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程雁书的房间,韩知竹关上门,又说出了让程雁书心里一颤的话:“师尊允了。”
“允了?什么?”程雁书恍惚着,不敢确认。
“你说呢?”
韩知竹边笑着反问,手指边落到了外衫腰带上,轻轻一动,腰带便应声而落,外衫展开了,带着青竹熏香的气息,抚过程雁书的呼吸。
“等等等等……”程雁书急急地去给韩知竹合上外衫,“就算是师尊同意我们结道侣了,也不必现在就洞房啊!三师兄告诉我,从今日起,师尊要你每日晚间要带师弟们一起琴修呢!时间上怎么来得及!”
韩知竹嘴角泛起笑意:“你不是要看我有没有伤吗?”
唔……程雁书松开了手,退开半步:可恶,又被大师兄套路了。
到底不忿,他又踏前半步,自己上手去扒韩知竹的中衣和里衣。
衣衫滑落,手指轻轻抚过背部斑驳的戒鞭伤痕,程雁书说:“乖乖去床上躺着,给你上药。”
宋长老的药是灵药。但再灵的药,也挡不住心一阵阵抽痛。
侧身,抬起手,把程雁书揽到胸前,韩知竹道:“今晚搬,还是明日搬?”
“搬?”程雁书怔住了,“搬什么?”
“你难道以为,我现在还能每晚独自入睡?”韩知竹描摹着程雁书的眉眼。
“能啊,这怎么不能了?”程雁书说。
韩知竹因为这句话而竟然有些受伤的眼神落在程雁书眼里,他得意一笑:“你能的。但是,我才不要。”
贴向赤.裸的心口,滚烫呼吸里满是笃定:“大师兄,你这辈子都跑不掉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强硬的吻,大概是最好的,也是最应该的回答。
回山的第二日,大师兄脖子上的红痕,已然成了小师弟们脑海中的大大问号。
但涉世未深的小师弟们显然无法解出其意,唯有魏清游,叹息着犹如遭逢巨变:“四师弟,你就不能给我们四镜山留一点面子吗?”
“两相恩爱是没有面子的事情吗?”程雁书大言不惭,“而且,我跟大师兄慎重说过了,他说不必遮的。”
“这是遮不遮的问题吗?”魏清游气结,“你不……啃,不就行了吗?”
“忍不住,换你你也忍不住。”程雁书说完立刻捂住自己嘴,“不能换,不换,大师兄是我一个人的。”
魏清游更气结了,恨铁不成钢地叹息:“你看看现在的情势,四极成八大家,明日就要在我们四镜山重新结盟,大师兄和师弟们谁不是忙得团团转,大师兄说你身体不适让你休息,你也得让大师兄多休息,保重身体才是,毕竟他是我们四镜山全山的希望,师尊已经打算近日把掌门传给他了。”
程雁书不置可否地“哦”一声,又殷切道:“三师兄,你也辛苦了,在师弟们心里,你也是四镜山的希望!”
虽然魏清游也是四镜山的希望,但师弟们的疑惑果然还是集中在了和从前并无不同,但又好像全然不同的大师兄本人、以及大师兄和四师兄的关系变化之上。
午膳时,韩知竹和魏清游忙着八大家联盟的事没有来饭堂,程雁书作为第一梯队的例外端坐饭堂,和鸿川鉴云一起吃着甜糯的糖藕桂花糕。
因魔魅之窟破了又被重新封印、四极变为八大家之事而近期停了日课的师弟们觑眼看四师兄,窃窃私语:“归朴不是大师兄的吗?”
“对哦。怎么好像自从四师兄和大师兄回来了之后,归朴就总在四师兄手里了?”
“难道归朴原本是四师兄的?”
“当然不是,你看归朴的穗子,和大师兄新挂上的佩玉的穗子是一模一样的。”
“可是说到佩玉,大师兄的佩玉和四师兄的怎么那么像?”
“诶?好像是哦……不过大师兄和四师兄关系看着就很融洽,佩玉一样是不是一起买的,或是师尊给的呀?”
“可是昨天,我守在师尊门外时,四师兄在门外等了好久,大师兄一出来,四师兄就很凶地拉扯大师兄来着,把大师兄衣襟都拉乱了……大师兄好像很生气啊。”
“生气吗?我怎么看到大师兄给四师兄暖手呀?”
“大师兄给人暖手?不可能,你铁定看错了。”
“……也对,我一定看错了……”
全山最贴近八卦中心的鸿川和鉴云被耳朵里时不时捕捉到的八卦之声撩得心痒难耐,终于没忍住开了口:“四师兄,你和大师兄,到底是合还是不合啊?”
程雁书言简意赅:“合。”
“真的吗?”鉴云忧心忡忡,“会不会是四师兄你觉得合,但是大师兄觉得不合啊?”
“什么不合?”
这次答话的是韩知竹的声音。
鸿川鉴云下意识地缩起肩膀,程雁书却惊喜回头,唤了声“大师兄”,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椅子:“有糖藕桂花糕!”
“嗯。”韩知竹步近,手指轻轻擦去程雁书唇角沾着的桂花糕屑,坐了下来。
拿起一块糖藕桂花糕递给韩知竹,程雁书笑:“大师兄,他们都觉得我们两不合。”
韩知竹接过糖藕桂花糕,却是递到了程雁书唇边。待程雁书咬下一口糖藕桂花糕,韩知竹看向鸿川鉴云,再道:“合。”
鸿川鉴云连连点了头:“合,很合,绝对合。”
毕竟,不合的人会不介意吃一块糖藕桂花糕?
他们两个竹马竹马这么多年,要分食一块糕,还会互相嫌弃呢!
韩知竹一点也不嫌弃的把喂了程雁书一口的糕吃完,程雁书用布巾擦了擦手,正待和韩知竹一起去往和师弟们一起琴修之处,饭堂外却忽然传来一声轻快呼唤:“雁书!”
下一瞬,一个青年男子快步走近来,劈手便去拉住程雁书的手:“一年不见,我还真想你了。”
程雁书在线迷惑:哈?他谁?想什么?谁要他想?
而韩知竹即刻挡在了程雁书和那青年男子之间,干脆地挡住了男子向程雁书伸出的手。
程雁书心里一凛:这是原主又给他留了口锅?
他第一时间看韩知竹,认真严肃道:“大师兄,我和他没有关联,我是无辜的!”
“没有关联?”那男子挑眉,“你当时明示我若是应承你的条件,半夜爬我床都行。是因为我拒绝你了,便是没有关联?”
……这原主,他是没有自己的床吗?程雁书恨恨在心里骂着原主,当下只顾得抓住韩知竹衣袖:“大师兄,我真的不认识他。”
“不认识?”那男子踏前一步,站在韩知竹和程雁书侧前方,让程雁书清清楚楚看到他,又指了指自己,“你说,你不知道我是谁?”
程雁书肯定地点了头。
那男子眉心一聚,瞳孔忽而收缩,双目聚光,像是透视般地把程雁书从上到下徐徐扫视了一遍后,忽然开口道:“难道,你竟被夺舍了?”
第69章
程雁书心里一惊, 手倏而一抖:他不是原主这件事,要被揭穿了?
揭穿的话,他是不是会神魂俱灭了?如果知道了他不是他, 大师兄会不会……
纷杂且带着真实惊惧的思绪撞得心跳亦是瞬间加快, 但下一瞬,便被韩知竹反手牵过来的手安抚了。
韩知竹未答话,也未转身,却安抚地在程雁书手心抚了抚, 仍然隔在程雁书和男子之间。
倒是忽然从斜边冒出了薛明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哟, 我来得可太是时候了!这是唱的哪一出?”
程雁书瞪一眼蹭热闹的薛明光,又对韩知竹解释:“大师兄, 虽然事情很复杂, 但是我会和你解释清楚。”
韩知竹还没答话, 薛明光倒是转向了那男子:“这位……是陆家公子吧。”
和薛明光并肩而来的宋谨严微微颔首,那男子看着有风度地向薛明光、宋谨严和韩知竹道了个礼, 视线却不离程雁书:“我对你, 越发有兴趣了。”
“哟嚯, 这戏,我得看怎么理得清楚?”
薛明光话一出口, 程雁书急得紧紧抓住韩知竹的手,对宋谨严无奈道:“宋少掌门, 你管管他……”
宋谨严同时一声干脆利落的“薛晓”出口, 止住了薛明光的兴头。
饭堂里的小师弟们依然端坐如仪地安静吃饭,虽然心里的八卦之魂已经昂扬到最高点,但表现依然非常符合四镜山的面子。
成为焦点中心的程雁书及时尽量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妥当去处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混乱。
他松开韩知竹的手,踏出韩知竹身后, 对那陆家公子朗声道:“陆公子,我和你之前有何瓜葛,我都忘了。是我不对,但忘了就是忘了,前事已过,就此揭过吧。”
“是忘了?不是被夺舍?”那陆公子挑眉,带着玩味的笑看着他,“好端端地,怎么就能前事皆忘?”
程雁书默然不语,陆公子又饶有兴味地笑道:“你是真忘了,还是在欲擒故纵,只为刻意激起我的兴趣?”
程雁书正色:“我对你没有兴趣。”
宋谨严倒是施施然一礼,对那陆公子道:“程师兄心脉受伤次数和程度远胜常人,偶有忘事实属寻常。陆公子与贵派掌门来四镜山,想必也是为了八大家结盟之事,八大家结盟同气连枝,是为肃清魔气保天地清明,程师兄既已明言不记得了,陆公子又何必执意呢。”
“心脉损伤,偶有忘事?”陆公子唇边又露一丝调笑,“是么?既然忘了,我便助你想起?”
语气间隐约露出的不善意味让程雁书眉心一皱。他退回韩知竹身后,斩钉截铁:“不必。”
“为何?”陆公子笑得更深了,“我觉很有意趣。”
韩知竹冷声道:“因为我不许。”
他继而正色:“陆公子,你来四镜山,我们以礼相迎,但我四师弟,与你绝无干系。”
陆公子看韩知竹,似乎还待开口,魏清游的声音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这场胶着:“宋少掌门、薛少掌门、陆公子,白掌门和八大家其他掌门已到,席已设下,有请。”
他又对韩知竹恭谨道:“大师兄,师尊要你列席。”
韩知竹应了声“我即刻自去”后,魏清游便以礼貌引路姿态,理所当然地将宋谨严薛明光和那陆公子带离了饭堂。
饭堂里安静瞬间后,满堂的小师弟却又听到了一阵急促脚步声。
悄悄抬头观察,才发现是大师兄把四师兄拉到了饭堂外的山石之后。
师兄们皆已不在饭堂内,师弟们恢复了叽叽喳喳的氛围。鉴云拍一拍鸿川手臂,得意道:“你看吧,大师兄和四师兄就是很合,现在就连训诫四师兄,大师兄也不当着我们了,定然是怕伤了四师兄的威严啊。”
鸿川充满赞同感和对四师兄能得到大师兄“很合”的认可的钦佩,认真点着头。
而“怕伤了四师兄威严”的大师兄,此刻正用一只手把四师兄的两只手腕锁住按在头顶的山石上,毫不迟疑地倾身而吻,那吻且更比平日浓烈凶狠。
直到程雁书几乎喘不过气,他才退开稍许,却还是唇抵着唇,摩挲低语:“我很生气。”
“我知道。”程雁书委屈又无奈,只得安抚地不断去亲吻韩知竹的唇角,又道,“我有错,但也不是我的错。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我……”
“我不是气你。”韩知竹又恋恋不舍地啄吻,“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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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家联盟一事,虽然众家都默认此刻情况特殊,一切都从简即可,但该有的形式还是要有,结盟该有的程序一点不能错,韩知竹和魏清游自然是分身乏术,一直以来都被允许可以悠闲度日的程雁书也自觉地不置身事外,主动揽下了白日带着小师弟们做日课的工作。
薛明光只觉跟着大佬们太过拘束,早已找了理由溜过来找程雁书。见他颇为有威严地在督促师弟们日课,立刻觉出了新鲜,竟然也在旁旁观了半个下午。
日课结束,程雁书还没嚷累,他倒是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又拉着程雁书:“你带我去南极泉看看?”
“为什么要去南极泉?”程雁书不解。
薛明光一半得意一半嚣张地亮出手里的一根铁杵:“我去试试这个。”
“你试这个做什么?”程雁书无语。
薛明光十分正经:“触类旁通,艺多不压身,未雨绸缪,若你受罚我也可以随时替你披挂上阵。”
“你就是贪玩。”程雁书站起身,无论如何,地主之谊他是要尽的,“走吧。”
“对了,宋执说,陆家的少掌门还是轻浮了点,他有些担忧联盟后的磨合调度。”薛明光说,“我也觉得那陆家有些不堪大用。但是宋执又说只要大节不亏也便不计较了,反正日后八大家平日两两对应共同收妖,陆家和熏风庄是一组,碍不着你四镜山。”
程雁书不怎么感兴趣的应了声,薛明光倒是急了:“你师尊要尽快把掌门之位交由你大师兄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接下来八大家要推盟主,大佬们已经达成共识将重担交给年轻人,除了你大师兄,还可能有其他人选吗?作为他的道侣,你总得为他分担些吧?不能再漫不经心了啊雁书!”
这薛明光,扣帽子还真是一流,程雁书叹口气:“谢谢你这种暴躁式的关爱,我受不起。”
薛明光笑着抬起手,又习惯性地揽住程雁书的肩膀,靠过来笑道:“就算你不分担,也得少受点罚了,不然盟主的道侣三不五时被罚,传出去也没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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