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因为他死了,就逃过法律的判定。
徐帆点头:“我已经让户籍科那边扩大范围在比对了,再等等看,说不定会有结果。”
他突然出声:“等一下,我有办法了。咱们在明,那死者的同伙在暗,既然这样,与其我们去找嫌疑人,不如让嫌疑人自己主动归案。他现在有可能涉及故意杀人,假如主动归案,还能当成自首。”
“怎么说?”
应呈朝他一笑,一勾手指叫来陆薇薇:“你跟你认识那公知关系怎么样?”
“哪个?去年帮着马晟写稿子骂我们警方的那个?”
“对啊。”
陆薇薇立刻拧起五官,满脸写着不情愿:“我跟他哪来的关系。那小子只是暂时屈服于我堂堂陆姐的淫威。”
“这我不管,只要你还能使唤他就行,等会我给网宣打个电话,让他们出声明,你只要让他发稿子在网上带节奏就行。”
“往什么方向带啊?”
应呈一笑,依然是那满脸吊儿郎当的模样:“就说前天晚上民和村有一小偷行窃,入室后发现男主人正在殴打女主人,争执间为了保护女主人,小偷不慎打伤男主人,致其脑部重伤死亡后逃离现场,现警方已调查清楚前因后果,判定小偷属于正当防卫无须担责,请这位见义勇为的小偷主动联系兰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谢霖一听,就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也太损了……”
“可这……我们警方只负责调查,不负责定罪啊。那是归案以后法庭管的事。而且刚刚曹叔不是说这个凶手很有可能会被判故意杀人吗?”
应呈见她带着一顶鸭舌帽,在她帽檐上连拍三下:“你说你笨不笨笨不笨!不然我要你那个公知朋友干什么使的?把风向给我带偏别让人注意到!”
陆薇薇挨了打恍然大悟:“我这就去!”
“还有!回来!跟你那朋友保持联系,指不定下次什么时候还用他呢。”
前一秒干劲满满的陆姐下一秒就垮了脸色,拖长尾音「啊」了一声,满脸写着不情愿。
……谁乐意跟那满嘴跑火车为了流量热度毫无职业操守的键盘侠保持联系啊。有他联系方式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列表。
应呈双手合十一拜:“您陆姐就当垃圾回收再利用,保护环境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美国队长的命全在您陆姐手里攥着呢,快去吧您。”
陆薇薇被他逗乐,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去联系那公知了。
谢霖没忍住,在他后脑勺一拍:“你说你损不损!咱们办公室的电话又得被打爆了。”
“你别说损不损,就说管不管用吧。现在他是惊弓之鸟,又被孙纲差点把他给杀了的事吓到了,就担心我们警方上门抓人,这新闻别的人看不懂也就这么过去了,他能看懂,假如他知道他不会被抓,巴不得早点来投靠我们警方保平安呢。”
谢霖笑着一摇头,拍了拍手就站起来说:“这样,我来安排一下接下去的行动。顾崽,你带着一组接着扩大范围走访调查,所有的监控都看一遍,不仅要关注死者孙纲,更要关注走路跌跌撞撞疑似有伤的男性青壮年。
陆薇薇……算了也不用你去,再被狗咬了,等秦一乐回来让他去吧,借两条警犬再把他们村里找一遍。
你先提前跟张叔打个招呼,让他通知村民把狗带出村子,等会联系完那公知以后顺便衔接一下户籍科那边。
二组的跟分局那边交接一下,周围几个村都走访一遍,挨个发协查通告。我去问叶青舟要这个死者的资料,应呈你坐镇。”
话音刚落,办公室立刻潮水一般有序地涌动起来,徐帆在这股水流中高举双手:“等会等会我有问题!”
几十双眼睛立刻齐刷刷盯到他身上,只听他问道:“刚刚那鸡蛋怎么回事?”
静默一秒后,所有人十分默契地「唰」一下涌了出去,独留徐帆疑问加倍:“不是……怎么回事你们?不就一个鸡蛋吗?”
谢霖连忙勾住他脖子把他往外面带:“来来来你出来我跟你说。”
应呈旧伤复发浑身酸痛起不了身,只能坐在原位仿佛恶作剧得逞般笑了起来。
然而谢霖在出了门之后却直接把人拽到了最角落,脸色一改压低声问:“上次应呈家对面那个三号楼601的检查结果出了吗?”
徐帆随即脸色一正:“还没全出。我也不敢放我们自己这边做,托了关系送出去做的,只有那个凌虐房里的DNA先出来了,和江还匹配。我没敢跟应呈说,一直拖着呢。”
“拖着也好,别跟他说了。问起来你就说这个结果还没出来。”
“我知道。对了,那照片背面不是有字吗?要不要找人做个笔迹鉴定?”
“也没个比对的样品,没必要。”
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徐帆再次问道:“对了,那鸡蛋怎么回事?”
“什么鸡蛋,那叫茶叶蛋。”
“不是鸡下的?”
谢霖脸色一变更加难看,连忙双手合十连连作揖:“求你了别跟我提鸡这个词行吗?”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神神秘秘的?”
他瞥眼一看办公室门口有个垃圾桶,又把他从角落里拽到垃圾桶边上,这才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说:“死者孙纲家养的鸡负责帮忙处理一部分尸块,通俗点说就是吃人肉。”
徐帆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对着垃圾桶干呕起来,谢霖见状拔腿就跑,只听身后传来徐帆破了音的怒骂:“谢霖你他妈给老子去死!”
谢霖在前面探了个头:“我都让你别吃了,怪我?”
——“我去你妈的!”
有种别跑那么快啊�
72、埋骨
谢霖蹿到禁毒那边拿来了死者孙纲的详细资料,一回办公室就见秦一乐终于回来了,正和应呈窸窸窣窣地嘀咕呢,忍不住一探头:“你们俩在说什么呢?”
应呈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把电脑屏幕转过去给他看,原来是民和村的地图:“秦一乐刚刚帮我坐实了一个想法,我们可能找到抛尸工具和埋尸地了。”
他「嘶」了一声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抬头一看秦一乐却向他点了点头,连忙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应呈先让秦一乐自己去忙,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又是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你说……鸡虽然是杂食动物,但一般人都觉得鸡是吃素的,现在连鸡都会吃人肉,那么……狗呢?”
他想起民和村那些狗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你还真是找打。再说了,我当时不也说了狗吗,但是孙纲家没养狗。”
“不一定得是他自己养的。虽然民和村名义上是个小村子,但直通地铁,上下班都很方便,他们不种地也不养鸡鸭,基本都在市里工作两点一线,没必要养那么多狗,而且还个个膘肥体壮,凶悍得和狼似的。”
“那照你这样说的话,整个民和村的村民都是抛尸的帮凶,狗要是吃了生肉,难免弄得一身是血,我就不信狗主人会没发现。
而且,就算肉可以吃,那骨头呢?以狗的能力,也没有办法把人类颅骨都处理到渣都不剩吧?”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衍生出了另一个推测。既然狗把尸体处理干净是不太可能的,那么有没有可能……抛尸的根本就不是人呢?”
谢霖后背一阵阴风吹得汗毛奓立,磨了磨牙:“你真找打是不是。”
“不是我胡说,我的怀疑是有道理的。你看这个。”应呈说着调出一张照片,是当时那些狗群的特写,他把照片放大,虽然有点糊,但并不影响谢霖一眼就认出那只给他们留下极深印象的大黑狗,只听他接着说,“这狗有印象吧?我昨天晚上给张叔打了个电话,辛苦他挨家挨户核实这些狗,结果发现所有的狗里,只有这只不是民和村村民养的,但所有人都表示很眼熟这只狗,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它在村里晃悠。
你仔细看,这些狗都朝着这只大黑狗匍匐摇尾巴,甚至露出肚皮,这都是狗类里一种典型的示弱表现,这只狗就是民和村这群狗的狗王。”
“狗王?”
他点头:“农村的狗普遍都是散养,给它们集结成群恢复血脉里的野性提供了便宜。现在我们已知孙纲的所作所为仅包括杀人,分尸,打包尸块,然后把尸块抛出院子。
那么你觉得,是什么……能在不引起狗群惊动的情况下,出入村子并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尸块?”
“狗王。”谢霖悚然一惊,直觉后背寒透到心里去,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以那条狗熊似的硕大体型来看,要搬动尸块,简直轻而易举。
“假设这条狗充当了抛尸工具,而训练狗来抛尸还是有很大风险的,为了规避风险,抛尸距离不会很远。”
“不一定。照你这种假设,万一狗是负责把尸块运到另一辆车上呢?”
应呈说:“对,是存在这种可能,但你先听一下我的猜测。”
他又调出那张地图:“假设狗负责直接把尸块运到抛尸地。那么,狗毕竟没有人那么灵活,所以一定会选直线最短的距离,根据远抛近埋的原则,尸体应该是被埋了,再假设所有的尸体都被集中处理,那这块地一定不会小,民和村附近可能用来埋尸的大型空地,最有可能的只有……这里。”
谢霖一看,地图上明晃晃写着「天成建筑公司承包地」。
“我昨天已经查过了,这个天成建筑公司的法人叫林天成,去年七月的时候吃了官司,工地到现在都没法开工,这片地一直是荒废状态。他在这里面干了什么,谁都不知道。”
“官司?什么官司?”
“这个官司特别有趣。”应呈说着吊儿郎当一笑,意有所指地说,“说起这个官司,就不得不提一下这个天成建筑公司的甲方,也就是这片承包地真正的主人了。知道他的甲方是谁吗?”
“不会是……”联想到这片地处在城西范围内,谢霖一眯眼,突然觉得很多东西都能说得通了。
应呈随即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屈指在桌上一叩:“没错,就是马琼。这也是我坚定这里有很大可能就是抛尸地的理由。她名下还有一个子公司叫欧特利,是专做高端连锁酒店的。
欧特利公司去年六月的时候买下了这块地,然后委托天成建筑公司负责酒店的建造工作,不过这个天成建筑公司又把设计图纸外包给了一个叫梦马的设计公司,结果设计图纸出了问题,这两方就争执起来了,最后闹上了法庭。
在判决下来之前,这块地没法开工,拖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现在再来猜一猜,这梦马设计公司又是谁的?”
他挑眉:“又是她?”
应呈点头:“我刚刚让秦一乐去查的就是这件事。虽然公司持股人隐藏的很好,但银行账户却没有办法隐藏。
这家梦马公司就是马琼开的。而且这个林天成咱们还见过。
他是当时马晟死的时候,陪马晟玩的那一批富二代之一。天成建筑公司是他第一次自己创业,现在马琼的欧特利公司只支付了很少的一笔定金,而梦马那边不仅已经支付了尾款,还面临着很大一笔诉讼费用,现在工地又拖着不能开工,工人的工资还得照给,这个林天成只差一步就要卷铺盖回家问老爸借钱了。”
“真是好大一出仙人跳。但他跟马琼没过节吧?而且还是马晟的朋友,何必这么整他?”
“这我还没查到。所以才说我这全部都是猜测,但巧合太多就是一种可疑,只不过我们现在没有证据。”
说起这个没有证据,谢霖就堵得慌,好端端的突然一口气噎住,上不去也下不来,只能轻轻在他肩上一拍:“昨天一晚上没睡?”
他坦然一笑:“快天亮的时候眯了一会。”
似乎是昏迷的时间太久,耗尽了他往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睡眠,他甚至已经不记得一觉睡到天亮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整夜整夜的疼痛透支了他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精神,整个人又消瘦了一圈,眼下已经凝聚起了浓重的黑眼圈。
眼见着谢霖眼底又翻滚起愧疚担心的色彩,他连忙又添了一句:“没事,以前忙案子的时候不也一样熬吗?”
谢霖正想再说什么,就见他已经艰难拄着手杖站起身:“怎么样,去不去实地考察一下?”
“当然去。我开车。”
应呈把监控刑侦办公室电话的工作交给小吕,自己跟着谢霖就出发去这块承包地了。
——
兰城市公安局配了两条警犬,都是根正苗红的大德牧,穿上警犬专用背带那叫一个又酷又帅,往门口一坐就是两座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子。
两条警犬都是屡建奇功的功勋英雄犬,一只叫子弹,一只叫威霸,被两名训导员带着,都已经整装待发。
陆薇薇穷尽三寸不烂之舌好不容易才摆平那个公知,又跑到户籍科那边催匹配结果,刚一回来就见两条大狗歪着脑袋朝她卖萌,其中一条还欢快地向她跑了过来,当场僵立在原地,一声尖叫卡在喉咙里,一动不敢动,吓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训导员也不知道她怕狗,只是非常抱歉一把把警犬拽了回去,先喝骂了一句「威霸」,这才笑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威霸看见美女容易激动。”
她这才飞也似的躲出了两步远,下意识一手捂住了喉咙,看着威霸又憨又傻的模样,以及一边的子弹对同胞的花痴行为满脸鄙视,硬生生忍住了再往后退的欲望。
一方面她对狗有种刻骨至深的恐惧感,一方面又深知警犬的绝对忠诚,而且身为警察,以后多得是和警犬搭档合作的机会,怎么能怕狗呢?
于是又鼓起勇气伸出手来试探:“来,乖乖。”
秦一乐刚从银行赶回来,又一晚上没睡,满脸都写着疲惫两个字,好不容易办完手续回来,一见陆薇薇像个人贩子似的诱拐大狗,忍不住问:“你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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