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师尊的安排么?我说这梦怎么这么真实这么无聊。”
“无聊?”君墨白回头看他。
斐玉尘赶忙摆手道:“不无聊,不无聊。没睡醒,胡说呢。”
君墨白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放在桌上轻轻敲打,双眼盯着斐玉尘不说话,只看着。
斐玉尘被盯得心虚。于是将右手抬起往君墨白面前一送,然后缓缓摊开手。手心是朵粉色桃花,将开未开的模样,花瓣上还落有三两滴水珠,十分逼真。
手摊开后,斐玉尘往手心吹了口灵力。花苞完全绽开,有香从花心处飘出。落在鼻尖,是春日里第一缕微风的气味。
粉色花瓣从四周飘来,落在两人之间,像是下了一场花瓣雨。
斐玉尘看着完全不受影响的君墨白道:“师尊,此术如何?”
第四十二章 和师尊一起看花灯……
花瓣纷纷扬扬往地下落, 碰到地面直接化为一缕粉烟。
君墨白抬手推了推斐玉尘指背,斐玉尘顺势合上手心。桃花没回掌心,一切恢复正常。
斐玉尘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君墨白等夸奖, 结果君墨白单手扶额无奈道:“你觉得呢?”
“有些花哨。”斐玉尘摸了摸鼻子说。
“除了好看,用处不大,有些鸡肋。”君墨白轻飘飘道。
斐玉尘点了点头,内心十分想哭,虽然确实鸡肋, 但好歹自己悟出来的,多少夸上一句呀。
然而没等到君墨白的夸奖不说,隔壁的隔壁房还传来了声响, 动静比斐玉尘之前弄出来的还要大。
君墨白起身理了理衣袍,含笑看了他一眼,推开门走了出去。
斐玉尘摊了摊手,本着讨好男主的态度, 跟了上去。
正午的太阳很晒,人走在回廊里,阳光洒在檐下, 热气腾腾。斐玉尘觉得自己都快热出汗了。
他停下脚步往外扫了眼, 翠竹带花, 一眼就觉得好热。
恰好有风吹过,带起额前碎发。风中带着层层热浪, 落在身上只觉又闷又热,有些许透不过气。斐玉尘张了张嘴,糊了一口热气。原本想说的话落回肚子里。他有些想回去了,想回后山,想后山的一草一木。
屋内传来交谈声, 打断了斐玉尘的走神。他将纷飞的思绪拉回,然后转进了房内。
清远正在给君墨白演示他的新术法,君墨白则坐在凳子上边看边点评,中间还夹了几句夸赞。
斐玉尘顿在门口,抬起的脚迟迟没有放下。背着光,视线落在两人身上,不知是受先前幻境影响还是太累了,这一瞬间,斐玉尘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许多余。
“也许,应该抓紧时间撮合,毕竟这么般配。”斐玉尘心想。
“在想什么?还不进来?”君墨白出声打断了斐玉尘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回过神看向抬头看向自己的师尊,又看了眼刚回过头的清远。不自然地笑了笑道:“这不是被师弟的术法给吸住了么?”说罢几步走了过去,然后又挑了几句好听话夸清远。
清远被夸得一愣一愣的,红着脸点头应了。
君墨白捏着茶杯,看着两个弟子,一个张着嘴说着好词好句,另一个红着脸点头,实在是有些憨。
闹了一阵后,斐玉尘揣着手小心地往君墨白旁边挪了挪,余光瞥见他没反应,又挪了挪,然后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师尊,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落座后斐玉尘张口就问。
君墨微看了他一眼道:“明日,你俩先好好休息一晚。”
斐玉尘点了点头,然后提议道:“去年我听二师伯说山下每年到了这几天都会办灯会,师尊要一起去看看?”
君墨白扫了他一眼,下意识就要拒绝。恰好清远往这边挪了挪,衣角落入视野。联想到之前斐玉尘似乎也是这样提议,然后……
于是君墨白干脆道:“嗯。”
原以为要劝说上一翻,因而君墨白开口时斐玉尘也没仔细听,张口就劝道:“二师伯说那花灯可好看了,弟子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花灯,师尊你……”话说了一半,脑子转了转。
刚刚君墨白似乎答应了?是答应了吧。
于是不负众望地咬了舌头,吃痛地捂住嘴,两只眼隔着水雾盯着君墨白。
“师兄,你没事吧。”清远问。
斐玉尘摇了摇头,强忍着疼回:“没,没事。”然后转过头同君墨白要承诺:“师尊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啊。”
“嗯。”
——————
回到苦竹山时,恰好是晚上,月明稀星,晚风轻拂。
君墨白去大长老处说话,斐玉尘摸着下巴躺在院里的竹躺椅上数星星。
一直到戌时三刻,君墨白才慢悠悠回了苦竹山。斐玉尘赶忙将外套一批,摸着黑进了清远院子,隔着门板喊:“师弟,师弟。看花灯了。”
“师兄先去,我晚点来。”隔着门板,声音听起来不大真切。
斐玉尘呡了呡唇角,催促道:“那师弟可要快点来啊。”可得快点,我好脱身。
说完又絮絮叨叨交代了几次,这才转过身去寻君墨白。
待斐玉尘出了院子,背影消失在拐角。正对着院门的窗被人用外力推开,窗口处露出一抹蓝绿色衣角。
不愧是二长老口中的花灯会,虽说距离有那么一点远,但属实热闹。
整个城里挂满灯笼不说,抬起头还能看到数百盏孔明灯,且随着时间的推进,孔明灯数量是只多不少。
街道两旁林林总总摆了不少摊,两人路过时那些小贩就吆喝上一句,专挑看着有钱的喊。
什么公子少爷老爷夫人的,再说上几句漂亮话,总能推销出去点东西。
花灯会上的东西比平日里贵上许多,一个晚上运气好的能赚上三月的份钱,运气不好一晚上也能顶十多天。
因而一个两个叫得那叫一个好听。
出来也有一盏茶的时间,迟迟没有得到清远的回应。斐玉尘一边头疼一边又暗自窃喜,虽说不明白喜从哪来,但是心底就是高兴。因而时而愁容满面,时而喜上眉梢。
君墨白往前走了几步,最后停在一个面具摊前。伸手挑了个狐脸面具,对着斐玉尘比划了两下。然后掏出碎银子递给小贩道:“不用找了。”
一个面具顶天也才十几文钱,小贩眉开眼笑地接过银子,喜滋滋道:“公子好眼光,这面具一看就和这位公子很搭。”
斐玉尘扫了眼架子上一模一样的十多个面具,抽了抽嘴角。
君墨白拿过面具直接盖在斐玉尘脸上,正好盖住上半张脸,淡声道:“戴上。”
斐玉尘边将绳子系在脑后边问:“师尊也戴吗?”
“不。”
“那为何?”
“面具好看。”
斐玉尘:“……”我感觉我脸更好看。
面具戴上后,斐玉尘上下调了调,然后厚颜无耻道:“师尊,好看吗?”
君墨白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斐玉尘摸了摸鼻子,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正好有几个抓着糖葫芦的小娃娃,你追我赶地跑了过来,其中一个扭着头看身后,笑声阵阵。然后连人带糖葫芦撞到斐玉尘腿上。
鼻子一压,往后一摔,坐在地上后“哇”的一下就哭出了声。
斐玉尘:“???”
娃娃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还不忘抓着糖葫芦啃一口,然后嚼巴嚼巴接着嚎。
斐玉尘头疼地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哄道:“别……别哭了,你别哭了。”
娃娃抬头看了他一眼,瞪着双哭红的眼睛。斐玉尘咧开嘴笑了笑,娃娃哭得更大声了。
斐玉尘:“……”
君墨白看着一大一小两人,明明没什么表情的脸,愣生生让人看出一丝温情。他蹲下身眼含笑意地同娃娃道:“不哭了好不好?”
娃娃擦了擦脸,吸了吸鼻子,将鼻涕给吸了回去,然后咧嘴露出一个笑,顺势吹出一个鼻涕泡泡。
君墨白递过一方帕子,娃娃接过后擦了擦脸,然后拎着糖葫芦同君墨白摆摆手,笑嘻嘻道:“哥哥的眼睛真好看啊。”说罢小跑到同伴身边,没一会就混入人群,不知道去哪霍霍别人去了。
被娃娃一闹后,斐玉尘对于玩具摊顿时没了兴趣,他扯了扯君墨白衣袖,比着前方的糕点摊提议道:“师尊,那里。”
“嗯。”
两人走近后,斐玉尘手指飞快地比着几款糕点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来一份。”
“好嘞,客官等着这就给你包起来。”小贩手脚利落地将油纸抽出,将几样糕点分装起来。
斐玉尘接过糕点,君墨白付银子。
拆开一包栗子糕,余下的全都收进储物袋中。
斐玉尘捏过一粒递给君墨白,讨好道:“师尊试试,可好吃了。”
书中可是说了,君墨白最喜欢这种软糯糕点。斐玉尘美滋滋地想:“用现成的讨好人就是舒服。”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钱压根就不是他出的。
由于某人的前科,因而君墨白没有犹豫,直接接过糕点啃了一口。入口即化,甜滋滋的,然后接着再啃一口。
若非斐玉尘不解风情地叨上一句:“刚刚买了白糖糕,师弟最喜欢了,说起来他怎么还没到?”,糕点估摸着还能更甜一些。
三两口解决了糕点,将指尖的糕点屑清理干净后,君墨白张口平静道:“可能有事耽搁了吧。你不是要看花灯?”
斐玉尘含糊道:“嗯,对啊,看花灯。”既然没来,那就下次吧,反正时间还长。
除了挂在街上的花灯,河里还有不少承载着愿望的河灯。
三十文钱一盏河灯,算不得便宜。偏偏样子做得巧,很讨人喜欢,贵是贵了些,生意却是一条街里最好的。
经不住旁边摊贩的叫卖声,斐玉尘挑了两盏莲花形河灯来到了河边。照旧是君墨白付的银子。
河边挤满了人,斐玉尘抬手变出一只毛笔,提笔在灯上草草写下几句话。然后将另一盏河灯和毛笔递给君墨白,怂恿道:“师尊,到你了。”
第四十三章 君墨白:你觉得我对你如何……
烟花在半空中炸开, 引得一片惊笑声。君墨白抬手接过笔,轻描淡写了几字,然后手一转将笔挥散。
斐玉尘侧过头想看灯上写了什么, 君墨白往前走了两步,躲开了斐玉尘探究的目光。
河灯入水后,斐玉尘用灵力推着往前,花灯拨开水面,从各式各样的花灯中脱颖而出, 速度飞快。
桥上有人指着那盏花灯惊呼:“那盏荷花灯,漂得可真快啊。”
斐玉尘满足地笑了笑,然后勾指推出一丝灵力, 将君墨白的莲花灯也往前推了推。
君墨白看着他幼稚的动作,无声笑了笑。
放好河灯,又看了场烟火后。人群渐渐散了去。
两人走在街上,满街灯火。拐角处有一混沌摊, 斐玉尘伸手扯了扯君墨白衣襟,比了比那边小声道:“师尊,我想吃那个。”
是一家很小的小摊, 门口只放了两副桌椅, 两个老人家站在一块小声说着话。
水开后的热气顺着灯火往上飘, 烟火气十足。
君墨白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落座后, 斐玉尘要了两碗馄饨。
不过一会的功夫,老人家就端了两碗馄饨上来。眼见他二人衣着打扮不是普通人家,因而也没开口叨嗑。
斐玉尘将其中一碗推给君墨白后,便迫不及待地勺了一勺,然后吹了吹, 一口咬下去。
汤水混着肉香,不禁让人发出满足的喟叹。
“你小时候,可不爱吃这东西。”君墨白搅了搅碗中汤水,勺出一颗吹了吹,漫不经心道。
吞咽地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自然。斐玉尘又勺了一勺随意找了个借口道:“辟谷后发现有些想念这些凡物,便是这馄饨也觉得鲜美了许多,有些想尝尝。”
面上有多镇定,心里就有多慌张。只晓得君墨白喜欢这类东西,完全不知道原身喜欢不喜欢,讨厌不讨厌。他心虚地喝了口汤水,找了个角度偷偷往君墨白那瞧了眼。
君墨白低着头看碗里的馄饨,然后盛了枚馄饨,连汤带水吞入腹中。刚刚那句话就像是随口一问,斐玉尘不由得松了口气。
从馄饨摊出来后,两人沿着河边又走了一会。
月沉如水,星河荡漾。
这夜色,这风景,就很适合小情侣,斐玉尘想。于是不由得叹了声:“可惜了,师弟没来。”
君墨白挑了挑眉,不经意道:“清远没来,你很失望?”
斐玉尘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次没来,可以下次。”
月光从河岸边柳树稍落下,被分割成一点一点落在人身上,距离稍稍远上一些,都瞧不清对面人的神情。
君墨白的脚步一顿,往斐玉尘那靠了靠。河边早就没了来赏灯的人,只余下虫鸣应和着蛙叫,一声高过一声。
“玉尘,你觉得我对你如何”君墨白问,隔着光,瞧不清眼里奔腾着的种种情绪。
斐玉尘被问得一懵,咬牙小声道:“很好呀。”低着头在心内默默掰着指头数:“逼我吃药,给我法宝,还有定制的新衣服……”
满江灯火将水照得波光粼粼,君墨白眼中的光彩同水面一般无二。他抬手按在斐玉尘肩上,轻声道:“那你可要记得这些。”
斐玉尘点了点头,胡乱指了个方向说:“师尊,去那看看吧。”
“好。”君墨白轻点头,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斐玉尘落后半步,看着君墨白的发尾。冠发用的是根冰丝带子,尾巴坠了穂子,淡淡的蓝,像是冬日里从湖中捞出的冰。同发丝混在一起,时隐时现。
斐玉尘垂下眼帘,心里微酸,他想:“可是师尊啊,你对清远更好。原书中我死后,清远偷我尸身挫骨扬灰。你知晓后担心他心道不稳,罚他面壁思过三月。寒冷的冰洞里,清远冻着,你就看着。到夜里,他睡了,你就给他调理身子,借着寒冰提升他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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