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折磨他,凌辱他,就是想要他低头认错,想要他乖乖就范,可是小乞丐宁死也不。
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可以逃跑的机会。
这一天正是腊月廿,大寒。
那个给他喂食的小丫鬟,匆匆在他手塞了个瓷碗碎片,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开了。
小乞丐慌张的把碎片捏进了手心,割破了掌心也不觉得痛了,他只觉得紧张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快要跳出来了。
那一晚,小乞丐割破了捆住手腕的绳索,一步一个血印,从府上逃走了。
他不敢停歇,身上每一处伤口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不能停歇,只能快点走,快点逃,快点离开这里。
寒风吹透了他的衣衫,他身上的血被冻的凝固了,不再往下滴了。
他躲进了一条小巷子,身子瑟缩着隐藏进了一堆破草席里,然后再也支撑不住,慢慢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一双温暖的小手抚上了他的额头。
那双手很小,但是软绵绵热乎乎的,让他不由自主的就想向着热源靠过去。
“你想要我抱抱吗?那我抱抱你好不好?你流了好多血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啊?”
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可是那双手的主人却没有嫌弃,而是张开了小小的怀抱,把他的头抱进了怀里,还一下一下的轻轻的摸着他的头发安慰。
“好了好了,不哭哭了哦,是不是伤口痛啊,我给你呼呼就不痛了哦。”
好像真的有股热气吹在了额头上的伤口处,暖洋洋的,可以融化浑身的寒冰。
“你是不是饿了呀,我去绐你买好吃的好不好,你乖乖的在这里等着我好不好啊?”
小乞丐睁不开眼睛,只能从一条细小的缝看见,一个白花花的小团子从眼前跑过,朝着巷子外面跑去,还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随即就消失不见了。
这一切太过虚幻,太过不真实,这种暖乎乎的善意,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因此他以为自己只是出现了幻觉,很快就又陷入了昏迷。
果然是幻觉啊,那个离开了的小人儿真的没有再回来。
反倒是巷子口处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动静,几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走到他跟前,看起来跟他差不多的年纪,但是穿着身华贵的衣服,高傲尊贵,气质非凡。
小乞丐已经稍稍恢复了些意识,但是他仍旧动弹不得,脸色惨白如纸,动一下身上的伤口就疼痛无比。
那尊贵之人开口道,“原来是个臭乞丐,还非要带回宫里去,我看他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仗着有了宠爱便要这般肆意妄为!”
旁边的人以为小乞丐还在昏迷,低声劝解道,“四皇子殿下,您先别生气,这乞丐来历不明,势必不能带回去了,况且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尽快回宫去吧。”
那四皇子万分鄙夷的瞥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乞丐,冷哼一声,便要转身离去。
谁知那小乞丐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有些害怕的看着巷子外面出现的人,是赵府的人追过来了!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小乞丐费尽力气撑起身子,爬到了那个四皇子的脚边,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摆。
“求……你……救救……我……求……”
他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身边满是脏污的血痕。
四皇子嫌恶的看了他一眼,伸脚把他踢到了一旁去,“别碰我,脏死了!”
那跟在身边的几个护卫连忙过来把小乞丐拉到一边去,毫不留情把他拎起来摔到了墙上,任由他的身子软绵绵的垂到了地上,还不忘过去在他的伤口处踩上几脚。
“你这个臭乞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什么人都敢碰了,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四皇子就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看着那小乞丐被踩的蜷缩成一团无力反抗。
视线冷不丁与那个小乞丐对视上了,四皇子被他眼神的冷硬倔强和浓厚恨意惊到,惊呼了一声,“你居然还敢瞪我!”
那几个护卫听见此话,踩的更加用力了,小乞丐连仰起头都费力了,视线隐藏在了凌乱的发丝后。
四皇子叫停了几个护卫,向着巷子口处走去,边走还边道,“遇上这么个肮脏的东西,真是晦气!”
走到了巷子口处后,正好与那赵府的人迎面碰上了。
赵府管家看出此人绝对是权贵之人,笑着上前搭话,“这位公子,敢问有没有见到一个受了伤的小乞丐?”
四皇子嗤笑一声,好心的指了指巷子里,“人就在里面,不过不识好歹被我教训了一番。”
那管家笑着谢过了,带着人便冲进了巷子里……
小乞丐又被抓回了赵府,这次换来的是更加严厉的刑罚与鞭打,他仍然丝毫不肯屈服,甚至在赵巡硬要上弓之时,踢碎了他的宝贝命疙瘩。
赵巡气得失去了理智,命人把小乞丐活活打死,弄断了他的手指骨,半夜悄悄把他扔去了死人岗。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起来,将死人岗层层掩盖住。
—片苍茫的雪地上,却有一条长长的血痕,像是有人从死人岗里爬了出来,一直爬到了官道上。
—个红通通的身影趴在官道的正间,周身弥漫开浓重的血气,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白雪。
—辆马车远远的驶来,上面坐着的是赶去皇宫任命的天才少年太医,姓江名逾白。
此后四年,裴家终于认回了流落在外的独子,然后新任丞相裴争上位,出了名的残忍暴戾冷血无情。他第一件事就是寻了个由头惩治了当时已经辞官归家的赵巡,整个赵府上下三十几口人,全部处死。而赵巡则被关押在丞相府的密牢受尽了刑罚后,被扔去了军营,任由几十个粗壮男子折磨而死。那个管家,被生生拔去了手指和脚趾,然后扔去死人岗活埋了。
听说裴丞相还曾试图在赵府寻找一个小丫鬟,最终未果。
第86章 再次初遇(粗粗粗粗长)
三年后
—片郁郁葱葱的山林之间,弥漫着袅袅青烟。
青烟绵延十里消散不去,误闯入内必定会毒身亡。
—个身穿白衣,背着竹篓的身影脚步轻快的穿梭于这片青烟之,时不时得弯腰采撷些草药扔进背后的竹篓,然后又蹦蹦跳跳的消失在了青烟里。
他来到了一条溪流边,溪流上冒着隐隐的热气,旁边停着条小船。
把竹篓扔到船上,撑着小船摇摇晃晃得向着山林更深处划去。
两边的山峰高耸入云,间的低谷幽深看不见前路,这里正是被世人称作“鬼谷”的地方。
千百年来,从没有人能够寻得过来,因此世人都以为这个地方并不存在。
小船行过高低不平的山脉,最终停在了一片及腰高的草地前。
那个身影重新背上了竹篓,穿过草丛向里走去。
—片草丛背后,是几座清幽的竹屋,竹屋上面冒着烟,恍如世外仙境。
“啊啊啊啊……”
几声惨叫从竹屋传出,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瞬间从里面奔了出来,屁股后面好像还着火了,直直的向着草丛外的溪流就跑了过去。
“师父!”
竹篓被人扔在了地上,白衣匆匆的跟在后面跑了过去。
草丛都被烧出了条小路出来,那个黑乎乎的影子从溪流里爬出来,呆呆的坐在岸边。
“师父,您没事吧,受伤了没有?”
白衣跑了过来,蹲在一边仔细检查师父的情况。
“十,我的试验又失败了呜呜呜呜,都做了八十一回了,取经都能取回来了,我怎么还没成功啊呜呜呜呜,我“鬼医”一世英名都要被毁了呜呜呜呜……”
十替师父擦了擦眼泪,不慎擦掉了师父脸上被烧糊了的人皮面具,他连忙手忙脚乱的想再粘回去,结果粘的鼻子眼睛全都窜了位。
沈欢干脆一把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了下来,露出了底下那张年轻美丽的容颜,看起来保养的极好,眉眼间尽是灵动与风情。
她也不再用什么变声术了,直接换上原本细柔的嗓音。
“十,快帮为师看看,我这真脸没被烧坏吧!”
十凑过去,上上下下仔细扫视了一遍,“没有,师父,您放心,您还是像以前一样美的。”
沈欢这才擦了擦眼泪,露出笑来,她看着蹲在自己眼前的人儿,那一张长的平平无奇的面容上,也只有这一
双眼瞳亮晶晶的,看着人时别样真诚。
沈欢摸了摸徒儿的脸,顺着他的下巴一直摸到了耳后,确认这张脸上的面具贴合的很是牢固,没有丝毫缝隙后,这才放下心来。
为了保护自己这个傻徒儿,她也是操碎了老母亲的心了。
“十,你知道,为何为师每次出山,都要带着面具乔装一番吗?”
十歪着脑袋想了想,一脸认真的回答道,“师父每次都要打扮成一个老爷爷的样子,应该是……”
沈欢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应该是想白蹭城口的那家包子吃,那个胖老板说过了,只要是老人和小孩子都不收钱的……”
沈欢眼里的光亮灭了下去,长叹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然后站起身来。
“哎,是因为外面的世道太乱,只有普普通通不惹人注目才能平安些啊。算了,为师干嘛问你这种问题。看来我还得继续试验才行啊,什么时候才能治好你这瓜脑壳……”
沈欢边说着边往竹屋那边走去,见身后的十没有跟上,回身冲他招了招手,“过来啊你个小傻子。”
十仍然站着没动,眼圈却红了红。
“师父,您是不是嫌弃我了,不想要我了啊……”
沈欢见他那双纯洁无辜的杏眼里浸满泪水,顿时心疼了几分。
“瞎说什么呢,为师要是不想要你,当初就不会救起你,让你在那水里淹死算了。”
听见这话,十的眼泪悬挂欲滴,“师父……”
沈欢连忙解释,“不是不是,为师不是说要淹死你的意思,为师的意思是,是……哎,反正你只要记住,为师最最疼爱的就是你这个小徒儿,知道吗?”
十抽噎了两声,点了点头。
沈欢替他擦了擦眼泪,看着自己收下的这唯一一个小徒儿,眼眸充满了关切与忧心。
她没有告诉他,其实她第一次遇见他,是在帝都城外的一个小城镇里,那时候他身子虚弱的厉害。
沈欢当时是乔装打扮成了一个老郎,她第一眼看见那个躺在床上美丽脆弱的小人儿时,就对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冥冥感觉他们之间好像是存在着某种羁绊似的,所以她对他们出手相助了一把。
可是没想到,第二次遇见他,竟然是在鬼谷的一条溪流。
这里没人能进的来,他却能够顺着溪流一路飘到了这里,这让沈欢更加坚定他们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当时那个小人儿浑身是血,就快要没了呼吸。
沈欢把他带回了自己的竹屋,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把他救醒了过来。
可是醒过来的小人儿却失去了所有记忆,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受的
沈欢想,这可能也是天意,让他忘却以前种种,重新来过。沈欢孤身一人在这鬼谷生活了这么久,还是有些寂寞的。有了小人儿做伴,日子终于过得有了些颜色。
沈欢教他识药,教他医术,谁知他竟然真的在这方面有些天赋,学得很快,甚至有时能够想出些连沈欢都没想到的配方来。
沈欢还给他取名,沈十九,因为救下他的那天正好是十日。
沈十九虽然单纯呆傻了些,但是极为孝敬沈欢这个师父,平日里唯沈欢是瞻,毫不吝啬对沈欢的崇敬与夸赞。
—师一徒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过得倒也自在潇洒。
时间一晃,就是三年。
“好了,我的乖徒儿,别哭了,快让为师回去换身衣服吧。”
十点点头,“师父…快些把湿衣服换下来…可千万不要…着凉了……”
他说的断断续续的,不停的打哭嗝,惹得沈欢想笑又不敢笑的,脸都快憋红了。
“师父…您的脸好红啊…是不是…着凉了啊……”
“哈哈哈哈……”沈欢再也绷不住了,捂着肚子狂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徒儿别说了,为师快要笑死了,你知不知道你就跟个小青蛙似的哈哈哈哈……”
沈欢摆摆手,边笑着边往竹屋边走去了。
沈十九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眼泪不流了,哭嗝也不再打了,看着沈欢笑弯了腰的背影,委屈的跟了上去。
师父一定是不爱他了,师父以前都说他像可爱的小兔子的,现在都沦落到小青蛙了。
他委屈。
竹屋里是一片狼藉,炉火边黑乎乎的一团,锅底也被炸出了个洞。
沈欢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物,脸上贴好了一副新的人皮面具。
师徒二人围着灶炉边发呆。
“师父,我们要怎么做饭呢?”
沈欢抱着手臂,挑了挑眉,“走,为师带你去城里吃去!”
沈十九兴奋的眼睛直冒星星,“师父最棒了!”
两人来到了天朝最大的城,帝都城。
这里是天子脚下,热闹繁华的不得了。
街边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各种商铺店面鳞次栉比。
最好的酒楼当属这一品香,天下所有的美食在这里都能品尝到。
沈欢今日带的是个普通年男子的面具,一旁的十看起来也是相貌普通。
二人站在一品香门口,十有些紧张的拉了拉沈欢的衣袖,“师父,这里肯定很贵的吧,我们没有钱……”沈欢瞥了他一眼,“哼,谁说的,一顿饭为师还是请的起的吧。怕什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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