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后。
客厅沙发上一边蹲着猫,一边蹲着人。
“这玩意那么丑,你真捡回来了?”
殷缙拍了拍吴楚的屁股,挑眉道:“也不知道是谁,整天把自己房间的窗开着,就等着这只猫跑进来。”
吴楚眼都不眨严肃道:“瞎说,我那时候是忙,来不及关窗而已。”
那只黑猫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吴楚说它丑,昂着脖子冲着吴楚叫了好几声。
吴楚乐了道:“你看它还不承认它丑。”
“脑袋大大,眼睛小小,长得黑乎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耗子。”
殷缙伸手挠了挠那只黑猫的下巴,眼里带了点笑意道:“本来说想回来给你一个惊喜的。”
谁知道刚回到家进门,两人都没刹住车,一路从门口玄关搞到了卧室门,搅得昏天暗地,根本就没有人听到黑猫抓着卧室门的声音。
那只黑猫歪着脑袋,蹭了蹭殷缙的手腕,看上去格外乖巧。
吴楚看着心痒,蠢蠢欲动也想伸着手摸一摸那只黑猫,没想到,他伸手过去却没有被猫抓得满手是伤,
他有点愣,小心翼翼地伸手搭在猫背上,却没想到那只黑猫歪着脑袋,犹犹豫豫带着点勉强地舔了他一口。
吴楚浑身都僵了,他动都不敢动,大气不敢喘,小声道:“它怎么不怕我?”
难不成是因为去年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后,这个猫见仇的体质就变了?
殷缙没解释,而是抱起猫,将猫丢在他怀里,风轻云淡道:“自己跟它玩。”
“玩够了就洗手过来吃饭。”
说罢,便起身,朝着厨房走去,背影看上去格外淡定。
仿佛他就是那么牛逼,能办到当初沈秋泽都不能办到的事。
完全看不出当初搜罗着吴楚的衣服,蹲在地上耐心地给着黑猫闻,花了老长一段时间带着黑猫去认人的狼狈模样。
吴楚眼睛亮得不行,抱着怀里的猫坐在沙发上,快乐得用着脑袋使劲蹭着猫。
蹭了好一会,又兴冲冲地在自己社交软件上发布了第一条内容,恨不得向全世界全部自己有了猫。
两个小时后,客厅沙发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殷缙的位置,只有大脑袋的黑猫和哄着黑猫的吴楚。
殷缙坐在地毯上,面无表情用着笔记本电脑处理着公司文件,听着吴楚对着黑猫的嗓音温柔得能够滴下水。
又哄又亲的,看上去爱得不行。
终于,玩得不亦乐乎的吴楚抬了头,叫了坐在地毯的殷缙一声。
殷缙抬头,手上已经开始关上笔记本电脑,打算跟沙发上的爱人好好温存一下,就听到吴楚兴致勃勃道:“明天去给它买猫玩具吗?”
“……”
“等等,还是算了吧,我这才放几天的假呢……”
殷缙舒了一口气,心想面前人终于开窍了,就听到吴楚继续道:“在网上还能买多一些。”
殷缙:“……”
他面无表情起身,一边将猫抱了起来一边淡淡道:“凌晨三点了,它要去睡觉了。”
窝在吴楚怀里正舒服的黑猫叫了两声,就被殷缙面无表情教育道:“别人家的猫都不熬夜,你熬什么夜?”
黑猫:“……”
殷缙拎着猫放回了猫窝,沙发也终于空出了位置,他满意地落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吴楚枕在他大腿上问他道:“什么时候把猫抱回来的?”
殷缙伸手拨开吴楚眉眼上的黑发懒散道:“你去比赛的时候抱回来的。”
吴楚笑了笑道:“怪不得那么亲你。”
“流浪猫都比较凶,本想想着给你买一只性格乖一点的猫。”
“但是那天回去看了看出租屋,就碰到了那只猫,浑身都是伤。”
殷缙指尖卷着吴楚的黑发,嗓音低低道:“不知道怎么地就把它带了回来。”
那时助理已经给他找了很多性格温顺,长相可爱的猫,殷缙本来是没有考虑把带着凶性的流浪猫带回来,毕竟吴楚一直不太招猫狗喜欢。
殷缙怕将性格比较凶的流浪猫带了回去之后,吴楚只能看不能摸,馋得厉害。
但他看着那只垃圾桶旁浑身是伤的黑猫,一瘸一拐地冲他警告哈气,眼神警惕又凶悍,不知道怎么地就想起了吴楚。
他想起了那个在大雨天,浑身湿漉漉站在客厅,冷漠警惕的吴楚,想起了那个坐在狭窄客厅中,红着眼眶,弓着身子拼命压抑着哽咽的吴楚。
最后他把那只黑猫带了回来,带着它一件一件闻着吴楚的衣服,耐着性子带着它认着吴楚的样子。
他教着这只猫怎么在这个家好好生活,明明有着不小的洁癖,却不厌其烦地一次一次地纠正这种这只流浪猫的习性。就好像在弥补当初见到吴楚第一眼,却没能好好对吴楚一样。
殷缙轻轻抚着吴楚的黑发,忽然低声道:“你不觉得它跟你很像吗?”
吴楚抓住了男人的手指,一边把玩一边道:“不觉得。”
殷缙挑眉道:“为什么?”
吴楚耿直道:“它脑袋太大了。”
殷缙笑了出来,他十指扣住了吴楚手指道:“谁说你跟它脑袋像了?”
吴楚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带着点困意道:“其他的也不像……”
殷缙没说话,只用着另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吴楚的耳垂,嗓音却带着笑意低声道:“凶人的样子像。”
吴楚昏昏欲睡嘟囔了几句,他打了个哈欠,便舒舒服服地枕在男人大腿上闭上了眼睛。
像是紧绷了那么久的心态终于在这一刻全然松懈了下来,整个人连头发丝都透露着舒服这两个字。
那些名誉掌声和鲜花都来得太快太急,赛道上的尖叫和欢呼也来得太迅猛,将这个被誉为黑马的年轻车手捧得太高。
客厅很安静,只有中央空调运作的轻微声响,殷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身下人睡得更舒服一些。
半晌后,他小心温柔地抱起沙发上的人,朝着卧室走去,听着怀里人无意识嘟囔了几声,垂在半空中的手下意识地摸索到他的手腕,扣了起来后才安心地闭着眼沉沉睡去。
殷缙脚步停了下来,想起了当初吴楚在狭窄的出租屋,转着廉价烟盒,抬眼认真地跟他说,他以后不会和吴宗盛他们一样。
总有一天,他会告诉喜欢的人,他们会有一个家。
他会对他很好很好,比对自己还好。
如今吴楚确实做到了。
他们有了一个家,他对他很好很好,比对自己还好。
他所有私人高风险运动保险上的受保人都是殷缙,他几乎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了这个家中的另一个人。
他不知道的是,另一个人所有意外保险上的受保人也是同样是他,那个人也几乎把自己能给的,全部给了他年轻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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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冬季。
S市机场。
坐在轮椅上的人脸庞俊美,他唇色带着点寡淡,苍绿色的眸子像是一块宁静的绿宝石,如今正安安静静地抬眼望着机场来来往往的行人。
他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红绳下缀着一块陈旧的佛牌,看上去像是被摩挲过很多次。
褚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在机场的贵宾室等候,而是不知不觉去到了某一处航班的出口。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A国,好像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一定要去。
可A国并没有什么特别让他感兴趣的景点,只有前不久刚落幕的世界一级方程式竞标赛值得一提,对这方面全然陌生的他只模模糊糊地记得今年的冠军是一个很年轻的华国车手,好像姓吴。
脑子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褚萼恍惚垂下眸子,只觉得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
机场四周行人神色匆匆,拥有着苍绿色眸子的男人坐着轮椅,当他路过某个人时,蓦然停了下下离,男人苍白的脸庞上是恍惚,下意识叫住了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带着口罩,拉着行李箱的右手无名指上带着一名银戒,闻言停下了脚步偏头望向他。
他眉眼生得有些锐利,看上去不是很好说话,
褚萼心脏跳得有些急促,对着也停下脚步的黑发男生低低道:“您好,请问,我认识您吗?”
而面前穿着白色双面羊羔大衣的男生望着他,只略微地摇了摇头,便抬腿向前走去,他步子跨得很大,像是有什么人在等待着他一样。
褚萼指尖蜷了蜷,垂下眸子,只觉得心脏有些发疼。
他恍惚得仿佛站在了一大片白茫茫的大雾中,只朦朦胧胧听到几声稚嫩的嗓音朝他道:“以后我保护你。”
“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你别怕。”
S市冬季的云层遮不住太阳,给云层渡上了金边,璀璨铺开了整个天际。
轮椅上的男人面容苍白,拇指上带着一枚红宝石,唇色寡淡,在一片寂静中,他垂下头,嗓音很哑地自言自语:“好。”
在他的身后人来人往的人流中,穿着黑色大衣的挺拔男人接过穿着白色双面羊羔大衣男生的行李箱,自然而然地牵起了男生的手,两枚银戒抵在了一起。
“刚才那个人找你签名?”
“……不是,是一个认识的人。”
“大脑袋今早就知道你要回来,激动得不行。”
“它叫大黑,不能叫它大脑袋,老是叫它大脑袋,它的头会越长越大的……”
“好好好,不叫大脑袋……”
正文完
*
第109章 番外一 殷缙、吴楚
清晨,卧室的窗帘严严实实遮着整个卧室,透不出一丝光,昏暗卧室中只有中央空调运行的轻微动静。
昨夜卧室地毯上散落的凌乱衣服被人收拾了干净,看不出一丝脏乱的痕迹,像是被有着洁癖的男人一点一点收拾了干净。
卧室床上空调被凌乱,一只手松垮垮地垂在了床榻边缘。
那只指节分明,无名指带着一枚银戒,沿着根骨分明的修长指节往上,可以窥见细细密密浓重欲色的吻痕,随着青色血管蜿蜒而上。
忽而,掩着的卧室门被一只黑乎乎的脑袋挤开,那大脑袋的黑猫使劲地抓着门,冲着里头的人喵喵叫。
“小点声。”
穿着休闲家居服的男人弯腰将那只挠着门的猫拎回了猫窝,神情懒散地弹了弹黑猫的大脑门,压低声音道:“给他好好睡一下。”
男人五官深邃,一双比常人稍显浅淡的瞳色冷淡,周身被岁月打磨沉淀的气质显得越发迷人。
他家居服一丝不苟地扣到了领子最上面一颗,手腕上的袖子也挽得整整齐齐,成熟禁欲的气息十足。
但男人颈脖处却突兀地延申着几道被抓出来的红痕,像是身下人承受不住而抓着他的背哽咽颤抖,暧昧又克制。
卧室内床上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他垂着在床榻边缘的手动了动,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抬起手摸起了手机。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后,床上的人埋头在被子里眯了一会,才打着哈切起身。
他上半身满是深浅不一的痕迹,带着浓重的占有意味,仿佛是在宣告什么主权一般,
吴楚弯腰捡了床尾男人给他准备好的裤子套了上去,便睡眼惺忪地走向了洗漱间。
洗漱间灯光明亮,吴楚抬眼望了望洗漱台上的那面大镜子,镜子中的人黑发短短一茬,五官硬朗周正,下颚线条清晰,少了点少年起,多了点成熟的硬朗。
弯腰洗漱时,不知道碰到了哪一处地方,吴楚倒吸一口凉气,抬眼望去,才发现自己锁骨上被咬了一个深深的牙印,看样子昨晚应该也渗出了点血丝。
吴楚嘀咕道:“都老夫老妻了……”
话还没有说完,洗漱间的门就被推开,穿着家居服看起来禁欲冷淡的男人上前揽过了光着上半身的吴楚,偏头亲了亲他耳垂道:“怎么不多睡一会?”
吴楚像是早已经习惯,扯了毛巾擦了擦脸,然后掐着身后殷缙的下颚龇牙咧嘴道:“你他妈属狗的?”
殷缙一挑眉,没说话。
吴楚偏了偏头,指着露出锁骨上的痕迹,他磨了磨牙道:“我他妈都快奔三了,脖子上还天天顶着个印子。”
“车队那两个崽子都不知道拿这个笑了我多少次。”
殷缙淡定道:“所以七年之痒来了?”
“嫌弃我这个奔四的老男人了?”
殷缙偏头朝着外头喊道:“大脑袋。”
大脑袋的黑猫敏捷地蹿到了洗漱间门前,探着个脑袋,喵喵叫了几声。
殷缙弯腰抱起黑猫,对着黑猫淡淡道:“收拾东西,你爸不要我们娘俩了。”
“嫌弃我人老珠黄了。”
“这个家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黑猫懵懵懂懂地喵地叫了几声。
吴楚:“……”
一个小时后,将人哄好的吴楚站在门口,拽着穿着西装的殷缙领带亲了一口,殷缙满意对他道:“晚上想吃什么?”
吴楚靠在门框上,歪着脑袋笑着道:“玉米排骨汤。”
殷缙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他回头道:“家里的烟我给收了,别翻了,翻不到的。”
吴楚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反正他藏在地毯下的烟殷缙绝对找不到。
殷缙淡定继续道:“你藏烟的地方也没了。”
吴楚:“……”
等到把殷缙送出门后,不信邪的吴楚踩着拖鞋去翻了翻地毯和柜子,发现自己藏着烟的地方还真的没了烟。
折腾了一圈后,没找到烟的吴楚靠在沙发上,看着车队中两个车手的资料,琢磨了一个下午训练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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