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没有alpha母亲,不会难过吗?”她轻声道。
慕星抬手摸摸小豆芽,“可是没有办法了。”
她想不出其他完美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就只能逃避。
乔琅一边走来一边拍掉手上的灰,“我好了。你找我什么事?”
水蓝站起来,话题从慕星换到明天求婚上。
“都安排好了。”乔琅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水蓝望向慕星,“小慕明天去吗?”
慕星这几天都没什么精神,站一会儿走一会儿就浑身乏力,一阵一阵发晕,求婚这样忙碌又混乱嘈杂的活动,乔琅和她都一致认为还是不去最好。
乔琅替她回答,“星星明天休息,不去。”
慕星抱歉地笑笑,“对不起。”
笑容在她这里更多用来表示歉意,还有平常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时的掩饰。
“那好吧,明天早上,麻烦老板了,六点半就得到。”
乔琅爽快点头,“没问题。”
正常情况下是没问题,可惜天灾人祸什么的不能提前预知,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穿太少干活,汗水浸湿后背没及时换下,第二天半夜乔琅发高烧,江逾没在市里,一连给慕星了好几个电话,把人从穿上拽起来,迷迷糊糊踩着拖鞋到楼下接电话。
“姐姐。”慕星给自己披上外套,刚醒来鼻音有点重,奶奶的。
“星星啊。”江逾的鼻音也很重,比慕星还要重得多,听起来就病得严重,“姐姐今天没办法去帮忙了。一会儿六点会有人来店里。”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地继续说:“你去开下门,然后签字,就好了。”
慕星担心地压低眉,“姐姐生病了吗?”
“没事。”江逾安慰道,“睡一觉就好了。就麻烦星星大早上的要起来一趟了。”
“没有关系的。”
她很担心乔琅的情况,却因为生涩而迟迟说不出关心的话,因为以前孤身一人时,没有人给她机会表达自己的关切,所以到现在连简单的一个开头语气都要纠结半天。
两人陷入沉默,乔琅头疼,还困,说了句“谢谢星星,姐姐先睡了”,最先挂断电话。
现在是五点半,还剩不到一个小时,没什么好睡的。
慕星上楼穿好衣服,今早降温,换了件很厚的毛衣,奶黄色的,让她看起来软软的像只奶黄包。
坐沙发上搭了条小毯子,恍恍惚惚发着呆没一会儿就到了时间,她还没开新装的卷帘门,门外有人礼貌地轻轻敲门。
慕星走过去开门,是一个陌生的女性beta,长得有点凶,就像原来村口澡堂卖票的阿姨。
慕星其实挺喜欢那个阿姨,对谁都是一样的凶,对她也与常人相同,虽然都是凶凶的。
“你,你好。”她朝凶凶的面无表情的beta笑了笑。
“老板在哪儿?”beta无视掉她的笑,探头往里看
“生病了。”慕星解释道,“交给我负责了。”
外面风有点大,她往里退了退。
“你?”beta往看着她的肚子,“你行吗?”
慕星被她看得害怕了,“不行的吗?”
beta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办法,店里就她和乔琅两人,“那就带上东西,去现场。”
“好,好的。”慕星磕磕绊绊往楼上跑,才反应过来,傻愣愣地问:“带什么?”
不是只用签个字就好了吗?
“我也要去吗?”
beta抱臂站在门口,“本来不用去的,来的媒体太多,每一个环节都必须要有负责人在场。”
慕星不会拒绝人,事情也确实到了无法拒绝的状况,姐姐再温柔,也不能在生病的时候站出来把她拉到身后。
她和领路的beta到了订婚的公园。
已经七点,天还没有要亮的迹象,空气被晨露与薄雾压得湿重,公园绿植环绕,呼吸间是新芽淡淡的香味。
乱七八糟的雇工很多,布局差不多完成,在做最后的调试。
领她过来的beta带着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慕星小心地护着小豆芽,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她走散了。
公园人很多,新的旧的花花草草摆在狭窄小路上,青石板上长了一层薄薄的青苔,踩在上面让慕星提心吊胆。
这里的人面孔陌生没一个是她认识的,来来往往走走停停,喧闹中一种更深层次的死寂让慕星眼里的公园热闹中不住透露出一股莫名的孤独。
慕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公园里的人很多,吵吵闹闹像清晨的麻雀,直吵得人头疼。
一般很少在早上发病,所以当疲惫与颓然突然出现时,她有些无措地停下站在人流中央。
可以清晰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不算特别剧烈,只是很难受,浑身传来血液相互撞击的声响。
脑袋麻麻的,耳边有蜂涌的嗡鸣,不时变为喧闹扭曲的人声,高声哄笑,或是窃窃低语的嘲笑,是慕星经历过的已经被强制遗忘的难过记忆。
身边的人急匆匆走过,不慎撞到她的肩膀,那人察觉到她的无力,回头看过去。
慕星目光发愣,明明没有悲伤的表情,眼泪却在清晨将尽霜露挥散的同时滑落到地上。
有,有病吧。
她脸色苍白,隐隐约约发青,在晨曦照耀下却呈现一幅无力回天的桑榆暮景。
好像是有点什么病。她站在人群中,摇摇欲坠的模样仿佛垂在树枝头将落未落的枯叶。
在这样喜庆的日子,人们如潮水向前。
第47章 慕松(第二更)
慕星后来恢复部分意识时,发现自己正坐在青石板小路尽头的亭子里,身体靠在红漆的围栏上,完好无损的,不知道是她自己过来的还是好心人帮忙。
天已经亮了,青石板路另一边是一片空地,隔得远远的,白的粉的布置得宛如仙境。
倒是慕星这边,因为青石板狭窄不便,脚下是发绿的池塘死水,一两尾鱼儿无精打采地游过,再加上她这个面无人色的孕妇,所有人都更倾向于欢快的氛围,下意识离得远远的。
慕星就这么坐着,抬头就能看到空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三三两两结伴,西装革履的打扮,手里捏着高脚杯,晃一晃优雅地抿一口珍藏的红酒。
慕星忽然觉得自己穿的一身休闲装,与这整个环境格格不入。
或者说她这样愁眉不展,本身就与此时的气氛格格不入。
天气很好,场地是露天的,简约风格的桌椅摆得整齐,陆陆续续客人落座,水蓝和甘泉都还没有出现。
慕星有点累,就这么坐着不想动,没有人赶她走,应该是被允许的。
位置还不错,看得清那一方座位上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大多微笑着,像脸上扑了层不真实的浮粉。
她看到江逾,面无表情坐在最前排,面无表情的样子,稍稍恭敬地微微欠身,以后辈的谦敬姿态同前排最中央的中年男人说话。
说起来是交谈,其实更像下属同上司报告情况。
那男人神色严厉狷介,是个alpha。
他听着江逾说话,对慕星的目光似有察觉,抬头望了过来,逆着逐渐强烈的阳光,慕星清清楚楚看到他的脸。
脑袋嗡的一声,心里有根什么弦一下崩断。
为什么。
她心里泛上莫名的滋味,就连她本人也不明白其中缘由。
那alpha发现正愣神望着自己的年轻omega,虽有所掩饰,却依旧不难发现他眼里惊讶的神色。
江逾也抬头看过来,看到了慕星,疑惑地冲她单挑眉,脸上出现明显的表情。
最近江逾和慕星越来越熟,开始迷上逗傻乎乎的小omega,调皮恶劣的模样一点不像平时冷漠面瘫的x道老大,更像欺负小妹妹的调皮姐姐。
慕星直愣愣地盯着陌生男性alpha,眼眶酸酸的,因为害怕在这样的地方狼狈地哭出来,率先移开目光。
最近老是想哭,一点点小事也忍不住想哭。
也许是因为有了小豆芽,孕妇的情绪比其他人敏感许多。
缓了缓情绪再望过去,江逾和alpha两人都已经收回了目光。
来不及思索,原本嗡鸣的人群忽然安静,平白生出一些大佬出场的肃穆。
慕星在听到有人恭敬地喊“沉总”时抬起头。
沈沉穿一身灰色西装,将皮肤衬得雪白,唇红眸深,笔直站着,身边有浅色的花瓣飘落,虽然笑容浅淡,却谦谦少年感十足。
慕松最看好的后辈是沈家的沈沉,幼时走失深山荒野,被寻回后一跃成为同辈中的佼佼者。
他对对方关注殷切,期待她大放异彩,甚至会为了这份期待,在沈沉与沈家决裂后站到处于劣势的沈沉身边。
虽然只是一个态度,但像他这种大人物,轻轻一皱眉的威力也能胜过目前沈沉手中剩下的所有筹码。
他喜欢的是沈沉不卑不亢脊背挺直的模样。
沈沉走近,慕松率先站起来迎接,把人引到自己身边特意为她留的座位前。
所有人都站起来,除了恍恍惚惚直直望着羊羊的慕星。
羊羊瘦了,瘦了好多,黑眼圈也很重,就算化了妆也掩不住。
是因为她的离开吗?
她觉得很愧疚,还有心疼,可是羊羊不要小豆芽。
慕星抬头摸了摸肚子,犹豫到最后,只是收回目光,什么也没有做,远远坐在人群外,脑袋靠在围栏边,有点落寞孤独的感觉。
周围人很多,跃跃欲试争着要与沈沉还有慕松搭话,一番应酬寒暄,沈沉并没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寻找的星星。
直到水蓝牵着一脸懵逼微微脸红的甘泉出场,她嗅到慕星淡淡的青草味。
怎么会在这里。
水蓝单膝跪地,甘泉哭唧唧地伸出手。
一直偷看沈沉的慕星别开脑袋。
小豆芽现在依旧是未婚先孕的产物,是一个私生子。
有点难过。
出于礼貌,沈沉压抑住站起身寻找慕星的冲/动,坐立不安地散开意识,仔细寻找那点青草味信息素的蛛丝马迹。
慕松发觉她的躁动,询问地看过来。
水蓝深情款款地就着自己与甘泉相识的去来发表一通讲话,甘泉被她拉着手,感动得稀里哗啦地抹眼泪。
“小沉?”
沈沉回过神来,朝他抱歉笑笑,“慕叔叔,不好意思,刚才在想别的事情。”
慕星现在很难过,不仅仅是因为近在咫尺却无法接近的沈沉,还有各种各样说不清楚的因素。
就连天边遮住半边太阳的白云,也成了她悲伤情绪的其中之一。
好想要羊羊像原来那样好温柔地抱住自己。
难受又想吐,眼前一阵一阵发白,情况不太好,她不敢在这里多待,求婚已经结束,接下来是一些娱乐的环节,没什么继续看下去的必要。
她悄悄离开,也没人拦,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慢吞吞地逛了好几圈才找到回店里的方向。
这时离完全的夜晚还有一段时间,但傍晚与黄昏将近,路上的人很多,
大多刚下班,一身的疲惫,与慕星相同。
她现在满脑袋都是不久前看到的羊羊。
羊羊那么瘦,身体会不会吃不消,会不会很难过,会不会影响平日里的生活。
什么时候能忘了她,忘了她羊羊就能轻松地生活了。
慕星站在街道上,茫然地仰头,天上的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为什么。
慕星离开后青草味信息素渐渐变淡,最后竟然只剩下若隐若现的一缕,呈现出将要消失的危险迹象。
沈沉匆匆告别慕松还有其他人,顺着最后一缕青草味追了出去。
路上人很多,车也很多,骑共享单车的年轻人摇着车铃招摇而过,大冬天只穿了件大褂的老大爷吵吵嚷嚷。
额头冒出细细的汗水,她望向信息素指引的方向,那条街向前,星星就在这周围。
可是人海茫茫,她抬头望见天空,云被风吹散,一碧千里。
这时候星星在做什么?
慕星一下子走了快半小时,即使速度不快,这么走下来依旧被累得够呛,单手撑着腰几乎要失去站立的力气。
还有十分钟的路程才能回到店里,眼前一阵阵发白,已经出现杂乱的飞蚊,再这么走下去会出事的。
她找了个路边的长椅坐下,身边没有人,大家都急着回家,只有她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坐着,满是无处可去的悲凉。
后来沈沉找到她的时候,站在长椅后面,看到她孤零零的背影,一时百感交集,多是心疼与铺天盖地的爱意。
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单薄消瘦,腰身稍微粗一点,那是就算离开她也要保护的小豆芽。
为什么。
沈沉放轻呼吸小心靠近。
很奇怪,即使两人的距离这么近,慕星的青草味依旧只有那么若隐若现的一缕,淡淡的,仿佛快要被风吹灭的火苗。
而随着沈沉的靠近,明明木香味信息素越来越浓,早该被对方发现,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认错人了?
沈沉自信自己不会把慕星认错。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心头一震,急急忙忙快步绕到前面,慕星微微低头盯着地面,目光涣散,在发呆。
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细软的乱发舒舒卷卷,软绵绵的,就算沈沉站在她面前,依旧一点反应也没有。
慕星发病了。
或者说从早上开始,一直忙碌累到现在,难受也一直持续到现在,没有任何好转。
她看到跟前投下的阴影,待机的大脑无法将这类表现正常转化为相应信息,所以抬起头时被吓了一跳。
沈沉也被吓了一跳,没表现出来,紧张地等慕星反应。
慕星傻着愣了好一会儿,就像蜗牛一样,慢吞吞瞪大眼睛,眼泪也是慢吞吞盈满眼眶的。
是羊羊。
果然想一个人太久,那人就会出现在幻觉里。
慕星直直地盯着沈沉,她以为这是假的,大胆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
33/99 首页 上一页 31 32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