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墨其实也很累,他的法力几乎耗尽,对法师来说消耗极大,加上一路奔波彻夜未眠,现在动根手指头都觉得费力。但他的精神极度亢奋,大脑一直在高速运转,完全停不下来!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保护身边的人,自己有比想象中更强的力量!
从千叶丛林冲出来的一路他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准确地判断出了每一次魔兽的攻击,无一遗漏!
原来他真的可以做到!
但一想到喻川是为了救下他才遭此重创,他心里就一阵难受。
喻川当时完全可以跑的,以他的速度,化木猿纵然是5阶魔兽也追不上他,他却为了自己留下来拼死一战。
——还要变得更强啊!
法拉墨努力平复着自己因为激动而过快的呼吸,用力握紧了双拳。
喻川昏迷了两天,在第三天的清晨就醒来了。不得不说战斗人员的身体素质对比普通人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法拉墨正坐在病房的桌前抄着笔记,他们回来得比预料中晚,还养了两天病,草药学的课程落下了不少,他找隔壁桌的修习者借了笔记,此时正在奋笔疾书。
“阿墨。”喻川喊了他一声,声音哑得像吃了两斤沙。
“川儿!”法拉墨惊喜地转过头来,起身快步来到他床前,“身上疼吗!”
喻川没说疼不疼,他伸出相对完好的右手:“厕所……”他两天不吃不喝不拉不撒,某些生理问题急需解决。
法拉墨赶紧扶起他,看着他缓慢但平稳地走进了病房内的厕所,喊了一句:“要不要我帮忙啊!”
喻川没说话,但很快就扶着墙出来了。
法拉墨扶着他回床上躺下,喻川头挨到枕头才松开了一直紧皱的双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虽然他没回答法拉墨,但他当然疼!虽然他恢复速度很快,修纱穆给他们用的疗伤药也是最高级的,但两天时间他的伤也就只好了不到三分之一,现在止痛药的效果早就过了,他刚才就是被疼醒的。
“川儿,”法拉墨蹲在他床前,想和喻川说谢谢,但他觉得光是一句谢谢太苍白了。于是他支吾了半天,问了他一句,“你饿吗?要喝水吗?”
喻川点了点头,他现在嗓子冒烟,根本不想说话。
法拉墨用最快的手速倒了一杯水给他,把自己床上的枕头也塞到了他背后让他靠着坐:“慢点喝。”
喻川接过水第一口差点没咽下去。嗓子实在是太干了,清水就像刀子一般从他喉咙狠狠地刮到了胃里,猛地咳嗽起来。
法拉墨轻轻给他顺气,他不敢拍喻川,喻川身上的伤太多,他怕不小心把喻川碰疼了。
喻川咳得全身的骨头都在痛,努力忍耐着喉头的不适又喝了几口水,总算缓过一口气。他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在化木猿撞上来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好在战斗直觉又一次救了他。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反应是快过大脑速度的,总算还留了一口气。所幸他们战斗的地方在化木猿领主的领地,周遭没有其他攻击性强的魔兽存在,使得他们在昏迷的这段时间没有遭到袭击。
而法拉墨能把他成功带出翡翠森林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法拉墨其实实力不弱,甚至因为大陆上魔兽的法术抗性低,经常能造成一击必杀。但他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差,这一路算是超水平发挥了。
——如果肖然在就好了……
喻川在法拉墨把他拉到犀角豹背上的时候曾这样想过。
如果肖然在,哪怕肖然只有12岁,也一定会尽他所能地做些什么,绝不会让他落于如此境地,只身直面领主的攻势。就算自己受了重伤,也不会担心能否活着走出翡翠之森。
但是……喻川转头看了看法拉墨——这家伙也远比想象中可靠呢。
他看着法拉墨亮晶晶的眼睛,仿佛法斗光环再次附体,忍不住笑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法拉墨摸摸包着绷带的后脑勺:“我其实还好,就是肋骨被撞裂了,后脑勺磕了一下晕过去了。这两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骨头也没那么疼了。啊,对了!”他递给喻川一块蛋糕问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们不能去石藤镇?”
喻川把蛋糕接过来慢慢地吃了两口,胃里有了东西就感觉精神好了点:“石藤镇没有帝国护卫队。”
“为什么?咱们避难所都有护卫队呢。”法拉墨很不解。
“由官方建立的避难营和镇有护卫队和帝国法规的保护,而石藤镇那样的,多是由一个家族,或一群人为主组建的聚集地,虽然规模不小,但没有向帝国递交立镇申请,帝国就不会派遣护卫队保护。这样的镇子最多只能发展到小型,而且每年要向帝国缴纳远大于一般同规模城镇的物资和费用。这样的镇子虽然也和外界通商,但对外来者是否友好就说不准了。”他看了一眼法拉墨;“以后多长个心眼,万一遇到有敌意的人,那种情况下太过危险。”
“嗯!”法拉墨认真点了点头。
“草药学的笔记过几天你借我吧。”
“好!我明天就能去上课了,我回来讲给你听!”
“嗯。”喻川再度躺下,全身的伤处依旧很疼,但神奇地没阻挡他要休养的意志,在痛楚中重新进入了休眠状态。
“啊!”肖然从睡梦中惊醒,大口地喘息着,脖子上布满冷汗。
他又做了那个噩梦,喻川护着他被一剑刺死的噩梦。每次从梦中醒来,他都觉得心里一阵阵发慌,心跳极不规律。他弓起身体揪住自己的领口,默默等待着这股难受的心悸慢慢过去。
这段时间他拼命地狩猎和训练,奔波于野外和避难营之间,不给自己停下来休息的机会。
一停下来他就会想着,师父在干什么,师父现在在睡觉吗,他过得怎么样,会想我吗……
一想到喻川,他就无比期望自己能变强一点、再强一点,于是又投入到下一轮更激烈的拼杀之中。
但他总是做噩梦,梦到喻川死在他的怀里,任他如何嘶喊哭嚎都没有再睁开眼。
喻川为他受过太多伤,曾经为了给他治病好几次都险些把命搭上。
那年冬天喻川身上的血迹几乎就没干过,为了他几十银币的治疗费,豁出命去在最危险的冬日夜晚无尽的寒冷和黑暗中厮杀,只为了再一次把医师带到他的身边。
他看过无数次喻川在床边为他熬药的侧影,刚换的衣服被新伤染出斑驳的血痕,喻川却恍若未觉,只专注地看着锅里的药汤。待药汤熬好后一勺勺吹凉,喂到他的口中。
等他喝完又苦又辛的药,喻川会把他搂在怀里,轻轻在他背上拍着,让他赶紧睡。
喻川每天都在外奔波,在零下二三十度的温度里来来去去,他的体温却依然温暖踏实,包裹着他一个又一个梦境。喻川是一个很冷淡的人,待人总是有着几分疏离冷漠,天天在死亡中摸爬滚打,身上常常带着几分血腥气。但这样一个人的怀抱却那么温柔,在凛冽的寒冬中、危险的异世大陆中给他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其实他在上一辈子早就习惯孤单寒冷和惶恐不安的日子了,但遇到喻川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对温暖有那么强烈的渴求。
“师父……”肖然捂住脸,低低喊了一声。
“小然?”居然有人回答他!肖然眼睛一亮,猛地转过头,有人在帐篷外拉了一下门口系着铃铛的绳子,“怎么了?”——是小马哥的声音。
肖然眼中绽放的光芒消失了,他扒了一把头发掀开被子起身走过去撩起门帘:“马哥,什么事?”
“有一个报酬比较高的狩猎任务,你接不接?”小马哥弯腰走进帐来,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帝国刚发布下来的新任务,在尘暴沙漠,以你的能力应该没问题。”
肖然扒了身上被冷汗浸湿的衣服,一边换一边问:“尘暴沙漠?是司水河往西的那片?”
“嗯,”小马哥点了一杆烟,“这个任务不限采集数量,多在那边逗留一段时间也没问题,任务时限是一个月,除去来回的路程,你有15-20天的时间。唯一的难度是需要带充足的物资,尤其是水。尘暴沙漠中水分的消耗比其他地区至少高一倍以上,你大概得买一些高级魔晶才能携带。”
高级魔晶,就是被熔铸后的魔晶,内部可容纳的空间更大,而且所存放的物品不会互相碰撞造成污染。
肖然看了他一眼:“借我钱。”
小马哥:“……”
从帐篷内出来的时候小马哥都快哭了。他工资不高,一个月也就几十金币。而且他花钱一向是有今天没来日的风格,以前攒的钱一路霍霍下来着实不剩多少。给喻川和法拉墨的1200金币还是他攒了半年加上之前存的钱才凑够的,肖然这一搜刮,小马哥的家当顿时就只剩下了个位数。此时站在帐篷区,只觉北风萧萧,凄惨落魄,举目无亲。
但他没有拒绝肖然借钱的要求,肖然多带一份物资,安全就多一分保障。肖然有他自己的成长和战斗方式,他能做的就是观望和支持。
比起喻川的单刀直入以命搏命,肖然更侧重于步步为营算无遗策。
喻川的实力一旦突破瓶颈便会飞跃上好几个台阶,他的战斗从向来能毫无过度地从准备阶段直接蹿升到自己的临界点,永远在极限中不停突破来拉高自身实力,天生就是适合以快打快的狠角色。在喻川开始将战斗直觉也运用在保存自身的方面后,他的战斗持续时间和安全性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拼杀得更肆无忌惮。
肖然也在训练营向小马哥讨教过几次,眼光和计算能力极其精准,唯一跟不上的是自身实力。他的战斗节奏不似喻川一般快到极限,宛如老练的钓手一般,慢的时候张弛有度,快的时候雷霆万钧。加上他比喻川更远的战斗距离能使他清楚地观测全局运筹帷幄,假以时日,和喻川并驾齐驱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
——这样的人才留在避难营着实可惜。
“还有3年。”小马哥自言自语了一句。
再过3年,肖然就达到了进修所的最低年龄限制,可以去更广阔的天地闯荡了。
——也不知那个时候的肖然,又会成长到何种程度?
40、第 40 章
(四十)
尘暴沙漠是飞流峡谷以西的方向,一片死寂的无人区,再往西是绝境戈壁,最后会到达大裂谷。
大裂谷内极度危险,极少有人会来这个地方,探查这片区域的地面情况只能靠龙骑兵在空中进行,而谷内至今为止没有几个人能成功活着爬出来。
大裂谷在地底下绵延数千里,谷中没有任何植物,只有底部一条幽暗的暗河。魔兽们互相蚕食生存,存活下来的魔兽一代比一代强,性格极端躁狂,实力高达5到7阶,传闻甚至有7阶以上的魔兽存在。
所幸大裂谷被绝境戈壁包围,戈壁往外还有尘暴沙漠,这两个区域没有任何水源,两层极端的地区仿佛给裂谷套了个双重保险,数千年来大裂谷中没有任何魔兽可以活着走出尘暴沙漠。
尘暴沙漠和绝境戈壁中生活的魔兽对水的需求极低,偶尔的一场雨就能满足它们的生存需要,大多性情凶猛,攻击性强,加上周围环境恶劣,一直以来很少有人前往这片区域进行狩猎。
肖然在军备处补充了一大批箭,又到市场收购了一串空间魔晶,把身上的几十金币都花了个干净。
他把魔晶串了个珠链戴在手腕上,然后开始一项枯燥无聊的工作——打水。
神寂大陆有丰富的地下水源,数千年来取之不竭,避难所里有十余口井,肖然一桶又一桶地朝空间里灌水,从早上灌到日落,还没灌满三分之一。
——就不能弄个大点的桶吗!
肖然一边抱怨,一边瞥了一眼周围一些不满的猎人。他一个人在这儿占了一整天井口,压根不管别人是不是要用水。迎着那些不爽的目光,肖然从鼻子里嗤出一声冷笑。对于这些向来对他不怀好意的人,他可没有什么同理心。尤其是那几个蓄势待发的新猎人,前天他在迷雾森林狩猎的时候亲耳听到这些家伙琢磨着怎么从自己手里抢走物资。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避难营向来强者为尊,有本事你就抢,没本事就憋着。
多数能憋的人去远处的另一个井口了,那几个不打算当憋孙的新猎人互相对视一眼,朝肖然走过来。
周围的其他猎人瞬间鸟兽散,留出一片空地来。
——已经很久没人惹过这小魔头了,又得出人命了!
“你他妈差不多了吧!”为首一人大步走到肖然面前,伸手就抢他的桶。
肖然放开把手,顺着桶被提起的去势在桶底一拍,整个桶啪嚓一声碎在了男人的脸上,险些把他门牙都磕掉了。
“操!”男人大怒,抬脚恶狠狠地朝肖然踹去。
肖然伸臂架住他的腿顺势一带,人高马大的男人劈着标准的一字马就下去了。扯没扯着蛋不知道,总之惨叫声瞬间划破长空!围观群众均觉□□一凉,不由自主地站成了内八字,倒抽一口冷气,仿佛出现了幻痛。
肖然顺势在他胸口给了他一记踏踏实实的窝心脚,数声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后面想跟过来捡便宜的几人听得牙根一酸,停步不前。
被踢的男人心窝遭此重创,瞬间没声了。
一个人影从跟在他身后几人的背后凌空扑出,趁肖然怒踹一字马的时候朝他后心就是一个泰山压顶,右肘高举过头,打算让肖然立毙当场。扑至中途,只见肖然压根没管地上那个是死是活,还有没有威胁,仿佛背后长了眼一般朝斜地里一窜,飞扑出来的这人就狠狠地砸在了一字马身上,一字马眼见就要咽气了,受此一砸回光返照,居然白眼一翻,又喘上两口气来。
肖然一窜落地紧接着一蹬,原路凌空杀回,右膝一提,铁锤般狠狠撞在来人眉心。又是一声碎骨声,被撞的这人头骨碎裂瞬间死亡。
地上的一字马撑着最后一口气,含了含喉头的血,转头就朝地上喷去。这是存了就算自己活不了也要让肖然挨上20鞭的心,肖然看得真切,单臂撑地一个侧翻,绷腰发力,双腿在空中微微一滞,弹簧一般猛地收回,双膝砸在这人已受重创的心窝。同时右手探出一把捏住了他的下颌,将他喷涌的鲜血和最后一声惨呼活活堵回了喉咙里。
这几下兔起鹘落不到10秒,俩人曝尸当场,一滴血都没流。
围观的人都呆住了,那几个起先想大家一起来找茬的家伙悄悄朝人群中退去,假装自己只是路过的围观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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