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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有些颓然地坐到了地上，对着空无一物的半空说：“你是不是早知道会这样？即使叛逃的误会被解开，他也无法忍受和没有咒术的普通人一起生活。所以我们注定会走向同样的结局。”
空旷的空间内，没有人或者事物回答。
只有空气里越来越重的血腥味在慢慢四散开来。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覆盖着整个东京的帐消失了。
咒术终端发布了最新的讯息：“诅咒师夏油杰已伏诛。现悬赏百万，寻找他的尸体。”
2013年9月23日，东京。
与五年后同样的小巷。
男人受着重伤，两个孩子在搂着他哭泣。
五条悟慢慢走上前，看到了诅咒师脸上扬起的坏坏的笑容：“好慢啊，悟。但我知道你会找到这里。”
“你没杀她们。”五条悟蹲下身，蔚蓝清澈的眼瞳专注地凝视着那个将死之人。
诅咒师的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里有着柔光：“就算是像我这样的恶人，那种事情也是一次就够了。”
“夏油大人……”
“菜菜子，乖啦。”诅咒师轻轻地替白发女孩儿擦去脸上的眼泪，用逐渐虚弱的声音温柔地说，“不哭哦。有悟照顾你们，我也就能放心了。到阳光下去，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
一旁的丑宝口中吐出一个袋子，美美子接过，里面是一蓝一粉两件漂亮的和服。
“生日快乐。”诅咒师说。
愿你们都能拥有一个美好的明天。
五条悟看着黑发的诅咒师在他的面前停止了呼吸。他抬起手，替那个男人阖上了眼睛。
身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五条悟机械地接通了那个电话。
是伏黑惠。
“五条老师，刚刚发生了什么事？那是帐吧？您还好么？一个小时前东京出现了好多咒灵，现在却又都消失了……”
五条悟笑了笑，用微微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我没事。那些咒灵是大人们该操心的事，小孩子不用担心。保护好你自己和津美纪就好。”
“对了，我得向您说声谢谢。这几天一直比较忙，就暂时忘记了。”伏黑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为什么要道谢？”
“您提醒过我，最近要让津美纪放学后就早些回家。幸好我告诉她了。她有两个较为要好的同学晚上一起约着去了八丈桥，结果被诅咒了，陷入了昏迷，至今还没醒。
所以这两天我一直在安慰津美纪。要是没有您的那句话，大概昏迷不醒的人里就也包括她了……”
五条悟已经听不清伏黑惠在说什么了，他脑中只有一件事情——
原来，未来，其实真的已经被改变了啊……
【周目结算中……】
【达成结局……】
【BE：不会日出的黎明】
【周目评价：正如每个结束的故事都会是新故事的开始，每个日落的夜晚也都是新一天的黎明。即使，这个黎明，并不一定要被你看见。】
在很久很久之前的曾经，那个臭名昭著的诅咒师也是这么默默无闻地死在了空无一人的偏僻小巷。
夏油杰死之后，五条悟其实并没有很难过。
也许是因为那个人早就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了。
所以总感觉他还在外面晃悠，会哪天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路过烟草亭的时候，会留意今年新出的限量款打火机。
看到橱窗里的围巾，会想到这条围巾系在对方脖子上的样子。
吃到好吃的甜品，不会忘记拍照，并存到那个命名为「道歉后就给你看你都错过了什么」的文件夹里。
祓除诅咒后，在抹杀咒灵之前，会稍微犹豫一下，想到「把它作为和好的礼物，杰应该会很喜欢吧」。
一切都与平时没什么区别。
和之前的十年中的每一年，都一模一样。
只有在送出新年祝福时，发送的信息没人回复，准备兴师问罪时却看到了灰掉的头像，五条悟愣了一下，这才想起——
哦，原来他已经不在了。
慢慢接受这个现实后，五条悟也没有觉得很孤独。
也许正是因为夏油杰死了，所以五条悟觉得他们现在又在一起了。
虽然无法再触碰，无法再一起玩闹，但闭上眼的时候，就可以再次看到那个人。从此与他再也没有分歧和距离，只有满满的美好回忆。
住在心里的那个人永远在笑着。
明媚的春光下，令人烦躁的苦夏永远不会再到来。
【崩坏程度：0.01497%】
黑色空间里。
“这样的话，现实世界中，杰的两个女儿活下来了吧？津美纪也没有出事？”五条悟问。
黑暗中亮起的白色字符回答：“是的。菜菜子和美美子成为了和虎杖悠仁同一届入学的东京咒高的学生。伏黑津美纪考上了东大，现在正在攻读医学专业的相关课程。”
“谢谢。”五条悟弯了弯嘴角，捂了捂有些干涩的眼睛，“出去后，要是你不伤害其他人的话，我可以留你一命。”
“你不准备再回到过去了么？”
“我能救的，只有准备好受他人救助的人。杰的性格我很清楚，他是不可能愿意接受我的救助的。”五条悟说，“就这样吧。我尊重他的选择，并会替他照顾好菜菜子和美美子。”
“这可与我的目标不太相符。”黑暗中的发光的文字写道，“那么这样好了，再送你一局免费的游戏，等玩完后，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游戏加载中……】
【发现特殊备份。】
【启动特殊存档……通过。】
第14章 第八次回档
没有其他人知道，六眼看到的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因为世界上有且只有五条悟一个六眼。
其实蛮无聊的。
当一场游戏刚开局时你就拥有了开发者模式，一眼就能看穿游戏策划精心设计的所有套路和藏起来的所有惊喜。
世界在你面前就像一个被拔秃噜毛的老公鸡。你也会像五条悟一样觉得无聊。
不明白游戏里的那些NPC每天东奔西走、打着哑谜，到底有什么意义。
比如说某个游戏主角去追查一场凶杀案，为了某条线索一直从城东追到城西，可你却知道，凶手其实一直就站在他身后的人群里；
再比如王婆的女儿小翠对着你娇羞地说她想吃十万八千里外家乡的烤鱼，你却一眼就看出，她其实是想借你的手去找那个年少时在荷塘旁遇见的少年，问问他还差不差一个鱼摊的老板娘。
所以曾经的六眼神子在年少时极为沉默乖巧。
并不是因为他真的乖顺，而是因为他无聊。所以不如索性顺着那些五条本家的人给他的人生规划来表演，就像明明知道凶手，却选择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一群笨蛋绞尽脑汁地努力推理、然后看着他们最后推出来个错误结果一样。
在没有谜题的世界里，这就是年轻的六眼眼中唯一的乐趣。
五条悟15岁的时候，因为咒术界的御三家，加茂、禅院、和五条彼此间的约定，所以必须得去普通的咒术高校上学，以此来学会「体察民情」。
对于五条悟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事儿。反正都是同一个无聊的世界，换个地图也不会有任何惊喜。
于是开学第一天在不属于自己起床时间被叫醒的五条悟，憋着一肚子的起床气，被家里的专车送到了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大少爷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脚踢开了教室的门。
他直接无视了讲台上正在自我介绍的女老师，用苍天之瞳瞟了眼座位上坐得好好的两位同学，然后极为轻蔑地发出了一声：“切。”
然后他旁若无人地走到教室里唯一空着的座位上，拉开椅子就准备继续补觉。
看来四年的咒高生活会比他想得还要无聊，睡得迷迷糊糊的大少爷想。
一个一看就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儿，和另一个梳着怪刘海、板板正正穿着校服的好好学生。
有这样的两个同学，五条悟甚至可以预想到未来的四年里，那日复一日、千篇一律的无聊生活。
“五、五条同学？”讲台上的女教师被五条悟找茬似的出场吓得有些哆嗦，但她仍试图去履行自己作为教师的职责：“你迟到了。所以请你出去。好好敲门再进来。”
五条大少爷没动，只是把头又往手臂里埋了埋，想以此摆脱那个打扰他睡觉的恼人声音。
“五条同学？”女教师见对方没反应，拿着教案走下讲台。
她走到五条悟的身边，似乎想摇醒他，“五条同学，现在我们在上课。”
五条悟压了一早儿的起床气全面爆发，他挥开女教师的手，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弱鸡。别碰我……”
女老师愣了一下，又气又怕，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她捂着嘴跑出了教室，不想让学生看到自己哭的样子，想给自己保留最后的尊严。
五条悟耳边清静了。他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入睡。
可刚闭上眼，就有人用手指敲了敲他的桌子。
五条悟不耐烦地睁开眼。
原来是那个梳着怪刘海儿的好学生。
这家伙长得可真奇怪，不仅有副怪刘海儿，还有一双狐狸似的眯眯眼儿。
五条悟兴致缺缺地又闭上了眼。
可那个好学生却不走了：“去道歉。”
五条悟抬起头：“你他妈谁啊，敢管老子。”
好学生撸起袖子，冷笑一声：“你爹。”
这他妈能忍？
五条悟当即便清醒了。他站起了身，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刘海儿眯眯眼怪人：“是不是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谁是谁爹。”
眯眯眼儿并没露出惧怕的神色，反而露出了个痞笑。
然后一群咒灵像水中散开的墨汁一般，突然从他的背后涌出，迅速地把五条悟团团围在中央。
五条大少爷愣了一下。他不是没见过这么多的咒灵，但他还真没见过有人能同时控制住这么多数量的咒灵。
他正准备挨个击破，结果背后又突然冲出一只咒灵，张着黑漆漆的大口就要吞掉他。
五条悟急忙向后躲去，接着就被早就料想到他这个动作的眯眯眼儿一个擒拿，按在了地上。
“艹，你耍阴招。”被制住的五条悟忿忿地说。
眯眯眼儿的好学生懒洋洋地威胁：“去道歉。不然把你手卸了。”
“你他妈……”
“再骂人把你嘴也卸了。”
“算了吧，夏油同学。别欺负新同学了。”班上那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同学竟然熟练地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只烟。
五条悟想，操，看来他又看走眼了。“这家伙一看就和我们不一样。据说他是出身名门的大少爷。瞧不起我们也是正常。”
“对我来说，名门不名门的无所谓。只是他把老师气跑了，就应该去道歉。仗着自己强大就欺负弱小，这是不对的。”眯眯眼儿的好学生说。
那个女同学不知道是听到了哪句话，震惊到被烟呛了一下：“我突然感觉你不太对劲，夏油杰。什么叫仗着自己强大欺负弱小？”
“有什么不对的么？”眯眯眼儿的好学生疑惑地问，“虽然那位老师的确很弱，但她毕竟是我们的老师啊。”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2005级唯一的女同学，家入硝子，从入学的第一天起，就觉得自己该想想要怎么退学了。
被压着道过歉后，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梁子从此就算结上了。
五条悟倒是想找个机会把场子找回来。可偏偏夏油杰的人缘太好，每次见到他，不是在被督导夸奖，就是在与学姐说笑。
与之相比，倒显得一心想找回场子的五条悟，才像个斤斤计较的刺儿头。
事情在开学后全校第一场友谊赛时到达了顶峰。
在友谊赛上，五条悟压根没想过要低调。
于是在毁掉了几个学长学姐「脆弱」的咒具后，他毫无疑问地被孤立了。
其实也不算被孤立。
因为五条家的大少爷原本就看不上咒术高专的这群菜狗菜鸡。没人与他搭话，倒是正好让他自得清静；
本来是无所谓的，可偏偏那眯眯眼怪刘海儿的笑容实在是太过碍眼。
怎么谁他都能搭上话？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无聊……
六眼神子坐在远离人群的台阶上，用手托着下巴，心不在焉地看着花坛里的一群蚂蚁连成一排、井然有序地缓慢搬家。
感觉比在老宅里更无聊了。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儿石头，坏心眼儿地想要投进那个蚂蚁刚刚挖好的新巢穴，把它们的迁移路径堵住。但他还没扔出去，就察觉到有人走向了他。
五条悟回过头。哦，是那个眯眯眼怪刘海儿。
“喂，喝可乐么？”黑发的少年把一瓶还冒着冷气的冰可乐递到五条悟的面前。
五条悟重新扭过头去看那群蚂蚁。切，笑得真假。大灰狼给小红帽拜年，一看就没安好心。
“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拒绝的黑发少年自来熟地坐到了五条悟的身边，自言自语，“是你自己瞧不起别人的。怎么现在却表现得像个被抛弃了的小白狗似的？”
“妈的，你骂谁是狗？”五条悟呲着自己的小虎牙，转过头恶狠狠地怒视着那个怪刘海儿。
“我是，行了吧。”黑头发的少年也不气恼。他拉开易拉罐的瓶口，重新又举到五条悟的面前。
少年笑眯眯地偏了偏头，黑曜石的耳钉在明媚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大少爷，嗯？一杯泯恩仇？”
五条悟单手抢过那听可乐，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大半，才嘟嘟囔囔地小声说：“我没瞧不起他们。主要是他们太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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