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新虽然嘴硬,但身体却很诚实,见温故起身便连忙跟了上去,做一条十分忠诚的小尾巴。
两人来到楼下,温故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去将车开过来。
盛知新来的时候穿得少,温故说青岛沿海城市晚上风大容易着凉,给他找了件自己的衣服披上才出了门。
他看着温故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衣领立了起来,凑到鼻子边闻了闻。
兴许是一直放在家里,这件衣服并没有沾上他最喜欢的木质香的味道。
盛知新有些失望,但又不死心地再次闻了闻,确认没有自己喜欢的味道后却依旧依依不舍地捏着衣服,愈发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不远处有车鸣笛,他倏地抬头,看见一辆银灰色的车静静地停在自己面前。
盛知新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将衣服放了下去,匆匆走向那辆车,半路上还被一块凸起来的台阶绊了一下。
“刚刚干什么呢?”温故说,“冷么?”
盛知新系好安全带后摇摇头,垂下眼不让他看见自己烧起来的脸颊,纠结了一会儿后鼓足勇气问道:“温老师,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薰啊?”
温故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原来刚刚闻我香薰呢?”
盛知新强装镇定地点点头:“是的。我觉得那个味道很好闻,所以想问问是什么牌子的,我回去让林莫奈帮我买。”
“下次买的时候帮你捎一瓶就是了,”温故发动了车子,“我还以为你冷呢,揪着衣领站在那儿。”
盛知新干笑一下,侧过脸去看路边的景物。
偏北的城市都沉睡得很早,虽然才七点多,但街上的人已经明显的少了,只剩几盏孤零零地路灯立在街边,形单影只地投下几抹暖黄的光。
盛知新琢磨半晌,刚要说什么,就听温故道:“ 那边是小鱼山。”
盛知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隐约看见了隐于夜色中的一座山,山上有着亮光,似乎是座宝塔一样的建筑物。
“小时候在这儿读书,一春游秋游的就去爬山,”温故说,“可惜现在时间太晚了,晴天爬上去还是挺好看的。远处是海,下面全是红顶的房子,看上去会很有年代感。”
盛知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听他道:“小鱼山往下走是青岛的美术馆,围墙是红的,和北京故宫围墙一个色,这两年火起来了,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去跟一堵墙合照打卡。”
盛知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倒不是因为温故刚刚的话多有意思,单纯跟这个人一起不管做什么,他就已经相当开心了。
导航上的机械女声响起:“前方五十米,左转,进入琴屿路。”
温故指尖叩着键盘:“琴屿路上有个鲁迅公园,海边全是石头,不好走。里头的鲁迅雕像也就雕了个头,没什么意思。”
“那我们去哪?”盛知新问道。
温故调转车头,驶入另一条主干道:“带你看海。”
青岛本地人天天看海看麻木了,但外地人来沿海城市的首要目标却一定是看海,包括盛知新。
他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在内陆活动,最多也就看看黄浦江和其他没名没姓的河,海是一次也没看过。
温故找了个地方将车停下,盛知新跟在他身后下车,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没有尽头的深蓝。
夜幕降临,岸边辉煌的灯火映在海面上,像是一场美丽至极的梦。
盛知新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上那条建在海面上的栈道。
“这是青岛的栈桥,”温故说,“这里看海还是不错的,现在人也少,夏天的时候会很挤,基本都是人。”
盛知新在前面走着,温故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他看海从小看到大,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但盛知新却觉得怎么也看不够,一双眼睛想把所有的景物都刻进脑袋里。
“温老师,”他忽然回头,“前面那座亭子是......”
盛知新的目光和温故的在半空中撞上,后半句话硬是没问出来。
那双眼睛过于深情地看着他,如果不是自己回了头,可能发现不了这个秘密。
没喝醉,没被下药。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他看见了温故眼中的温柔和专注。
“回澜阁,”温故移开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一座博物馆,白天会开。”
盛知新讷讷地“哦”了一声,满心都是刚刚那个让人脸红心跳的眼神。
温故为什么会这样看着他?
难道他真的对自己......
那个答案就在心头呼之欲出,可他却不能,或者说不敢再想下去。
两人慢慢走到了栈桥尽头,站在“回澜阁”旁无言地看向海面。
盛知新动了动唇,没话找话道:“可惜不是白天,听说青岛的海晴天看超级好看。”
温故垂下眼:“那就下次。”
“希望我有时间吧,”盛知新笑了下,“我......很喜欢这里。”
温故带着问询的目光看向他。
“青岛的气候很好,环境很好,人也很好,”盛知新慢慢说,“建筑漂亮,螃蟹好吃,海也很好看,还有......”
他说到这儿停了下来。
“还有什么?”
还有你。
这是你的家乡,在我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
但盛知新没说出来。
温故也不追问他,淡淡地换了个话题:“我妈妈很喜欢你。”
“她从小就想让我学这些,但我没什么兴趣,学了两年就不学了,为此她失望得很,”温故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好在她今天遇见了你。”
“我也挺喜欢阿姨的,”盛知新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但我也不是她的亲孩子,估计不能让她将那些乐器传给我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心跳快得像打鼓,“砰砰”地敲在胸口,几乎要蹦了出来。
盛知新生怕温故语出惊人地来一句“那一会儿回家让我妈认你当干儿子好了今日天时地利人和正好拜把子当兄弟”,毕竟眼前这个人的想法自己从来没参透过。
但温故却轻声道:“你会火的。”
“他们说我这个岁数能火的早火了,现在还糊着的就不用挣扎了,火不了的。”
盛知新自嘲地笑了下。
“你别不信,我见了多少人啊,”温故说,“基本谁行谁不行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说你能火就是能火。”
他顿了下,逆着岸上的光站着,一字一句认真道:“小盛,你真的给了我很多惊喜。”
第42章 “生日快乐。”
盛知新没问自己带给他的是什么惊喜, 但面上的雀跃却根本掩不住。
温故看着他:“夸你一句就这么高兴?”
盛知新点了点头。
“有什么可高兴的?”
温故存了心思逗他:“一码归一码,你不行的地方还是不行,等综艺录完了来我这儿上课。”
“好啊, ”盛知新一口应了下来,相当爽快,“什么时间?”
“你......”
温故觉得好笑,伸手弹了他脑门一下:“别人见了我都躲着走,就你上赶着来挨骂?”
“之前也不是没被骂过, 我不玻璃心的温老师。”
盛知新没告诉他,在这之前那个采访的视频自己看过多少遍,才换来了如今站在他面前挨骂的勇气。
温故没带着他从原路返回, 反而绕了条远路,下到海边,踩在了柔软的沙滩上。
盛知新叹了口气:“早知道能来海边,出来的时候就不穿运动鞋了, 还能踩踩水。”
温故挑眉:“这个时候你下去踩水会被冻着的。”
盛知新不信邪,伸手撩了一下海水,果然被冻得哆嗦了一下。
两人踩着沙子沿海岸线一直向前, 盛知新心里一动, 忽然问道:“温老师, 之前艾新跟着你学什么啊?”
温故蹙眉:“什么都学吧。乐理,声乐, 作编都有。”
“那为什么后来不学了?”
温故抿了抿唇:“那个时候出了些事,可能他是不想学了吧。”
盛知新听出他声音的异样,抓心挠肝地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可看着温故讳莫如深的表情却又问不出口。
温故垂下眼看他:“怎么这么关心他?”
盛知新磕巴了一下:“就......他都没跟我说过,我好奇, 想问问。”
“你之前问过他吗?”
盛知新摇头:“他估计不会和我说吧。”
温故冷笑:“他不会好意思和你说的。”
他声音中的冷意比起前一晚楼梯间时的更甚,简直降到了冰点似的。盛知新不太想触他霉头,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趁着温故走到了自己前面,盛知新摸出手机,点开了郝静夜的对话框。
上次盛知新差点出事,给小姑娘吓着了。林莫奈觉得她一个人跟着盛知新到处跑也不安全,于是决定先留她在北京,等盛知新解约了再一起带出来,往经纪人方向培养。
只不过近日她和温故的助理似乎关系很好,两人去爬了长城还去看了故宫,隔几天就往朋友圈po合照。
盛知新敲字:“小郝,拜托你一件事。”
对面秒回:“盛哥你说,保证完成任务。”
毕竟擅自打探别人八卦的事说出去确实不光彩。盛知新犹豫再三,删了又打字,打了又删,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霍明,当时温故和艾新到底怎么了。”
他刚发过去,便听温故在前面喊他:“小盛。”
盛知新连忙将手机塞回口袋里,小跑着过去。
两人原来已经走到了这片海岸的尽头,温故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抬手看了眼表,不动声色道:“还早,带你再逛逛?”
盛知新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眼,疑惑道:“已经十一点了,还......早吗?”
“挺早的,”温故不容置喙地带他绕进了另一条路,“再逛逛。”
于是盛知新被领着在外围又逛了一圈海,逛得他口有些渴,便和温故一同进了一家便利店。
便利店的老板是个戴着眼镜的老人,本来正在柜台后昏昏欲睡着,听见有人进来后连忙起身,眼镜都歪了。
盛知新在冰柜前挑挑拣拣,想着放纵一回不管身材管理,却怎么也没翻到百事可乐。
温故本来在回微信,抬头看见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慢慢走过去:“找什么呢?”
“找......百事可乐。”
温故伸手拿了瓶可口可乐下来:“这不是可乐吗?”
“不一样的,”盛知新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小得意,“我和你说,百事跟可口的口感是不一样的。”
温故掂了惦手里的可口可乐,露出恍然的神情:“哦,还有这说法?”
盛知新将他手里的可口可乐放回原处:“那当然,我们百事党和可口党从来泾渭分明。”
他一边说着,又最后把整个冰柜扫了一遍,有些遗憾:“啧,没有百事。”
盛知新刚要随便拿一瓶矿泉水,却看见在那一排零度可口可乐旁边放着另一种可乐。
“这是......”
他伸手拿了一罐下来:“......崂山可乐?”
温故瞥了一眼:“嗯,特产,崂山可乐。”
“好喝吗?”盛知新问。
“怎么说,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看你自己能不能接受。”
盛知新瞅着“崂山可乐”四个大字看了半天,又问:“那你觉得呢?你觉得好不好喝?”
“我觉得还好,”温故看了眼时间,“选个水怎么选了这么久?”
于是盛知新抱着尝试新产品的心思买了一罐崂山可乐,刚出门就迫不及待地掀开拉环喝了一口,面色突然有些一言难尽。
温故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车钥匙:“不好喝?”
“也不是不好喝,就......”
盛知新回味了下嘴中的味道,表情复杂:“很怪,是止咳糖浆藿香正气水和糖水混合的味道。”
说着他不信邪,又喝了一口,成功地被呛到了。
温故哭笑不得地拿过他手里的可乐:“不喜欢就别喝了。”
“没不喜欢,我能喝。”
盛知新从来都要强,把崂山可乐抢回来,皱着眉小口小口地抿着,终于在回到车上之前把那罐可乐喝完了。
他将空罐子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里,发誓从此以后绝对不要再碰这种东西了。
不是不好喝,就是太奇怪,少碰为妙。
他从副驾驶坐进车里,就看见温故正抬手认真地看着表。
盛知新不明所以:“你一会儿有事吗?”
温故没说话,盯着表看了半晌后舒了口气:“正好。”
正好什么?
他抬眼看向温故,眼睛上却被轻轻覆上一只手。
“等我一下,”温故说完,便是衣料摩擦车座的窸窣声,“马上好。”
盛知新不敢闭上眼,因为那只手离他的眼睛很近,只要稍微一动,就会不可避免地蹭上温故的手心。
不知是什么“咔哒”响了一声,温故将手移开,一簇跳动的火苗映入眼帘。
盛知新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蛋糕和蜡烛,大脑转不过来,有些发懵。
“24岁生日快乐,盛知新小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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