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忽然想到上午看到的那个alpha男人。
当时为什么那么难受?
她往回想,空白的脑袋里掺了些无法辨别的混乱画。
想不明白,脑袋还疼。
“星星。”沈沉把她唤回神,“接下来怎么走?”
她从沈沉怀里伸出脑袋往外望,已经到了,再拐一个弯,就在路口边上。
沈沉照她说的做,愣神站在乔琅花店门口。
“星星,住这里?”
慕星被她的反应吓到,小声应答:“嗯......这里。”
“我,我,下来。”她挣扎着往外钻,沈沉赶紧轻手轻脚把人放上,双手虚虚护在两边,摆易碎小物件一样。
两人相对站着,沈沉有点生气。
“江逾?”
慕星像个犯错心虚的小孩低着头,“嗯......”
“还有乔琅?”
“嗯.......”
她深呼吸两下,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没事。”
江逾成天和她打交道,上午还谈了笔生意,怎么藏人老婆,这不仗义啊。
沈沉伸手摸摸慕星脑袋,天色已晚,冬天风大,气温还低,刮得脸疼。
慕星刚缩在她怀里捂得暖洋洋的,这会儿忽然暴露在风里,忍不住发抖。
“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沈沉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不是小说里男主那样轻轻巧巧一盖,只顾潇洒没有温度,而是像个罗里吧嗦的老母亲,把秋裤角塞袜子里那样,仔仔细细把整个人包上。
慕星小脸红彤彤的。
“羊羊要不要进去坐一坐?”她邀请道,“请羊羊喝牛奶。”
怎么这么可爱,好想捏捏她的脸。
“是鲜牛奶吗?”
慕星有点不好意思,“是奶粉冲的。”
乔琅专门买的孕妇奶粉,还有好多其他补品。
沈沉头回遇上邀请别人喝点东西,喝的是牛奶,还是奶粉冲的牛奶。
“那就坐一坐。”
慕星开心点点头,脚步轻快跑过去拉开玻璃门,卷帘门要从下开锁然后拉起来,每次她都不喜欢开这个门,蹲下去又站起来总是会让小豆芽不舒服,还很容易摔倒。
她摸出钥匙,扶着玻璃门把手慢慢往下蹲,腿酸,腰也酸。
沈沉把她扶起来,“我来开吧。”
慕星觉得她一只手轻轻松松拉开卷帘门的样子很帅,比她小时候远远站在场外看到的风靡全球的歌手还要帅。
沈沉回头看见星星的星星眼,孩子气得意抬抬下巴 。
慕星走到她身边,低头,伸出手。
沈沉心中一颤。
她的手被星星主动牵住。
沈沉忽然明白常人所说的惊喜是个什么感觉了。
巨浪一般的惊喜打得她不知所措站着。
慕星牵着她走进去,顺手打开灯,室内一片花海,淡淡的香。
“请羊羊喝奶。”
两人坐在沙发上。
她看着小星星捧着秸秆环保塑料杯,像只小猫咪小口小口喝奶,便也试探着抿了一口。
这是沈沉第一次喝奶粉冲的牛奶,不是从前想象的那种廉价寡淡的奶味,一种沁人的甜蜜自口腔漫延。
放下杯子,慕星正眨着眼睛期待看着她,“好喝吗?”
她嘴边一圈奶沫,乖巧得让沈沉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揉一揉。
“嗯,很甜。”
是很甜,沈沉盯着慕星,看得人心里毛毛的。
“怎,怎么了?”慕星望望她,又望望自己,再望望自己手里的杯子。
她的牛奶是多加了糖的,会更甜一点。
慕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小心翼翼把杯子递过去,弱弱问道:“羊羊是要尝尝我的吗?”
沈沉没有想到第二个惊喜来得这么快,喜上眉梢接过杯子笑道:“星星的一定比我的甜。”
她浅浅尝一口,渐渐睁大眼睛。
好甜。
果然小可爱就连牛奶都要更甜一点。
慕星被她说得脸红红的,期待问道:“好喝吗?”
小可爱的牛奶,怎么会不好喝?
慕星见沈沉点头,笑得更开心,傻乎乎的,一点点小事就这么开心。
是因为身边开心事情太少了。
沈沉见过许多富二代纸醉金迷的生活,也接触过一些较为普通的人生,只是对于慕星这样的,好像了解很少。
慕星一边喝牛奶,一边用茸茸的目光偷瞄沈沉。
羊羊压低眉,在心疼什么?
她忽然胆大包天,伸出手戳戳沈沉手臂,“怎么啦。”
沈沉傻眼了。
她这样乖巧得让人浑身发抖,一时间忘了该呼气还是吸气,差点窒息。
“没,没什么。”沈沉耳朵滚烫,急忙正色,“很好喝。”
慕星得了表扬,开心得呆毛又支棱起来,一笑就弯着眼,像沈沉公司写字楼下那家宠物店里的小奶猫,趴在玻璃边上懒洋洋吐舌头伸懒腰,一觉睡出一脑袋乱毛。
每次和羊羊待在一起,时间过得很快,她们明明还没说上两句话,一晃就到九点。
慕星开始犯困,瞌睡虫上来,蔫蔫的一直打哈欠。
沈沉正准备道别离开,刚站起身,摸摸慕星脑袋,玻璃门被人推开。
“小慕今天你怎么去了现场,是不是不舒服了?现在好点了.......”吗。
猝不及防与沈沉对视的江逾脸上的笑忽然凝固。
“沉,沉总怎么在这里?”
她这话问得自己都心虚。
沈沉看着她就气,但在慕星身边没发作出来,也没搭理她,护着慕星上楼。
慕星停下来朝江逾一笑,沈沉牙咬得更紧。
江逾后背狂风骤起凉。
“星星快去睡觉,我和她谈点事情。”
慕星好奇眨眨眼,像是有点担心两人因为自己吵起来。
“谈谈工作上的事。”
沈沉这么解释。
被她一个眼神钉在原的江逾翻个白眼。
可惜慕星相信了,“哦”了一声乖乖上楼。
沈沉望着她,一直到人没影了才把目光转向江逾。
江逾眼睁睁见着她眼里的温柔瞬间变凉,化成刀子唰唰向自己这边刺来。
“你听我解释?”她抻着脖子试探道。
沈沉走下楼,一直走到门口,拉开门,“出来说。”
不然吵着星星怎么办。
江逾在危急关头还暗暗吐槽爱情的威力,就连沈沉这样的人也被打磨得这人模狗样的。
第二天慕星见到的江逾,熊猫眼圈,一大半脸微微泛肿,把她给吓了一跳。
“江姐姐你怎么了?”
江逾皮笑肉不笑扯扯嘴角,“没事。昨晚上和你家沈沉聊到深夜,回去的时候撞上了电线杆。”
沈沉是全国alpha散打冠军这件事,她根本没听说过好吗。
慕星一想到江逾说的画,害怕“啊”了一声,“那我去拿冰和毛巾。”
现在江逾哪敢叫她伺候,指不定沈沉还在这附近盯着。
“不用了,别麻烦,冰凉的,你别碰啊。这点小伤,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用舌头顶顶脸颊。
嘶——
沈沉下手是真的重。
慕星听话点点头,想起发烧的乔琅,担心问道:“姐姐怎么样了?”
“烧还没退,我去照顾她,这两天就得小慕你一个人看店了。”
慕星觉得自己是没问题的,自信叫江逾放心,让她快去照顾姐姐。
江逾将信将疑,“那有事打电话叫我啊。”
她想了想,“或者去把你家沈沉叫来。”
某些人可是巴巴望着想来。
慕星红着脸把人送走,坐在店里等清早的第一个客人。
一个人接待客人而已,她已经很熟练了,不害怕的。
她默默给自己打气。
可她没想到第一个客人会是昨天在公园上不小心看到的那个alpha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甜吧甜吧。
特意写得蛀牙章o(*////▽////*)q
真的不能再说虐了啊。
谢谢wddw姐姐的深水鱼雷O(≧▽≦)O
第50章 父亲
慕松一身昂贵打扮,最低物件报价也在六位数以上,一直到站在花店门口,也不敢相信昨天见着的那个omega是个初中毕业的帮工。
未婚,农村户口,文化水平低下,工作卑贱。
偏偏她还姓慕,二十岁,出生地也对得上,生母也对得上,所有的开始都对得上,所有的后来他都不满意。
多少年没来过这种地方,慕松早就忘了,要不是水蓝为了沈沉,专门把求婚放着城市里,而他又为了一些弯弯绕绕的东西,给个面子出席,不然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不扎眼的城市里。
街边白色墙体上满是暗黄色污秽,劣质油漆一块一块崩裂,已经剥落的、半悬着还没有落下的、顽强贴着的,一齐组成难以入眼的肮脏落后景象。
周边商家高声尖锐的笑,聊天八卦,鸡毛蒜皮一些小事翻来覆去地扯。
价格低廉的轿车嘣嘣嘣摇晃着开过,水泥铺成的公路被压得稀烂始终没人修整。
乌鸦盘旋在天上,呱呱叫着,厄运一般,就连天空也要更昏暗一些。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她为什么能忍受这样的环境?
慕家的人都是高贵的。
她作为意外的私生子,果然是个让人难以忍受的意外。
慕松昨天好不容易挤出来的那么一点点怜悯愧疚,在这时消失殆尽。
他站在门口,犹豫不决。
“你这人奇怪啊,要买花就进去,站这儿杵着不打扰人做生意?”
他朝隔壁大姐抱歉笑笑,眼里却全是倨傲的不屑。
推开门,灯光不够明亮,乱七八糟的颜色不伦不类,刺鼻的野花味道与这环境一般俗气。
在他看来狭小异常的一家店,甚至没有平常吃饭应酬随便去的一家酒店宽敞。
怎么会在这里上班,她究竟是怎样才能忍受受命于人的卑屈。
慕松眉头紧皱,木着一张脸朝柜台望去。
慕星昏昏沉沉正在打瞌睡,听到开门声才急急忙忙抬起头,迷迷糊糊地问好:“你好。”
“需要买点......”她抬起头看到昨天那个alpha。
仿佛技艺不精的乐师击鼓,心脏跳得乱七八糟,眼眶没有缘由地泛酸,脑袋一片空白。
他是谁。
慕星可能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他们长得很像。
这是两人在昨天第一次见面时同时意识到的,不争的事实。
在那之前,慕松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个这样......丢人的女儿。
还是个omega,一件件衣服叠着穿,上不了排面,很不得体,又瘦得像根草似的,死人一样的脸色,萎靡不振的样子。
她所有的性质,都是从前乃至现在的慕松厌恶且看不起的。
这种人,怎么就会是他的女儿,虽然只是私生子,并没有得到他的认可。
慕松依旧认为自己的一世英名,可能会因为她而出现裂缝。
全怪那个自作主张的女人。
当初一声不吭地离开,没想到是因为怀孕了。
相处快十年,她果然了解他,如果他知道这件事情,这个丢人的女儿就不会出现在这世上,能省去很多麻烦事。
慕松眼里的厌恶和烦躁没有一点掩饰,就这么毫无遮拦地直接把自己的情绪传递给慕星。
他觉得恶心。
慕松的眼神和乡下那些村民一样,甚至更要鄙夷一点。
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成为事实的一切,并不全都是她的错。
慕星从前也幻想过被亲人找到的场面,被流浪狗追着咬的时候,被孤儿院赶出来饿得翻垃圾桶的时候,被众人言语恶毒地骂私生子的时候,从有记忆开始,她一直都在幻想,甚至一度成为了支撑她咬牙坚持下去的唯一念想。
她想过,如果能够抱抱她,说一句“辛苦你了”,她就能完全原谅他们这二十年的不闻不问。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她有这么恶心吗?
慕星想起一路上遇见的那些同样对恶意不加掩饰的人。
她好像是挺恶心的。
这是她的错吗?
冰凉的液体落到手背上,怎么又哭了,她怎么老是哭,怎么会这么讨厌,好烦人,就连她也很讨厌自己。
慕星别开脑袋,浑身都失去了知觉,只剩下脑袋里浑浑噩噩的意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好烦啊,她怎么会这么烦人,又蠢又恶心,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为什么她一直活到了现在。
竟然还哭,明明什么都没说,有什么好哭的,自己长成这样,丢人现眼,还好意思哭。
慕松嫌恶地皱皱鼻子,忍不住“嗤”了一声。
她真的好恶心啊。
慕星哭得颤抖,难以抑制地发出呜呜的声音,慕松觉得很烦,从没有人敢像她这样在自己面前哭成这副模样。
乞丐一样的omega,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女儿。
就算是,也将成为他英明一生的最大败笔。
可是慕星没有家人的呵护,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人,仅仅只是活下来就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为什么不愿意给她一个安慰,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慕星哭得想吐,肚子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不管是右上腹还是小豆芽都在疼,不如就这么死了好了。
不被期待的孩子的存在本身就是个让人恶心的笑话。
可是小豆芽.......
“啧。”慕松极力压住不耐烦,“再哭我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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