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面前的男人温和勾唇,“怎么?”
于是他张了张嘴,最后有些颓然道:“你把定位放在哪儿了?”
“你手机上,被我植入了一个后台定位程序。”
沈路:“……”
这就有点触及他的知识盲区了。
他赶紧把再次锁屏的手机解了锁,好一通翻找却没找到丁点儿定位程序的痕迹,本来被压制下去的火气顿时又有了冒出来的迹象:“我真是服了你了,恐吓市民,非法跟踪……回去之后你把我手机上的程序赶紧给删了,听到没有?”
秦丘却没有立刻给出他想要的回答,而是偏头玩味一笑:“你就不担心我答应了你,实际却并没有删除手机里的程序?”
沈路被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皱着脸,语气诚挚道:“你是不是想在进监狱之前先跟我打一架?”
“是我错了,我不该说这种话试探你,”男人被沈路此刻的表情逗得不行,好几次想将上扬的嘴角压下却都失败了,“现在很晚了,你明天一早还要去上班,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这回两人都没开车出门,便由沈路打了辆车把他们载回去。晚上十点以后的车费几乎是白天的两倍,付款时沈路的心几乎在滴血,直在心里念叨以后再也不意气用事不回家了,反正今天的经历也告诉了他,就算他有心想躲秦丘,这个男人也能掘地三尺把他给揪出来。
第二天回到局里,沈路便将昨晚的经历报告给了Field探员,当然,他有心隐瞒了秦丘利用软件追踪他的部分。接着,在Field探员批准他对枪和烟进行检查后,他率先到信息部门找了Lennon Campbell,想要查查自己手机里还有没有残留任何追踪程序。
Lennon Campbell在键盘上不停地敲敲打打,屏幕上飞快滑过了无数沈路看不懂的字符,十来分钟后,他将连接手机和电脑的数据线拔下来,眸光闪烁:“你的手机很干净啊,不过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检查手机?难不成是做任务的时候被人追踪了?”
“没有定位程序就好,”沈路悬了大半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我算是被人跟踪了吧,还捡到两个小玩意儿,一支香烟一把手/枪,所以今天还想找人帮我鉴定一下物品信息。”
“鉴定你应该去顶楼,咱们局里的鉴定部门虽然比不上司法鉴定科的那批人,但要检查些小东西也绰绰有余了。”
于是他向Lennon Campbell道谢,又带着东西去了顶楼,经检查,秦丘留下的枪的确是仿/真枪无误。
沈路实在不懂这个男人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居然拿着一把假枪去威胁别人?要是被人将其识破,受到了反向威胁又该怎么办?
此外,那根看似普通的香烟里实则含有大量致幻剂。
“这些剂量的致幻剂会对人的神经系统相当大的扭曲,你的四肢会失去知觉,看到的听到的将完全是致幻剂带来的幻象,”Field探员捏着沈路从鉴定部门拿回来的鉴定单,眉头紧紧皱起,“这根烟是谁给你的?”
“不认识,当时我正在观察南郊路上的情况,这个男人就突然过来了,还递给我一根烟,但我一开始并没打算把烟接过来,”沈路也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被男人盯上,想到自己当时也许会中招,他又无比感叹幸好秦丘感知灵敏,“我确定以前跟他没有任何接触,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明确的、足以让他作案的动机。”
Field探员将座椅转过一百八十度,在身后书柜的第一层取出一个空白档案夹,在其封面写上了今天的日期,随后将香烟的检测结果装了进去:“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长相吗?”
沈路捏着下巴回忆了番:“基本记得。”
“记得就好,”Field探员冲他摆摆手,“你再去一趟信息部,用AI软件把这个男人的长相画下来,然后让他们用画像帮你查一下这个人的身份。”
作为国家直属的最高执法部门,调查局内部档案里存着C国所有合法公民的身份信息,通常情况下探员们不会查看公民的档案,只有当某人的确做出了违法行为,他们才可能利用档案查询罪犯的相关信息。
沈路冲他们头儿乖巧点头,他从没像现在一样觉得这份新工作开的挂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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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路:我来检查手机里有没有追踪程序。
帮秦丘在沈路手机里植入程序的Lennon Campbell:噗!
第52章 五十二
有了AI人像软件以及调查局强大的公民资料库的协助,沈路很快就拿到了一份有关给他烟的男人的身份信息。
男人名为Hooper Garcia,29岁,自由职业者,至今未婚。他中小学都在隔壁D市的Bella's School读书,大学就读于M市最大的艺术学院的油画系,研究生毕业后他没有回位于P省的老家,而是在M市郊区定了居,没有签约为任何一个公司工作,令人不禁疑惑起他平日的开销都从何而来。
“致幻剂一般只在医疗中被使用,起到麻醉、减轻重症患者的痛苦、还有对某些精神疾病进行缓解等作用,它虽然是毒品的一种,但国家并没有将其严令禁止,因为市面上能合法购买的致幻剂剂量都非常小,不会对人的神经系统产生强烈危害。”
“致幻剂因它功能的特殊性,通常会被人们与宗教和哲学联系起来,有的人痴迷致幻剂能给他们带来的魔幻体验,认为适量服用致幻剂能协助他们看到另一个世界,而有的哲学家和艺术家也对它情有独钟,认为少量服用致幻剂能给自己的思维带来突破,也许这就是Hooper Garcia身上为什么会有致幻剂的原因。”
可能因为暂时没有重案需要处理,闲得发慌的几人在会议室里围成一团,认真讨论着Hooper Garcia给沈路这支烟的目的与动机。
“在路上遇见一个人,就突然给他一只加了致幻剂的烟,这太可疑了,这说明这个罪犯是有备而来,要么是作案目标于他而言有特殊意义,要么就是他盯上的是一整个有特殊属性的目标群体。”
“是的,”Newman点点头,对Kelly的推测表示赞同,“不过Sean和他在此之前从没见过,前一条假设就很难站得住脚,那么会不会是Sean身上有什么特性跟Hooper Garcia心中的目标群体吻合了?”
说到能吸引变态的特性,沈路顿时就想起了秦丘和Arian都提到过的,存在于他身上的让变态想要靠近的神秘气息:“……”
他无语地甩了甩脑袋,觉得自己简直是被那两人的无心之语带偏了,人要是真的靠气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来进行犯案,司法机构的存在岂不是要变得毫无作用了?
会议桌另一边,其余几名探员已经顺着Newman的假设推测起了,沈路身上有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特点会被罪犯给注意到,还因此被其当成了作案目标。
Field探员沉吟片刻:“懵懂。”
Kelly赞同地点点头,随即弯起眼笑眯眯道:“长得好看!”
数秒后,Arvin轻声接话:“看起来性格温和,好接近。”
“长得还行,然后还没什么棱角,一眼看上去让人觉得好欺负,好多罪犯就喜欢盯着你这种类型。”Newman最终一锤定音。
沈路:“……”
明明说的几乎都是好词儿,他却总感觉这是组里在给他开个人批/斗大会。
“但这些特性都太普通了,十个被偶然盯中的受害者里估计一半以上的人都有这样的特点,”Field探员淡淡摇头,“如果致幻剂是Hooper Garcia独特的作案手段,那Sean身上有什么特质,会让他觉得一定要用到致幻剂?”
整个会议室骤然沉默下来,片刻后Field探员突然开口问:“Sean,你信教吗?”
“不,”沈路摇头否认,“我是无神论者。”
“也从没涉及过任何艺术活动?”
对艺术一窍不通的沈路不好意思地抹了把鼻子:“嗯,对。”
与宗教和艺术无关、也与罪犯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到底为什么会让罪犯选择了用致幻剂对其下手?难不成Hooper Garcia给沈路递致幻剂就只是吸毒者想毁掉健康的人的一个偶然决定?
“Hooper Garcia跟你接触的时间里,有没有做其它值得注意的事?”
沈路皱着眉想了想:“我从天母院出来,第二次遇见Hooper Garcia的时候,他说了一些话表明他对神使Arian有所了解,但我和Arian初遇被撞倒时,他们两个展现出来的态度看上去不像是互相认识。”
这条讯息里关联的神使Arian对他们来说又是个不甚了解的人物,案件分析一下子陷入瓶颈,Field探员摆摆手,示意大家先去做点别的,等挖出有关Hooper Garcia的更多信息之后再继续会议。
这时会议室的座机忽然响起,Field探员伸手拦下正准备离开的众人,随后将其接通道:“什么事?”
“刚才出事了,不知道谁从暗网上截了段分尸视频放到视频网上,引起了非常严重的互联网恐慌,”这通电话似乎是安全部门的人打来的,“现在那段视频虽然被删了,但也不知道网民们有没有在删除前把视频保存下来私下传播。”
Field探员不耐烦地用钢笔敲了敲桌面:“别墨迹,说重点。”
“咳,重点就是现在上头引起了重视,要求咱们把这件事尽快解决,现在重案组里闲着的就只有你们了,所以你们组要不就把这个案子接了呗?”
局里每个调查组都是有自己擅长的领域的,为了保证处理案件的效率,重案组通常只会选择经常涉及的案件类型进行处理,而Field探员组里几个人处理的几乎全是连环杀人案,习惯了连环杀人案的案件逻辑的他们面对全新种类的案子时也许会不太好下手。
Field探员权衡片刻,决定先了解案情再做打算,于是数分钟后,在座探员们便打开了会议室内的投影大屏幕,抱着笔记本围成一团,观看起了那段引起公众恐慌的分尸视频。
视频开头是被蒙面的男人闭眼躺在桌上的画面,他四肢被束缚在木质长桌的四角,面色惨白,唯有胸口的呼吸证实着他不是一具尸体,仍然活着。
过了五秒,一个身着黑色服装的人缓缓进入视频内,视频只拍到了那人胸部以下的部位,黑色的衣服又是包身连体的,如此一来能从外观获得的信息极为有限,几名探员只能大致看出视频里的人骨架偏纤细,可能是个女人。
黑衣人在绑着男人的桌前站定,从一旁的货架取下一瓶水,接着掰开男人的嘴将其强行灌了进去。
在如此野蛮的对待下男人自然是醒过来了,他急促地咳嗽起来,缓过气后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高声叫嚷着什么,可他的手脚根本无法从绳索中挣脱,叫喊声也并没有引起黑衣人的注意。
数十秒后男人挣扎的举动渐弱,但他的四肢突然诡异地抽搐起来,脖子也以一种极为夸张的角度向右扭曲,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可惜探员们无法通过受了特殊处理的视频听清他的碎碎念内容。
而接下来,一直以来都没说话的黑衣人终于开了口,他——又或是她——似乎使用了变声器,传入探员们耳中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又带着些不太真实的金属质感:“你有罪吗?”
躺在桌面的男人似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身体仍是像之前那样抽搐扭曲着,而这点儿反应显然并不能取悦立于桌前的黑衣人。
“你不愿意认罪啊。”
黑衣人低声喃喃道,语气阴森,片刻后又大笑起来,听上去像是很满意如今的情形:“天母说要给罪人从善的机会,而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说着,黑衣人从一旁的货架上抓起一把被擦拭得发亮的解剖刀,将刀锋移动到男人小腿处,接着狠狠刺了下去。
黑衣人带着黑皮手套,手持解剖刀,从男人的腿部开始逐渐往上进行作业,切割下的肉块被随手抛落在地面,鲜血从刀与肉相触的部分汩汩流下,不多时整个桌面就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
但视频里并未响起男人因痛苦发出的惨叫声,他嘴里仍在不停念叨什么,即便只有模糊的声音从视频里传出来,沈路也能确定念叨的内容和“痛苦”和“求饶”毫无关系。
对血腥承受力较弱的Arvin已经捂住嘴冲到卫生间里大吐特吐了,其余几人都一脸惨淡地坐在原处。沈路现在胃里也直犯恶心,几乎用尽了意志力去克制才没像Arvin一样直接呕出来。
“凶手给他喂的那瓶水有问题,”如今看上去完全不受影响的就只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Field探员了,“那是纯度很高的毒品,而能把人的神经系统影响到这种程度的,很可能会是纯度非常高的致幻剂。”
闻言沈路心里一个咯噔。
天母,致幻剂,罪人……这些线索让他不禁想到了昨天刚见过的Arian,对方是一个有着虐杀欲的心理变态者,如果说对方在沈路不知道的情况下杀了人,那也是很有可能的。
沈路能想到Arian和案件的联系,别的探员们自然也能注意到其中蹊跷的地方,而Newman就是最先把这个想法提出来的人:“你们说,这案子会不会跟那个神使有关系?”
“可Sean说了,Arian神使是主动坦白了一切,甚至想要警方控制住自己以免对社会造成危害,”Kelly皱着眉抿抿唇,“这种态度说明他还没来得及做对社会有害的事,虽然他精神上确实有些问题,但这样怀疑他似乎不太好吧?”
“你说的有道理,但人心很复杂,我们执法人员就更不能轻信一个人的一面之词,”Field探员以理智无比的态度警醒众人,“而且精神病人和变态者的大脑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他们做出对社会有危害的事不一定是出自本意,很多时候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些什么。”
于是Kelly无奈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Arian的问题就由Sean来跟进吧,最近多去南郊的天母院走动走动,尽量劝他去医院做精神评估,劝说无效的话就回来报告,然后我们亲自过去给他做评估,总之一定要确保他的症状对社会没有进一步的危害。”
他们组里的Arvin和Field探员两个人都是心理学专家,想给人做个心理评估自然是绰绰有余。
“那头儿,”Newman没忍住插话,问出了现在众人最想提的问题,“这个案子咱们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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