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墨的草药学和大陆魔兽学都正常发挥,一个排在47名,一个排在68名,都是中等略偏上的成绩。
喻川草药学虽然只有32名,但格斗考核妥妥的第一。就他的身手在晋级班都能横扫,初级班更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最坎坷的是路路卡。
这货医护系考了87名,中等偏下,但合格了。
眼见一科在手,明年的学业之路稳妥,他就有点控制不住了。
东木教授在监考区坐镇,一直密切关注路路卡。他虽然经常喷路路卡,但路路卡的料理天赋毋庸置疑,他其实对路路卡是抱有很大的希望的。这货只要不搞幺蛾子,不异想天开,做出来的料理都很美味。
于是他就看到路路卡拿出了一把火焰草。
东木教授两眼喷火血气上涌,急忙掏出路路卡的理论试卷,判断题的第三题。
——牙獾肉是否能和火焰草搭配,为什么。
路路卡的选择是否,注解:火焰草和牙獾肉的搭配会引起发烧和晕眩的副作用。
东木教授看着这个正确答案,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路路卡认真仔细全神贯注地把火焰草切碎撒在了牙獾肉上面……
东木教授熟练地吃了一颗药,抬手锤着自己的胸口,自己帮自己顺气。
——心力交瘁啊!!!
当喻川三人考完出来找到烹饪室时,看到一群人扒在烹饪室窗口狂笑,路路卡在空无一人的教室后面贴墙倒立,脚底上摆着他做的那盘魔鬼料理。
“牙獾肉不能和火焰草搭配!牙獾肉不能和火焰草搭配!牙獾肉不能……”
“4年了!”东木教授怒发冲冠,“你这是考第4年了!你敢不敢把初级烹饪学考完然后滚去祸害中级班的教授!敢不敢!”
“教授!”路路卡单手撑地,依然倔强地举起了胳膊。
“说!”
“火焰草的分量如果和牙獾肉的比例控制在47:1就不会晕眩,而且体温也不会上升太多!也就37度多一点,反而感觉很暖和!”路路卡的叫声带着费力的颤音。
“低烧就不是烧吗!”东木教授跳起来拍桌,“继续喊!喊半个小时再回去!”
“牙獾肉不能和火焰草搭配!牙獾肉不能和火焰草搭配!牙獾肉不能和火焰草……”
“哈哈哈哈哈!”围观群众笑得肆无忌惮,反正考核完了,才不会被罚呢!
“笑什么笑!”东木教授抄起一个平底锅冲了出来,所有人嘻嘻哈哈四处逃窜。
喻川笑着对叶尔文道:“我和阿墨就先回避难所了。”
“华服节不参加?”叶尔文问道。
“不了。”喻川道,他不想让肖然多等,早走几天就能早到几天。
“阿墨呢?”叶尔文转头问法拉墨。
法拉墨笑得整个人贴在墙上,冲他摇了摇头。
“好,”叶尔文道,“我等他。”
“明年见。”
“明年见。”
修纱穆估计在头发长好之前都不会搭理法拉墨了,虽然法拉墨现在天天在他的私宅,但他硬是不和法拉墨说一个字儿,唯一的交流就是拿眼睛瞪他。二人离开就进修所的时候也没来送他们,而是派了120人的护卫队护送法拉墨,顺便还给他带来了两件东西。
是一枚戒指和一本书,戒指尚不知用途,书上记录的都是数千年前留存下来的各类法术。护卫队长转告他院长大人期待他早日达到法术有成且能控制自如的那一天。
队长把“控制自如”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法拉墨惭愧地低下了头——不知道院长的头发长得怎么样了?
肖然在11月中旬就回到了避难所,天天代替小马哥守在营地大门,沙金兽暂时被他留在了尘暴沙漠。
这个小家伙十分聪明,能理解肖然大部分话语中的意思,肖然叫它自己先玩几个月,到时候来找它,它就没有继续在尘暴沙漠边缘蹲着,对肖然啊了几声之后滚远了。
这天又有信使来到了避难所,肖然知道喻川不会再写信而是直接回来,在门口替小马哥收了信后就朝小木楼走去。
当肖然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小马哥化身为一个桌布,试图和桌子融为一体。
这大半年小马哥很少和往常一样亲自跑去营地大门坐着,多数时间都在自己的楼里发呆。
顾澜沧写信很没规律,有时候一天一封,有时候两个月也不寄一封。信上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内容,一个字、一句骂街、一段鄙视小马哥的话,和他寄信一样没规律。
顾澜沧明显就是折腾他,他知道。他明明可以视而不见或者直接烧了,但每次都横眉怒目地瞪它半天,然后唉声叹气地拆开,最后失魂落魄地在桌上趴一天。
有信来的时候他很纠结,没信来的时候他又挠心挠肺,被这些阴魂不散的信折磨得摧心断肠,人都瘦了一大圈。
肖然瞟了一眼桌上的信,一个硕大的“滚”字笔力虬劲,力透纸背,囧囧有神。
一个滚字仿佛喷走了小马哥的精气神,他侧头趴在桌上,侧脸被挤得十分滑稽,他就保持这个表情有气无力地问肖然:“干嘛?”
肖然把信往他眼前晃了一下:“要不要?”
小马哥伸手扯过信,垫到自己脸下面,偏过了头拿后脑勺冲着肖然。
“啧。”肖然撇了撇嘴,“没出息。”
“哼!”小马哥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死鸭子嘴硬,“你有出息?”
“起码我会努力去追赶喻川的脚步,不跟某些人一样东躲西藏130多年,被找到了连封信都不敢回。”肖然很鄙视他,
小马哥过了很久才说了一句话,声音很轻,也很淡:“有些人,不是你努力追赶就能站到他身边的。”
喻川和法拉墨是11月初回来的,他们让护卫队留在了北院伐木场等候,穿过司水河回了避难所。
从他俩的身影骑着犀角豹从枯石旷野的地平线上出现的时候,肖然整个人就凝固了。
他看了几秒,确定那就是喻川——真的喻川,不是他这几天脑子里一直出现的幻象。他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切地跑出两步,又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喻川的身形由远及近,一点一点地出现在他眼中。
喻川的脸上风尘仆仆,发丝凌乱,衣衫经过长途的跋涉而沾满尘土。但在肖然眼中他是那么真切而鲜活,瞬间填补了心中两百多天的空缺与思念。
肖然近乎贪婪地看着他,他的身形、他的肩膀、他的头发,恨不得把这大半年的份儿一次补回来。喻川长高了一些,皮肤还是很白,但在正常的生活环境和作息下有了血色。他似乎变了一点,不再阴郁而冷漠,日落的余晖照在他疾驰的身上,仿若裹着一团温暖的火光。
肖然看着喻川奔来、下坐骑、走向他,一动都不敢动。他怕他一动喻川就和无数次的梦里看到的一样,消失了。
直到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肖然伸手紧紧搂住喻川,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带着他身上味道的空气。
“师父。”他在喻川的肩窝处蹭了蹭,“我很想你。”
周围新来的猎人们面面相觑,他们其中相当大一部分人没见过喻川,但很熟悉肖然。
肖然以最小的年纪、最狠的手段在避难营站稳了脚跟,除了刚开始被偷袭的那一次之外,硬是没让小马哥操过半点心。现存的新猎人对肖然都敬而远之,因为不敬的基本上都死了。
在他们眼里这小魔头凶悍又狠辣,压根不管是营地内还是营地外,只要惹毛了他,死就一个字。杀人手段百出,花样翻新,想让你流血就流,不想让你流血能把你打得除了皮肤哪儿都碎,就是流不出半滴血来。但是乖巧黏人?这俩词儿和肖然组合在一起咋就那么惊悚呢?
58、第 58 章
(五十八)
喻川和小马哥并行,肖然和法拉墨在后,法拉墨四下伸头打望避难所一年来的新气象,肖然的目光则一直黏在喻川身上。
那灼热的目光看得喻川虽然背后没长眼睛,也觉得有点不自在。但他每次回过头,都只能看到肖然弯弯的笑眼。
这小子一年忽然就长开了,脸上有了轮廓,眉目俊朗,鼻梁又高又挺,以往精致得雌雄莫辨的小脸变得俊俏又英气,笑的时候勾起唇角弯起眼,眉眼都舒展开来,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飞扬神采,格外好看。
“看什么呢?”喻川好笑地把他拉到身边。
“师父有些变了。”肖然笑道。
“那也是你师父。”喻川抬手习惯性地摸摸他的头,发现近一年不见,肖然已经长得快赶上他了,往日的小胳膊小腿也结实了不少。他头发微有些长,几缕发丝略显凌乱地挂在额前,加上这小子轮廓分明的脸,瞅着越来越不像个小孩子了。
喻川不由得想起才捡到他的时候,这小屁孩勉强就够到他胸口高度,瘦巴巴的跟个泥猴似的,转眼4年过去,当年拎回来的娃都这么大了。
并肩而行总不好一路歪着头看他,肖然的视线总算收敛了点,一边询问着喻川在进修所的生活是否顺心,一边还抽空和插话的小马哥抬杠顶嘴。
最后面的法拉墨顿时成了三不理的野狗,十分哀怨。于是他只能把注意力都专注在探究避难所的新设施上,指着一条新修出来的暗巷问小马哥:“马哥,这儿是干嘛用的?巷子这么窄,灯也好暗。”
小马哥转头瞅了一眼,笑眯眯地一把揽过他:“想知道啊?”
法拉墨茫然,看着小马哥的笑容,他忽然就不想知道了。但他还没来得及表态,小马哥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一振,直接把他推入了暗巷。
“诶?”法拉墨一声惊呼还没完,就被斜里伸出的一只手扯进了拐角,马上发出了语无伦次的更大惊叫声:“姐姐你干什么!对、对不起,我没有故意……别别别!别拉我衣服!不是,我我我路过!啊啊啊别扯我衣服!我的裤子!川儿!救命啊!”
好吧,这是一个“红灯区”。
三人驻足在外聆听了片刻法拉墨惊慌失措的嚷嚷,最后肖然抬脚把巷口的一个桶咣当一声踢了进去:“差不多了。”
法拉墨的惨叫瞬间停止了,从拐角狼狈地逃窜出来,绊到被肖然踢进来的铁桶,一个踉跄扑到了喻川身上。
肖然皱着眉一把将他从喻川身上撕下来:“衣服穿好!”
法拉墨赶紧低头整理衣服,他外衣凌乱,贴身的衣服都被扯了出来,裤子上的皮带都差点被拽断了。
喻川若有所思地转头看了一眼拦在他和法拉墨中间的肖然,刚才肖然将铁桶踹进暗巷的时候,营地瞬间安静了。虽然立刻又恢复了正常,但以喻川的敏感度,这个对他来说很突兀的情况让他上了心。
那一瞬间周围的人暴露出来的情绪是惊惧和畏缩,发现肖然的目标不是自己才又开始做自己的事儿。
喻川用问询的目光看了一眼小马哥,小马哥耸耸肩,表示这种状况司空见惯。
喻川留了心,于是他发现一路过来,老猎人畏惧自己,新猎人畏惧肖然,再加上守备长大人,他们所到之处几乎畅通无阻。
——小然这一年都做了什么?
只有法拉墨这个没心没肺的光顾着开眼了,压根没注意到周围人的变化。
小马哥从酒馆打包了一大堆菜,带着二人去了自己家。
席间小马哥开了三瓶酒,他自己、喻川、法拉墨一人一瓶,肖然起身也想拿一瓶,被喻川和小马哥一左一右地在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不情不愿地坐回去。
肖然瞪了他对面的法拉墨一眼,法拉墨下意识地就把自己手里刚倒满的一杯酒递了过去,喻川和小马哥又同时给了法拉墨后脑勺一巴掌,也老实了。
进修所里有趣的地方着实不少,喻川挑了一些有意思的讲给他们听,把自己重伤和李牧言的事瞒了下来。基本上都是小马哥在和他说话,法拉墨是问到他就嗯嗯几句,没问他就默默啃鸡腿,吃得专心致志,压根没发现他面前的肖然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肖然似乎听的兴致勃勃,顺理成章地把眼睛黏在了喻川的脸上,喻川对所有人都有一定警惕心,除了肖然。他只是觉得这小子可能还没断奶,数月不见黏人得紧。
一路畅聊到深夜,法拉墨先扛不住了,小马哥把自己楼里的客房收拾了一下给他住,喻川和肖然结伴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喻川喝了一瓶酒,虽然量不大,但他平时压根就不沾酒。加上夜风一吹,三分醉意成了七分,脚步渐渐有点虚浮。
肖然走在他侧后方,时不时扶他一把,最后干脆拉过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伸手揽过他的腰,半提半扛地把人弄了回去。
喻川脚下拌蒜地在帐篷门口的洗浴间折腾良久,总算把自己洗干净了,进帐篷扑在床上,数秒钟后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肖然怕他憋着,轻手轻脚地将他翻过来摆正,扯过枕头给他垫好。
帐篷里点着一根蜡烛,光线昏黄微弱,肖然坐在床边就着明灭的烛光静静地看着喻川。
他的头发还带着湿润的水汽,身上有清浅的酒味,在氤氲的烛光中醉意弥漫。
肖然慢慢俯下身,在他面前极近的距离停住了。
呼吸相闻,心跳交错,他仔细地看着喻川的眉眼、鼻梁、嘴唇、下巴,心里有声音激烈地催促他:靠近点,再近一点……
然而过了良久,他只是轻轻地替喻川拉上了被子。
大半年在进修所的时间改变了喻川的气质,岁月悄然褪去了他与无数次死亡擦肩而过时沾染的灰烬,露出了内里清俊的风骨,璀璨生辉。
肖然伸出手,想碰一碰他的脸颊,指尖却在离他极近的地方停住了,不敢触碰他分毫。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良久,缓缓收回,停在半空。
“喻川……”肖然轻声唤了他一声。
喻川似乎睡得极沉,毫无反应。
肖然的指尖再次探出,沿着他的侧脸虚虚地勾勒他的轮廓,最后停在他的唇边。他能感觉到喻川轻缓的、带着酒气的呼吸,热热地拂过他的指节。
他慢慢收回手坐起身,叹了一口气,伸手在脸上使劲搓了两把。
这大半年来,他想喻川想得快疯了。他想他的声音,想他的体温,想他身上的味道,想他的笑,他的目光,他的一切。但好不容易看到了喻川,他又一点都不敢碰。这个人哪怕就躺在他面前,他依旧觉得离自己好远,可望而不可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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