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怎么坐那了,你这样会挡住苏芒的。”
到处都是没有眼力劲的人,王鹏斌才把桌椅安置好,就有人对他不客气地询问,语气还挺冲。他皱着眉转头,看见那人却差点笑出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那另一个没有添油加醋诋毁他的同学,就这么送上门来了。
他记得这个人是学习委员,是苏芒最好的朋友。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在全班都说他王鹏斌残暴不仁的时候,这个人却没有说。他还说自己和苏芒之间是有矛盾冲突,但绝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还将俩人之间可以证明关系不差事情告诉了警察,希望能扭转他不好的印象。可惜,一个人两个人的证词,哪能扭转全班人言辞凿凿,反之他还因为说了实话,不肯帮着众人定他的罪,被说是背叛了苏芒,受到了欺凌,后来全家背井离乡。
王鹏斌深刻的感受到,在一个班里有一两个好人实在难得。同时他又想到,这班里剩下的几十人都吃过他的人血馒头,狼吞虎咽,津津有味,不管他血流成河,尸骨无存,王鹏斌就觉得浑身的血往头上涌,真恨不得变成恶鬼大开杀戒。
哎,苏芒不在,他都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放心。”,尽管他现在情绪翻滚,嘴里都能尝到血腥味了,仍不忘宽慰自己这个生前的小恩人,“苏芒已经学无可学,无所不能了,嗯,我在这里不碍事的。”
晏安其实是怕他的,他为什么会不怕他呢?刚才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刚质问完,他就后悔了。现在看王鹏斌心平气和地答复自己,赶紧见好就收,点了点头,不再看他。心里头却想着,如果实在是影响苏芒上课,到时候他再去找找老师,好歹他可是学习委员啊,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王鹏斌在前排安家落户,还隐隐有融入学霸其中的趋势,虽说是位置有些清奇,配他倒是合适的。可这下班里的格局就产生了变化,天秤一下就歪了,全校最风光的那个人竟然脱离了“坏学生”的团体?这下可热闹了。
旁人这样想,“坏学生”团体里的人当然也会这样想。孙壮等人看着王鹏斌把课桌放在了前面,虽说是特等席的位置,十分无语。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但凡要点面子的人,谁愿意坐在那啊,这位置都是学校里公认的“问题学生”坐的位置啊。可反过来又说,王鹏斌这是宁愿折了面子也要坐在前面,不愿意跟他们坐在一起啊。
他们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王鹏斌时隔很久来了学校,却对他们这些朋友兄弟十分冷淡,甚至有些敬而远之的意思。他们之间的矛盾,应该算是内部矛盾吧,是不是应该有个人去跟王鹏斌谈一谈。众人看似有心,其实貌合神离,都知道早晚会各走一边,谁也不愿意多出一点力。
孙壮几人对视了一下,嘀咕了一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然后他一咬牙,带了个头站了起来。只见他手里拎了一瓶可乐,连人带瓶子都摇摇晃晃的,慢悠悠往前走。众人想也知道,他是奔着王鹏斌去的,恨不得屏息凝视。
只见他把可乐敲在王鹏斌的桌子上,看似漫不经心,却带着讨好地说:“斌哥啊,你怎么把桌子搁这了,这离黑板也忒近了,你再看成个近视眼!”
王鹏斌理都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擦着桌子。
这事搁谁都有点跌面子,感受着后面兄弟们注视的热情,孙壮又拿着可乐又敲了一下桌子。
“王鹏斌,我跟你说话呢!”
王鹏斌如他所愿的抬起了头,孙壮却后悔。王鹏斌的眼睛,漆黑发亮,沉稳又深邃,直勾勾盯着他,而他就算是个白痴也能看出来,那眼里完完全全只有厌恶,说是恨也不为过,那还要什么兄弟情。
邪了门了!孙壮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上次看到这么吓人的眼神,还是在苏芒的眼睛里看到的。
见他还挡在自己面前,王鹏斌清清楚楚地说:“滚开!”
班里安静了,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沸腾了!散伙了,这帮人要散伙啦!打起来,要打起来啦!
孙壮真想回怼一句,给你脸了!再牛你在这地界也是只身一人,竟然敢在这不给他孙壮面子,这不是他妈找死吗?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觉得面前这个人,并不怕跟他决死战,甚至等着要弄死他一样。阴森森的,不对劲,王鹏斌只是一个纨绔子弟,根本不是面前这种人。
一个两个的,最近怎么都像变了个人似的,都耍起狠来了。
“好,好得很!”孙壮憋了一肚子气,没敢撕破脸,随手将瓶子往地上一扔,力气大的瓶子乒了乓啷到处撞。他涨红了脸,哼了一声,疾步走了出去。
丢了这么大的人,他可没脸再在屋里待着了。
21、第 21 章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苏芒随着班主任来到了老楼的高二年级办公室,已经快上课时间,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
虽然已经让王鹏斌去搬新的桌椅,可这一路上,郭文涛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他的桌子会突然四分五裂呢?郭文涛尝试询问苏芒。
苏芒非常冷静地回答,王鹏斌好久没来学校了,桌子可能早就坏了,他们一折腾就裂开了。
郭文涛能怎么样,他只能相信了。还不忘在自己的工作笔记上,记上一笔,提醒自己想着跟学校后勤处报备,高二一班报废了一套桌椅,领取了一套新的桌椅。
把这件事记上之后,只见郭文涛又从自己的工作日志里拿出了一张纸来,转手递给了苏芒。
苏芒下意识接过一看,心脏却像猛的被人攥紧,手也跟着一紧,把纸攥得差点撕裂。他头低得厉害,脸上黯淡无光。
郭文涛没有注意他那么多小动作,只是有些抱歉地说道:“苏芒啊不好意思,老师耽误点你的时间,有点事情想跟你说。老师对不起你啊!一直光盯着你的成绩,觉得你是最省心的孩子,没有花时间了解你的家庭情况,很多事情上都没有照顾到你。要不是王鹏斌问我,学校有没有奖学金,老师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也和主任了解了一下,学校虽然没有奖学金,但是学校一直对贫困生困难家庭学生的学费有减免。所以老师给你领一张表,你不要有心里负担,找时间填一下,最好今天就给我。”
是的,苏芒手里拿着的纸,就是一张学费减免的申请表。那张纸上能看到各种红色瞩目的贫困生,困难,低保等字眼,刺得人眼里心里都疼得难受。
苏芒半天没有开口,再开口时嗓子都哑的。他声音轻得要听不见,问:“是,是王鹏斌,让您帮我申请的吗?”
郭文涛脸色古怪,苦笑连连。他说:“倒也不是王鹏斌。哎呀,你也知道,我都好几天没有见着他了,之前通过一次话,当时他问我学校有没有奖学金,你能不能申请奖学金。我说没有奖学金,结果……结果被他好一通挖苦,说咱们学校又穷又抠,还不如他来解决。我问他怎么解决,他也没理我就把电话挂了。这个兔……咳咳,然后你家里的事情我是跟班长和其他同学了解的。还是那句话,你不要有负担,嗯,老师一定会帮助你顺利完成学业的。”
他见苏芒没有什么反应,又说道:“这样。这个表你拿回去考虑一下,之后可能还要对家里的经济情况进行了解,还要父母写下承诺书。你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有什么事及时和老师沟通。”
说实话,听到班主任说,不是王鹏斌让他申请的,苏芒终于透了一口气。手里那张鲜红的申请书,已经让他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心缩在一起。如果这一切都是王鹏斌让老师做的,他怀疑自己的心脏还能不能跳了。
仅带着自己还能跳动的心,苏芒浑身颤抖地离开了老教学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每一步是怎样走的。刚出了楼,当他能呼吸第一口氧气,没有任何犹豫的,抬手就把申请表撕碎,扔进了垃圾桶。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颤抖,显然他控制不住,就连听到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也不受自己的控制,像是怎么都呼吸不够,吸气吸得肺都要炸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开头晕耳鸣。
在他没有倒下之前,完全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和肌肉习惯,走回了一班。
才一打开教室的门,他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王鹏斌的身影。那个影子也像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一样,迎面向他扑了过来。
“王……鹏斌?”
“是我呀!苏芒,你怎么了?”
确定声音是王鹏斌的,确定手下的人是王鹏斌,满腔的委屈和埋怨喷薄而出,苏芒手底下近乎凶残地拽起王鹏斌的衣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人往教室外拖拽。
王鹏斌被他吓了一跳,似乎是挣扎过,但也仅仅挣扎了几下,便顺着苏芒的力气,随着他拖动,不敢挣扎。同时他才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喊他,苏芒也不看他也不理他,好像只是一心想把他拖走,固执异常。没有办法,只能顺着他。
这刚好了没有多长时间,这会又开始闹上了,一班的人哪里还顾得上上不上课,都趴在窗边门边还想看热闹。他们只来得及看到王鹏斌被苏芒拖拽着,还用一只手臂护在苏芒的腰后,像是怕他鲁莽起来磕碰到自己。怎么可能?等再定睛一看,两人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了……
22、第 22 章
比一中的旧教学楼更北方,学校的最深处是一处废弃的寺庙,从这里诞生了许多一中的恐怖鬼怪的故事,就是胆子再大的学生和老师,也不敢轻易地过来这里。
苏芒就这样一路将王鹏斌拖拽到了这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大约真是在气头上,都顾不得什么妖魔鬼怪了。王鹏斌往日小弟簇拥,好不风光,那里见过学校里这般阴森荒凉之地,看得一愣一愣的。他正探究周围环境,一个不查,苏芒回身一把用力推他,王鹏斌整个人没有防备,踉踉跄跄,直挺挺撞到了一棵老树干上,咚的一声,疼痛从撞到的地方向后背蔓延开来。
他只来得及抽疼一口气,却没想到苏芒的小臂紧跟着就撞上了他的脖子上,一口气没吸上来,差点给打得断了气。他赶紧用两只手去推苏芒的手臂,对方也是用了力的,好像要将他置于死地一般,好像要活活憋死他一般。
疼痛,窒息,不留情面,王鹏斌顿时怒气上头,用来格挡苏芒手臂的双手也用上了力气。
他奶奶的,老子不发威就把老子当成小猫咪啦。
“踢他的裆,踹他的肚子,过肩摔,劈他的喉咙,抽他的脸,拽着头发把脸往地上摁!”王鹏斌本就是个暴脾气,他一边抵挡一边在脑子里已经想好要怎么收拾面前的人了。他憋着狠劲,刚一抬头去瞪苏芒,眨眼的功夫,人就像撒了气的气球,蔫了下来。
“你,你怎么了……”他问的极为无奈,没有一点底气。明明自己不仅在全校面前丢了面子,拖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被打得差点丢了命。下手,下黑手,往死里下黑手的明明是苏芒,怎么却又摆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弄得好像自己怎么欺负他了一样。这样一弄,王鹏斌哪里还敢动手打他,就连推挡苏芒手臂的力气也小了不少,勉强给自己留了一点生存空间。
再看苏芒,可不是一副要哭不哭的小媳妇样子。他眉头紧锁,两个眼眶红得厉害,像是嵌了火红色的羽毛,也像是要烧起来一样,眼睛里更是蒙了一层柔柔的水波,也不掉下泪来,只是盯着你看,就觉得里面全是委屈控诉,只有对他不起。
怪不得王鹏斌被打得快断气也要先低下头认错,更别说还手了。
只不过听到王鹏斌出声,苏芒却更难受了,只觉得嗓子眼一下子被什么堵住了,酸涩得厉害,有千言万语只哽在喉头说不出口,憋得更委屈了。迁怒一般,苏芒用另一手又用力推了一把王鹏斌,后者只觉得后背又撞了一下,又疼又麻,可他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就把自己的身子又往苏芒跟前送了送。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无辜得很,却很乖的像是写着,你打吧,随便给你打。
他可真有办法让人生气!装什么好东西呢,看他打架又不是十回八回,两人以前不是对打就是对骂,争破头要你死我活的。总好过,总好过现在……
苏芒气得厉害,也不手下留情,一掌一掌又一掌,不知不觉竟然也把挡在王鹏斌脖子上的手臂拿了下来,两只手一起捶他的胸口。
王鹏斌虽然恢复了脖间的自由,却腹背受敌,疼得他脑袋瓜子一蹦一蹦的。饶是如此他也不敢挡,也不敢还手。只是后来实在捶的他快要吐血了,苏芒的动作也慢下去了,他赶紧一把抱住了苏芒,怀里的苏芒像是受到了惊吓,人一颤,动作也停下来了。
可算是停了,真他妈恨,快把老子锤死了。王鹏斌只觉得自己身上快没有好地方了。
“苏芒。你怎么了,你……你休息一会再打吧,手疼。”
你手疼,我人疼。
“……你少管我!”苏芒恨声说。像是赌气一样,又给了王鹏斌一掌,后者闷哼了一声,直接将他抱得更紧了。
祖宗,别打了!
他这猛地勒住,好像将苏芒哽在喉间隔阂打开来,虽然还不忘敲打他,但苏芒终于能将心里的抱怨倾泻而出。
“王鹏斌你个王八蛋!谁让你一天到晚没事找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是不是有病!我是生是死,是穷是富,是没有吃没有穿还是没有车,关你什么事,要你成天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瞧把你厉害的,上天入地,找这个找那个,找警察找老师,找单位找社区,你还想找谁给我做主?你直接找上帝把我送走得了!就连我打工,我打工碍着你什么了?我自己挣钱自己花,靠自己的能力,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非要你从中作梗!怎么?你是想让我别不知好歹欣欣然地接受救济,然后再对你感激涕零感恩戴德,这样你就能开心,高兴,炫耀自己的优越感了吗?这样你不如干脆在我的脖子上挂个牌子,你在旁边敲锣打鼓,让所有人都看看,都同情我好了!还是说,我惹着您的征服欲,想看我向你低头,想让我对你言听计从,最好直接在脖子上栓个链子只跟在你后面,好让别人都看见你有多厉害……”
苏芒的嘴巴说起话来,又快又激动,什么话都想也不想就出口了。王鹏斌从前就常常听得头晕眼花,反应不过来,过了这么久,听他这般厉害地抱怨,仍旧勉勉强强,只专心想把自己惹他的地方都记下来。
突然,猝不及防的,他只听苏芒说什么要在脖子上栓个链子,王鹏斌的脑子一下就不够用了,睁眼闭眼的全是苏芒可怜兮兮又毛绒绒的样子,让人想要欺负他……王鹏斌只觉得耳朵也烫,脸也烫,就连手上也烫得厉害,他害怕又不知所措,下意识就松开了苏芒,想将他从自己怀里推出去。
苏芒正骂的过瘾,冷不防觉得王鹏斌竟然敢推开自己,真是怒从胆边生,不仅没有离开他,反而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照着他的脖子就一口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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