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什么?”迟炀眨眨眼,神色无辜。
凌琅轻微皱眉:“事情闹这么大,你不怕给自己惹麻烦吗?”
而且这种带头鼓动、兴师动众的事情,真的很不符合迟炀沉稳低调的做派。
“不怕啊。”迟炀在凌琅审视的目光中挑挑眉,“因为我相信,天理昭昭,邪不压正。”
凌琅盯着迟炀笑吟吟的双眸,头一次觉得迟炀不坦诚,总之迟炀能这么干,绝对不止“邪不压正”四个字这么简单。
很快,到了第二天下午。
放学后,凌琅做值日耽搁了半小时,和迟炀一同打车去的烤肉店。
直到进包厢的前一秒,凌琅都以为是迟炀一个人约他,结果进去之后,才发现还有徐图四人和连雪鹿,圆形的桌子已经围了大半。
“狼哥你总算来了,再不来我眼泪都要从嘴角流出来了!”徐图一边嗷嗷叫唤,一边歪倒在隔壁侯思杰肩上。
正在讲冷笑话逗连雪鹿开心的侯思杰嫌弃地推了他一把:“滚,不争气的东西。”
点单的时候,陈枫嚷嚷着要喝酒,要对瓶吹。
徐图拍了拍陈枫的肩膀,叹道:“老陈,我可爱的老陈,虽然我们偶尔叫你老陈,但你其实是我们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没有成年的小孩。”
陈枫:“……”
最后,大家都象征性地点了一罐啤酒,只有提议喝酒的陈枫被下了禁酒令。
被迟炀调教了一个月,凌琅的四个小弟显然已经忘了,曾经的各位在北区各大夜店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绝对是千杯不倒的选手,包括陈枫在内。
七个人传着菜单点完菜,迟炀站起身道:“我出去一下。”
凌琅仰头问:“去哪?”
迟炀凑在他耳边:“卫生间。”
刘斐然:“炀哥在和狼哥说什么悄悄话,我们也要听!”
迟炀笑了笑,转身出了包厢。
关门的瞬间,他活动了一下手腕。
刚刚路过某间包厢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他正打算找的人。
-
马倾予走出烤肉店后门,站在空无一人的后巷四处看了半天,表情逐渐暴躁。
刚才服务员说外面有人要见他,结果他出来之后,半个人影也没见着。
这两天因为被人检举揭发的事,他几乎成了全校公敌。以前那些见了他就跟老鼠见猫似的同学,现在一个两个的都骑在了他头上。要不是有他爷爷敦促他,他快要连学都上不下去了。对于举报他的人,他简直恨之入骨,他几乎认定那就是凌琅干的,因为除了凌琅,不会再有其他人有这个胆子。
他这次找了一帮社会上的兄弟出来吃饭,为的就是教训凌琅一顿,让凌琅跪下给他道歉。结果他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不知道哪个傻逼喊出来了。
半天见不到人,马倾予恶狠狠道:“谁找我?赶紧滚出来。”
“我。”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马倾予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从背后用胳膊锁住了脖子。
他吓得双腿发软,像条砧板上的鱼一样疯狂挣扎,发现无济于事后,他猛然回过头,对上一双狼一样的灰绿色眼珠。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迟炀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偷来的荣誉感觉怎么样啊?”
马倾予瞪大眼睛:“举报人原来是你。”
迟炀:“是我。”
马倾予又惊又怒,脸涨成猪肝色:“操!你居然敢阴老子,你他妈想过后果吗?”
迟炀依旧唇角微扬,眼底却毫无笑意:“你猜我怕吗?”
迟炀因为长相,在北高名声很大,马倾予也有所耳闻,但原本斯斯文文的绣花枕头校草,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嚣张恐怖?
马倾予在心里默念迟炀这个名字,迟炀,迟——
他瞬间大骇:“你,你爷爷是……”
迟炀挑了挑眉,没说话,他原本不想用家世来压人的,但既然马倾予猜出来了,他也没必要否认。
马倾予这次是真的吓到了,如果迟炀是他知道的那个迟家的人,那今晚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他打着哆嗦道:“我,我检讨念了,奖牌也还了,还想怎样啊!再说……”
迟炀没给他继续嚎完的工夫,反手把人摁到地上,居高临下道:“之前都是官方惩罚,现在,是私仇时间。”
几分钟后。
迟炀拍拍手上的灰,看着地上求饶的马倾予,冷冷道:“不要告诉任何人,是我把你揍了。”
回到饭店,迟炀隔老远就听到徐图吹牛逼的声音,再走近一点儿,还能听到侯思杰说给连雪鹿的暧昧彩虹屁,以及连雪鹿假装听不懂的糊弄。
而他最想听到的那个声音,被一门一墙,挡在了听不见的地方。
他大步走到包厢前,推开门,里面一片灿然明亮,香喷喷的烤肉已经上架,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凌琅是第一个看到迟炀回来的,他问:“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迟炀笑了笑:“碰到条想咬人的狗,替他家里教训了一下。”
大家闻言,不以为意,继续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四个小弟确信:狗和炀哥狭路相逢,那必然是狗怕炀哥。
只有凌琅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迟炀走到凌琅身边坐下,看着凌琅空空如也的烤盘,“怎么没给自己烤肉?”
迟炀出去太久不回,手机也搁桌上没带走,凌琅还想着再等一会儿就去找他,所以没烤。
徐图这才发现他家老大居然还没吃上肉,立刻殷勤地把自己刚刚烤好的肉全部夹到了凌琅盘中。
其他三个小弟见状,表示不服,纷纷也把自己烤的肉夹给凌琅。
四个人该死的胜负欲,让凌琅的盘子瞬间被堆出一座爱的小山。
晚上回去之后,凌琅还惦记着迟炀说他碰到狗的事情,他发去消息:你是不是真的没受伤?如果被狗伤了,必须要注射狂犬疫苗才行。
迟炀:真没有。
迟炀:不信你现在来我寝室,给我做个全身检查。
最后这句,是用语音说的。
凌琅连续听了两遍,再听第三遍的时候,脸上泛起了一丝莫名的热度。
他压下心头的异样,也念了条语音:下不为例,以后不许逞强。
语音发出去之后,好久都没有收到回复。
迟炀很少不回消息,尤其是在聊天明显还没结束的情况下,突然消失。
会不会是话说得太严厉了?
念头盘旋而起。凌琅抱着被子,从枕头左边翻到了枕头右边,然后,他把自己的语音听了一遍,确实硬邦邦的。
毫无温度。
毫无人情味。
没人会喜欢被这样教育。
何况还是被他这种本身惹过不少事的人教育。
凌琅点开聊天框,想再说点什么解释一下,但不知道怎样才能尽可能委婉,于是又从枕头左边翻到了枕头右边,就这样,在床上翻了近十分钟。
就在凌琅打算遇事不决睡大觉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迟炀发来一条语音回复:知道啦,琅哥。
五个字,四秒钟,语气懒洋洋的,充满了“我错了,下次还敢”的意味。
凌琅趴在床上,捧着手机,和迟炀那个小绵羊头像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迟炀最近好像越来越喜欢耍赖了。
-
第二天,马倾予鼻青脸肿的样子上了校园论坛,据说是走路的时候没注意,掉井盖里了。
北高qq空间万能墙紧跟时事,还专门搞了个关于井盖的安全知识宣传专题。
作者有话说:
炀哥你就钓,就硬钓╮(╯▽╰)╭
第37章
晴了一周,绵绵春雨再度落下,学生们终于盼来了本学期第一个小长假——清明节。
放假前一天,王每在教室正中央当场作法,吸天地灵气,取全班之精华,保佑老师们发发善心,不要布置太多作业。
下午上课前,老刘来了趟教室,宣布放假事宜:“清明节放假三天,周二准时到校。鉴于很多人都有踏青扫墓的活动,老师们集体开会决定,这三天不布置作业。先别急着高兴,我要给各位打个预防针,清明来了之后就是期中考试了,希望大家还是把书本带回去,抽空看一看,做点习题,不打无准备之仗。”
老刘提到“扫墓”的时候,迟炀看了凌琅一眼。凌琅依旧埋头做着手边的题,表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老刘一走,王每就开始嘚瑟了。
林猛:“没想到你还懂玄学,不愧是高二8班大阴阳师。”
王每:“那可不,爷的嘴可是开过光的。”
于志锐掏掏耳朵,懒洋洋道:“吹吧,敢问大阴阳师能帮我算桃花运吗?”
王每:“你确定要算?”
于志锐:“当然,你就说说看,孙瑶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鼓起勇气对我勇敢追爱?”
王每摇摇头,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年轻人,至少这学期你是没希望了。”
于志锐瞬间不爽:“呸呸呸,乌鸦嘴,凭什么这么说?”
王每:“因为她昨天刚和他们班那个体委在一起了,人家比你高,比你man,比你头发多。”
于志锐闻言大惊:“你,你怎么知道?”
王每伸出大拇指朝向自己:“在这个学校,没什么是爷不知道的。”
周围唠嗑的同学都快笑疯了。
“草,这个地球我是待不下去了……”得知真相的于志锐扔下一句话,一个人躲到厕所冷静去了。
从高一开始,于志锐就信誓旦旦地说隔壁班的文艺委员孙瑶暗恋他,理由是第一次升旗仪式的时候,人家妹子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从那以后,妹子只要和他擦肩而过,他反手就是一段偶像剧情节,妹子但凡和他讲句话,他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对于他的自信,大家平常都是当乐子看的,所以没人拆穿他普通却自信的事实。直到今日,王每伸出了无情铁手。
不知是谁说了句:“王每,既然你这么神,算下琅哥和校草的桃花呗。”
其他同学也跟着起哄:“对,算算他俩的。”
其实,他们是想听八卦,尤其是迟炀的。
校草这么帅,又这么暖,很难没有对象!
正在做题的凌琅笔尖顿了顿,抬眼往前看了一眼,又侧过头,看向迟炀。
迟炀也看向他:“怎么了?”
凌琅:“他们在说你。”
“他们也在说你。”迟炀笑笑,“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听听王每怎么说啊。”
凌琅迅速低下头,用行动表示自己并没有兴趣。他继续写题,然而笔在纸上比划了半天,连一道最基础的公式都没解出来。
教室前排的王每在万众瞩目下双手合十,对着上空翻了半天白眼:“有了!”
凌琅捏住草稿纸。
其他同学催促:“搞快点!”
王每捋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胡须,慢悠悠道:“我刚才啊,问了下月老,他老人家说天机不可泄露,除非当事人自愿公开。”
“切……”班里已经搬上小板凳准备好吃瓜的同学们发出失望的嘘声。
凌琅松开了捏着草稿本的左手。
被他捏过的纸面留下难以抚平的褶皱,墨迹稍稍晕开,如同被微风吹乱。
他继续动笔演算,很快解出了那道刚才死活都没解出来的题。
第二天就是假期,下午的课,没几个学生能坐得住的。兴奋如同病毒般在教室里扩散蔓延。那一颗颗早已放飞的心,化学老师开两个扩音器都拉不回来。
高中生最期待的,莫过于一个不用早起的清晨,或是一段宅在家里的假期。
但对于凌琅来说,放不放假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呆在学校,除非徐图他们打三个以上的电话约他。
这次的假日,他同样没有任何外出打算。
最后一道下课铃响起,每个教室都涌出潮水般乌泱泱的人,不到十五分钟,校园从熙攘变得冷清。
迟炀和凌琅在教学楼下分别。
他其实很想留下来陪凌琅,但他一个月前就已经答应过他伯父,第一个小长假一定回家看望伯母。
迟炀的伯母余淑慧今天一大清早就跟厨师一块儿去市场挑菜了。这个鲍鱼不错,那个龙虾新鲜,看什么都想买,恨不得弄一桌满汉全席出来。
迟建峰则亲自去北高接迟炀。
二人到家后,迟炀在余淑慧令人窒息的拥抱中,看着那满满一桌根本吃不完的菜,心说这一看就是他伯母本人的手笔。
他堂哥堂嫂这段时间出差去了,饭桌上只有三个人。
余淑慧问了迟炀一些学校的事情,又关心了一下他的生活,拐弯抹角半天,终于切入正题:“炀炀,你别住校了,过来陪我和你伯父一起住吧,就像你小时候那样。”
迟炀:“我在学校住着挺好的。”
余淑慧不满意这个答复,继续苦口婆心地劝了一通,还说如果迟炀嫌南山离学校太远,他们就一起搬去北区的房子,但结局还是和迟建峰一样,以失败告终。
迟建峰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小酒:“我跟你说了嘛,炀炀在学校有惦记的小姑娘,这个家对他来说已经毫无吸引力了。”
迟炀笑了笑,没有纠正性别。
余淑慧白了丈夫一眼,嘟囔道:“我知道,我不死心还不行吗?”
饭吃到一半,余淑慧突然问:“对了炀炀,听说琅琅也在北高上学?”
迟炀抬起头,他正打算给凌琅发消息,问凌琅在干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消息都快编辑好了。
迟炀点点头:“我和他同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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