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后退了好几步,用手摸着嘴角看着沾染手背上的血肆意大笑着,不知是风刮得人眼睛生疼还是他笑得太过用力,眼角蹦出几滴水滴出来。
“傅斯昂,我认了,为了你我忤逆我妈,为了你我差点让莫氏集团倒闭,更为了你我低声下气就只是想跟在你身边,哪怕你多看我一眼,多听我说一句话我都能开心得一整晚睡不着觉,可是年少你没有,哪怕知道林洛森死了你也没有多看我一眼,我以后都不会将自己危墙之下。”他吼得声嘶竭底,额头的青筋都突显出来。
这里是个老旧的胡同,这个时间除了老人再无多余的人,也庆幸此刻没有多余的人来凑着热闹,不然他最后的尊严都被践踏在地。
其实他还带来了一个情报,他之前在医院见过陈洲,当时莫琳被车撞,司机还逃逸了,因是个无监控的死角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到底逃逸的司机。
那双腿也就是那时保不住的,当时他刚给莫琳买来午饭,结果就和陈洲擦肩而过,那时莫琳不知因什么原因情绪失控,午饭被打翻在地,也让他暂时不要去医院看她。
望着前方踉踉跄跄扶着墙走出胡同口的落寞背影,顿觉在爱情里一味付出得不到一丝回应的人真的可怜,像一只流浪犬,无人关怀。
杨子谦叹了口气,一只目送着前方之人离开,“你又伤了一个人的心,别人的真心如此践踏,你不怕下辈子得恶果吗?”
“你呢?随意将别人的情感玩弄后再回看一个要死的人如何苟延残喘,不怕也有恶果吗?”
他戏谑笑笑,好似说得也有道理,都是半斤八两的人,说不定这一辈子恶果就会上门,杨子谦揉着鼻头毫不在意,甚至还有嘚瑟,“我比你要好,至少洛森此刻在我身边,我不会孤独终老,更不会苟延残喘。”
不过两人暂时休火停战,他们耽误的时间已经够久,陈洲又不是傻子,这地方连莫辰阳都能找过来,他自然也会想到,已经来不及按照之前部署的战略,他们决定分开行动。
杨子谦负责半路引开陈洲,傅斯昂对老房子还是颇为熟悉,他一定知道某处能藏东西,要是真有线索被陈洲半路截走只怕再也看不到真相了。
头一次见傅斯昂婆婆妈妈,他对陈洲虽不太了解,可也知道他绝非善类,总觉得此人似曾相识可却没有一点印象。
“你自己小心些,别蠢到用蛮力解决,我不是个好人,他也觉得会是个混蛋。”
傅斯昂不会说些矫情的话,即便是关心的话语总是能说出想打他的冲动,不过有一点他说得不错,他确实不是个好人。
他说着上前将杨子谦抵在身后的墙边,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追踪器放在他手里,“这个放牙槽里。”
杨子谦低头盯着追踪器,有钱人现在都喜欢这么追人吗?
“看来你警匪片看得挺多的,这也是学到了精髓,但你应该知道只要放了这个东西就一定没有好下场,你是想……”
“我想你好好活着,至少你不能食言比我先死吧。”傅斯昂撑在墙上的手慢慢回握成拳头,他在极力克制想拥他入怀的冲动,“杨子谦,恨也算是一种爱吧。”
59、猛虎恶狼
世上确实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不是所有的恨都是由爱转生而来,而对于杨子谦心中的恨也并不是爱。
他不太熟练的将追踪器放在牙槽中,眼前此人虽生厌,但保住小命要紧,对于诚信这方面,他这个商人还是信得过的。
“傅斯昂,我一早便说过,我们只有合作关系,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全部告诉你了,你记着,大仇未得报,我当然不会死。”杨子谦说完便低头从他胳膊下钻了出去。
尽管话说得很硬气,可他心中还是颇为忐忑,这个陈洲毕竟是道上的人,到时候他要是发起疯来,像之前找几个壮汉制服自己,只怕是凶多吉少,从昨晚到今日这十多个小时他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但似乎并没有见到一些可疑的人,只有一个原因,他有更重要的事给耽搁了。
杨子谦终于领会到什么叫作墨菲定律,越担心害怕的事就越容易发生,他刚走出小巷子口就看到陈洲下车,此时傅斯昂应该还没有动手找线索,绝不能轻易让他进去。
他便佯装低头走出去,在他视线范围内虚晃几下,两人果不其然来了个对视,杨子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拔腿就跑。
人都会有个惯性动作,这个不关乎智商,甚至都不会经过大脑思考,只要见到熟悉的人在自己面前撒腿奋勇直前一定会动身追赶。
陈洲是一人来的此处,不光见到的是熟悉之人,在他面前奔跑的还是个动用小聪明逃出酒店的人,对于杨子谦的动机自然是要弄清楚的。
当一个常年混迹道上的大哥和一个常在城市各处遍访各个时政要点的前记者,这体力明显是大哥获胜,大哥不会梳中分,但一定精通三十六计中的上上良计。
陈洲上前将他一直手挽在背后像拎小鸡崽一样提到跟前,讪笑几声,“你跑什么?本来我是想把你当做上宾,你自己却要耍小聪明。”
“上宾?陈总是不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你见过有人把上宾强行困住的吗?说严重点,你这都已经算是限制人身自由了,要论起来,触碰到了法律边缘了。”
陈洲钳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后掰扯,痛得杨子谦都没有力气喊出来,“法律,怎么,是想把我送进去吗?杨大记者,抓人难道不需要证据的吗?”
他对法律两个字似乎很抵触,听到这两个字时情绪波动很大,恨不得就要手撕杨子谦。本来他想动手,可啧啧嘴觉得此法太过愚蠢。
“要不我们来下一场赌注如何,两座城市两个人,要是同时遇到危险傅斯昂会怎么样选择,是舍近求远还是近水楼台呢?”
此话不用猜想就知道他要对林洛森下手了,杨子谦愤怒吼道:“姓陈的,你要是敢动洛森一指头,我一定会亲手宰了你。”
“哈哈哈,看来你要比他更在乎那个医生,既然你想替他出头,那就照你的意思来。”
陈洲扭动着脖子发出吱嘎作响的声音,将他拖拽到了车里找来绳索捆住后塞在后备厢,径直开车朝着郊区奔去。
杨子谦坐过豪车不过还真没挤过后备箱,一路颠簸都快要把他整个身体颠散了架,按照通俗剧情被塞后备箱就说明离死不远了,难道他是要把自己送到郊外后焚尸灭迹?
杨子谦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南州的几人各自发了一条短信让他们切记小心。
有时就是无巧不成书,要不是他把自己的手机没收改用从小用玩到大的诺基亚,怎么可以对于按键手机这般熟练。
可事实并没有按照他担心的轨迹发展,陈洲此刻也并没有打算动手杀他,他只是把他带到了一个危房里面,这楼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陈洲将他捆在一个柱子上,“既然你这么能逃,给你个机会,现在要是逃出来了,你的医生也就保住了。”
这是在报复傅斯昂还是在替他出气,怎么回回都是自己在受罪,杨子谦扯着嗓子吼道:“陈洲,你不是说要和我合作的吗?不是和傅斯昂有私人恩怨吗?我们联手。”
陈洲抬手摸着他手背上的纹身,不屑哼哧一声,“我现在改主意了,和他有关的都没有好下场,不着急,一个一个来。”
遇到一个毫无人性的人讲道理完全就是在对牛弹琴,杨子谦不再浪费口舌,望着前方消失在一片雾茫茫的身影,他扭动着手腕,手上的结是个死扣,没有利器是弄不断的。
即便楼不塌这柱子摇摇晃晃也支撑不了多久,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柱子倒了才能有办法找到尖锐的东西。
他咬牙闭眼使劲儿晃动着这根小石柱,被砸成一级残废但总能保命,可终究还是怕疼怕死,只得懦弱的仰头大喊一声,此处空旷无人,他的声音一直回荡在危楼里显得有些恐怖阴森。
正当他逼自己狠下心来时,突然听到一声牛叫,一个操着本地口音的老伯用沙哑的声音朝里喊道:“谁呀?”
“救命啊!”
人在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可人一旦走了狗屎运,说不定就能中百万大奖走上人生巅峰,神奇而又无常的命运。
杨子谦逃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逐一给他们打电话,尤其是林洛森,但又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只是再三叮嘱这几天一定要格外小心。
“子谦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需要我过来陪你一起寻找吗?”
“我没事,就是碰到了公司的人,你也知道傅氏集团眼下有好几个阵营彼此看不顺眼,我怕他们动手,还有陈洲,你一定要警惕。”
此地不适合卿卿我我,他们也简单絮叨几句后便各自忙着生计,杨子谦想起躺在他列表里有一个是滨海人,那人是行为艺术家,自称是滨海通,滨海大大小小的事他都略微知道一些,当时加他完全是想打探有关滨海的事情便随机加的一个,之前他还约了自己好几次都没有过去,看来这次得麻烦他了。
只是这人约的地方真是难找,悠长没有几盏灯的小巷,此刻天也完全黑了下来,雨夹雪更让道路显得又凄清又阴森。
终于在一家看似陈旧的网咖亮着五彩斑斓的灯光才让人心安稳下来。
那名网友所说地址就在网咖楼上,不过怎么看都像是以前不良少年会来的场所,这里或许更适合陈洲。
杨子谦谨慎上到二楼,这里居然会是个宾馆,他试探性敲着走廊最里的一间房,只听到里面有木屐鞋踏地的声响,开门的是一个比自己看起来要小几岁的男青年,身上穿着单薄的衬衣,裤子是夏日短裤,也不知是现在年轻人太抗冻还是这是身为行为艺术家的一种修养。
“你好,我是……”
“我知道,木杨嘛,我木子李,进来坐。”他迫不及待地拉着杨子谦进屋。
这个宾馆环境还真是没法和酒店相比,陈旧的设施,老化的电器,甚至还有一堆粗制滥造的毛片,这屋确实不正经。
杨子谦感觉到了尴尬,来此处一是想躲陈洲,二是为了打探消息,他也便直接开门见山问他知不知道傅东这个人物。
那行为艺术青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但没用的说了一大堆,甚至还边说边将他身上仅有的衬衣解开,摇晃着步子挑着一部片子放在颇有年代感的DVD里。
“木,木子李,我,我想起我还有事,不如下次见面再详聊。”
杨子谦慌张着想要夺门而出,却被木子李伸脚一拦哐当摔在地上。
影片中传出刺激的喘息声,杨子谦脸突然发烫,他这都是遇到的什么人,凶神恶煞的狼和虎,还有这街边二流子的色鬼,还行为艺术家,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他拿出一瓶酒,“看着片子喝酒,逍遥似神仙。”
杨子谦从地上爬起来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酒瓶破碎的声音,拿着尖锐的一端上前就抵住他的后背,有些失控道:“为什么你也要走,我不过就是想找个人陪,他们都说我性无能,我不信,你,脱了!”
这不仅遇到个色鬼,还是个脑子受刺激的色鬼,杨子谦迟疑半刻他的腰间瞬间就感到刺痛,自己刚死里逃生出来,一整晚没睡好,一天水米未进,能打赢他人的只怕只有几岁小孩子了。
还没等他想出来要如何婉拒不刺激他能尽快逃离出去,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高大轻挑的身影从门口缓慢移动进来,透过昏黄的灯光看到那副眼镜在泛光。
傅斯昂不由分说直接踢翻那位木子李,本来他情绪就颇为激动,这一脚彻底激怒了他,直接拿着酒瓶就往傅斯昂的脑袋上敲,别看这位青年人,身体素质还真对得起他反季节穿的衣服,居然能将傅斯昂身上的大衣给扒拉下来,他的衬衣扣子还被扯掉几粒下来。
杨子谦在一旁看好戏,此刻他可一点都不想帮处在下游之势的人,也想让他体会一次被强迫到底是什么滋味,但出于人道主义还是抡起酒瓶往他身上砸,可那木子李身手矫捷,直接拉着傅斯昂当替身,那尖锐的一方就划破了傅斯昂的胳膊。
趁这个乱劲儿,傅斯昂直接抄起一拳头打在木子李的脸上,他踉跄几步撞上床头柜晕倒在地。
电视画面模糊,但里面的人像却十分清晰,最为关键的是声音确实让人头骨发麻,傅斯昂用余光瞟了一眼电视,抬头望着站在原地的杨子谦,“你是想学习?”
60、真相
之前激烈的战斗让杨子谦都忘记他身后的电视一直在播放的画面,耳中响起的也只是他们打斗吱哇乱叫的声音,谁还会留意到身后的一些画面。
此刻屋中安静下来,电视上的声音涌入耳蜗,他挤着眉头倒退着走到电视机旁,回头就看到很刺激的画面,立马拔掉了电源。
还没起身躺在地上之人突然醒过来抱着他的脚,杨子谦下意识拿着手中的酒瓶一闷头朝他脑袋上砸去。
突然门外警报声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由楼下往上传送上来,杨子谦手中半截酒瓶掉落在地,机械挪动着脑袋看向地面一动不动的人,他绝不是有人要动手,更不会去杀一个人,长这么大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
要是前几次遇到这样的场面能拍摄下来一定可以当做证据,他确实是遇到了仙人跳,之前毁名声,这次是想要毁他的命啊。
傅斯昂白色衬衣的几粒扣子在相互拉扯时扯断,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肌出来,他左手垂在床边,血从他修长的指尖一滴滴往下落着,地面混合着被打翻的水、酒还有血液,已经分不清楚水的颜色了。
他推了一下往下滑了一截的眼镜,抬头看着面前呆愣的人,“本以为你很聪明,可居然还是笨到会相信一个未见过面的网友,下次要是再选地方,尽量选个好地方,这里,很容易被当成黄赌毒的场合。”
他话音刚落,一群穿着警服的警察破门而入,喊着里面的人蹲下,其中一人看到还在淌血的傅斯昂和地面衣服被划破几处晕倒的青年,拿着对讲机喊着里面有人受伤。
那是杨子谦第一次坐警车,之前迷失道路找不到家时差一点坐上,没想到这次居然莫名圆了一次梦,可也不是这般说法,他有可能会当成杀人凶手,也有可能会涉及到黄赌毒其中的一项。
头次乖巧的如同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乖乖坐在警察旁边不敢乱动一下,也不敢大声喘气,分明自己也是受害人,可自己也确实动手了,在这群人面前理亏可是个要命的事。
在审讯室问话将近三个小时,酒瓶上确实提取到他的指纹,不过人只是被打晕过去,至于自己说是被仙人跳,没有一点证据,以往也没有任何视频可以当做呈堂证供,但却在房间里搜出各种片子,这要是没有涉及到某种交易怕是信服力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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