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等我!”大步走到翁之真面前,夏逢生没有低头,就这样目中无人地俯视着他。
翁之真无谓地笑了笑,甚至有些庆幸夏逢生的到来。
袁穗见场面变得难堪,她又没办法化解,只得趁机逃开,不做那二人间的活靶子。倒是夏逢生,见她走开便立即坐到了沙发上,他死死盯住翁之真,神色中尽是对后者的猜忌。
“你应该知道闻青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翁之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好翘着腿,故作迷惑地反问道,“夏叔什么意思?恕小辈孤陋寡闻,听得实在糊涂。”
“那你知道你手下的异人,竟然还和闻青有联系?”
夏逢生于昨日收到孟旸急忙赶往扬州的消息,便差人调查了原因。在得知是闻青的手段后,他推测闻青这次不是想向孟旸复仇,而是想利用他扳倒自己。
若只是闻青的主意就算了,可若伙同翁家,他便不得不防。
因此一个异人的倒戈不是大事,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藉由此事试探翁家。
“不就一名异人吗?夏叔要是厌弃,我将他双手奉上如何?”翁之真说着没良心的话,其实是想把人护下来,“不过夏叔跟闻青的恩怨,何必要扯上我?我家异人做错事而已,我定会好好教导他的。”
天真!
夏逢生表面看来是对他有所不满,实际上,却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翁家小辈向来护短,会这般兜兜绕绕,想必是还未有所察觉。
“好侄子,既然你给了承诺,那就别轻易放过你手下的异人。至于这个闻青,想来就跟你没关系了吧?”
“闻家当初背叛三大派系,我亦痛恨不已。”停顿片刻,翁之真终究是露出了马脚,“既然夏叔要取他性命,那我便跟以往一样,视而不见罢了。”
实在是天真!
自闻青现身以来,夏逢生就时刻关注着。一旦有机会他便派出手下暗杀闻青,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派去的人手总被一股势力消除。
他一直在寻找这股势力,并将嫌疑放在了翁家头上。
要不是翁之真间接承认了知晓他暗杀闻青这事,他恐怕不会这么肯定,如此说来,他还要感谢翁家小辈。当派出手下去暗杀闻青的时候,他还觉得有点可惜,可让翁之真一阻拦,他又顿感庆幸。
既然舍不得性命是一回事,不得放任又是另一回事,那他回去后,就把早已设伏的暗线提上日程。再不客气了!
不自觉地咧开嘴角,夏逢生轻言道,“哦?原来如此,我们的想法会不约而同也是头一遭啊!作为长辈,我希望你能好好保持这份心态。”
“当然。”翁之真弯起嘴角,明明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眼里却不带一丝动容,“我会铭记夏叔的教导。”
哈哈!真是太天真了!
翁之真越是掩饰,夏逢生就越觉得此事靠谱。反而是往翁家安插眼线一事,他不仅没有实际证据,看翁之真的反应也不像有所察觉。
得到满意的答案,夏逢生起身就要离开。
但在临走之时,他还特意瞧了眼翁之真那自鸣得意的模样,接着一声嗤笑,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店。
将目光从身后收回,翁之真的神情并没有多少变化。
他露的底不过是他愿意露的,若是不愿意,他人将无从得知。唯独这游戏体验感,全让夏逢生的盲目自大给毁了,不然凭他料事如神的本事,又怎会觉得无趣?
“还是那个理,假亦真时真亦假呀!”单手托着脸,他自在地打了一个哈欠。
……
今年的端午节,是翁至叙眼中最幸福的一天。
有好友陪伴,也有家人相聚,甚至连以前不敢说的话和做的事,都有勇气往前踏步了。听着身后传来的鼓励声,他只感觉后背被两只手用力一推,脚下就站不稳了。
闭着双眼冲出灰暗,当他再次睁眼时,那抹光亮便直达了内心。
“颜光,我现在不再自卑了!”盯住颜光美丽的眼眸,翁至叙笑着说,“我发现我也有光芒,我也能光明正大地喜欢一个人!”
“所以呢?”颜光看着他,嘴角已抑制不住地上扬着。
“之前的礼物我没敢送给你,现在我能大声说,我喜欢你!这个也请你收下!”吼出心中所想,翁至叙捏在手里的耳坠也递到了颜光面前。
颜光笑了,笑得十分感动,“我终于等到这天了……好,我收下它。”
紧紧握住他的手,她还是没想到,这一天能来得这么快。她很开心,也庆幸着他能打开心结,以后他的身边,还会再有一个她。
“还有一个东西我也要交给你!”翁至叙挣脱了她的手,颜光稍微愣了愣,还是点点头。
他从包里拿出小猴像,并将它塞到了她手中。这次,不再需要她主动了,他会牢牢抓住她的手……
躲在暗处观看的何倾擦擦眼角,并难过地蹲下身,“呜呜呜!怎么就我还是单身啊?”
何珊拍拍他的头,无所谓地笑笑,“哥,没事哒。”
46、【危机四伏】 其一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啊啊啊呀啊啊啊啊啊!我的神仙呐!——”
于甘肃张掖以南的某座小村庄里,闻青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三重奏,他窜到五米高的大树顶上,死死抱住树干不愿撒手。
十三号嫌麻烦,把手里的东西也扔向了他。
看着脆弱的树干上下摇晃,闻青想抱怨都没有余力,他盯住被十三号当作货物的人,内心别提有多后悔了。
“大大大大大爷!”捂着喉咙,闻青觉得要是不捂上,心脏肯定能从嘴里蹦出来,“求你快帮帮我吧!我走不动道,还有全身都痛!痛到不行了!”
察觉到声音,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逐渐朝大树靠近。
这些人外表看起来非常邋遢,目光无神,还会嘎哈乱叫。但最主要的,还是他们身上散发的腐臭,和毫无血色的皮肤。
与世隔绝,是这座村子给闻青的第一印象。
它建造在独特的地质环境之上,红岩层是附近唯一的景色,而它又恰巧藏在中间。这里没有人气,没有动静,甚至连飞鸟鱼虫都发不出任何响声。
寂静无声的同时,还显得十分怪异。
并且这里的每家每户都相隔较远,看似偌大的村子,其实人口并不算多。所以会让人感觉空旷又干燥,甚至是自己的渺小。
十三号悠闲地坐在树杈尖上,他翘着二郎腿的模样,跟闻青初见他时一模一样。
闻青也不懂他是怎么做到违反地球引力的,可玄幻故事又莫得道理,“大爷你行行好!就可怜可怜我吧!”
“那便放手,相信我。”微笑着,十三号起身走到了闻青面前。
没错,就像半空中有架楼梯一样,他稳稳当当地站在了树叶片上。闻青瞧着他那张不安好心的笑脸,用五官纠结片刻后,还是选择相信他并放开了双手。
体内腾升起一股异样,闻青缓缓睁开眼,后怕地打量起现场状况。
“……”只见沉重的躯体还挂在树干上,呼吸平稳,应该是睡着了。而半透明的意识,则漂浮在半空,盯着自己的身体诧异,“……泥马!这不是灵魂出窍吗?!”
十三号笑着回应了他,“感受如何?”
“我只想回家……”弓着身子弱弱地飘在一旁,闻青想扯十三号衣服都做不到。他看着十三号将自己身体扛在肩上,又弯下腰,把晕过去的男人也提到了手中。
接着一个跳跃,便不见了踪影。
张嘴望着天,闻青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也不清楚在天上飘了多久,直到夜幕降临,遥远的山脉前升起炊火,他才以晕头转向之势回到了自己身体。
村里那些行尸走肉的来源无人知晓,他只知道踏进村子还没到五分钟,一个手臂残缺裤脚破烂的身影便朝自己袭来。
当时的情形相当诡异,仿佛是有预警般,身后传来了恐怖的低吼声。
原本宁静的村子瞬间被噪音划破,他提心吊胆地回过头,却什么也没发现。烈日当空,他的心跳声伴随汗流来到了太阳穴,就在他揉眼的时候,那只怪物冲到了他眼前……
十三号的反应非常迅速,他拉过闻青一脚便把怪物踹到了墙边。
喘着大气,闻青尽可能地安抚自己受惊的小心脏。他明白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因为从他的余光中,就能发现更多朝这里聚集的怪物。
但他还是趁机观察了袭击自己的怪物,那是一名男子,至少是拥有男性外貌,且形似人类的奇怪生物。不过他不确定这东西是否属于生物,他们的皮肤冰凉,身上还散发着刺鼻的腐臭味。
看起来,像是被谁操控的食人傀儡。
处在震惊中的闻青让十三号拽住了衣领,他没想过挣扎,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后拖行几步,再看向四周时,他便跟着进入了一处院落。
顺手关上院门,在确定这里的院墙连同房体都足够结实后,他倚在墙上松了口气。
“大爷,你没告诉我异能还可以做到这种事!”
“蓝系异能加上药水就可以。”十三号淡然一笑,将视线放到了屋内。
“又是蓝系?”一脸愤恨的闻青也不懂自己为何要记恨蓝系,但他就觉得蓝系没想让自己好过,“怎么成为蓝系的概率这么高……吱呀——”
愣了半拍,他极力找寻声音的出处,“不是!这屋里还有怪物吗?能不能让我……”
“不能。”没等闻青把话说完,十三号就捂上他的嘴,示意他安静些。这不仅是对他的声音可能引来屋外怪物的一种担心,也是为了提醒他的一种明示。
盯住十三号的双眼,闻青了解地点点头。
从十三号的行为他可以得知,屋内动静是由人发出的。不然他白认识十三号一年!这么想着,他的脚步逐渐逼近屋子大门……
男人名叫施一祥,是这个偏远村庄的前任村长。
他离开村子已经两年多,即便离开前没有正式卸任,也明白村子需要的不是他这种不管不顾的家伙。从小便失去父母的他,要不是吃着百家饭,根本不可能长大成人,他把村里的每家每户都当做自己亲人,所以在回到村子的那一刻,脑袋里就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震惊。
面对空荡荡的村子,他惊讶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无法接受事实,甚至在火车上已经听说过这片区域因为战事,导致了许多村庄不复存在。但那时的他还抱有侥幸心理,认为村子建造在连绵起伏的红山坳里,战火不会轻易蔓延到自家小村庄。
他希望村里的每个人都平安,在他回来的时候,他们能用笑脸迎接他。
可是他没想到,入眼的第一幕即是凌乱不堪的道路,与慌乱下敞开的家门。那些被随意丢弃在路边的牛车,掉落在地上却没来得及捡走的衣物,还有斑驳的墙面,无一不在提醒他这里发生过什么。
且最令他感到惧怕的,是土黄色的泥石墙面上,那些已被风干的黝黑痕迹。
看起来像是某种糊状的恶心东西,移开眼,他忍着快要翻涌而出的痛苦,踏过村民的家门去寻找渺茫的机会。
最后,他还是颤抖着扶住墙,弓下身子把胃里未消化完的东西一吐为尽。
再向前走二十米并转弯,那里是他的家。
施一祥的双眼逐渐黯淡,阵阵腐臭伴随着风吹进他的口鼻,他突然挺直双腿,朝拐角看不见的地方走去。他觉得有些奇怪,要是村里人被战火连累,那也不应该一具尸体都找不见。
怀抱着新的希望,他小心翼翼地扒着墙,想要一探究竟。
“咕叽咕叽……”
沉重的咀嚼音传到施一祥耳中,他仔细一看,竟看见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怪异景象。好几个怪物围着一滩血水,不停地撕扯啃咬,它们嘴边挂着破碎的布料,手中还举着像是骨头的白色硬物。
忽然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他不禁后退两步,竭尽可能地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他的腿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以至于咬破手指,也毫无察觉。他是想立马逃离的,但身体不听指挥,绝望宛如沙尘暴一般将他掩埋,他挣扎着,却没有一点用。
控制不住地往怪物方向看去,他刚侧过头,那边的怪物就窜到了他眼前……
再度睁开眼,施一祥已经躺到了村民的床上,外面是令人喘不过气的黑夜,屋内则寂静无声,仿佛他经历的一切都是梦。
他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掉的,反正他满身血迹,肯定是拼了命才得以爬出来。
茫然地翻过身,他彻底失去了方向。
或许是累到崩溃,又或许是支撑活动的能量不足,施一祥一觉便睡到了天亮。听着肚里传来的呜咽声,他拍拍肚皮,迫不得已地离开了自以为安全的区域。
然而等他来到厨房,才知道自己刚才的决定有多错误。
掀开米面缸盖子,迎面就冒出一只体型娇小的怪物,施一祥快速跑回卧室关上门,一边抵御着大力敲打,一边观察着逃亡路线。
他的双腿仍在颤抖,不论过多久,他也适应不了现下这种状况。
但唯一能支撑他的,便是村民的下落。
咬咬牙,他用脚尖卷过不远处的凳子,并拿凳子腿抵在了门与地面的小坑之间。他敏捷地自窗户跳下,在确认四周没有怪物后,又逃向最近一处遮挡。
五日,施一祥回到村子已过去了五日。
这五日间他不停躲避,不停地寻找食物,也不停地在找村民们的线索。
当被怪物追赶成为家常便饭,他也淡定了许多。因此他发现怪物在白天的反应会有所下降,而且能根据震动来判定猎物的方位,速度虽快,精准度却不高。
只要掌握到这些信息,他就可以选择最有利的方式,躲在安全屋内伺机而动。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看着到底的粮食,他明白自己又要冒险了。不过这次他利用累积的经验,拾起一把还算锋利的镰刀挂到后腰带上,便将门打开一个缝隙,只身闯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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