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是第一次在狱中看到衣衫不整的颜夕顾被满足后□□着的狱卒拖进牢房扔在地上,成糯仍然心惊肉跳。
忽然想起在船舍躺于自己身后极力忍受污浊空气的萧翊枫,到底是他们错?还是这个世道的错?
几天后,皇怀卿亲临,身后押着几位俘虏,从服饰可辨认是剑门子弟。
“朕知道你膝盖硬,所以请了几名剑门弟子来相劝,只要你肯跪在朕跟前向先皇请罪,他们的命就留给你。”
颜夕顾红着眼睛,微微张口间血就从开裂的嘴角慢慢下流。
三名弟子哭叫一声“少主”,接着一个个冲破封脉体内灵气化剑自斩心脉,不让少主再被皇怀卿这个畜生羞辱。
成糯眼睁睁看着,浑身颤抖,佛曰世人有世人苦,难道自己就只能看着吗?
“大师,您回不去了吧?”
易安的话回响在耳边,成糯忽然领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她不是说自己回不去大悲国,而是已无法皈依佛门。
待夜深人静,成糯挣开手铐脚镣,生平第一次打碎门锁,抱起高烧不退的颜夕顾往外闯。他一身元天境中期的修为也是第一次用的如此酣畅淋漓。尽管受了点伤,但没人预料到他会越狱,倒也顺利逃了出来。
大狱之外,易贤竟带两名弟子在接应。
“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妹仙去,我来替她等大师放弃执念,入世成己。”
马不停蹄从正国回礼国,正赶上萧翊枫出现在战场。易贤抱颜夕顾躲在远处观战,而成糯冲上前保护他人难以靠近的萧翊枫,尤其孙启家正准备偷袭。
一番激战,看寒冰灵魄融入萧翊枫之身,又将其撕裂化为星点,易贤终于明白自己梦中卦象:死而后生。
巨蛇拔地而起,几乎瞬间扫平正国三分之一的军队,礼国之众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扫荡,不过两个时辰便将皇怀卿团团包围。
易贤抱颜夕顾跃来,停在皇怀卿跟前,放她落地小心搀扶。颜玄骄不顾一切冲过来,看女儿遍体鳞伤不成人样瞬间怒上心头,泪打眼眶。
皇怀卿讥笑:“此般模样比在龙榻上还美。”
故清风出现在颜夕顾身边,递上一把刻着赤莲纹路的灵剑。师父夺来的剑,还得自己还回来,希望没人怪自己置这孩子于不顾。
颜夕顾忍痛抬手握剑,在皇怀卿又欲张口之际,攥紧剑柄将剑身刺入他左胸口。右手伤口撕裂,颜夕顾的血顺着剑身下流,一直流到皇怀卿令人作呕的龙袍上。
“那就记住我的样子。”
血红战场的远端,是血红的晚霞。
东方绯端着打胎药进来,走到女儿身边,心疼地握住她缠着白纱的双手。狱中百般受辱,竟还怀下不知何人的骨血,这世道对她女儿实在残忍。
颜夕顾冲娘亲平淡轻笑,端起药汤大口喝下。明莲剑在桌上迎着阳光闪出血色光芒,不似仇怨,而是生命的暖意。
明莲剑姓唐。
睁眼来,舍下所有留恋,颜夕顾伴飞雪自刎洒红血于颜无尽墓前,唐莲剑铿锵落地。
剑术大成,别无所求,只想弥补过去——等寿终正寝则死生不得相守,不若自绝求并骨合葬。
故昀渢往后退,还好有莫晨环在身后让她依靠。
早已候在外面,身着红衣礼服的剑门后人抬手揖拜,然后按照掌门生前交代为她料理后事:开颜无尽之墓将二人合葬,不奏丧乐而行婚礼。
142、番外 娃娃记
(一)抱抱
“要抱抱~~”
渢渢张着两只小手在萧翊林跟前要抱抱,小脑袋偏扎一个小髻,绳上的铃铛因为她不老实而不停地响。
小心抱着刚五个月的大儿子,萧翊林不敢腾出手再抱渢渢。萧昀辞咬着圆滑的玉环,眼睛滴溜溜跟着渢渢脑袋上的铃铛转。
“舅舅没空抱渢渢啊,小辞他——”
“抱娃娃,我要抱娃娃。”渢渢伸手就去揽萧昀辞,慌得萧翊林忙仰身后退些把儿子牢牢护在怀里。
“抱抱~~”渢渢委屈。“我要抱娃娃~~”
“不行哦,这个娃娃不能抱,你抱不动。”萧翊林试着跟外甥女讲道理。
“我能!”渢渢提高嗓门,试图借此加强气势来让舅舅相信自己。
“那你抱走了,我抱什么?”
“你、你抱憨哥哥。”
渢渢转身指向莫晨环。后者坐在故溪言腿上吃糖果,听到渢渢喊自己就转过头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管她,我们吃我们的。”故溪言拨回干儿子的头,趁女儿不捣乱赶紧喂小家伙吃点糖。
“那是你爹的儿子,这是我儿子,我得抱自己儿子。”萧翊林摆明了不把儿子给渢渢。
渢渢气“哼”一声,转移阵地跑到旁边舅母跟前,盯着她怀里的另一个娃娃告状:“舅舅不给我娃娃抱,舅母~~”
“舅舅不给娃娃抱啊,”水鸢落把自己头发从小儿子手里拿出来。“舅母也不给。”萧昀筝跟着哼哼,学娘亲最后两个字说,半个字都说不清楚。
“啊?啊——”
渢渢愣一下开始乱嚎,死乞白赖要抱两个娃娃。窗边琴座上萧翊枫闻声转头来,伸手示意渢渢来自己怀里。小丫头跑过去,扑到爹爹怀里继续告状。
“他们俩不给娃娃抱!”
“不给我们娃娃抱啊,那就不理他们了。”
“我不!我要娃娃!要抱娃娃~~”小丫头开始磨人,死活要抱娃娃。“要舅舅那个娃娃!那个大点点的娃娃!”还指名道姓。
萧翊枫看向故溪言,为今之计,能转移小家伙注意力的只有流翠蛇了。故溪言笑笑,拿出烟玉来扔过去。
“呀?条条!”
萧翊枫刚接到笛子,还没跟女儿说半句话,她已经伸手来夺,抱着短笛叫条条出来玩。流翠蛇犹犹豫豫探出半个脑袋来,一见丫头伸手立刻又缩了回去。
“啊,条条出来~~”
渢渢轻声哄,对条条耐心得很。萧翊枫揽女儿坐在怀里,到十月份她该满六岁了,找哪个师父能让她乖乖坐下来认个字读个书啊?
“让你姓故还真没错了。”
“哎?怎么说话呢,嫌丢人就改姓萧,姓萧就能把人教好吗?”故溪言跟萧翊枫拌嘴。
“萧门可不要,你自己留着。”萧翊林站起来哄儿子,顺便跟故溪言对着来。
“哼哼哼,我跟舅母姓!”渢渢抬头喊。
“水门也不收。”水鸢落回头冲渢渢笑。
“那,”渢渢仰头看看萧翊枫,又看向故溪言那边。“我跟憨哥哥姓!”
四个大人笑起来,双胞胎也跟着乐,剩一个拿着故溪言刚浸过药香的木丸发蒙的环环和气嘟嘟啃短笛的渢渢。
“那你不得问问人家小憨憨愿不愿意啊?”水鸢落笑够了继续逗渢渢。
“我愿意!”
环环抱着跟手差不多大的木丸喊,喊完看向渢渢。渢渢得意咧嘴笑,一脸还是有人要自己的高傲!
笑声飞出窗,飞到屋顶,飞进萧仲怡耳朵里。他人坐在屋顶,瞪眼望着前方,面无表情在心里咒骂萧翊枫,明知道自己不喜欢热闹,还把大人跟娃娃都叫来鹤梅崖玩,这个小混蛋!
(二)偷娃娃
夏去秋来,傍晚火烧云又远又高,不浓不淡一派祥和。平静院落中,萧翊林寝殿窗外的白玉堂花大朵大朵开放,聚拢成簇难免味道过于浓郁,只是主人家宝贵,花翁也不敢乱动。
窗内小床上,两个娃娃手牵手呼呼大睡。房中没别人,双胞娃娃的父母正在前堂开会,照顾娃娃的人刚刚收拾完碗筷出去。
一个小脑袋从门边冒出来,头上顶着爹爹用蓝色丝带扎的小揪揪,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往屋里瞅。另一个小脑袋慢慢长出来,头发同样□□爹用蓝色丝带束在脑后,眼睛瞅着第一个脑袋等她行动。
“没人。”
渢渢小声说完,抬脚跑进屋里。环环赶紧跟上,不忘回头看看以确定没有人回来。
“娃娃~~”
来到床前,渢渢两眼放光盯着小手有青色胎记的娃娃。环环趴在一旁看,到现在还以为小渢渢单纯是想看弟弟。
床也不高,渢渢抓着床单抬腿爬上去,弯腰直接把小辞往怀里揽。
“渢渢……”环环跑过来拦,但是也不敢拽渢渢,万一再摔了小辞就闯祸了。
“抱娃娃~~”渢渢正乐在其中。
小辞被扒拉醒,不太乐意地乱哼哼。拉在一起的手被扯开,小筝也醒过来,哼唧两声看渢渢抱哥哥走,费劲翻个身抓住哥哥衣袖开始叫唤。
“哇啊——蝈——”
“啊啊啊,憨哥哥你快、快捂住他的嘴!”渢渢揽着小辞伸手要赌小筝的嘴。
“不不不,不阔以,不能堵弟弟的嘴。”环环在床边趴过去费力拦渢渢,小丫头想什么呢!
“啊,哇——”小辞开始哭。
丫头从外面跑进来,看见四个娃娃乱成一团深深吸口气,喊着“故昀渢”上前来解救小辞跟小筝,唉,她怎么还惦记抱娃娃啊!
躲在舅母怀里喝糖水,渢渢委委屈屈。环环趴在坐榻扶手处,看床上渐渐熟睡的俩弟弟,小筝抱着小辞胳膊,生怕他再被人抢走。
“喝饱了。”渢渢把碗给舅母,嘟着嘴拉着脸,比谁都委屈。
“好,舅母带你去前面玩。”水鸢落抱起渢渢,招手让环环过来,牵他小手领着往外走。“真想看弟弟啊,明天睡醒了陪你玩一天,小辞吃饭也给你来喂,到时候抱不动舅母可不管啊。”
“好!”
兴奋答应,给舅母一个抱抱,渢渢挣扎着落地自己在前面跑。环环抬头看看水鸢落,还是乖乖让她牵着走。
(三)分铃铛
“他咬我!”
渢渢指着地上爬的小筝跟舅舅告状,舅舅听了咧嘴笑,心里嘀咕儿子干的漂亮,当年自己被外甥女咬的仇也算是报了。俩娃娃连翻带滚玩着毛球,不时“啊啊”跟爹爹互动一下。
“咬哪儿了,给舅舅看看?”该哄还得哄,外甥女最大。
“这个。”渢渢把右手大拇指竖给舅舅看,上面还留着小筝的口水。
“哎呦呦,咬疼了没啊?”萧翊林帮渢渢把手擦干净,轻轻揉着。
“疼呀,他以后还咬我怎么办?”渢渢一本正经跟舅舅商量。“我们能不能、把他的牙拔了?留着辞娃娃的。”
萧翊林哭笑不得,当初怎么不把这丫头的牙拔了呢!
“筝儿也要吃饭饭啊,牙拔了他怎么吃饭饭?”
“可是,他只是喝奶啊,不用嚼。”渢渢有理有据。“万一他咬了舅母,舅母也疼,舅母疼了怎么给辞娃娃喂奶?”
“你就这么喜欢辞儿啊?”
萧翊林看看小儿子,无奈叹口气,才六个月大怎么就跟故昀渢杠上了,难道还因为哥哥被抢而记仇呢?
“辞娃娃多乖啊,爹爹老夸他,还说我把那个、小东西带坏了!怎么能是我嘛!”渢渢越说越气,气得鼓起腮来跺脚。
萧翊林笑起来,这件事上故溪言说的大概也没错,等小筝长大些会说话,跟渢渢在一块指不定会打起来。
一时没注意,两个娃娃已经来到脚边,小辞拽着爹爹下裳衣摆要抱抱,小筝则看上了渢渢小鞋子上的虎头铃,攥在手里就想扯下来。
“哎呦,别动别动。”
尽管铃铛又小又圆,还不会响,萧翊林还是怕它会弄伤儿子细嫩的手掌,手疾眼快摁住渢渢要抬起的腿,拿过旁边会响的银铃来先哄小筝松手。小筝不干,就抓着虎头铃不撒手,爹爹要硬来他就大声乱叫。小辞倒是伸手要了银铃,自己晃来晃去听响玩。
“铃铛你也要!”渢渢嫌弃一句,蹲下来三下五除二就解了虎头铃,解完又把另一只鞋上的虎头铃也取下来给小辞。“一人一个!”
“可不能吃啊!”萧翊林嘱咐一声,提心吊胆看着俩儿子,生怕他们把虎头铃往嘴里放。
(四)儿戏婚姻
八月初八,易天潼与祝君澜大婚。
渢渢拉着环环在东南阁乱跑,不时撞到府上宾客,总有人把他俩拦下来问东问西,但是没人敢在孩子跟前提萧翊枫。世人眼中,渢渢是失去了干爹的可怜儿。
水鸢落代表萧门在大堂迎客陪聊,让萧翊林待在后堂照看两个只会流口水哼唧的娃娃。
“三个男人躲在后面,让水鸢落一个女人替萧门出面,你可真行啊。”唐浴方转到后堂来,手中拿着不知从哪儿找的布偶人试着跟小娃娃玩。他做不经意拉了拉衣袖,遮挡住手腕处丑陋的灼烧疤痕,免得吓到小娃娃。
萧翊林记得唐浴方不喜欢孩子,但是人来了也不能赶走,又怕小筝像渢渢似的折腾惹他烦,就让小辞跟他玩,自己抱着小筝在旁边看。小筝扭着身子去抓哥哥,生怕他被眼前这个人抱走。
“姐姐!”
渢渢跑去抱住江义仙的腿,把正在闲聊的人吓一跳。
“啊!渢渢呀,今天穿的真好看,头发谁帮你梳的啊?”
江义仙蹲下来陪渢渢说话,小丫头全身鹤白,白衣白鞋白发带,全都用金线绣着含苞待放冰莲,应该又是定做的,上次见这种花纹还是萧翊林大婚时。
“依依姐姐给我梳的头发,她也给憨哥哥梳了,憨哥哥……憨哥哥呢?”回头没看见环环,渢渢慌张起来,拉着江义仙去找人。“憨哥哥!憨哥哥!!憨哥哥!!!”
吉时到,新人入场行礼。
故溪言抱渢渢站在一旁看,小丫头依偎着爹爹被乐声跟气氛感动到融化。
“爹爹,你们成婚了吗?”
“成婚了啊。”
“啊?”渢渢抬起头来不开心瞪着爹爹。“什么时候?我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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