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能够一击即中、让盛娉婷都感到害怕的证据,为什么凌霄一开始的时候不拿出来?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即将宣判了,才拿出来呢?
“盛女士,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您不用过于忧虑,这个很有可能是对方律师在故弄玄虚,故意拖延时间。
如果证据真的站得住脚,对方不可能到现在才提交。法庭允不允许他们这时候提交新证据还不一定。再则,证据的真实性还有待核实。我们会想办法的。”代理律师言之凿凿。盛娉婷点了点头。
“鉴于案情复杂,牵涉面广,社会影响大,合议庭需要就是否采纳原告新证据进行讨论,本庭宣布,择期再审。”
话音刚落,就看见凌霄的律师团队面露喜色,各个仿佛都舒了一口气。
凌霄本人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微微眨了眨眼。
盛娉婷这一方则紧锣密鼓的开始商量对策,盛娉婷脸色难看的起了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凌霄。
15、母子争吵
盛夏难得的跟盛娉婷回了她的住处。
这是盛娉婷和凌志结婚后居住的地方。盛夏总共加起来,大概也就来过两三次。
盛娉婷和凌志结婚后,没几个月,盛夏就上大学去了。因为外形条件过于优异,盛夏刚入学就开始有各种广告和片约找来。
渐渐的火了就更是各地赶通告、拍戏,春节也很少有机会放假。
“你很少来,家里就没特意准备你的拖鞋,你随便拿一双穿吧。”盛娉婷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一双黑色的拖鞋递给盛夏。
盛夏走进客厅,靠着沙发坐了下来。
四周的墙壁还是极简的白色,没有壁纸,没有多余的装饰。
盛娉婷也不喜欢猫猫狗狗之类的动物,家里连一盆绿植也没有。
干净,也很单调。
盛娉婷还是和以前一样,总要把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小的时候,如果盛夏拿东西不归位就要被盛娉婷一直念。
顾伊洛家却不一样,凌霄小的时候喜欢把玩具全倒出来,随处玩,随处扔。
有时候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在凌霄家,盛夏还被绊倒好几次呢。
盛夏挥了挥头,甩掉脑海里的回忆。
“一会律师会过来。”盛娉婷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仰头靠在沙发上,双手抱住自己,沉重的呼出一口气。
“那我先走了。”盛夏起身准备离开。他不想听盛娉婷和律师讨论如何对付凌霄的方案。
盛夏换好鞋子,手已经搭在门把手上了,准备推门离开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盛娉婷幽幽的声音:“凌霄的证据如果被采纳,你和我,一股股权都拿不到。”
盛夏停顿了几秒钟,手紧了紧门把手,背对着盛娉婷,平静地说道,“我们本来也不应该拿。”
盛娉婷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立,瞪着猩红的眼睛,颤抖的手指着盛夏后背,大声吼道:“哼,我和凌志是合法夫妻,你是凌志的继子,我们哪一点不该拿?”
盛夏听到他母亲勃然大怒的吼声,转过身来,迎着她的目光,一点也不似小时候的畏惧,回道:“那本来应该是,顾伊洛和凌志是合法夫妻,凌霄是亲生儿子。”
盛娉婷像是听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不敢相信的怒视着盛夏,嘴唇都有些颤抖了,吼道:“你是怪我破坏了顾伊洛和凌霄的家庭?”
说完这句话,盛娉婷胸口剧烈的起伏,她简直想上去抽自己的儿子两巴掌。
这话如果是个外人说的,也就算了,可是他是她的儿子,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这个儿子啊。
现在这个儿子却胳膊肘往外拐,享受着她背负骂名带来的好处却反过来指责她。
盛夏没有作声,只是沉默的看着盛娉婷。
“简直是笑话。顾伊洛和凌志之间没有问题,是我说能破坏就能破坏的吗?”
盛娉婷表情狰狞,恶狠狠的盯着盛夏,恨不得在盛夏身上砸出几个窟窿。
“别人给了可乘之机,你就一定要去利用吗?而且为什么非得是顾伊洛呢?她难道不是你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好朋友吗?你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我要怎么面对凌霄?”
盛夏这么多年压在心里的怨气和怒火,像是一下子被点燃了。
是的,他怪盛娉婷,非常非常的怪,甚至是带着不易觉察的恨意的。
如果不是盛娉婷介入了凌霄父母的婚姻,那么凌霄也不会在15岁,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失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那么盛夏也不会跟凌霄是今天这样一个结果。
他们也许会一起上大学,一起旅行,一起……
盛夏想到这些,眼角都发红了,胃也抑制不住的翻腾,一阵阵的绞痛让他克制不住的想要呕吐。
“凭什么不能是顾伊洛?凭什么顾伊洛就不能面对失去丈夫,单独带着孩子的命运?”
盛娉婷像是被气极而笑了。
她瞪着盛夏,继续说道:“对,顾伊洛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到大。我们从小上一样的小学、中学、大学,什么都一样,连结婚生孩子都差不多一样。
顾伊洛嫁的是一个男人,我嫁的也是一个男人。凭什么就这个男人那么的不一样,凭什么就要因为这个男人的不一样而导致了我跟顾伊洛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凭什么顾伊洛就可以什么也不用做,靠着这个男人就可以甩手当上豪门太太?我就得面对离婚、单亲母亲这样的结局?谁来告诉我,凭什么啊?”
盛娉婷吼的声嘶力竭,都喘不上气来。那嘶吼里充满了嫉妒,和不肯认命的倔强。
“就因为这个男人不一样,所以连我们的儿子智商也得不一样。凌霄学什么都能明白,你就什么都学不明白。”
“我和顾伊洛比差哪啊?啊?我到底什么比她差了?!她可以渐渐起势,可以做全职太太,可以得丈夫宠爱,可以有个脑瓜子灵活的儿子,而我就得越过越穷,越过越糟心。
我到底是哪一点做错了,哪一点做的不如顾伊洛吗?
她顾伊洛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拥有了所有,而我呕心沥血,我得到了什么?难道就因为命运之手给了她一个好男人?”
盛夏觉得盛娉婷疯了,她把他自己所有的不顺都怪在了别人头上。别人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都是因为命运的赠送。
“那么这个男人为什么一定非得是她的?”
盛夏不可置信的看着盛娉婷。他不知道盛娉婷居然扭曲至此,他甚至没想过她是故意介入凌霄父母的婚姻的。
盛娉婷和盛夏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律师到了。
盛夏只好收拾好情绪,准备先行离开。他已经没什么好和盛娉婷说的了。
盛夏正要推门出去的时候,听到律师提到了「顾伊洛」。于是盛夏刚刚准备迈出去的脚立住了,他听到律师说:
“顾伊洛女生和凌志先生在结婚前,签订了一份婚前协议。大致内容是凌志先生如果婚后出现不忠行为,将主动净身出户。”
听到此处,盛夏收回了身体。他转过身来。
“按照凌氏集团的发展壮大轨迹,以及顾伊洛女士死亡的时间推算,如果这份证据被采纳,并且如果有有效证据证明凌志先生婚内出轨的话,可能会导致凌志先生的在集团股份归属人的重新认定。”
“目前我们所了解的情况就是这些,我们的计划方案是两步。首先我们会尽力阻止这份证据被法庭判定为新出现的重大证据。
但是如果法庭最终还是采纳证据了的话,我们需要再去了解、核实一下凌志先生与顾伊洛女士当时的婚姻状况。”
从始至终,盛娉婷和盛夏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在听律师滔滔不绝的说着。
代理律师看他们都没什么反应,于是又接着问道:“盛女士,因为顾伊洛女士已经离世8年了。您先生之前的婚姻状态,因为时隔已久,很多事情都不好查了。据您所知,是否可能会出现凌志先生出轨的证据或是证人呢?”
盛夏和盛娉婷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对方。
16、否认
盛夏恍然大悟,终于明白盛娉婷在得知有新证据出现的时候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反应了。
原来,她早就知道婚前协议的存在。
哈,是呀,怎么会不知道呢,曾经的她和顾伊洛那么亲密,他们事无巨细地分享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如果要说谁才是最了解他们的人,他们各自的老公肯定都排不上号,而是这对闺蜜彼此。
盛娉婷的的确确早在这份婚前协议签署的时候就知道了它的存在。
说签署也不够准确,因为那是顾伊洛和凌志婚前的一次临时起意。
当时凌志才向顾伊洛求完婚不久,那天凌志加班到很晚,顾伊洛就提前来到凌志公司,等他下班后一起回家。路上饿了,他们便在路边烧烤摊叫了份烧烤。
在等烧烤上桌的时候,顾伊洛和凌志聊到了七年之痒。虽然自己还没正式结婚,离七年之痒更是还早着呢,但是顾伊洛每天的午饭时间,总是听到公司一些年长的过来人姐姐们聚在一起吐槽、八卦,特别喜欢说谁谁谁好像被离婚了什么什么的,末了总要加上「好可怜」做为结尾。
同情倒也说不上,更多的像是在给自己营造出一种好似自己过得还不赖的那么个意境。
可是那时候的顾伊洛还是个小女生,并不懂这些,也许婚前恐惧又或是听那些八卦走了心,婚倒是还没结,就开始担心别人所说的婚后感情变淡、婚内出轨的事情。
凌志宠溺的摸了摸顾伊洛的头,叫顾伊洛等一会。
凌志身上也没带笔和纸,烧烤店除了点菜单,也没有白纸。
于是凌志只好拿着一张餐巾纸,在纸上写道:“我凌志承诺一辈子只爱顾伊洛一个人。婚前、婚后,矢志不渝。如果出现不忠行为,我将主动净身出户,将我名下所有财产全部过户给顾伊洛,作为对顾伊洛小可爱的身心赔偿。”
“你名下所有财产?哼,是够买一个包子吗?”
顾伊洛故意揶揄凌志,其实心里的那朵花早已盛开的无比盛大。
当时的凌志的确没有钱,还只是一家IT公司的基层小员工。
薪酬还不错,只是得经常熬夜加班。那时的他们连婚房都还是租的。不过好在顾伊洛并不在意这些。
凌志嘿了一声,说:“莫欺少年穷啊。做人眼光要长远,你找的可是一支潜力股,而且是绩优股。”
顾伊洛乐不可支,白了一眼凌志,“没看出来。”
“那我可不得收着点光芒嘛,招蜂引蝶的,别人跟你抢怎么办?你这么笨,抢得过人家吗?”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顾伊洛的头发,继续在纸上写着。
“你把我头发都弄乱了!还招蜂引蝶呢,就你这IT丝,直男属性,有人要就感恩戴德吧。”
“是是是,承蒙顾小姐不弃。”说完两个人都傻呵呵的笑了。
凌志把那张写满了字的餐巾纸举到盛娉婷的面前。
上面写着:首先,在顾伊洛小可爱嫁给我之后,我要努力工作,发家致富,让顾小姐早日成为凌太太。
(凌志在「发家致富」上画了一个箭头,补充插入。)我要成立凌氏集团,公司股份全归顾伊洛小姐一人所有。
(补充,这是我给顾小姐的聘礼,婚前我办法给你,婚后有朝一日我一定补上。)
凌先生为家庭拼搏所挣所有财产都归顾伊洛小可爱(以及以后一样可爱的宝宝)所有。
凌先生若是有任何对不起顾伊洛小可爱的地方,小可爱可以悉数没收其全部财产,凌志终身不得违反,不可上诉。
顾伊洛开心地在凌志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小心翼翼地将这张易碎的纸巾收入口袋。她要将这一份爱意好好收藏起来。
晚上一回家,她就拍了照片发给盛娉婷。
盛娉婷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嘲笑凌志居然拿烧烤摊的餐巾纸写婚前协议,“你可赶紧裱起来吧,那餐巾纸易碎易皱的。哪一天凌志真发达了,这张破纸巾就可值钱了。”
顾伊洛也不理她,就呵呵地笑。
“盛女士……”律师见二人对视,却都缄口不言,又忽然联想到之前隐隐绰绰的传闻,心下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您放心。我们胜算还是很大的。即便凌志先生生前的确……”律师咳嗽了一下,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一是时间久远,取证很困难。二是如果不是直接证据,是很容易被驳斥的。”
“没有。”盛娉婷的声音像是从幽暗的谷底发出来的,语气却是斩钉截铁,话是回答律师的,眼睛却是看着盛夏的。“没有婚内出轨。”
“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律师匆匆告了辞。
屋内又只剩下盛夏和盛娉婷了。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般。
风从窗口飘了进来,到了夜间,即便只是初秋,风一吹还是让人觉得有点瑟瑟发抖、遍体生寒。
盛夏吸了一口凉气,寖的他心肺都发冷、发疼。
就在盛夏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盛娉婷的声音,那声音里好似还夹杂着哭腔:“夏夏,妈妈只有你了。”
盛夏没有回答,推开门,走了出去。
盛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没有开灯,直直地走向了卧室。
他倒在床上,没有脱衣服就拉起被子盖在了身上。盛夏紧紧的裹住被子,给自己取暖。
他觉得冷,很冷。
连眼泪也是冰冷的。
被子盖住了盛夏的呜咽声。
不仔细听,甚至感觉不到这件漆黑的房子里还有人的呼吸声和细碎破裂的哭声。
第二天一早小朱去接盛夏的时候,被着实吓了一跳。
盛夏的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整个眼眶都是红红的肿肿的,黑眼圈也很明显。脸上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像是刚生了一场大病。
小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盛夏,虽然私底下盛夏不怎么爱说话,不似荧幕上的那般青春洋溢,可是也没见过盛夏如今这副……好像死了一回的样子啊。
小朱急得都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整句子来。
倒还是盛夏自己先开口的,“昨晚看剧本,太入戏了。你帮我拿点冰块来,再准备一杯黑咖啡。”盛夏的声音透着疲惫和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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