胳膊,像扔飞盘似的抡着他转了一圈。
  四眼仔被惯性甩出去,没有人再敢上前。
  邢天半跪着挪到路平安身边,他正把自己的手绞进铁链里,链子一寸寸嵌进掌心,猩红的血沿着诡异的曲线向下蜿蜒。
  他咬着牙,用尽所有力气,却只是在伤害自己。
  “平安,平安,”邢天握着他发抖的手腕,心脏像被刀子一片片剐着凌迟,“看着我,你看着我。”
  路平安不为所动,“律师说我能拿到很多赔偿...我也一样能给他钱。”
  他边说话边无意识地又扯了一次链子,掌心的皮肉翻出来,被他压在地上的人动了动,发出一声□□。
  “不要这样。”邢天把另一只手也搭上去,从后面将他抱住。“放手,路平安,听话。”
  怀里的人贴着他的胸口,单薄的脊背慢慢软下去,他轻轻哼了一声,竟然真的松了劲。手指用力太久,已经泛出了一圈僵硬的白色,邢天帮他解开链子,用力扔向一旁。
  链子落在一个人脚边,沾满泥点的皮鞋颤了一下。邢天顺着那双鞋向上看,雨雾中肖山的脸被冲刷得一片模糊。
  这场闹剧的最后,邢天背着失去知觉的路平安离开,平头和四眼仔也被各自的兄弟扶着消失在相反的方向。只有肖山立在路中间,看着邢天的背影,几乎控制不住地要追上去。
  但他记得邢天刚才的眼神。
  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路阿姨下葬的日子定在3月30号,正好是这一年的春分。
  日子是吴叔找人算的,算命的把这一天说得天花乱坠,邢天笑笑:“他是不是很遗憾自己没死在这天啊。”
  吴叔用报纸卷成筒去打他,他头一偏躲开了,又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递过去:“平安让我给您的。”
  吴叔翻过来看,是一张字迹工整的欠条,欠的钱刚好够买临川墓园的一块墓地。
  他立刻用眼睛瞪着邢天,邢天很无辜地耸耸肩:“我都跟您说了,他不会占这个便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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