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人借个三五天的寿,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地底下也就闭一只眼睁一只眼了,可卖寿性质就不一样了,这是和下边对着来啊。
这小老头苦着脸对着邢阳求饶:“邢大人我的好大人!这小老儿怎么能知道呢,这鬼市这么大一天天人进人出的我哪盯地过来啊!这就是长了十只眼睛不也还得转转才能看见嘛!”
那纸人看见主人被绑捧起地上半人高的金蟾蜍像就要砸过来,邢阳甩出一个钉子给它定在柜子上动弹不得,金蟾蜍像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小老头心疼的皱着眉哎哟哎哟。
“你别放屁了你那一堆徒子徒孙可哪儿钻,哪有你不知道的事,不说是吧,行,邰逸你去开柜子,看上哪个拿哪个。”邢阳侧头给邰逸个眼神,“别开第一个,没值钱的,开第三个,对就那个玉如意拿走拿走,还有里边那些个石头印章摆件都拿走!”
这耗子精被这红绳绑着也动弹不得,也不敢动弹,心疼的看着柜子里的东西被拿走急的直晃腿,看见邢阳略带玩味的目光也只得赔笑求饶,看起来很是心疼被邰逸拿走的宝贝,但这眼神流转之间反而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邢阳摸了摸下巴,蹲下来问他:“宝贝被拿走了也不肯说是谁卖寿?不说是吧,邰逸,你面前那个花瓶顺时针转半圈。”
邰逸把手里东西放在地上,听话的把面前的红色花瓶转了一下,只是轻轻一转就听见机关“咔”的一声,放着花瓶旁边的格子里弹出来一个小盒子,邰逸一打开是一个有些发乌的纯银平安锁放在红色绒布里,样式很是普通下面缀着的小银铃声音倒是清脆。
“邢阳,是这个吗?”
邰逸把锁举起来给邢阳看,小老头刚才听见邢阳说碰那瓶子的时候神色就已经慌张起来了,瞧见邰逸拿着平安锁要送给邢阳立马顾不得那么多了奋力挣扎起来。
“哎哟这破锁哪值钱了,我那那么多好玉石好翡翠,还有一对杨贵妃用过的杯子邢大人您要喜欢都拿走!就别拿这不值钱的了......”
邢阳提溜着平安锁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眯眯眼问他:“你说不说,不说我就直接给它融了。”
“哎哎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邰逸抬手示意要不要把绳子给他解开,邢阳朝他摇摇头,老鼠这种东西窜的比谁都快,现在可不能给他松开。手掌一翻手心就是一团青紫色的火苗,眼见那平安锁要挨上火苗了就听这老头喊道:“是只狐狸在这儿卖寿每天行踪不定也不知道所求是什么哎哟邢大人我发誓我就看见过这小狐狸一回您说这鬼市天天进出这么多人光靠我这两只眼睛怎么盯得过来诶!”
邢阳把手心里的火苗一收,皱着脸拿起茶杯赶紧给他灌了一口:“喘口气,这一大串子也不怕缺氧,本来脑袋就够大了再缺氧,更大了。”
邰逸接过他扔过来的平安锁,看着这老头听见邢阳说话脸色都紫了,邢阳说话可是真损啊。他也看出来了这平安锁只是对这老头重要,对邢阳可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反正也问出来了想知道的事情邰逸就把平安锁又给人老老实实放回盒子里。
刚解了绳子这大老鼠就呲牙咧嘴的揉着胳膊腿,又迫于邢阳淫威不敢表现的太放肆,作了个揖问他:“大人是还有事吗?”
平安锁是不要了,但是别的好东西不能不要,不占便宜王八蛋,前人说的有道理。邢阳当没看见小老头的表情一个个把刚才邰逸挑的东西都装了起来,一边装一边说:“这几天会有总阴办的人过来查案子,我先他们一步去找那只狐狸,你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吧?”
“知道知道,不耽误邢大人做事。”
“知道就好。”邢阳冲他笑了笑又给他正正帽子,领着邰逸离开了。
俩人顺着来路回去,那歪脖柳树就是这鬼市大门一样的存在,也不知道在这地方待了多长时间了邰逸感觉有点犯困,手表在这儿就是个摆设,手机也落在卧室里了,抬头看去也是黑压压一片月光时隐时现,他怀疑这地方就没有白天。
刚把头低下来余光里就瞧见一个女人,他太熟悉了,就是那个卖他行李箱的女人。
“邢阳!我看见卖行李箱那个女的了!”
邢阳拉着他朝着他指的方向跑去:“没看错?”
邰逸肯定的点点头,说:“绝对没有,我看见她脸了!”
--------------------
我为了六级都停更了,努力学习,信誓旦旦赌今年的翻译考的是中医,还挺有信心的上了考场,去教室之前特意买了一杯益禾堂的柠咖,无糖,多冰。
拿着作文我就在思考:我为什么要来考这个六级?我直接毕业回家了它不香吗?
今年难得考了图表,十年没考了
我最擅长的作文就是图表作文,那个套话一套一套的,结果题目我看不懂啊!!
China's achievement of poverty alleviation。
我记住你了,poverty是贫困,
我这回刻烟吸肺记住这个单词了,
写了满篇的城镇化,
我最后一段还在那儿哔哔:任何变化都有两面性,我们要辩证的看待事物发展
全面扶贫有什么两面性!有什么两面性!!!!!
第15章 长恨歌(五)
林建平半年前被诊断出了尿毒症,夫妻俩从医院出来一路沉默的回了家,程艾拍拍丈夫的肩膀跟他说:“你歇会儿吧,今天我给你做顿饭。”
程艾进了厨房拧了几下煤气灶也没打开才想起来做饭得先把天然气打开,看着厨房里的锅碗瓢盆突然有些慌了神,她不知道该怎么做饭,突然想到结婚这么多年她都没给自己丈夫做过一顿饭。
林建平走过来把妻子手里的刀拿了出来,说:“别切到手,我来做饭吧。”
听到这句话程艾忍了一路的泪水终于绷不住了,他俩都无父无母,也没有儿女,年少相识一路走到现在,怎么就...怎么就这样了呢!
“别哭了,眼睛一会儿哭疼了,医生不是都说了吗,只要咱们治疗的好我还能陪你个十年呢,咱在等个合适的肾源我不就病好了嘛!”林建平抱着妻子,哄着她,心里一时间也愁了起来。
他也知道这些话都是说着好听,肾源哪能那么容易就排到他了,尿毒症这个病是得了就拖一辈子的病,吃药的钱透析的钱,哪怕有医保对于他们家来说也是一笔负担,万一他走了程艾怎么办,妻子性子这么软他不在家会不会挨人欺负,去超市买点重东西万一提不动怎么办?他不在,谁给她做饭?谁接她下班?晚上一个人,她万一害怕了怎么办。
程艾在丈夫怀里无声的哭着,眼泪打湿了林建平胸口的衣服,他紧紧抱着妻子,贪恋着可能是再也不会有的时光。
没想到的是林建平的病恶化的特别快,原来150斤的男人被病痛折磨的不到120斤,原本随着年级上来出来的肚子现在也成了干瘪的皮,挺直的背也变得佝偻,程艾跪在寺庙里看着眼神悲悯的佛像突然想到:要是现在有个恶鬼要她的命来换林建平,那她也愿意。
南风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你听过借寿吗?”
那张漂亮的脸是程艾活了四十多年见过最漂亮的人,她听老家的老人叨叨过借寿的传说,但她从未当真过。
“你要是愿意把你的寿数分给你丈夫,他就能活了,我可以帮你,但是我得再要你一份寿数作为交换。”
她已经意识到了眼前这个漂亮男人就是她想要的恶鬼,那双黑眼仁直直的看到她心里,看得她打了个寒颤。
程艾听见自己说“我愿意”,而后一只脚走出了佛殿,背对着佛祖踏入了黑暗。
......
林建平的病情控制的特别好,身体也在慢慢好转中,医生说他从没见过哪个尿毒症病人可以恢复到这个程度,程艾笑着接过检查报告附和着医生的话:“是啊我家老林命好,祖宗保佑啊,真是谢谢医生了。”
程艾看着丈夫笑着挽上他的胳膊,说:“想吃冬瓜排骨汤,去趟市场吧?”
......
程艾走的特别快,这鬼市的路也是七拐八拐,前一眼还看见了程艾的衣服边后一眼人又不知道哪去了,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人就跟丢了,邢阳让邰逸随便选一个方向。
邰逸:“我要选错了怎么办?”
邢阳说:“你就随心选就行,别想太多。”
邰逸扫了眼这个岔口,瞧见有朵白色野花生在路边,在这阴森的环境里倒是显得格外清新,他一指这野花后边的路,说:“那就这条吧。”
邢阳二话没说领着他就往这条路上走,这一片看起来也是鬼市里相对偏僻的地方了,卖货买货的照刚才比少了一大半,走了没多远就瞧见程艾的背影——她站在一拐角处不知道和谁正在说什么。
邢阳随手一挥烧掉张符纸,把俩人身形隐匿住,找了个三人抱的大柳树后面躲着,这柳树后边正好能听见程艾和那人说话。
这是程艾第二次来鬼市,上一次是眼前这个叫南风的男人领她进来的。
从答应了借寿之后林建平就好了起来,在她眼里和正常人无异,可这一阵子她发现丈夫总是在发呆,原本想着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生了场大病,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人的精神气散了点反应慢点也是正常的,可就在前不久在丈夫发呆的时候她推了他一下,林建平就这么直愣愣摔倒在沙发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全身僵住了一般。
程艾害怕的摇晃几下丈夫的肩膀也不管事,颤颤巍巍的把手指伸到林建平鼻子下面一探,程艾吓得尖叫起来。
也就在这时林建平恢复了正常,看见妻子跌坐在地慌忙起身扶住她,问:“怎么了?”
好像刚才只是睁着眼睛睡了一觉一样。
程艾不知怎么就想起来那天在街上碰到的两个年轻人,那个个子稍高一点的对她说她的丈夫要死了。程艾心想,她必须得再来一次鬼市,她要问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市不好找,阳气重的活人轻易进不去,上次她能进来是因为这男人在鬼市门口接应,这次她在约定的柳树前守了四个晚上才碰到鬼市的大门打开。
活人的味道实在是太好闻了,那些鬼怪盯着她拉住她,天知道她是怎么一路跑过来的,这个南风就站在这石墩旁边笑着看着她狼狈的跑过来,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一样。
“你不是说我丈夫会和正常人一样吗?那他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南风拿着一把轻罗小扇轻轻挡着自己的嘴笑了笑,一双狐狸眼在她身上打了几个转,说:“他不是还会说话会喘气吗?怎么了?跟活人不一样吗?”
程艾说:“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可不知道,你都得到你想要的了,你还想做什么?”南风语气一变有点质问的说,“我连阴曹都帮你瞒过去了,要不是我林建平早该死了。”
闻言程艾脸色凄然,南风说得对,要不是他丈夫早就没了,哪还能过的上现在这种生活:“可......你拿了我的寿命啊,他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该是这样的......”
南风用扇子点点程艾的肩膀而后离去,在经过这柳树时还往邰逸俩人隐匿的位置瞟了一眼,不知道说给谁听:“人啊,不能太贪心,死了就不该想他活着,也不该插手死人的事。”
他的这句话是看着邰逸说的,邰逸对上南风的目光的瞬间以为他们俩被发现了,连忙屏住了呼吸扭头看去邢阳的脸色臭的很,等南风走远了邰逸看着蹲在原地大哭的程艾拿胳膊肘怼怼邢阳,说:“带她出去吧?她在这儿一会儿就得被盯上。”
程艾瞧见他俩出现在面前也没觉得惊讶,神情恍惚的被邰逸扶着走出了鬼市,走过那棵歪脖老柳邰逸回头一看,才看出来这不是城中村旁边的废火车道么!
三个人沿着街走了半个多点终于找到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给程艾买了杯热橙汁,三人坐到便利店的椅子上小声聊着。邢阳问了几个关于南风和借寿的问题,从哪认识的,怎么借寿的,等等。
“......他和我说要想让建平活下去最好是把我的寿命给他,但是还得付给他二十年寿命作为交换,他说我能活到八十岁,我给建平十年,给他二十年,这样我就能和建平一起走了,多好。”
程艾把知道的全说了,她现在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顾不得去琢磨眼前这两个年轻人为什么这么关注她的事情,南风说得没错,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还求什么呢?人不能太贪心,反正最后的结局就是林建平死去,她什么都没有了,什么害怕的事都没有了,要是丈夫走了那她也就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不过是陪他一起走罢了。
“他还给了我这个,说是每隔十天给我丈夫喝一滴,可以凝魂不散。”程艾从手提包里拿出来一个绒布袋子,能看出来是很仔细的在保管这样东西。
邰逸接过打开袋子是一个简朴的玻璃密封瓶,只有小指大小,里面装着暗红色的液体,怎么看怎么像血。
“邢阳!你怎么了?”本来想问邢阳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没想到看见的却是一张满是怒火的脸,邰逸第一次看见这个样子的邢阳。
认知中邢阳向来都是个表情波动不太大的人,不管是不耐烦还是冷嘲热讽的时候,那张脸上的五官顶多是皱皱眉毛撇撇嘴吧,他是第一回 看见明明是面无表情却能明显让人感觉到愤怒的脸。
邢阳拿过瓶子嗅了嗅,问程艾:“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程艾见他如此严肃也有些不安,摇头说:“他没告诉我。”
“这是龙血!这可真是凝魂不散啊,这当然凝魂了,也不怕凝出胆固醇来,行了你都给林建平喝这个了,你不用担心他死了,他会不老不死不腐不僵得以永生呢!”邰逸看见邢阳的嘴唇上下一碰,说出一句有些恶毒的话,“然后,变成怪物。”
一声没被呼出来的尖叫被程艾自己憋回嗓子里,在这个被货架挡住的角落里这个女人无声的流着泪,她相信眼前这个第三次见面的男人的话,一个濒死又复生的人,一个睁着眼睛没有气息发呆的人,一个只要入睡就会冰凉如尸体的人,她的丈夫从她做了那个决定之后就已经成了怪物。
邰逸不知道为什么两分钟的功夫就变成了这样,邢阳小心的握着玻璃瓶的动作有些扎眼,就在邢阳那一句带着怒意的话说完之后这个男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弓着背垂头坐着,邰逸竟从邢阳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伤心。
17/37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