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队见他凭空出现,都被唬得集体一怔。法拉墨炸出两个冰环减缓了他们的压力,喊了一声:“别分心!”
“是元现侯爵!辉月帝国的元现侯爵!”有人惊喜地喊了一声。
“是我!当心!”法拉墨一边答着,一边把一个负伤的护卫队拦在身后,平地立起一面冰墙,拦住了追击的魔兽。
火焰,寒冰,狂风,地刺,法拉墨所处的战局精彩纷呈,成片的魔兽在他面前倒下,护卫队重新调整队形,局势渐渐开始稳定。
“嗖”!最后一只精英倒下,肖然收回硬弓,换上一柄穿甲弩朝领主攻去,只听叮咣一声,迅猛的穿甲弩也对钢甲龟领主束手无策。
肖然叹了一口气,换回硬弓,开始清扫喻川身周的魔兽。
钢甲龟张开大口朝喻川咬来,他侧身一滚,借着起身之势斩向钢甲龟的脖子。
当的一声,火星四溅,仅仅在它的甲壳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刀痕。
这是喻川遇到的第一只无法破开防御的魔兽,它从头到脚都被坚硬厚实的钢铁甲壳包裹着,几乎能抵御所有的兵刃劈砍。
喻川躲过身后魔兽的袭击,一支箭从他耳畔射过,击杀了一只三眼狼。
钢甲龟速度很慢,喻川绕着它转了半个圈,硬是没找到下手的地方。他的刀速已经很少有人能比肩,连荆棘甲都能一刀破开,这玩意儿的防御力着实过分。
乱战中很难攻击到同一个位置,喻川大部分的精力都要用于躲避周遭魔兽的袭击,好不容易两次命中同一处,依然没破开它的坚甲。
钢甲龟的咬合力惊人,一口没咬中喻川,啃到了他背后的巨眼豺,那倒霉家伙一声都没来得及吭,直接就被咬成了两半。
烈焰破空,法拉墨见稳定了村口的战局,赶来援手,一个大火球砸在钢甲□□上,烫得它怒喝了一声。
——对了!
喻川心中一动,收起了长刀,避开魔兽,翻回了钢甲龟正面。掌中红影一闪,一股灼热的气浪随着鲜红的刀芒横空出世,刀速快到极致,刀身与空气剧烈摩擦,竟然在半空挥出了一片火影!
——极武·爆炎!
“破!”
鲜血狂喷,一刀破防
114、第 114 章
(一百一十四)
钢甲龟的脖颈被喻川一刀斩中,几乎没柄而过,空中响起一声劲烈的呼啸,一根羽箭裹着狂风,势如破竹,直插它的伤口,纵然被伤处的钢甲阻碍,依旧刺进去了大部分,只留了尾羽在外。
——极武?裂风!
法拉墨的指尖凝出一团寒光,四面八方的冰元素之力朝内汹涌注入,光团越缩越小,直到被压缩成拇指大的一点,冰蓝色光芒亮得刺眼。他并指一点,光点须臾而至,悄无声息落到钢甲龟身上。一道湛蓝的寒光瞬间扩散,冻住了钢甲龟的脖颈,血液瞬间凝固成艳红的冰霜。接着十个小火球列成了一个火球阵,将喻川身遭的魔兽尽数逼退。
喻川得了片刻时间,纳刀回鞘,躬腰开步,力量由腿至腰,随着拧腰的动作长臂一挥,居合斩!
炽热的火芒再次席卷而过,火冰相撞,原本被冻得极脆的坚甲在这一刀之下尽数破裂,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咽喉。
“唰”!骤烈的风声呼啸,一根箭狠狠扎入了它的喉咙,箭势之猛甚至将落箭处的血肉都激得破碎翻卷,血花四溅。
“欧呜……”钢甲龟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哀嚎,重重地垂下了几乎快断成两截的脖子。
周遭的魔兽大乱,有些甚至开始互相啃噬。
法拉墨用龙息术破开一条路,喻川沿着未熄的火光快步冲上,手中火影翻飞,势如破竹。狂猛的风声伴他左右,将他一路护送到了村口大门。
法拉墨和肖然从山岩上迅速转移,当来到大门时,魔兽已经开始溃散奔逃。
三人和护卫队一起将剩下的魔兽尽数杀光,终结了这次兽群的侵袭,留下一部分护卫队在村口警戒,来到了村中,集合剩余民众准备朝长河郡转移。
大部分百姓都死了,尸体支离破碎,有的胳膊在屋檐下,腿在村口,头却在魔兽腹中。有的内脏都被吃了一半,人却还在挣扎惨嚎。
他们顾不得给自己包扎伤口,先帮幸存的为数不多的民众处理了一下伤势。
肖然手下动作又快又稳,尽力救治着一个断腿的妇女。
数年的杀伐和大裂谷的经历曾一度让他对生命漠视无情,但他依然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不是他的,他不要。该他的,谁也别想动。
不惹他的,他不管。惹到他的,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小时候带头抢他钱的那个学生被他打得满脸开花,把身上的钱都拿了出来。那时的他贫穷而年幼,没有太多赚钱的办法。帮东家看半天店,店主会给他10块钱。帮西家餐馆端两个小时盘子,老板给他5块钱,有时候会管他一餐饭。
但当他看到两百多块钱放在眼前任他处置的时候,却依然只拿了被他们抢走的20块。
他没人管,却明事理。
他偏执又冷漠,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他以前只想自己和喻川能活下去就好,可他现在希望更多的人能活下去。
曾经他的手是冷的,血是也冷的,但喻川焐热了他寒冷的双手,温暖了他冰凉的血液,所以他在修纱穆面前眼也不眨地将价值连城的材料尽数送出,然后跟着喻川一路北上。
幸存的大部分人对他们致以谢意,有一个全胳膊全腿的老头却用拐杖指着他们痛骂:“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等我们都死得差不多了才来!”
他的声音喑哑难听,带着风箱一般的喘息,听得所有人一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你怎么能这么说!”连一向好欺负的法拉墨都气得胸口一阵剧烈地起伏,罕见地还了嘴。
肖然本来被残肢断臂刺激得血液加速,听到他这话,冷笑一声就要开口,被喻川拦了回去。
老头拼尽全身力气喊到声音嘶哑,他丢下拐杖,抱住一具整个下半身都被嚼碎、穿着护卫队装备的残破尸体嚎啕大哭,“如果你们能早一步,我的儿子就能活下来了……我的儿子……啊——!”
低声的哭泣渐渐蔓延,最后汇集成一片痛哭的声浪。
他们不少人的亲人都在这次灾难中丧生。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大的悲痛之一。
“这些天杀的孽畜!还我的儿子!”老头皱纹满面的脸上悲痛而绝望,凄厉的嘶喊声在夕阳的余晖下回荡在破败的村庄之中。
他们和护卫队一起将残余的二十余民众护送到了长河郡,老头一路都蹒跚费力地抱着儿子残缺的尸身,血与泪洒满了整个路途。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背后依旧还听得到沙哑苍老的哭喊:“你们为什么不早一点……”
这样的场景他们见过太多次,他们每救回一个人,同样的时间在其他的地方会死十个、一百个,他们势单力薄,无能为力。
他们路过许多被屠戮殆尽的小镇,也见过被战友一路拼死带回城中却重伤而亡的战士。
他们甚至还在云雾镇看到过一匹前肢被斩断、腹部被撕穿一个大洞的战马,它拖着流在体外的肠子一步一喘,跪着朝提布城门口爬来,身后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蜿蜒血路。
它的背上有一个不知死活的骑士。
战马不知爬行了多远,触地的皮毛都被磨出了鲜血淋漓的肉。
它从战场上带回了它的主人,自己却死在小镇之外。
护卫队奔到它身边,想把它背上的骑士抱下来抢救,才发现骑士的双臂死死搂住战马的脖子,早已死去多时。
这名骑士是驻守村镇的轻骑兵团的,没有任何家人。
在生命大好的年华中,他选择投身入伍,为国而战,但连他的尸体都不会有人认领。
他最亲近的家人就是他的战马。
一人一马拥抱在一起,在烈火中被化为灰烬,撒在满目疮痍的土地上,生死与共,永不分离。
断肢、头颅、鲜血、战火,触目所及,皆是死亡。
而在战火纷飞的大地上,有更多的人为了守护身后的家园而战。
他们鲜血淋漓,伤痕累累,却一往无前,寸步不退。
每一寸土地都被染成了暗红,滔滔江河中流着人与兽的鲜血,连风里都带着腥浊的血气。
远方的父母妻儿在家中盼战士们归来,那思念的歌声随风而至,热血男儿也不禁泪染征袍。
但纵然知道此战凶险,纵然看着昨日的战友今日马革裹尸,他们也不退!
喝过血色的江河水,踏过鲜红的土地,迎着无穷无尽的魔兽大军,纵然身死,他们也要让自己的枯骨化为恶兽的绊脚石!
连肖然那样见惯生死冷漠无情的心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三人返回提布城的途中与5000左右的联盟军骑着战马擦肩而过,军队赶往的方向正是他们传送消息的地点,想来是城中的守备长收到了渡鸦传信,派出军队清缴魔兽和转移民众。
想来不少民众都会因此获救,三人的心情总算好转了一些,从坐骑上下来,顺着官道慢慢走着。
心思一松懈,喻川才觉得身上很黏糊。他战斗在最激烈的地方近身搏杀,身上被血染透了,陆地鳟内甲虽然隔离了大部分血液,但领口袖口总有不少渗入,现在胸前背后的衬衣都紧紧地贴在皮肤上,难受得紧。
他伸手把领口解开,用毛巾沾水擦了擦,褐色的毛巾被血迹糊得一片暗红,血腥扑鼻。
肖然对血气十分敏感,转头看去,就看到喻川敞着衣领,脖子胸前血迹斑斑,锁骨上还有未干的汗水,湿漉漉地泛着水光。
他喉咙一紧,心尖一颤,赶紧转开了视线,可那丝丝缕缕的腥甜气息还是不停钻进他鼻孔。
他原本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但他的骨血中深藏着暴虐的兽性和魔性,本身对血腥就十分敏感,对一切沾血的物体都极度向往。当血液和喻川结合到一起,又不是喻川自己的血的时候,他这种沸腾忽然就有点变味了。
他甚至能从喻川的动静判断出他在拧毛巾、他在卷袖子、他在擦脖子、他在擦胸膛……
肖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平缓地吐出,随即就想起在护城河边的那个吻。
喻川其实……不抗拒他……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的心跳骤然快了好几拍,连体温都上升了好几度。
“阿墨,”他淡然开口,“去前面看看情况。”
“哦!”法拉墨也没问为什么,唰地出现在三十米外。
“前面怎么了?”喻川甩了甩毛巾,搭在了肩上,朝远处看去。
肖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到了一颗树后,没等喻川问为什么,低头急躁地吻了上去。
肖然闻着喻川身上的血气,把他整个人按在了树上,喻川脑子里嗡地一声,瞬间就凝固了!
这个吻不同于护城河畔的轻柔触碰,狂热而急切,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肖然一直以来待他都亲密而自然,一点一点地靠近,触碰,不会让他有半点不自在,但这个吻如此急躁热烈,仿佛带着一把火,烧得他什么反应都来得及有,脑子就直接当机了。
肖然其实没有接吻的经验,但居然离奇地无师自通,好像只要遇到的人是喻川,他就能知道应该怎么做一样。喻川觉得自己整个头皮一阵发麻,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喘。
肖然一僵,原本还克制了几分的情绪几乎破体而出,伸手扣住了他的后脑,侧头微微转过一个角度,急切地加深了动作。
喻川伸手抓住他的后背衣服,脑中一片混沌,有点惊慌,有点不知所措,又有点……
以前看电视剧男女主角接吻什么的,他都只觉得亲个嘴而已,都是肢体和肢体的触碰,不就跟手拉手一样吗,为什么会这么干柴烈火的,简直夸张过头。
轮到自己身上,他才觉得电视其实……挺、挺含蓄的……
喻川听着肖然骤雨一般的心跳和喘息,朦朦胧胧地想——小然的体温不是偏低吗?怎么呼吸这么烫?
沉重的呼吸声在耳中鼓荡,争抢着彼此的呼吸与空气,两个人都觉得快要窒息了,但又都舍不得分离。
就在他慢慢把手扶到肖然腰侧的时候,一个人影唰地闪到了他们面前:“川儿!小……”
二人同时停下动作转头看着凭空出现的法拉墨。
气氛十分尴尬。
法拉墨震惊了!
他和路路卡一样,都是神经大条得可以跑马的那种人,他只知道肖然对喻川好,但是……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吗!
“你、他、妈!”肖然放开喻川,咬牙切齿地拿出了弓。
“对、对不起对不起!”法拉墨再迟钝也知道自己坏事儿了,慌得瞬间移动都忘了用,下意识地转身撒腿狂奔。
“哎!”喻川大惊,一把抱住肖然,“干什么呢!”
肖然挣扎着搭箭上弦,被喻川拉得胳膊一偏,一箭射在法拉墨脚边,吓得他尖叫着原地一蹦,刷地闪走了,接着人影不断,唰唰唰唰不知道用了多少瞬间移动,鬼哭狼嚎地跑远了。
“放开我!让我扎死这个不省心的电灯泡!”肖然还在狂暴。
“冷静!冷静!”
“师父你撒手!”
115、第 115 章
(一百一十五)
他俩到底没能继续下去,毕竟喻川脸皮薄,经历了这种尴尬之后死活不让肖然再碰他了。
肖然哀怨地抱着树,任喻川怎么叫他走都不肯撒手。
“怎么了!”喻川无奈。
“你……等我一会儿。”肖然道。
喻川愣了片刻,猛然反应过来,面红耳赤地默默地退开了几步。
大约又过了5分钟,肖然叹了一口气:“走吧。”
喻川骑着犀角豹跑得极快,红着耳朵绷着脖子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肖然把这笔账记到了法拉墨头上,一路都牙痒痒。
当二人回到提布城的时候,法拉墨正在城门口耷拉着脑袋地等他们,看到肖然带着深沉怨念的眼神,被吓得一哆嗦,躲到了喻川背后:“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转身看你们没来,就、就……”
87/110 首页 上一页 85 86 87 88 89 9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