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脉搏上轻轻敲了敲,像是在示意“好”,然后韩知竹收回了手。
直到此刻,主殿里的其他声音才终于被程雁书接收。白清明已经在做总结:“三个月后,初一,再聚铸心堂。”
计议已定,各位掌门长老痛快地散了会。
程雁书看着一个比一个走得快的掌门、长老,不禁有些失落:就这?就这?
他以为所谓的“四极之会”会像应该会和他看过的电视剧里的武林大会一样,至少旌旗飘飘,轰轰烈烈啥的。
没想到四极的话事人碰头后,就不过是唠了个嗑,走了个流程把事情都分给小辈去做,就各回各家了?
而被指派要栉风沐雨、历练成长的年轻人,在会后便聚在了一起,开了个四极小会。
最终确认由白映竹、韩知竹、薛明光、宋谨严一起以二十天限定为期追查飞光珠和若木之墨之事后,诸人便去晚餐了。
唯有领了第二根铁杵的程雁书,一个人凄凄惨惨戚戚地回了青竹小院。
明明韩知竹近来对他已经温和许多了,但遇上规矩、执罚这种事情,韩知竹又变回了冷漠坚执的模样,一点也不给转圜余地。
程雁书委屈地喝着屋内唯一的冷泉茶,哀叹自己选的对象,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如那老梗一般——还能离咋地?
茶没喝完,魏清游倒是来了,还给程雁书带了点吃的。
当一把瓜子出现在眼前,满含期待的程雁书彻底无语了。他看着那也算得上粒粒饱满的瓜子,认真问魏清游:“三师兄,你确定,这能扛饿?!”
魏清游坐下来,拈了颗瓜子:“总比没有强吧?”
程雁书一把从魏清游手里夺过那颗瓜子:“吃一颗少一颗,给我留下!”
“趁现在大师兄还没回来,多少吃点吧。”魏清游看着程雁书,眼神里充满了同情,甚至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头,“小可怜儿,谁让你和大师兄住一屋,晚上想给你偷个馒头都送不进来。”
“也不是啊。”程雁书下意识地维护起韩知竹来,“大师兄执罚嘛,总不能监守自盗。”
“大师兄。”看到韩知竹走到门口,魏清游猛地站起来,手指一动,原本摊在桌上的瓜子瞬间被他悉数收起了。
而程雁书看看霎时空荡的桌面,又看看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人不说话的韩知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心疼自己得而复失的瓜子,还是头疼偷吃又被大师兄逮了个正着。
魏清游带着瓜子回了他和王临风的房间,而韩知竹也踏进来,道:“监守自盗?”
是问句,却似并没有在等答案。他在案几前坐下,手指抚上琴弦,道:“今晚你需得随我琴修了。”
程雁书忙不迭地点头,心思却在另一件事上。在案几另一面坐下,认认真真地看着韩知竹,程雁书说:“大师兄,追查飞光珠和若木之墨,我要和你一起去。”
韩知竹抬眼,扬眉,带着询问的眼神直视程雁书,嘴唇微启,道出两字:“为何?”
“我想去。”程雁书又认真强调一次,“大师兄,你带我一起查吧。”
“你还是回山待着,安全。”
韩知竹这是拒绝他了。
程雁书垂下视线,想着怎么说服韩知竹。
在家里待着确实安全,但代价是让任韩知竹和白映竹朝夕相处,这就有点不合适了。
没准一不留神,他的大师兄就被人抢了。
“大师兄不是答应我,教我,让我提升修为吗?”程雁书找到了理由,“捉妖、历练,不是最好的途径?”
“你以前不是劝鸿川,能不去还是不要去,捉妖,很危险?”
“我那个时候不懂。”程雁书异常认真,“大师兄,虽然我没什么能力,但是你累的时候,我还是可以让你靠一靠的。真的。”
程雁书的眼神纯执又真切,在烛光下闪着光,也在韩知竹心里落下了一阵悸动。
韩知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却还是在程雁书追问是否可以一起追查时,道了“好”。
看程雁书得到应承后瞬间雀跃的样子,韩知竹觉得自己也被那雀跃的欢喜影响到了。
雀跃之后,程雁书又想起了四极封印。
他问韩知竹:“之前长老提过,四极实则人才凋零,如果不能完成封印,会怎么样?”
“生灵涂炭。”韩知竹言简意赅。
“大师兄你提过,在最坏的情况下,如果不能在解封之后即刻打下封印,也还有另一种方法,只是那方法似乎很不合适。”程雁书问,“究竟,是什么办法?”
韩知竹叹息一声,道:“没到那一天,不必多谈。”
“可是,如果不提前准备,等到了‘那一天’,那方法用不上了呢?”程雁书着急得情真意切,“那魔魅之窟不就破了?天下不就要生灵涂炭了吗?”
“不会。”韩知竹答得似乎胸有成竹,“到那一天,那一刻,自然有办法。”
程雁书皱眉,“这么笃定?那办法是掌控在你手中吗?”
韩知竹拨动琴弦,不答。
“那个方法,是不是很有可能送命的?”程雁书眉头更紧皱了,锲而不舍地追问,整个人都快扑倒在案几上了。
韩知竹看他,摇头道:“琴修,不得儿戏。屏气凝神,打坐吧。”
韩知竹不欲再多谈,程雁书却隐约有了种预感——如果真的到了最恶劣的那一步,那个愿意以身填命的人,很可能会是韩知竹。
那他怎么办?
他忽然越过案几,紧紧地抓住了韩知竹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偏执皇子只想抱走病美人》求预收
一句话文案:我看不上的病美人,竟然这么香!
话多点的文案:
肆意洒脱但也应对知矩的四皇子谢无非,和诸家子弟都颇有交情,
独独却看不上清崇守静、衣不沾尘的青山候世子洛清淮。
坊间皆仰慕洛清淮高洁清傲。
谢无非:他和伴读眉来眼去不干不净。高洁清傲?只是故作姿态。
先生盛赞洛清淮清肃如玉。
谢无非:连他亲爹都不待见他。清肃如玉?不过是面具。
敌国屡犯边境,洛清淮自请戍边。君上以他沉疴难愈,身病体弱不允。
谢无非:这般以进为退,可真有青山候府“留得青山在”的苟且偷生之风。
看着每一次面对他的单刀直入,皆是淡然一笑退避三舍的洛清淮,
谢无非想,总有天,他要亲手拆穿他的故作姿态,碎了那肃冷如玉的面具。
但到后来,谢无非的心里眼里,偏偏却只有了一个洛清淮。
不止是想让那弱不胜衣的身子骨被自己翻覆到无可自持,碎了呼吸。
更执意要将一生唯一的爱给他,欲给他,前程给他,命也给他。
洛清淮淡然垂眸:可是,这又何必?
#你是我的风月无际,更是我的浮世归途#
○偏执肆意攻X坚韧病美人受。
●1V1,HE。
------
感谢在2021-09-21 00:24:28~2021-09-22 00:1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软瓀 10瓶;抖来抖去君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你的迷障,还未解吗?”韩知竹抬眼,温言问道,但却没有拂开程雁书的手。
“我就是……”程雁书没有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了,“大师兄,你能不能答应我,你决定任何你的人生大事时,都提前告诉我之后再决定?”
“为何?”韩知竹的手微微一颤,对于程雁书的话明显表现出了震惊与不解。
“我……”程雁书说不出理由,却又不改那种固执,“我就是想和你这么约定。”
“人生大事……是什么?”韩知竹道,“嫁娶?”
程雁书的手又紧了紧:“这个也算。”
他迎视着韩知竹复杂的目光,始终不退让。
过了很久,韩知竹抽回了自己的手,同时对程雁书道:“我应承你。”
略为心安地点点头,他却又固执地伸出手,举起小指:“大师兄,我们拉钩,结契,说话不算数的,任凭对方处置。”
“孩子气。”韩知竹摇摇头,“琴修吧。”
“不。拉钩。”程雁书固执地把小指怼到韩知竹手边,“一百年不许变。”
韩知竹看着那扬起的小指,过了一会儿,终于认输般地用自己的小指勾了上去,换了个程雁书有些小小得意的笑容。
.
琴修后夜已深,鸟叫虫鸣从雕花窗棂外透进来,中间忽然冒出了一声突兀的“咕噜”。
程雁书捂住自己空空荡荡回响着对食物渴望的呐喊的肚子,情真意切地想念起他曾经近在咫尺的那把瓜子。
脸上的委屈、遗憾、无奈交织得过于精彩,看得韩知竹竟然也笑了。
程雁书敏感地察觉到大师兄在看自己,回看过去时,韩知竹的笑容让他呆住了。
他只觉,大师兄,真好看啊。而且是最威风漂亮的那种。
这么好看,难怪招人惦记呢。要不是大师兄不止是高岭之花,更是高岭之上的一条蛟龙,很冷、很酷,又还有不怒自威的震慑,大概早就被人下手摘了吧。
对美色的欣赏果然是人类永恒的弱点。
要不是肚子又不合时宜却真实地持续又发出了“咕噜”的动静,程雁书根本移不开锁定在韩知竹微微笑眼的心神。
韩知竹又淡淡一笑,道:“你还有何事要说?”
“我?”程雁书摇头,“说完了。”
“说完了?”韩知竹话音未落,一声“咕噜”便同时又起,他侧头,似在倾听,“果然还有些未尽之言,不然怎么动静这么大?”
“大师兄!”虽然被讽刺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有些愉快,就着这点愉快,他脱口而出,“我饿了!”
韩知竹“哦”一声,又问:“你待如何?”
“我能去找三师兄吗?”程雁书怯怯地问。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三师兄那里还留着那把瓜子呢!
韩知竹却一点也没有转圜余地地摇了头:“清游心实,你别带坏了他。”
“我?带坏三师兄?”果然,在大师兄心里,他还是被原主那些黑历史打下了烙印,怎么都淡不去了?
程雁书溃丧地半趴在了案几上,为自己证言:“我现在是纯良的!”
“你?”韩知竹目光在程雁书脸上逡巡一番,又笑了,“纯良?”
程雁书目瞪口呆:“大师兄,你真的笑了?”
“有何不妥?”韩知竹不解。
“我以为你不会笑!”程雁书追着那尚未淡去的笑意移不开视线。
韩知竹奇道:“谁能不会笑?”
“可是你平时都不笑啊。”
“无可笑之事又何必一定要笑?难道如薛少掌门般,才算是会笑?”
“哦,大师兄,你也会内涵人了。”程雁书挑着眉笑得活泼,引得韩知竹又安静地笑了。
而他肚子里的“咕噜”声加入进来,还挺和谐。
韩知竹转了话题:“铸心堂山下的南溟镇,夜市极其出名,你和薛少掌门、宋少掌门那夜游乐不归时,可有去过?”
“是吗?”程雁书明显很遗憾,“刚进镇子时我还想逛逛,谁曾想薛明光太怕他三叔又来抓他,哪条巷子黑就往哪儿钻,他们两个少掌门,我一个四镜山第一梯队的四师兄,在南溟镇硬生生被他作成了三个鬼鬼祟祟的可疑人物,没被人当贼抓了,纯粹是我们长得端正,加上运气好吧。”
他大叹口气:“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一条最破最烂的巷子里最应付的客栈。说好的游乐,我一口汤都没喝到。”
韩知竹道:“那此刻,便去看看吧。”
及至到了南溟镇,远远已然看到了夜市繁华的灯火,程雁书仍然觉得不太真实:他大师兄,这是带着他来逛街了?
想了想,程雁书还是认认真真问韩知竹:“大师兄,我真的可以逛逛吗?”
韩知竹颔首后,程雁书立刻开开心心拉住了韩知竹的手腕:“那我们快去!”
南溟镇依托铸心堂,又独得莽海渊的气势,虽然只是个山下的镇,但人来人往的热闹劲儿,和程雁书去过的雍州城也不差多少。
夜市更是吃喝玩乐四角俱全,规模不小,灯光流转间满是热闹的人间烟火。
程雁书眼见背着糖葫芦树的小贩在前方,立刻拉着韩知竹衣袖:“有糖葫芦!大师兄你吃吗?”
韩知竹看一眼那红艳艳的山楂果糖葫芦,问:“你想要?”
“我受罚呢,不能吃。”程雁书恪守被罚的设定,又小声笑说,“而且糖葫芦里面的山楂果都好酸,我吃不了这个。”
“那你想吃什么?”韩知竹像是忘了执罚这件事,“我与你一起。”
程雁书瞪大眼:“真的?我能吃?你下一句不会是说,‘吃两戒鞭’吧?”
他从袖袋里掏出铁杵,给韩知竹看:“我可一点都没磨……”
韩知竹微微颔首,指节一弹,淡青色弧光混在流光溢彩的夜市光影里并不醒目,但程雁书手里握着的铁杵,被这弧光一过,已经细得说是针也不算昧着良心了。
他浅笑:“你已完成了。”
19/80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