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春风里(推理悬疑)——想喝橘子茶

时间:2021-10-31 09:15:35  作者:想喝橘子茶
  黎远舟丝毫不理会他的挑衅:“秦家的案子早着呢,他们家背后扯出来的名单一张纸也写不完。但肖山的事一目了然,瞒着我在酒店私下做买卖,东窗事发,和秦双全狗咬狗,干脆先出手杀了秦双全。”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肖山这里现在不太清醒。”
  邢天目光阴沉:“你到底要说什么?”
  “来给你科普一下法律知识,精神病杀人犯法,但不用负刑事责任。简单来说,肖山杀了秦双全,死刑是板上钉钉,但只要被鉴定为精神失常,那么赔点钱就可以脱身了。只是要鉴定就需要医生,要辩护就需要好律师,像你和路平安之前请的那种就不行,太嫩了。”
  黎远舟一句话也没多说,却已经把要说的都点明了。邢天盯着他的脸仔细地看,几乎要用视线将每一寸肌肤骨骼破开,也没能找出他有半分不安。好像他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吃瓜,闲聊,说一桩曾经轰动邻里的八卦。
  “你就这么笃定自己能全身而退,已经开始给肖山谋出路了?”
  “我是一个正派商人,清清白白,有什么不能退的?肖山虽然犯了错,但毕竟是我手里的人,我不忍心...”
  “忍不忍心他都进去了,”邢天不客气地打断他,他没心情,也没本事像黎远舟一样把虚伪当作一种消遣,“肖山现在可还在警察那儿呢,你这样对他,就不怕他说出点什么?毕竟是你说的,狗咬狗,他连人都杀了。”
  “我还说了,他现在脑子不太好。”黎远舟靠近一点,循循善诱地对着他笑,“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哪句话能听,哪句不能,这要上面的人说了算。”
  “那他还有家人,我不相信肖叔叔会看着自己儿子去死。说到底,这事轮不到我管。”
  “说的对。”黎远舟点点头,手一挥,揉成一团的纸巾以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掉进垃圾桶里。“我就是想让你了解了解过去兄弟的近况。”他站起来,干脆利落地往外走,“只是可怜肖山爸爸现在比他儿子还疯,一家就剩一个女儿清醒,偏偏还是和他们作对的人。”
  黎远舟已经打开了门,门锁转动的声音像把钝重的刀,反反复复在邢天背后拉着。他听清了黎远舟的最后一句话,原来他是什么都知道的。
  肖兰一瘸一拐的背影仿佛近在眼前,他猛地出声:“你把她怎么样了?”
  “谁?”黎远舟回头,眼神中茫然与无辜混杂得恰到好处。
  “如果...”邢天顿了顿,把这个词咽回去,“我要帮肖山一家,你要我怎么做?”
  客厅的灯亮起了,摇晃的光照着灯下的两人,好像在此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嘉茂商城最近要出一批货,我手下那群人你也知道,没一个能和你比。所以我想让你来监工。”
  黎远舟边说边密切注意着邢天的表情,“我知道你不想和我扯上关系,我向你保证,就做这一单。我年纪也大了,是时候收山养老了。”
  邢天嘲讽地笑笑:“你知不知道在电影里说这种话的人,最后都没好下场。”
  “所以我才来找你啊。”黎远舟也跟着他笑,笑容里竟然有几分可怕的孩子气。邢天渐渐抿起嘴,沉默了几秒后问:“一单就能让你收手,你要卖的是什么?”
  “我可以讲,但”他的眉毛一挑,“你真想知道?”
  邢天再度沉默,黎远舟理理衣服,掸掸裤子,只是不再看他,“你帮我解决这个麻烦,我自然有工夫保肖山出来。毕竟他还年轻,经过这件事应该也能涨涨教训...”
  “你他妈能不能别装了!”邢天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西瓜刀受到震动,薄薄的刀刃一颤一颤,他用余光瞄着,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上下起伏。
  “我不装,不就和你一样了吗?”黎远舟站起来,这回是真的要走了。“邢天,其实你真不应该搅这趟浑水。”
  “考虑好了,随时来荣景找我。这事就别和吴辉说了,他身体不好,再进医院能不能出来就悬了。”
  惨白的光照着,光晕下只剩邢天一人,还有眼前被切得七零八落的一堆西瓜。不知道是不是盯着太久的缘故,他突然觉得这西瓜像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人的脑袋。
  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打算把这些都清理了,刚挪了两步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这不是黎远舟的风格,应该也不会是警察。邢天脖子上的神经绷着,抓了桌上的刀慢慢靠近。猫眼望出去,一片漆黑,好像刚才的声响只是幻觉。
  “谁?”他压着嗓子问。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一声粗嘎的笑:“路平安在吗?”
 
第61章 
  你相信命运吗?
  王小海原本是不信的。他连命运这俩字怎么写都不知道,从记事开始他就像条野狗一样孤零零地活着,靠拳头挣钱,再靠榆木似的脑袋把钱输得精光。
  浑浑噩噩的日子一直过到二十五岁,他在集市上帮人看摊子。梳子,镜子,发夹,全是姑娘家的玩意儿,他连看都懒得看,撇着头啃果子时突然听见脆生生的一句:“哥哥这个多少钱?”
  问话的女孩梳着条黑亮的长辫子,比辫子更黑亮的是眼睛,比眼睛更好看的是她唇边浮现的笑。
  王小海觉得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看到女孩脸红得恼了,扔下梳子要走,他一把将人扯了回来:“送你,我送给你。”
  榆木脑袋里照进一束光,死气沉沉的身体像被上了发条,“咔嚓咔嚓”疯狂运转起来。如果王小海有文化,他会说这就是一见钟情,命中注定。
  但那时他只会想——“我一定要把她搞到手。”
  王小海平生第一次心甘情愿地把钱送给村头的盲眼算命师,师傅刚听完他的生辰八字就摇头,说他是天煞孤星的命,注定一辈子无妻无子,就算娶妻生子,将来也会妻离子散。
  王小海直接掀了他的摊子,师傅坐在一片狼藉中指着他,几乎骂光了毕生所学。
  他不信这个邪,用尽所有方法一点点拼凑出那个女孩的信息。路清雨,十九岁,还在读大学的高材生,花一样的脸蛋和年龄,不是没有人上门提亲。
  他比那些人都蛮横,直愣愣地戳在校门口等她放学,路清雨和几个女伴下课看见了,慌得夺路而逃。
  他也不生气,一日一日等在校门口,心里烧着一把狂妄的火,着迷了,成魔了。
  老天爷终于在三个月后受够了他的死皮赖脸,一个下大雨的日子,路清雨撑着把伞怯生生地走近。
  王小海此前从没有追过女孩,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对一个女孩来说同情远比爱更致命。同情心泛滥的路清雨本来可以做一个老师,对芸芸众生挥洒她的爱,但她遇上了王小海,那样的人生就被打断,继而被打死了。
  半年以后路清雨怀孕,退学,与他结婚,双喜临门的王小海特意在算命摊前放了一串鞭炮。
  八个月后儿子出生,也是在一个阴沉的雨天,路清雨抱着儿子看向他,妻子苍白浮肿的脸贴着怀中婴儿皱巴巴的脸,一瞬间他心里的火熄灭了,发条停止运转,大脑重回晦暗。王小海像是被抽空一样,冷漠而愤怒地瞪着他们。
  第一次家暴很快发生,巴掌抽在路清雨脸上时,那种害怕与快感并存的刺激让他战栗。他厌恶这个孩子,仿佛是他的降生让自己的生活跌落谷底;他也厌恶路清雨,厌恶她对孩子更多的爱,厌恶那个十九岁的少女永远永远被取而代之。
  但他离不开他们,曾经王小海的欲望是得到一个女孩,现在他的欲望是看着这个苦苦追求来的女孩在他脚边摇尾乞怜。路清雨不会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疯狂地纠缠自己,没有人能明白他的快乐,他早已沉浸在畸形的快乐里成为了一个变态。
  或许他一直是个变态,和路清雨相知相恋的时光是他生命里流星一样划过的奇迹。路清雨看到了火星,拥抱到的却是一场毁灭。
  王小海本来不会来南城。
  他想去的地方是亨州,他混乱的大脑里有一条自己画好的地图,是一场只有他愿意玩也必须玩的追捕。
  然而台风天阻挡了他的计划,周边一系列地区全部画上红叉,唯独南城像一座不起眼又骄傲的灯塔,遗世独立地矗在中央。
  他在南城待了三天,和过去很多年中的任意的一段时光一样,住在废弃仓库,吃垃圾桶里的食物,直到他在那条巷子里遇见了一个抱着膝盖痛哭的女孩。
  他本来只是想讨点钱,谁知道泪流满面的女孩竟然是个倔脾气,于是他轻轻松松地夺走了她手里的手机,手机屏幕还没有熄灭,跳出来的网页上有一张模糊的脸。
  你相信命运吗?
  王小海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八年前,在人群中一眼锁定路清雨,那个男孩有着和他母亲一样的受害者的潜质,没有人能明白他捕猎的快乐。
  现在王小海正坐在邢天对面,一条腿横着霸占了另一只凳子,咬西瓜的狠劲好像咬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邢天看着满桌汁水淋漓,觉得真应该介绍他与黎远舟认识。
  “所以姚熏然是你杀的?”他憋了好久,终于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原来那丫头叫这名呢。”王小海笑了,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我本来也不想杀她,但她脖子这儿,就这儿,拉了一道伤口,鲜红鲜红的,我实在忍不住,就给她添了一刀。诶,你知道前一刀是谁割的吗?”
  邢天抿着嘴,脖子上的青筋抽动了一下。
  王小海似乎也不在意这个,从口袋里掏出个手机甩在桌上,原本干净的白色外壳上沾了不少黑色油渍,“这是那丫头的手机,她死之前可是跟我说了不少你们的事啊。”
  “说了又怎样?”邢天挺直腰杆,决心拿回主动权,“我们已经有不在场证明了,反而是你,杀了人跑来我这里招供,不怕我打电话报警?”
  他边说边真的掏出手机,按下数字时有种疯狂的快感,王小海很坦然地望着他:“你有什么证据吗?”
  邢天一把握住桌上的手机:“这就是证据。”
  黏腻的触感接触到他的皮肤,逐渐变得冰冷,太轻了,这不是真的手机的重量。
  王小海趁他犹豫的工夫夺过手机,用力往地上一砸,白色的塑料碎末四处飞溅,他又抬起手,带着腥臭味,带着刚刚干涸的果汁,在他脸上抹了一道。
  “跟我斗,你们还太嫩了。”
  他翘在凳子上晃来晃去:“我不能把你们怎么着,你们也拿我没办法,我就待在南城,哪儿也不去了。以后我每天都会来,今天见不到,总有一天能见到我的好儿子。”
  “你想怎样?”
  “什么?”王小海挑着眉看他,邢天的手垂下去,黑屏的手机里还存着那三个数字,现在却没有拨出去的必要了。
  “别找路平安,就你和我之间,你想要什么?”
  王小海着实被惊到了,深吸一口气:“这种事情你也要替他扛,你还真是他...男人啊。”
  说完这两个字他的脸就皱成一团,像吞了什么不该吞的东西一样往地上啐了一口:“真他妈恶心!”
  邢天不为所动:“你有多久没见到路平安了?他能逃第一次,就能逃第二次,有我帮他,他只会跑得更远。”
  王小海被戳中死穴,布满血丝的眼睛第一次瞪起来,邢天平视着他:“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要什么?”
  “一百万。”
  邢天“呼啦 ”一下把眼前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滚!”
  王小海擦擦衣服擦擦手,胜券在握得如同另一个黎远舟,“明天见。”他笑着说。
  他没能走到门边就被一样锋利的东西抵住后腰,邢天拾起桌角那把一直挑衅着他神经的西瓜刀,刀柄稳稳地捏在手里,就像他天生知道该怎么捅死一个人。
  王小海比他更稳,转身时脸上的笑还没有卸下:“你来啊,杀了我,让路平安看着你上警车。”
  刀柄在掌心勒出一道伤口,甚至比刀割得还要更痛,邢天第一次在还没动手之前就感到无力,路平安是他的软肋,听见这个名字,哪怕十八般兵器都在身边他也没有胜算。
  “五十万,拿到钱就消失,不许惊动路平安,我可以一次性付给你。”
  王小海显然是不情愿的,但再不情愿也能看出邢天已经被逼到了极点,于是敷衍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腰上的刀刃还没移开,邢天问他:“我怎么联系你。”
  “我会去联系你的,你在春风里上班对吗?”
  他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种希望得到表扬的神情,他说过,姚熏然告诉了他很多事。
  “你这儿有没有衣服给我换?你看我弄得脏的。或者我借你这地洗个澡吧。”
  王小海彻底无视了邢天手里的刀,开始地与他套近乎,邢天的眼神足够将他冰封上万次:“你是不是还想在这儿睡一晚?”
  “算了算了,”王小海很“大度”地挥挥手,“我怕我睡觉的时候你还是控制不住杀了我呀。”
  多谢提醒,邢天在心里狠狠地想。
  王小海终于被邢天盯到发毛。嘟哝了一声“我走了”就拉开门,然而脚还没跨出去又转了回来,这是今晚第一次,邢天在这张禽兽的脸上找到了一丝人性,压在眉间的悲悯却因为格格不入而显得更加狰狞。
  “路清雨...死了对吧,她的墓在哪儿,我想去看看。”
  邢天的嘴比大脑更先作出反应——“你不配!”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以为王小海又会像之前一样失态,王小海却只是惨淡地一笑:“好小子,我会去找你的。”
  邢天几乎是在关上门的瞬间就沿着门框瘫软在地,满眼狼藉他也没心思去整理。只不过半天时间,压在心里的重担却已经超过了过去二十年。黎远舟的脸,王小海的脸,他们或虚伪或直接的威胁像一面巨大转盘,横亘在脑海里,转得他想吐,想撕心裂肺地尖叫,却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直到手臂都被眼泪打湿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泪流满面,是一个最没有办法的小孩才会选择的方式,而他早在童年时就逼着自己放弃了。他抹了把眼睛,更多滚烫的眼泪流出来,邢天终于不再挣扎,用婴儿蜷缩在母亲子宫里的姿势躺在地上。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