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么想着，他就乐了，向那人说道：“能拖一天是一天吧！你们呢？”
就算再怎么拖，最晚高三第二学期也得回去了吧，真等到高考再回去考试他们也没有那个勇气。甚至有人说高三开学没准就得回去了，甚至暑假……气氛一点点阴沉了下去。
“别担心，”苏芒看着王鹏斌，话却是对所有人说的，“只要我们，目标一致，劲往一处使，高考过后就是我们的重逢之时。”
苏芒很有威望，说话也很有分量，听了就让人有力量。他还特地转过头来，看着众人，似笑非笑，警告道：“到时候谁要是没考好，没有出现，我们可不会放过他！”
先害怕地抖一抖，再放肆地笑一笑。窗外银河铺陈在夜空，星光闪烁，少年最后无忧无虑的日子，就要过去了。
一个月后，是高考临近的日子，高三的学长学姐们根据学校安排放假回家三天，复习好休息好迎接高考。高三年级在学校宣布后，瞬间高兴着放纵，漫天的书页和卷子从楼上扔下，像漫天的飞雪。他们喊着，笑着，闹着，哭着，拥抱着，迎接即将到来的人生的分水岭。
在全校师生的注视和祝福下，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学习的校园，高三年级的学生和高二高一的同学们互相挥手告别，好像将勤奋学习的接力棒传递下去一样。
当他们离开后，全校鸦雀无声，偶尔有扫帚唰唰刮地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就像放纵后的虚脱，沉默，剩下的人感到了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也许是担子太重，也许是想到自己将要开始地狱一样的高三生活，有人开始默默地哭泣。雄心壮志被现实碾压的碎成了渣渣。
哪怕是像王鹏斌、苏芒和晏安这样一刻不忘努力的人，现在也不免有一丝的迷茫，前路真的会像自己想象得那般容易实现吗？会不会是少年过分的自以为是？
想到明年这个时候，自己也会迎来决战高考的日子，而且王鹏斌还可能不在自己身边，苏芒就觉得十分寂寞。
看到他情绪低落，王鹏斌只当他是因为高三学生的离校，便握住了他的手，保证道：“放心，我们一定会考到一起的，相信我！
苏芒不多解释，用力捏住他的手，回他：“嗯，我相信你！一定！”
107、第 107 章
夏天的夜晚，时钟走到了很晚，天才彻底黑下去。也没有月亮，街上静悄悄的，看不到什么行人。
徐平觉得辛苦，早早回房休息。徐美丽一边刷碗一边紧张地看着时钟，收拾好厨房后，她将灯都关上，回去了自己的房间。现在家里只有她和徐平两个人生活，十分的安静。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徐美丽捂着胸口，左顾右盼，悄悄打开门，自己离开了家。她纤细的身影很快隐入了小巷中，小巷漆黑一片，只有点点火光掉落在地上，似乎证明着里面并不平静。
当她一脸慌张地走进来，一个男人也终于从墨色的夜中走了出来。他穿着绿色粗布的长衣长裤，里面露出洗成黄色的背心，头戴一顶黑色的帽子，没有一丝头发露出来，肤色黝黑。这身打扮在盛夏夜里并不多见。
他走到徐美丽的面前，徐美丽害怕地退后，人抵在墙上，瑟瑟发抖。
“钱，带来了吗？”那人低着头开口，看不清容貌，只一口大黄牙，看着都让人掩鼻。
徐美丽这才小心从胸口掏出一包报纸，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那人抢走。
那个男人连手都看起来肮脏无比，他三两下撕开了报纸，里面的钱还没有报纸厚，用手一捻也就500块钱。话不多说，他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徐美丽的脸上，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小巷里十分清脆，而且久久不散。
徐美丽的脸立刻肿胀起来，她赶紧捂着脸跪下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没法解释啊！”
她的样子没有得到男人一丁点的怜惜，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拎了半个身子那么高，疼得徐美丽眼泪都下来了。
“你住这么高级的地方，就拿几百块钱来打发老子，是不是最近给你脸了！啊！”
徐美丽两只手简直不知道要捂着脸护着头发还是抱着男人大腿，最后她还是本能着护着头发，不然头皮都要被撕扯开了。
“房子和我没关系呀，我真的没有钱啦，钱我都给你啦！你还要什么，你要我的命得了！”徐美丽越说越委屈，她哪里有收入，丈夫也是个残废，孩子们还要上学，几百块钱也是她偷偷攒的。
看到她委屈地哭了，男人竟然朝她脸上啐了一口，骂道：“哭哭哭，少在这儿装可怜，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是怎么对我的？我现在无家可归还要看病，你不给我钱谁给我！”
话音刚落，他又是一巴掌拍在徐美丽的脑袋上骂道：“这都是你欠我的！明天晚上不拿三千块钱给我，我就把你拉到大街上去打，让别人都看看你这个贤妻良母到底是什么货色！”
又怕又惧，徐美丽抱着男人的大腿，不停地哀求，求求他不要这么对她。
“哎呦，还以为是多么能耐的人物呢？”有人从街边走进小巷，街头昏暗的路灯从他的背后照过来，一时看不清面孔，“呵，原来是个自己没本事只会打女人讨饭吃的臭，乞，丐！”
男人被吓了一跳，这下轮到他又惊又惧了，他下意识又去拉女人的头发，咒骂出口：“妈的！你居然敢出卖我！”
徐美丽顾不得护着自己的头，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她向男人解释之后还不对来人喊起来，“鹏鹏，鹏鹏！你快走吧，阿姨没事，你走吧！”
是的，来人正是王鹏斌，而徐美丽也认出了他。
尽管王鹏斌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此刻听到徐美丽说出来的话，他还是无法接受。
他向两个人走去，不可思议地问：“阿姨，有我和苏芒在，你到底在怕他什么？！你不相信我能灭了他吗？”
那男人紧张得舔了舔嘴唇，他听徐美丽说过，王鹏斌虽然是个小屁孩，可家里有钱，房子都是他盖的，而且背景很厉害。
“还不给我放开你的脏手！”王鹏斌没有咆哮，可声音就像发射出来的子弹，一字一顿，充满了穿透力。男人下意识将徐美丽扔了出去，然后将自己贴在另一边的墙上，把手掌在裤子上蹭了蹭。他娘的，手都吓出汗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王鹏斌出现了，徐美丽被重重扔到地上，也咬着牙没有喊一声。直起身子，抬起头，她迎着王鹏斌的目光，问他：“你，你怎么来了？”
王鹏斌看到她的样子，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阿姨，我们怎么可能天天看着你被人欺负啊，肯定要调查的啊！所有的居民都问遍了，根本，根本没有人跟你发生过冲突。你……”
太让人失望了，太无语了。
第一次当片警告知他这个结果，王鹏斌根本不信，毕竟徐美丽身上脸上明晃晃都是伤。转头就准备自己去调查，正好遇见居委会的主任，人家愿意入户帮忙走访。再加上王鹏斌找高三毕业的朋友们帮他打听，三趟下来，小镇没有一个人跟徐美丽发生过冲突，连闹不愉快的都没有。大家都知道徐家有王鹏斌这个靠山，苏芒又能力出众早晚飞黄腾达，还有前段日子分发物资的感情在，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找徐美丽的不痛快，那不得成全镇的公敌啊。
周围的邻居都怕自己背上这个锅，自发帮王鹏斌盯着徐美丽周围的情况，很快就有人反应这个小巷不对劲。王鹏斌对这个小巷有印象，上次抢手机就是这里。
事情发展到这里，王鹏斌也知道不对劲，但是他不愿意往不好的地方去想。为了不让苏芒担心，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一次次从学校翻墙出来，独自调查，潜伏。这个小巷里经常出现的烟头，血迹，食物残渣，一次次让王鹏斌不得不认清现实。
“阿姨，我已经明示暗示，甚至警告过你了。为什么，不寻求帮助？”自始至终，王鹏斌无法理解她的态度。
就算王鹏斌苦口婆心，徐美丽哪怕此时此刻也丝毫没有寻求帮助的意思，她只是不停地让王鹏斌离开：“鹏鹏，这是大人的事，不用你管，你快走。”
王鹏斌看不懂，为什么徐美丽要做到这个地步？
“阿姨，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不认识，啊，认识认识。”徐美丽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王鹏斌去看那个男人，那男人敏锐地低下头去。
“你想要什么？别在这欺负女人，跟我谈！”这不是王鹏斌今天来这想说的话，但此刻徐美丽的态度让他不得不妥协。“你应该知道，凭你刚才做的事情，我就不会放过你！趁我现在愿意跟你谈，你最好识趣一点！不然……后果自负！”
王鹏斌觉得自己已经很妥协了，可他还没走到那个男人身前，徐美丽竟然扑过来将他的腿抱住，冲着那个男人喊道：“快跑！快跑啊！别相信他，他不是好东西，会弄死你的！”
那个男人快吓死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徐美丽让他跑，他立刻夺路而逃。
王鹏斌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去拦他，因为他不敢相信徐美丽说的话。
“……阿，阿姨？”心口像被狠狠地扎了一刀一样，王鹏斌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我，我没有，对不起你过吧……”
面对自己面前这个无辜又无措的孩子，徐美丽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只是疯了一样抽打自己的脸，嘴里念叨着：“是阿姨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求你了，求你放过他，求你啦！你走吧，走啊！”
王鹏斌抽着鼻子，趁着她发疯脱离了她的控制。眼睛发酸，王鹏斌忍不住又抽了抽鼻子，他摇着头，失望和无奈不断抽离着他的精神和力气。
“阿姨，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不能这样放过他。我，我可能不是好人，但他肯定是坏人，下一次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也许会对你们，不利……”
那个男人比抢手机是又落魄了不少，连头发都剃光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之后他拿不到钱或是境况不好，可能会对徐家人下杀手，也许上辈子徐家的凶杀案，也许苏芒……王鹏斌不敢多说，只知道不能放过他，所以他开始一步步后撤……
“不会的，他不会的，”徐美丽发出痛苦地哀嚎，“ 他是我的丈夫，他不会伤害我的！”
嗡的一声，王鹏斌觉得脑袋当场裂开了似的。
我的天啊！
王鹏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把手指插进头发了，一下又一下狠狠抓着自己的头皮，好像这样才能理解现在的状况。
徐美丽跪在地上，不停地向他拜托，她说：“不要，不要告诉苏芒……”
王鹏斌扭头就跑，这地方他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他要吐了……
所以那个男人是……所以苏芒可能是死在……呕
什么鬼？！
他跌跌撞撞，不知道方向，不知道往那里走，他把坏人弄丢了。
可是顾不上了，王鹏斌顾不上了，他难受得无法形容，前世的痛苦记忆全部涌了上来，他的头要炸了！
街上没有一个人，王鹏斌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家，所有人都幸福地入睡了，但这里面没有他，没有苏芒。他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他，还能报仇吗？
路边一辆改装过的残疾车对他摁了摁喇叭，王鹏斌低着头一动不动。眼泪蓄在他的眼眶里，全身都在颤抖，他的心也碎了！
苏芒啊苏芒，我可怜的苏芒！
怎么办，怎么办，他要怎么办才好！
救救苏芒吧，他太可怜了！
王鹏斌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他死的时候都没让自己哭，现在竟比死的时候还让他难受……
下一刻，一根两指粗的麻绳圈从天而降，套在了王鹏斌的头上，他还来不及反应，另一头已经用力一拽，将绳子箍紧在王鹏斌的脖子上。王鹏斌用两只手死死地拽着绳子，才能艰难的喘息，麻绳粗粝的痛感，让他眯起眼睛才能看到对面的人。竟然是刚才逃走的那个男人，他坐在残疾车里向他抛出的绳子。
在灯光下王鹏斌看到了那人的样貌，比抢手机那一次更加暗沉的皮肤，黑黑的眼袋，满脸的胡茬，满口黄牙的嘴正兴奋地喘气。只随便一眼扫过，王鹏斌几乎觉得徐美丽是在骗他，这张脸也配和苏芒比美？
王鹏斌吃亏就吃亏在胡思乱想，他偏偏没想到这个男人狠毒的程度。看到绳子套住王鹏斌，那人将绳子固定后，竟然立刻踩下了油门。下一刻王鹏斌就像落叶一样飞了出去，那人将油门踩到底，王鹏斌被车子一路拖拽，一时是脸一时是背，蹭在小镇的碎石路上，很快就留下长长短短的血迹。
车子几瞬就把王鹏斌拖拽了几百米远，他的双手紧紧地拽着麻绳，摩擦中手掌也是血，脖子前后也是血，全部是温热的濡湿。
那男人先前在王鹏斌身上吃过亏了，因为被逼得冬天跳河，他来来回回病了一个多月，早就想找他报复回来了。徐美丽说的没错，这个男孩心狠手辣，自己不先下手为强，肯定没有好下场。
一个外人，多管闲事，死了活该！
王鹏斌也没有坐以待毙，他适应了疼痛，开始尝试用腿和脚蹬踹。
小镇上偶尔会有人把摊子收拾好就放在路边的，那是因为老板就住在楼上。他们这里十点多就很少有人出门溜达，外来人也很少，多少年都是这样也不怕丢东西。
待他瞅准了时机，对着路边摊子就是一脚，稀里哗啦、乒乒乓乓、锅碗瓢盆立刻碎了一地。
“谁啊！”楼上的老板立刻暴喝一声。
开车的男人吓了一跳，下意识踩了刹车。
王鹏斌得了瞬间的喘息，立刻扯着脖子喊了起来：“杀人啦，杀人啦！放火啦！救人啦！”
杀人放火？天大的事啊！周围的窗户逐渐亮起朦胧了灯，人们说话的声音，拉开窗帘的声音，各种吵杂声多了起来。
得救了！王鹏斌不敢放松，他顾不得手里血肉模糊，死命拽开绳圈，从自己的头上褪出去。全身没有不疼的地方，他咬着牙在地上爬了两下，离开该死的绳子，这才敢松口气。
然而下一刻，属于车灯的强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车上的男人看着地上满身是血的王鹏斌，没有任何犹豫地踩下了油门……
徐美丽一直担心不敢睡觉，缩在自己的被子里咬指甲。当时间过了午夜，她终于放下心来，让自己睡下。模糊间，忽然听见有人把门拍地砰砰作响，吓得她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58/72 首页 上一页 56 57 58 59 60 61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