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忆痛得咬住了舌头,嘴里也弥漫开血腥味来,他眼泪汪汪的开口道,“我,没有……”
“啪”“啪”,又是两鞭子甩了上去。
“真是人傻嘴硬,您就跟三公主服个软,此事不也就过去了,她可是您三姐姐,还能为了只狗真的要您的命不成?”
祁长忆痛得额前冷汗密布,小身子不住打颤,却还是小声的开口道,“我不会撒谎的,我真的没有……”
那两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拿了桌上的一碗盐水,向祁长忆身上泼了上去。
“啊!”
祁长忆痛苦的扭动起来,盐水渗进伤口里痛得他快要不能呼吸了,身上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般,他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被一耳光打醒之后,祁长忆觉得自己嘴角传来撕裂的疼痛,他迷蒙的睁开眼睛,一股灼热感就近在脸颊。
“这么勾人的小脸,要是多了块烫疤,可就不好看了。”
烧红的烙铁伴随着哄笑离他的皮肤越来越近,祁长忆紧咬着牙关闭上了眼睛,纵使心里害怕的要死了,他还不忘小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裴哥哥……”
就在那块烙铁距离祁长忆苍白的小脸只有一寸之时,慎刑司的大门被人嘭的一脚踹开,门框飞裂。
第24章 裴哥哥,我好痛
来人一身玄色锦绣蟒袍,上锈暗银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玲珑玉体令牌,无风自动,气势迫人。
那两个侍卫看到来人后,先是吓得手里的东西哐当掉落在地,随后赶紧附身毕恭毕敬的行礼。
“见,见过裴大人。”
裴丞相怎么会来这掌刑的慎刑司?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裴争冷冷的看了看弯腰行礼的二人,理都没理,迈进屋内。
祁长忆眼神朦胧,以为是自己痛得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看到裴哥哥呢?
他摇摇小脑袋,想让幻觉赶紧消失。
可是幻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向着自己走过来,眼神幽暗复杂。
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小人儿浑身通红,像是泡在了血水里一般,好几处伤痕都是皮开肉绽的,看得人就倒吸一口凉气。
可是身上伤痕累累的,这张莹白如玉的小脸倒是一点没伤,裴争抚了抚他的脸颊,动作很是轻缓。
祁长忆感受到脸上的温度后,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他还在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掉落,声音极小却也极委屈的唤了声,“裴哥哥。”
裴争只觉得自己心尖颤了颤。
他小心的把祁长忆从架子上解下来,敞开袍子把他整个人兜了进去,然后把小人儿抱在胸前。
那边的两个侍卫见状,虽然对裴争很是畏惧,但也斗着胆子阻拦道,“裴大人不可将人带走啊!三公主有令,不问出实情来,此人不得离开慎刑司!”
裴争眼睛里像是能射出数寒冰般,声音冰冷的整个慎刑司都冷冻了三分。
“哦?若是本相执意带走他呢?你们有胆子就拦一下试试看。”
说完裴争真的抱着怀里的祁长忆就要提步离开,先前拼命挣扎恨不得把手腕都勒断的小人儿,现在安静乖巧的窝在裴争胸前,眼里还滴溜溜的流着眼泪。
那两个侍卫在三公主和裴丞相之间权衡了一下,还是拔出剑来指着裴争。
“裴大人,若您执意如此,那就别怪卑职多有得罪了。”
剑眨眼间就向着裴争刺来,可是还没碰到裴争,就突然被一股内力弹开,掉落在地。
门边迅速闪进来一道黑影,脚一勾地上的剑,剑就似长了眼睛般,转而刺向了那三弟的手腕,直接把他整个手掌钉在了十字架上。
哀嚎声响起的瞬间,黑影手飞速的挽了个剑花,把那个二哥的手掌也一并穿在了十字架上。
接下来剑凭空飞舞着,在那两人的身上胡乱划着,少说划了也有几十道口子,鲜血立马浸透了他们的官袍。
乘风站在十字架前垂着眼眸,等候裴争的命令。
场面十分残暴血腥,裴争用衣袍遮了遮祁长忆哭得肿胀的眼睛,“殿下想怎么处置这两个狗奴才?”
祁长忆抽噎了两下,“他们,他们也是听了三姐姐的命令办事……”
他顿了顿,将一只细若无骨的手伸出来,指向其一人道,“可是,他刚刚居然,居然想脱我的裤子。裴哥哥,三姐姐派来的宫女明明没说还要脱裤子行刑的……”
祁长忆不懂这是什么事情,不代表裴争也不懂,他看着那个吓得腿都抖成筛子般的侍卫,一下子就怒火烧。
那侍卫喊道,“裴大人,您别听个傻子胡说!这命令是上面下的,小的只是奉命办事啊!”
裴争嘴角勾起抹冷笑,“奉命?奉谁的命?皇上只是说了把皇子关在这里听候发落,三公主却要你们立即行刑?”
裴争敛了笑意,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你们的意思是,三公主违抗圣命滥用私刑?你可知,滥用私刑乃是宫大忌。”
几句话已经把那两个侍卫吓得站立不住了,裴争冷嗤一声,留下句话,转身离去。
“留他们一条狗命。”
乘风俯首称是。
那两个侍卫堪堪松了口气,他们都认识这个裴丞相身边寸步不离的护卫,转而跟乘风求饶。
“风护卫,裴大人来慎刑司夺人已经算是抗旨不遵了,再打伤我们两个掌刑侍卫,一定会引起圣怒的,不如您放了我们,我们保证不将此事……”
“谁说裴大人是抗旨了?”
乘风出声打断他们,声音也是冷的彻骨,当真随了他家主子。
“传皇上口谕,释放皇子祁长忆,改为寝殿禁足三日,钦此。不好意思,刚刚忘说了。”
乘风拿起地上已经冷掉了的烙铁,重新放回炉子里烧的通红,在手把玩着,“还有啊,大人说的留你们一条狗命,意思就是……”
他面无表情道,“……别搞死了就成。”
没一会,慎刑司的上空就传来了凄厉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其一个喊声更加惨烈,因为他已经从一个侍卫变成了一个太监。
裴争抱着祁长忆快速的在宫墙间穿梭,怀里的小人儿身子越来越烫,血也越流越多,怎么也止不住似的,他的嘴唇都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了。
嫌走路过慢,裴争干脆抱着人运动轻功,足间轻轻点地,没几下就来到了太医院。
落进太医院的院落内时,把正在院子里摆弄草药的江逾白吓了一大跳,刚摆好的药又全都混在了一起。
他看到来人是裴争时,翻了翻白眼,质问道,“裴大人,您不觉得最近看见我有点太频繁了吗?”
裴争没说话,把衣袍掀开一角,里面浑身血色的小人儿就漏了出来。
江逾白手里的草药直接掉在了地上,他二话没说赶紧引着裴争来到里面的内房,把紧闭着双眼的祁长忆轻轻放在了床榻上。
指挥着几个宫女去打了好些热水,又迅速的配好了外涂的药膏,江逾白把药膏塞进裴争手里。
“每道伤口都要涂,可能会有些痛,你下手轻点,别伤着殿下。”
说完拎着药包就要下去煎药。
裴争轻咳了声,“要我来涂?”
江逾白古怪的看他一眼,也不回答,抢过药膏不声不响的就坐在了床榻边,动手脱起祁长忆的血红色内衫来。
裴争一把按下他的手,“你干什么?”
“涂药啊。”
裴争把药膏抢回来,冷淡道,“出去把门带上。”
江逾白这才重新拎起药包走出去,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裴争开始小心的脱起祁长忆的衣服,可是伤口处的皮肉和衣物已经黏连在了一起,就算动作再轻的撕下,还是会扯到皮肉,渗出大片鲜血。
祁长忆痛得拧起了眉头,声音软糯糯的,“裴哥哥,我好痛。”
第25章 不准咬
裴争突然猛地撕开了那片白色内衫,眼前遍布全身的鞭痕只叫人倒吸一口凉气。
“就是这样的痛才能让殿下记着。”裴争嘴上狠狠的说着,动作却是放缓了几分,“以后学得机灵点,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也不会么。”
祁长忆额上渗满了汗珠,紧紧咬住殷红的嘴唇,痛得小身子都在发抖。
他确实学不会那些复杂的处世之道,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被人欺负成这样,但是,也从没有人耐心的教过他。
裴争指尖沾了冰凉的药膏,用指腹在伤处涂抹起来,虽然用的是最好的药材配置的,但涂在伤处还是会有火辣辣的疼痛感。
祁长忆没忍住哼哼唧唧了几声,裴争抬起眼皮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他就又咬住了嘴唇,把疼痛封在嗓子里。
原本就破过皮的嘴唇又被咬破,血一下子就渗透出来,染遍了红唇,看起来更加妖冶。
裴争一手还在细细涂着,另一只手突然撬开了祁长忆紧咬着的双唇,细长的手指蛮横的横亘在他牙齿之间,抵住他柔软的小舌。
“不准咬。”
祁长忆牙齿顿时不敢再用力。
“痛就喊出来,这里没有别人。”
裴争说着,在最后一处鞭痕上多涂了点药膏,祁长忆“嗯”的闷哼出声。
药终于涂完,血也已经全部止住了,这药膏不仅能加速伤口的凝血愈合,还可以保证不留疤痕。
敲门声响起,江逾白端着碗药汁上来,还带了件干净的白色衣袍。
他一直低垂着头走上前,看也不看床榻上衣不蔽体的小人儿,把药碗和衣袍全部塞进裴争手里,然后转身离去。
江逾白走到门边刚推开门,就与正要伸手敲门的乘风撞了个正着。
乘风看到他先是呆愣了一下,然后不着痕迹的把沾了血的手背到身后。
但还是被眼尖的江逾白捕捉到了。
“风护卫,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进去。”
江逾白大摇大摆的向外走着,语气轻佻。
乘风皱了皱眉,最终关上房门,守在了门边。
裴争将药碗递给祁长忆,眼神扬了扬,命令似的口吻,“喝光它。”
祁长忆皱着小脸,这药汁看起来比上次还要苦些,他实在是不愿意喝,举着碗异常缓慢的向着嘴边移动。
“殿下不愿自己喝,难道还要我喂你吗?”
祁长忆想到上次裴争喂自己喝药的方式,耳根顿时红了红,一脸苦大仇深的把药汁一饮而尽。
“好苦好苦。”
他吐着舌头不停用手扇着,似乎这样就能把苦味扇走一般。
裴争的手迅速摸起个什么东西,塞进了祁长忆嘴巴里,甜滋滋的味道袭来,冲淡了苦味,他拧着的小眉头总算舒展了几分。
“好甜呀,是甜蜜饯!”
一个甜蜜饯就能让他暂时忘了身上的伤痛,露出笑脸。
“不过是些下等的小吃食,殿下就如此容易满足了。”裴争把手白净的衣袍扔到床上,对祁长忆道,“换上衣服,回寝宫禁足。”
祁长忆嘴里的甜腻味道还没有散去,他根本就无法自己换好衣服,只要稍微一用力,身上的伤口随时可能会再次崩开。
但是裴争一脸冷淡的在旁边站着,丝毫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祁长忆小心翼翼的自己坐起来,他费力抬起胳膊,可是前胸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感,他低头一看,果然有处伤口裂开一点,鲜血顿时流下。
裴争也看到了滴落的血迹,连忙沾了药膏上前,一手扶着祁长忆后脑一手在他白皙纤瘦的胸前涂抹。
意识到祁长忆满身伤痕实在不能自己更衣,裴争直接把衣袍当做毯子般,把他轻轻裹了起来。
床上的小人儿只露出个小脑袋在外面,整个人像是个白色蚕蛹似的不安的动了两下。
“别动,若是伤口再崩开我就把你扔这。”
祁长忆立马安分下来,缩在衣袍下眨巴着眼睛。
裴争上前将他打横抱起,长腿一迈走出门去。
乘风听见脚步声靠近,适时的把门打开,附在裴争耳边低语两声。
裴争暗沉着眼眸点点头,“剩下的你去办吧。”
说完裴争提步要走,随后侧过头对着乘风又道,“先去找江太医治好你的手。”
祁长忆刚被送回寝宫,几个太监宫女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围了上来,看到自家小殿下走得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却满身可怖伤痕,都心疼的不得了。
李玉屁股伤都没好利索呢,就一瘸一拐的冲到裴争脚边跪下连连磕头。
“多谢裴大人,多谢裴大人,若不是大人出手相助,殿下只怕要被三公主把命都拿了去。”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跪下磕头,念叨着“多谢裴大人”。
裴争只淡淡道,“起来吧。”
把祁长忆放回床榻上,裴争转身道,“皇上禁了殿下三日的足,伤好之前不要让他出门,再出什么差错……”
裴争眯了眯眼眸,“进慎刑司的就是你们。”
跪着的人拼命点头。
裴争走后,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白色小蚕蛹终于探出小脑袋,看到还在殿内跪着的众人后,声音细小道,“你们快点都起来呀。”
李玉赶紧指挥着殿内的几人围着祁长忆忙碌起来,擦洗血痕,换好衣物,又给他备好了吃食。
祁长忆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午,修养了一整夜后,祁长忆感觉身上的伤处也没有那么痛了。
但是禁足的三日内他需得抄写千家十遍,李玉替他备好了笔墨,祁长忆弓着身子坐在案桌前,开始认真的抄写起来。
他一笔一划写得尤为认真,阳光透过纸窗散在案桌上,把他的身子也笼了进去,圣光普照仙气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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