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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妙妈妈，妙妙妈妈，不好啦，出事啦！”
108、第 108 章
苏芒一早起来没有找到王鹏斌，电话也打不通，没有留下任何的只字片语作为交代，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心里十分不安和焦急，赶紧拨通了郭文涛的电话，准备和班主任请个假，找到王鹏斌之后再去上学。
电话拨通后，响了几声，郭文涛才接起电话，他听了苏芒的话，用沙哑的声音回复他：“苏芒啊，你一定要来学校，一定，我有事要告诉你。”
苏芒心里慌得更厉害了，他一再追问郭文涛也没有正面回答他，无奈之下苏芒给妹妹叫了车去学校，自己也赶紧往学校赶去了。
外套也没系上，手套也没戴，头发也没梳，一路骑车飙到了学校。他几次鼓起勇气，才推开了班级的大门，眼见大家都如往常，满脸笑意地向自己打招呼，苏芒这才踏实了一点。
等待班主任的时间是很难熬的，晏安看到他不安问他话也得不到回应，不是咬手指就是身子发抖，好像很冷的样子。
直到打铃，郭文涛终于姗姗来迟，不知为何他今天的脸色很差十分憔悴，好像刚熬了整宿一样。他站在讲台上几次深呼吸，就是不肯抬头，忽然飘忽地看了一眼苏芒，被紧盯着他的苏芒一眼捕捉到。当下苏芒的心都冻住了，因为郭文涛的眼神太过心虚，掩饰都掩饰不住。
“同学们，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个消息。”自我酝酿了很久，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郭文涛终于张开了嘴，“王鹏斌同学……王鹏斌同学他，因为高考政策的调整，不得不于昨夜紧急返回到了帝都，进入专门的备考学校学习一年，然后直接参加帝都的高考……”
大家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缓了缓才反应过来，王鹏斌走了！他回帝都了，转学了，就像来时那样突然，回去的也好突然。三三两两的学生都不免发出惊叹，有人瞪大了眼睛，有人撅起了嘴，都很震惊。知道他会走，没想到这么快。
可能是打过几次“预防针”了，大家难免抱怨，但没有人怀疑，你要说了解最近的政策，哪有比王鹏斌家里更先知道政策的人呢？有人甚至开始担心起自己，是不是也得赶紧回家去准备准备，别到时候影响考试。
班里的同学中，唯一会对此产生怀疑的就是苏芒了吧。他怎么可能相信王鹏斌会为了参加高考，招呼都不打，连句话都不给他留，也不收拾行李，也不来学校告别，家人朋友都不管不顾，他不可能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又不是明天就要高考，这让他怎么可能信服？
“他不可能这么突然就走了。”苏芒看着郭文涛，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
郭文涛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很无奈却早有准备的拿出手机上的通话记录给苏芒看。从夜里12点到凌晨3点，全都是和王鹏斌父母的电话往来。
但是当苏芒眯着眼睛去拿手机想要看得更清楚的时候，郭文涛又把手机揣回了兜里，不给苏芒看其他的内容。
“作为老师我只是告知你们王鹏斌的去向，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他的父母，你们不是经常联系吗？但是我希望你迟一点打过去，他们也很辛苦，需要休息。”
“……”苏芒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又说不出郭文涛什么来，只好等着跟王鹏斌的父母联系。可他隐隐也知道，就算自己去联系之后，应该也会得到同样的回答。
可他还能去问谁呢？自己和王鹏斌几乎从未分开行动，自己就是最了解他的人啊！苏芒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晏安本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苏芒质疑之后，他在旁边也感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他了解的王鹏斌似乎也不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
“同学们，同学们！大家一定要努力学习，争取早一点和王鹏斌同学再相见，相信他也很想再见到大家！”
本来就很伤感的话题，被班主任这样一说，心软的人直接哭了起来。而且王鹏斌只是一个开始，慢慢的不少人都会离开，再然后毕业了，大家就真的各奔东西了。知道归知道，真真没想到分别的这么快，这么突然！自己身边的同桌，可能明天就见不到面了，这也太残酷了吧！
尽管苏芒在怀疑自己，郭文涛还是在离开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苏芒啊！王鹏斌……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你千万要坚持住这最后的一年，保持成绩，早日在高校与王鹏斌相见啊！千万，千万不要让他失望啊。”
如果说刚才苏芒百分之二百怀疑郭文涛的话，现在他能够感受到老师对学生的盼望和期待。是啊，老郭也很喜欢王鹏斌啊，同学们，老师们，都很喜欢他。怎么可能只有自己才是难受的那一个。那份怀疑少了一大半。
苏芒站起身来，向班主任鞠了一躬，站起来后他对班主任说：“老师，我会连同王鹏斌的份一起努力的，我们都不会让你失望。”
所以，你是真的已经回了帝都吗？苏芒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郭文涛没有回应他，紧抿着嘴唇出了教室。出了教室他低着头扶着墙，一直走到楼梯，再也控制不住跌坐在地。埋着头，用牙齿咬着手背，不敢发出声音地哭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孩子，你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他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忍了一个晚上，此刻差点把自己哭晕在楼梯上。
109、第 109 章
昨晚是处理现场的警察给郭文涛打电话通知他的，是苏芒和王鹏斌都很熟识的何警官。当郭文涛赶到医院，徐美丽已经在医院的手术室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了。
何警官向郭文涛介绍了现场的情况，又是一起车祸肇事逃逸，天色太晚，只有对现场逃逸车辆的目击者，所有警力正在紧急搜寻。
竟然又一起事故，想到连司机都抓不到，没有下文的悲惨可能，郭文涛情绪激动不算理智，当场跟警察不客气。
不知道是不是王鹏斌伤得太惨，现场警官都很克制，理解这位班主任的行为，没有同他计较。
“唉，这孩子准备了那么多的摄像头，自己也没用上。”有人说着，撇头看了一眼徐美丽，要不是这个女人不让安，现在早就抓到人了，根本跑不掉。
何警官啧了一声打断这些话，让其他人都出去透透气。
郭文涛这才发现徐美丽坐了半天，却没见到苏芒，便问她：“那个，苏芒妈妈，苏芒呢？他没被吓到吧！”
徐美丽到了医院，哭得人都站不住了，被扶到椅子上缓了好久。此刻被郭文涛问起苏芒，她突然又激动起来，捏着郭文涛的胳膊大喊：“不要告诉苏芒！不要告诉苏芒！”
喊了好几遍，值班的护士，何警官一起都制不住她，特别的激动。
亏得医院里没有几个人，不然大半夜得都得被她吓走。眼看着徐美丽喘不上起来，赶紧又是一番治疗，带她去吸氧她又不肯离开手术室门前。何警官趁乱把郭文涛带了出去，门口几个警察看到他们把提神的烟都掐了。
“到底怎么回事？苏芒不知道？他没来？怎么可能？”郭文涛天天看着王鹏斌和苏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知道他们的感情。王鹏斌现在在手术室里，病危通知都下了，不告诉苏芒，要是错过了，悔恨能要了他的命的！“那孩子在徐平出车祸之后，人都变成啥啦！都快变成冰柱子了！他可不能再受一次啦！”
一次徐平一次王鹏斌，何警官脸上也不好看，但是他总得……听王鹏斌最后一句话吧。
“老哥！不是我们不想让苏芒来，两个孩子跟我们都很亲啊！是王鹏斌，他，他临，他……”大约是心里不好受，他话都说不出来。
“老师！您别为难我们队长啦！是学生自己让我们不要告诉苏芒，真的，我们出现场的都听见了，还有录像呢。他说，不要告诉苏芒，让他好好考大学。”
另一个也点头，解释道：“您是没看见，我就没见过这么惨的人，一边吐血一边还担心别人，真是服了。当时以为就是遗言了，没想到还能撑到手术室，不管怎么说，咱们得尊重人家的意愿啊！”
听到王鹏斌的“遗言”，郭文涛脑瓜子嗡嗡的，估计血压不稳，人打了个晃。
“现在，他怎么样了？”他问道。
何警官扶住他，说道：“他的父母带着专家正赶过来呢，咱们这边医院方面也在尽全力，院长亲自坐镇，应该还是有希望的……但愿。”
“……但愿。”郭文涛重复了一遍，只觉得这两个字太过无力。
“还有，苏芒妈妈的情绪比较激动，可能以前一些不好的记忆有影响到她，您就别跟她一般计较了。”何警官的话明显不是中立，听起来对徐美丽颇有意见。
郭文涛只能理解，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对苏芒也是疼爱的。
“……你们先通知的她？”
何警官摇头：“事发地离她家不远，有人告诉她的。她和我们前后脚到的现场。”
郭文涛刚要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赶紧抓住了何警官：“那她刚才也那般大喊大叫的？是不是镇上的人都知道啦？那苏芒那边……瞒不住吧？”
本来没觉得，现在一听说王鹏斌的“遗愿”是不让苏芒知道，专心学习备考，郭文涛也跟着紧张起来。
这个……何警官看看自己的同事，大家一起摇了摇头。他疑惑道：“刚才好像没有。到了医院才突然叫了起来，可能是吓到了，反应不过来。那边现场还有我的同事在，已经告诉周围邻居不要传播了。我看到一个男孩，应该是也是一中的，他哭着保证不会让苏芒知道，”说着叹了口气，“估计他们也都是很好的朋友吧。”
唉，希望那个孩子不要留下什么创伤后遗症之类的。
气氛过于沉重，大家都沉默了。
缓了一会，郭文涛叹了口气：“刚才是我冲动了，其实前段时间王鹏斌找过我，他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让我一定帮他保护好苏芒。我是急忘了，竟然想给苏芒打电话。”
“真的假的！”何警官叫起来，“他之前也找过我，也说过这样的话！”
何警官和同事们都觉得毛骨悚然。
“我之前还以为是因为徐家的事情呢。”
“因为他的话，我们不是还安排了凌晨巡逻吗？之前我还抱怨过，没想到竟然……”
“那是不是有人跟他结仇了，要不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何警官摇了摇头，说：“我当时问过他，他说就是感觉，没有和什么人结怨。哎呀，这孩子你们不了解嘛？天天就在眼皮子底下溜达，能和谁结怨！”
就是因为太熟悉了才觉得奇怪，几个人都不再说话，仔细在脑袋里回忆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其实王鹏斌是觉得快到了前世频繁出事的时候，心里不放心，便向周围的亲人朋友嘱咐了一下，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有自己不能照顾的状况，一定，一定要帮他保护好苏芒。
有人觉得他瞎紧张，有人觉得是戏言，也有人把他的话认真遵守着，只能说王鹏斌低估了坏人的恶毒，也收获了以心换心的朋友。
“我觉得徐家这条线可以查下去，”郭文涛直来直去也不遮掩，“王鹏斌这么晚了自己出现在徐家附近，苏芒也不在身边，本身就很奇怪。”
何警官皱着眉头，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可疑的地方不是一个两个，为此他还特意嘱咐，“苏芒那边您给瞒着点吧，手术成功的话在告诉他也不迟……”
手术没成功的话，也就先不要告诉他了……
一提到自己的学生，刚才还能思考的脑袋立刻就不能转动了，人也没了力气。唉，这可怎么是好啊！
110、第 110 章
郭文涛不得不返回学校的时候，王鹏斌的手术还没有结束。除了王建国和李继英快到了，没有其他的好消息。
趁着还没有动静，何警官和同事们到医院门口换班。他们也熬了一整夜，虽然只是从医院换到所里，好歹能吃个饭休息一会。
结果就这么会功夫，他们刚离开，王鹏斌的手术就结束了。手术很成功，人被推到病房观察。连续6个小时的手术，一会还要和专家会诊，医护人员都先去休息一下。值班超过12个小时的小护士帮王鹏斌做好监护工作，打了个哈欠。
徐美丽赶紧上前说道：“你们辛苦了，我来照顾吧。”
小护士觉得这人还挺有眼力劲的，又再确认了一遍说道：“行吧，我都弄好了，也没什么需要你动手的。只要不关电源，这边有异常都会直接提醒到我们护士站。您就在椅子上休息一会，过会我再来看他。”
小护士还要嘱咐她，徐美丽一个劲点头说知道了，就将人请了出去。
没办法，她太着急了！王建国和李继英马上就要来了，还有什么全国的专家，手术也成功了，这些都在告诉她，王鹏斌会醒过来了。
不能让他醒过来！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徐美丽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王鹏斌脸上的氧气罩取了下来。
刚刚离开手术室十几分钟，那个给她买花哄她开心让她住最好房子，一声声阿姨讨好着叫着的大男孩所做的，都没有换来她此刻的手下留情。
“鹏鹏，他是我的丈夫，孩子的父亲，我不能让他出事……你要怪就怪我吧，阿姨对不起你……”
她拿走了氧气，王鹏斌麻药都还没过，第一时间没有表现出过分的痛苦，几息之后他开始呼吸困难。
徐美丽将氧气罩放在下巴摆成滑落的样子，然后她拿着开水瓶走出了病房，去护士站询问了一下在哪里打开水，说想给王鹏斌擦擦身子。护士告诉了开水房的位置，但是嘱咐她先不要动患者，等医生会诊后再说。她连连点头，转身去打水。
过了一会，徐美丽拿着开水瓶回到了病房。王鹏斌静静地躺在床上，仍旧没有剧烈挣扎，但血已经开始从鼻子和嘴里流出来，染红了病床。
真乖！
徐美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重重把水瓶摔在地上，抓着头发放声大叫……
郭文涛把手上课上完，就请假赶到医院，但是已经晚了，王鹏斌已经不在了。王建国夫妇带着支离破碎的儿子离开了，他们随行带了一辆医疗车方便转院，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转到哪个医院不可能再向这里的人透露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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