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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用听他的话，可依我看来，那明明是他二人的战局，你掺和什么？有你的事吗？”
九秋显然在说风凉话，一旁的唐文沅不知内情，还乐呵呵地说：“我们看战就行了，待会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唐家的降龙术，教你们大吃一惊。”
“唐文洛使出来我不吃惊，要是你能使出来，我才吃惊。”九秋横了他一眼，从前他都是与杜康斗嘴过日的，如今杜康不在，他就将这把利害的嘴转到唐文沅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九扬已经骑到金龙的身上，金龙动得更加厉害，把精神都集中在九扬上，迫使他紧紧扶着龙角才不至于掉下来。
危急中，却也是一旁的唐文洛的机会。
九扬喊道：“文洛，用降龙术！”
可正当唐文洛要出手时，脑海里却混乱起来。
他虽没有降过龙，但降龙术的咒语却是从十五岁起，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然而此刻，他却想到另一个咒语，比降龙术更简单，却也更叫他深刻！
这时候，那金龙长尾一挥，就把出神的唐文洛打下来了。
“哥／师哥！”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谁都没有注意谁，却同时跳跃上去了。
孟无姜比唐文沅快了一步，接住了唐文洛，把他救了回来。
只是唐文洛还陷在那零乱的降龙术里，痛苦尚且不觉，又怎会听得见孟无姜心急如焚的一声师哥，又怎会知道是她不顾安危，上前救了他呢？
迟了一步的唐文沅见唐文洛已没有性命之忧，就着急地看向坐在龙身上，被金龙抛来荡去的九扬。
他一个无名火起，却回到地上，一边的九秋心急地骂了他一句：“你只管你哥的死活，却不管我哥哥了吗？你这个没良心的！”
九秋正要上前救人，却忽然听唐文沅低声念咒，然后看着他打出手诀。
第一、双掌对外，十指摊开，两手以食指和拇指双连，成了一个三角形；第二、十指指尖相碰，食指曲下，指骨第二节相连；第三、中指曲到无名指之后，将无名指按上前；第四，拇指和尾指向下相连；最后回到第一个动作，却把手掌对内，然后推出去。
刹时间，一道刺眼的白光自云中而出，打在金龙身上，孟无姜、九秋、九扬皆直视不了此道光，唯有唐文洛被这白光惊醒了。
唐文洛把手按在胸膛上，喃喃念了一串咒语，而后低声说了句：“奉无天尊师之命，用此降龙术，收此金龙。”
话音一落，他就起来往金龙打出了一掌金光，正与那白光重叠。
只是无论唐文沅还是唐文洛的降龙术，都未能使出百分之一百的威力，那金龙虽被打倒下来，却只是受了轻伤。
金龙从地上起来，放开被他以龙身护着的九扬，然后缩成一条一人高的小龙，先来到孟无姜面前。
他问：“你是天魔一门的，是吗？”
想到天魔有意维护沈墨之与九扬的关系，孟无姜便扭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学的是天魔的功夫。”金龙说：“当年我渡天劫时，曾与沈墨之交手，他的降龙术照道理我是逃不过的，但他与我识英雄重英雄，他收手了，并替我渡了天劫。不知你是他的三师妹，还是最小的一个？”
“与你何干？既然你见识过我师哥的厉害，还不快滚？”孟无姜惊喜地看着刚刚使出了本门降龙术的唐文洛，却又担心他那具凡人肉身是否能承受得住。
“没关系，你今日不告诉我，我他日还是会知道的。”
金龙又走到唐文沅面前，“天山宗的降龙术不错，好好修炼。”
最后他来到九扬和九秋之前，拱手对众人说：“几位，今日出手相试，多有冒犯，请见谅。在下有一事相求……”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砰”的一声，只见唐文洛晕倒在地上了。
53、【五十三】
九扬推开金龙，跪到唐文洛身边，正要一探他的气息时，却被一只手打开了。
慢了一步过来的孟无姜瞪视着九扬，愤恨地说：“你不要碰他，你没资格碰他！”
再后一步的唐文沅匆匆赶来，而孟无姜那一打就像打到他的头上，那些一丝丝的线索，终于慢慢连在一起了。
鬼三子的移地阵、万俟言、孟无姜、金龙口中的天魔一门的降龙术，还有唐文洛对九扬异样的感情……
他平日里活得没心没肺，却不代表他没有脑子，可是这一刻他退了一步，竟生出了一份不安，促使他急切地渴望离开三家村，回去唐家当他逍遥快活的二少爷。
一路上沈墨之的名字不断被反复提起，这些自称与他们认识的人不断来到身边，他心知肚明他们其中一个就是沈墨之的转世，可是对他来说，沈墨之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大魔头而已，而唐文洛却是早他五分钟出生的哥哥。
那些事他能当作故事听去，却不愿意相信这都是事实！
他上前推开九扬，也拍走了孟无姜的手，艰涩地说：“你们都不要碰我哥，我现在就带他走，我们都各自散去吧。”
九扬摔坐在地上，从侧面看着唐文沅冷漠的眼神，他的心忽然凉了。
九秋心疼地扶起他，正要上前教训唐文沅时，却被他拉住了。
九秋只能大声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人，你在发什么疯？我哥哥关心他也不行吗？我哥哥得罪你什么了，你至于推他吗？你就是瞎了一对狗眼！”最后一句他是冲动地对着九扬吼出来的，然而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看着九扬垂下来的眼睛，自知伤了他的心，只能低声说：“对不起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被晾在一边的金龙看着他们不知因何而起的内讧，默默地退到一边，抱起刚刚被他打回原形，同样被搁在一旁的肖凤。
唐文沅的拳头握了又放，放了又握，终是忍受不住，起来走到九扬面前，质问道：“瞒着我们两兄弟很有意思吧？利用我哥哥的感情有意思吗？我说过，他难得喜欢一个人，不要把他当傻瓜耍，不要利用他！是不是他再为你丢了一条命，你就高兴了？你们这些狐狸精都是什么心肠？”
“唐文沅你！我们瞒着你们什么了？”九秋不忿地问。
“他是谁，我又是谁，你们早就知道了，对吧？”唐文沅回到唐文洛身边，见孟无姜正痛快地笑着，更无情地说：“记川我们都不会去，他这辈子就是姓唐的，你们要找什么沈墨之下辈子请早。”
“他是沈墨之？”金龙忍不住插一脚进来，突然双眼放光，说：“唐小兄弟，你先别走，你们替我办好一件事，我保你们完整无缺地离开三家村。”
然而唐文沅不管他，径自抱起了唐文洛，下一刻，孟无姜就心急地跟他动起手来，要抢过她的沈师哥。
没有几下，九扬就上前分开了他们，九秋则拦住了孟无姜。
“对，他是沈墨之，那你是谁呢？”九扬双目暗淡地看着他，“你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唐文沅，不是别的谁。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我们想起自己的上辈子，我愿意跟你们对付那劳什子灭天大将军，但你可有想过，我们一旦想起以前的事，又会变成怎么样？”
九扬摇了摇头，低喃道，“我真是瞎了眼，我当初怎么不选沈墨之呢？”
一想到唐文洛自始至终对自己的维护，对比这个同样喝了忘川水的唐文沅，他就觉得自己多年来的等待都是枉费。
或许那时候就该死去了，也不至于活得这么辛苦。
他又不明白，到底是沈墨之爱他太深，还是贾清爱得他不够？
他失望地转身，跟九秋说：“罢了，我们也不要强求，我们两个上路吧。”
话音一落，就听他身后传来一声：“小扬！”
回头一看，唐文洛自唐文沅怀里摔了下来，踉踉跄跄地起来，从后抱着九扬，哀切地说：“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你别走，我回来找你了……”
九扬抿了抿嘴，悲哀地垂着头。
他突然希望自己能够就此缩到唐文洛的怀抱中，不管往日的情爱，也不顾所有的纷争，可是他的头剧痛起来了，比以往都要痛。
九秋一见九扬神色有异，二话不说就把唐文洛拉开了，一双怒目扫过他们唐家两兄弟。
“唐少爷，你弟弟要带你回家了，我们从此各行各路吧。”
“不行！”唐文洛吼道，却自知失礼，平静下来后说：“文沅，你什么意思？”
“哥，我们不要去记川，他、他对你……”他几次想将“他对你不是真心”的话说出，但是看着唐文洛青白的脸色，终是说不出口。
他思前想后，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道：“哥，你答应我，你永远都是我哥哥。”
“你又胡思乱想什么？记住，大事要紧，其余的事多想无益。好了，我们快找个地方落脚吧，我撑不了多久。”他的双唇灰白，此刻不过是靠意志撑着而已。
听罢，唐文沅就把唐文洛的左手搭到自己的肩上，而九扬也走过来，赌气地把唐文洛的右手搭到肩上。
孟无姜抑制住了愤怒的情绪，跟着他们走了。
在金龙的带路下，他们一直往前走，而后来到一个茅房。
金龙敲了敲门，应门的是一个穿黑袍的和尚。
那和尚带着非三家村所有的气质，孟无姜眯眼看着他，挡到唐文洛面前，“哦，原来鬼一子是到三家村出家了，难怪五界都听不到你的消息。”
“孟姑娘，多年不见，尊师还好吗？”
“他当然好，你怎么不问问你们鬼界的鬼王与灭天大将军呢？”
“阿弥陀佛，鬼界之事，贫僧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孟姑娘也不要再叫贫僧鬼一子了，贫僧法号大空。”
鬼一子看到她身后一堆人，还有脸色不善的唐文洛，连忙请他们入内。
他们别无他选，只能进门了。
54、【五十四】
唐文洛所以从昏迷中惊醒过来，是因为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他走了很远的路，一条大直路，虽不知尽头还有多远，却一直走着，后来九扬的身影在远方出现了。
他跑了起来，拼命地追逐着九扬。
突然，九扬回过头来，流着眼泪怪责他：“我等了你这么久，你怎么还不来找我？我就在这儿，我就在你眼前啊……难道你又要离我而去吗？”
他醒了，梦却忘了一大半，只知道他不能再离开九扬。
而此时，他们进了鬼一子的茅屋，支撑着他的意志也用完了。
他倒在九扬的臂弯中。
见状，鬼一子立刻将金龙、九秋、唐文沅和孟无姜安顿到堂屋里，再把九扬、唐文洛还有肖凤带到厢房。
他把肖凤放到一边，九扬则轻手轻脚地放下唐文洛。
一想到刚才唐文沅对他的恶言相向，他的脑袋就痛得更厉害了。
他疲倦地坐到床上，鬼使神差地用手抚过唐文洛好看的眉眼，然后伏在他的身边，合上眼睛，跟背后的鬼一子说：“我跟他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他就是你所等之人？”鬼一子倚着门问，等了一会儿，九扬还是没有答他，他也不强求，退了出去，替他们关上门，回到堂屋。
他一出现，孟无姜就紧张地站起来，“九扬呢？我师——唐少爷他如何？”
“不用担心，九扬正陪着他。”
鬼一子长得很年轻，也不同于鬼三子的丑貌和鬼二子的平庸，他长得很俊逸，唇红齿白。削了头发后，一张脸坦坦荡荡的，半点儿阴森鬼气都没有，反有种超凡的气质，缓和了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三家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鬼界的吗？怎么在三家村呢？”九秋不解地问。
“自妖界内乱平息以来，贫僧就在三家村修炼，这里的下仙见贫僧放下了杀念，诚心求道，便让贫僧住下了。”鬼一子和蔼地说。
早认识他的孟无姜可不相信他这一套，笑了两声，说：“这里的下仙有这么好心，就不会拦住九扬，更不会以妖鬼为食。我看他们是打不过你，赶不走你罢了。倒是他们做出如此卑劣的事，你却无动于衷，这是为何呢？你该不会与他们是蛇鼠一窝吧？”
鬼一子摇摇头，正要答话，那金龙倒比他更快，为他辩解起来，“孟姑娘，你想多了，这事的确与他无关。当年他为了进三家村，被这些下仙困住在金光阵里七七四十九天，毫不还手，最后剩了最后一口气出来，他们才允许他留下。”
“你一条龙能不说人话吗？”孟无姜直白地问，一边本来还板着脸的九秋和唐文沅也忍俊不禁笑了。
“那我不说人话，你能听懂吗？”金龙反问。
鬼一子解释道：“屋里有些小妖小鬼都是贫僧尽微力在火堆边救回来的，至于这里的下仙怎么以妖鬼为食，那就要从百年前说起，不过贫僧还是长话短说吧，否则追兵就来了。百年前三家村来了个得道高僧，修行极高，却是一身邪术，但你们都知道，仙界早就关了仙门，三家村的下仙被关在门外，不能进仙界。本来还相安无事的，但那高僧来了后，他们见他本事高便跟随他起来，至于以妖鬼为食之事，也是跟随他的。”
“那他们怎么放着你这条大鱼不吃呢？”孟无姜还是不相信他，穷追猛打着。
“大概是看在鬼界的面子吧。贫僧虽决意脱离鬼界，但鬼王一直都不同意。”
这时，门被使劲地拍着。
鬼一子说：“你们回吧，贫僧是不会开门的。”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到门外，外头的骚动就更响了。
不知是仙还是妖、鬼，都在叫嚣着：“鬼大空，快开门！把里头的东西全都交出来，否则我们就拆了你这个地方。”
屋里的却都不是好欺负的，九秋卷起衣袖，正要冲出去大杀一场时，却被鬼一子拦住了，可是孟无姜化成一缕烟，他却拦不住，只得高声道：“孟姑娘，请止住。外头的都只是普照道人的手下，我们不要与他们计较，还是图个计策，直接擒了普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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