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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挺贴心。穆辰想道。
“谢谢啦。”
“用了四块，下次还你。“
“别啊你，中午你出的饭钱我还没还呢。你请一顿我请一顿，两不相欠了我们。”
但是江皓听到这句“两不相欠”好像不怎么开心的样子，低低的回了一句“不行”。
新同桌人挺好的，就是又冷又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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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两节课都是自习，老师不会一直在教室，一般到第一节自习开始后二十几分钟或者到第二节自习才会来教室辅导。穆辰通常会利用这段没有“监视”的时间吃晚饭。
煎饼果子还是食堂三号窗口的那家，味道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穆辰就是觉得今天吃的比往常都要香。
他吃相虽然一点都不优雅，但是吃饭声音很小，不会引起注意。很快他就吃完了煎饼果子开始做科代表安排的自习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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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节晚自习很快就过去了，下课后同桌仍然没有想停止学习的样子，穆辰正觉得无聊，前座的丁思又转了过来。
“喂，辰哥，这都一个多月了，陆琪怎么还没来上学啊。”
“听老段说是转回老家了。其他不太了解。你问我也没用啊，你们女生之间不是走得更近吗，人家有什么事又不会跟我说。”
陆琪是穆辰上学期的同桌，这学期突然就没来，穆辰有一次去办公室时问段许闻陆琪为什么没来，段许闻只是说陆琪这学期要转回老家的学校去念高中了。至于为什么，穆辰没有问，段许闻也没提。
这时坐在丁思右边的林若敏却突然插进一句，“哟，穆辰上学期不是追陆琪吗？别人不知道她的情况你还能不知道？嗯？”
“卧槽你他妈的别胡说！”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紧张什么？我看你是心虚！”她又尖又利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教室。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回过头看着他们俩，包括旁边一直低着头的江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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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其实已经算是旧案。
上学期期中考试后，穆辰被段许闻安排与陆琪坐同桌，理由是穆辰性格活泼，陆琪比较内向，两个人可以互补。私下里段许闻还专门跟穆辰说，陆琪情况比较特殊，胆子小，让穆辰多帮助她，让她更好地融入班级。但具体什么情况，段许闻出于尊重学生隐私没有说。
穆辰和她同桌之后就发现，陆琪是真的很内向，平时上课只是安安静静的听讲做笔记，从来不举手回答老师问题，下课后穆辰和她说话她也只是礼貌性的回答几句，从来不主动交谈。慢慢地穆辰发现她的勉强之后就不再找话题和她聊，只是平时会找机会夸奖她笔记做的好给她些鼓励，日常值日和考前搬书时会经常帮着她干。
跟穆辰关系好的男生看到他帮助陆琪有时会开玩笑调侃两句，但都不会太过分，只当说笑几句寻个开心。
文科班男生少，男生帮女生做体力活本来就很正常，尤其是他这种生来热情有义气的人。
可是一次小小的变故之后，先前正常的一切在别人眼里就突然全部变了味儿。
8、风雪倾覆
那是元旦放假离校的那天中午。
放学铃声一打，学生们就像出笼的鸟一样离开了学校，奔向梦寐已久的一天半休息时间。穆辰想到前一天画的一幅画还没完成，就给程瑛发了条短信说自己晚点回去。
他从前门出来绕到操场后的柳林，准备找个地方坐下画画。
临近阳历新年，天气虽然冷了下来但还不至于冻手，穆辰实在是太喜欢这里的静谧与天然，画画时还是喜欢这里多过画室。柳叶早已经落尽了，但密密匝匝的枯枝仍然能给人一种半隐秘的安全感。
他看到一处较平整的树根，正打算坐下，突然发现前面大约几十米远的地方好像有人。透过风中摆动的枯枝，依稀可以辩认出是两个穿着二中校服的学生在对话。
距离有点远，穆辰听不清她们对话的内容，只能听出好像是都是女生，其中一个说话声音很大，另一个的声音却轻到几乎听不见。穆辰本无意偷听别人说话，正想走远点，却突然看见那个声音大的女生抬手打了对方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下穆辰不能不管了。
他扔下画本疾步跑向她们，发现那两个女生竟然是林若敏和陆琪。
“就凭你这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也配跟我抢演讲比赛名额？”
“你以为你有几斤几两就和我争？”
陆琪捂着脸不敢抬头，眼泪不停的往下落。
穆辰来不及多想，挡在了陆琪身前。
林若敏一脸愤怒，喝道：“你他妈管什么闲事？”
林若敏是柳城教育局副局长林澄的女儿，从小就被捧在掌心里长大，于是恃宠而骄无法无天，在家长老师面前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在外却是横行霸道。
初中时她在重点初中读书，升高中时分数不够没能进一中，又撒娇让老爸把她安排到二中重点班。但是当时教育局人事变动，她爸正和另外两个副局长竞争正局长职位，没有答应她的任性要求。于是迫不得已“沦落”到普通班的林若敏总是自视清高，认为班里任何人都比不上她。
前几天班上要选出一个同学代表班级参加学校演讲比赛，穆辰记得她作文写的不错，好像初中也得过几次演讲比赛的一等奖，穆辰想到这或许是个让她打开心扉的契机，就鼓励她参加了。除了陆琪之外还有几个同学参加，穆辰依稀记得其中有林若敏。
今天语文课后林若敏被老段叫去办公室谈话了，可能说的就是这次演讲比赛的事。
穆辰最讨厌这种仗势欺人的嘴脸。
“多管闲事？别人靠能力拿到名额跟你有关系吗？”
“能力？不就是会哭会装可怜，让老师给她开后门吗？”
穆辰简直服了这个人的恬不知耻，明明经常走后门的人是她，怎么好意思污蔑别人。
“林大小姐言重了，除了你谁还有这个能力走后门啊，后门那么一点点宽都被您给垄断了，谁他妈还走的过去。”
“你……你他妈的别胡说八道！”
“谁他妈胡说谁自己心里清楚，你要是个男的我早动手了。这事我先不告诉老师，但是要是再让我碰见你欺凌同学，你就等着被劝退吧。”
林若敏虽然是关系户，但是也不愿意她爸知道她在学校违纪，所以之后没再找陆琪麻烦。
但是元旦过后，学校却有了穆辰为了追陆琪欺凌女同学的传闻。
起初穆辰并不知道，只是觉得路上经常有异样的眼神向他投来，他没多在意，直到理科（14）班的发小陈钊给他转来一个贴子。
【某知名级草为讨佳人欢心不惜欺凌同学！有图为证！】
切，妥妥的标题党。穆辰起初觉得这贴子实在太扯，没想到会和自己有关系。
他漫不经心地点开，却发现似乎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二中高一（6）班级草穆辰为了追自己同桌，把同桌讨厌的女同学约到学校操场后的柳树林进行殴打，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那么阳光的男生实质上这么恶劣，果然男人的脸不可相信！”
下面还附上了几张照片，上面是被打的紫青的手臂。
认识穆辰的朋友都没有相信他会打人，但是那些不了解穆辰的人不管相不相信这件事情，都将它当作课间闲谈的话题。后来这个贴子实在传播越来越快，整个学校乃至柳城其他高中都开始流传这件事。
甚至穆辰经常帮助陆琪的事情都被人拿出来当作证据，尽管这些帮助只是穆辰热心和善良的表现。
其实这种完全没有实质性证据的指控没有半点说服力，要是真的被打成这样早就告到学校政教处被全校通报开除了，不敢告，只能说明是假的。
但是看客往往不会关心一件事原本是怎样的。
他们只关注自己想要看到的。
高中阶段，即使已经受到了先进的教育，但是人就是人，都有想要发泄的烦恼。在课业的压力和枯燥的生活之下，他们急切地想要在课间的话题中寻求刺激。男女八卦，校园欺凌，恰恰是最受欢迎的话题。
[我擦，为了追个女生就干出这种事，还是个男人吗？]
[二中虽然成绩辣鸡但是校风不能这么乱吧，这样的学生就不管管？]
[那个被打的女生太惨了吧，那伤看着就疼。好同情她。]
[校园欺凌该死]
[我看那个被追求的同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怎么会让追她的男生去打人？]
[借个楼爆料，我朋友是高一（6）班的，听说那个级草平时就经常向他那个同桌献殷勤，俩人这追求和被追求的关系应该是实锤了。]
[听说这男生平时就经常违纪被叫去政教处，屡教不改还打女孩，良心被狗吃了吗？]
[他家里肯定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是混□□的，基因遗传才能出这么个杂种。]
[操这种人怎么不去死啊，留在学校等着毕业后祸害社会吗？]
[二中入学门槛这么低吗，这种狗屎都收]
……
即使穆辰的朋友们帮他找校方发贴子辟谣，但是这些恶毒的揣测和咒骂仍然没有停止。天理昭昭敌不过人言可畏，甚至有人猜测是穆辰买通了校方帮他辟谣。
穆辰这两个字，一度成为了“人渣”“禽兽“的代名词。
他曾经看到过网络上一哄而上的贬斥和辱骂，看到过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一个人安上丑恶罪名的荒唐，也曾经为此所不齿，但是那些都不过是置身事外的旁观。
直到这些真正地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才体会到网络暴力的可怕。
原来只要一个人说这件事是那样的，并且告诉周围的人，这些周围的人再把这件事传播到各自的圈子，一传十十传百，假的就成了真的，白的就成了黑的，一个在现实中开朗善良的人，就能变成过街喊打的恶棍。
人人都高举正义的旗帜，在谩骂中发泄自己对生活的不满与愤怒。他们在诅咒中得到快感，把一把把尖刀刺向无辜者，却毫无愧疚之心。
因为无形的杀害，是不需要负责任的。
不过好在陆琪没有被曝出来，被竖在网上当靶子的只有穆辰一个人而已。
校方很关注这件事，持续不断的删帖发声，但是终究力有不逮。这阵饱含血腥味的狂潮一直到学期末才偃旗息鼓。
高中阶段的学生普遍压力大，是心理疾病高发期，因为学习压力患上抑郁症的学生不在少数。
那段时间老段听说这件事，让他回家休息几天，不要上网。穆辰知道这是老段怕影响他情绪给他留下心理创伤。
穆辰拒绝了，只是让老段不要告诉他父母。
他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但是事情实在闹得太大，他父母终究还是知道了。
父亲穆致远是一个做生意的商人，对法律有所了解，坚持要起诉滋事者。他推掉了自己那段时间的应酬和出差，一心帮穆辰处理这件事。母亲也日日关注舆论的发展，那些日子使用社交软件的时间几乎超过了之前的总和。还算年轻的他们，为他愁白了好几根头发。
因为证据充足，最后官司是赢了，发贴者被判一年有期徒刑，但是背后指使他的人仍然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风波正盛的时候为了配合校方的处理也为了自己的安全，穆辰没有在集体活动中露面，连每周一的升旗仪式都没有参加。而在法院判决结果公布后，穆辰在高一上学期最后一次升旗仪式的结尾当众说了一段话。
“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前段时间身处风口浪尖的穆辰。相信大家都已经听说了关于我的不实传闻，或许还有人在贴子的评论区骂过我，认为我是一个人渣，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想再次澄清传言的虚假，也不是要为我自己受过的侮辱讨回公道，只是大家能看在我受了这么多骂的份上，听听我对大家的一些建议。”
“我想说的是，网络给了我们获取信息的渠道，也给了我们更多的发言自由，但是希望大家永远记得，在没有认清事实真相时，请不要对一个人，一件事情随意地发表评论。请不要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所谓“线索”就去认定一件事的真假，因为可能你无心的一句话，就会成为形成暴风雪的一片雪花。网络暴力是最可怕的暴风雪，他能卷走旁观者的理智，也能摧毁一个人的身心。从前我不能感同身受，这次身处暴风雪的中心，才终于体会到这一点。”
“希望大家面对网络上传播的事件时，能擦亮双眼，不要让自己的思维空间成为别人观点的跑马场，而是有自己理智，慎重的判断。”
“谢谢大家，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往我们班窗口扔臭鸡蛋了，我们老班每次都让我去清理，实在是太难闻了。”
这是二中第一次全程有媒体拍摄的升旗仪式，也是穆辰第一次展露这样理性睿智的一面。这次发言之后，二中人气飙升，穆辰也正式从级草升为校草。之前在网络上跟随舆论谩骂过他的人都被他发言时的魅力所吸引，纷纷向他道歉并表示希望成为朋友。穆辰也从“讨人喜欢的帅气小伙”荣升“二中交际花”。
但其实“穆才子”发言之后的幕后场景是这样的：
穆辰：“孙子孙子，怎么样我没记错词吧？“
孙子铭：“没有没有，我敢保证你背三字经都没这么溜！”
丁思：“辰哥太帅了，我都要被你圈粉了！”
周悦：“是啊是啊，如果不是知道稿子是段老师写的，我都快怀疑辰哥是不是被莎士比亚之手摸过了脑袋，文采一日千里了。”
在此之后，穆辰不仅没有被网络暴力打击的一蹶不振，反而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江湖地位”日益稳固，和他不熟的，无人不佩服他面对风波的勇敢和魄力，对他熟悉的，无人不喜欢他待人真诚热情的性格。
似乎经过了这一番风雨，一颗璀璨的星星才终于拨开云雾，闪耀在夜空。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让自己的大脑成为别人思想的跑马场。
——叔本华
9、童言旧梦
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已经翻篇，谁都没有想到林若敏会旧事重提。
“当时澄清的是你打人的事，可没有人说你追陆琪也是假的！你为了追她什么都能做，还会不知道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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