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煊突然有些后悔跟来,这里住的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小情人。
三楼305,萧勒伸手按了按门铃,于煊下意识绷直了身体。
门缓缓打开,里面的人坐在轮椅上,像是挺高兴,喊了声:“萧总。”
随后看到于煊时愣了一下,于煊也愣住,半晌才惊讶开口:“李辞?你的腿怎么……”
李辞笑笑:“进来慢慢说吧,放心,不是你打的。”
几个月前,拍MV时于煊和李辞打了一架,李辞在医院躺了好几天。
李辞提出要解约起诉,因为事情是在拍摄剧组发生的,陆火肯定脱不了责任。
陆火不想把事情弄大,专辑还没出,闹到法庭就难看了,本着大事儿化小的原则,赔了李辞一笔钱,并让萧勒帮忙推荐去了迟星娱乐。
萧勒是迟星娱乐的金牌设计顾问,跟迟老总关系不错,安排个人进去也就是一两句话的事。
李辞当时也很满意这个解决方案,迟星娱乐是他一直梦寐以求想去的,但一进去他就被迟瑞霖盯上了。
他跟迟瑞霖好过一段时间,但在一起后才发现那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床上从来没少过三个人,玩未成年人,吸毒,搞毒品交易。
《逆光》MV预告片上线时,迟瑞霖有晚喝醉了对李辞说,他曾经派人跟踪过季修和于煊。
迟瑞霖以前找人给季修下过迷药,迷晕后带到酒店,跟他洗了鸳鸯浴,差点儿就得手,可惜到最后的关键时刻被人救了。
但于煊跟萧勒几乎形影不离,又有陆火的人看着,始终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李辞恨透了迟瑞霖又摆不脱,他偷偷拍了很多迟瑞霖玩弄未成年人的证据,但不知道可以放心交给谁。这些证据出去,如果弄不倒迟瑞霖,那死的就是他。
一次偶然,李辞在迟星娱乐见到萧勒时,将U盘给了他,他只能赌萧勒会为了于煊帮他。
但其实萧勒早就在搜集池瑞霖犯罪的证据,他去迟星娱乐当设计顾问就是为了接近池瑞霖。
之后迟瑞霖似乎有所察觉,李辞为了不让他发现萧勒,故意跟迟家二公子走得近转移视线,被迟瑞霖发现暴怒将其推下楼梯,摔断了腿。
萧勒便将李辞接到了现在这栋小区,每个星期会过来看看他。
于煊既震惊又内疚,李辞这事还是因他而起,他要是不跟他打架,可能也没后面的这些事儿,“对不起啊李辞,我那时太冲动了。”
李辞大方摆摆手,笑道:“要是没有萧总帮忙,能不能捡条命都不知道,不过说真的,你那会儿下手的那个狠劲儿,我还真以为你是直男呢,弄半天你是弯的啊,我也不差吧?”
于煊闻言更无地自容了,当时打架错都在他,李辞却被换掉了。
因为他有个哥,才没人追究他的责任,其实不是没人追究,而是责任都被萧勒承担了。
萧勒一直在保护他。
“季修的抑郁症是因为池瑞霖吗?”于煊问萧勒。
萧勒点头,季修是有严重身体洁癖的人,虽然池瑞霖并未真的做到最后,但在他身上留下来的那些痕迹让季修极度厌恶憎恨自己,不止一次崩溃到想要结束生命。
“好在那个人渣已经进去了,被人举报吸毒贩毒,再加上我们匿名送去的证据,估计他能关上一阵子。”李辞脸上露出解气的表情。
于煊想那天在酒吧要是没遇到萧勒,他的下场可能也不会比李辞和季修好。
从李辞家出来,已经快到中午,萧勒问于煊饿不饿。
于煊默然摇头,他想起了十一年前萧勒离开洛城时跟他说的话:
-别再做幼稚的蠢事,以后没人再替你收拾残局。
他好像一直在做幼稚的蠢事,老于说他幼稚,老师说他幼稚,萧勒觉得他幼稚,现在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幼稚。
这样一无是处不成熟的他配得上萧勒吗?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吃完午饭,从餐厅出来后,萧勒牵着他往步行街上走,到一家陶艺店门口停下。
“干嘛?”于煊不解问。
“带你玩泥巴。”
“下午不上班了吗?”
“嗯。”
陶艺店这会儿人不多,大厅里有几个正在画陶釉的年轻学生。
店主叫庄烊,跟萧勒是熟人,大家相互简单介绍寒暄过后,两人便跟着庄烊进陶艺室。
庄烊给他们拿了围裙,又切了块陶泥过来,打开制陶转轮,问他们需不需要陶艺老师带,萧勒说不用,庄烊便离开了,说有什么问题再叫他。
陶艺室没别人,于煊耷拉着眼皮,将黑色的围裙套在萧勒脖子上,两手绕着带子从前面伸到他腰后,打了个结。
萧勒顺势抱着他拍了拍,然后帮他系上了围裙。
于煊在淘泥转轮前坐下发呆,萧勒坐他旁边,踢踢他脚问:“上过陶艺课吧?”
“嗯。”于煊回神心虚应了声。
大二学期确实有陶艺课,但都被他逃了,根本不知道从哪开始,双手覆上泥巴的瞬间,泥水飞了他一脸。
萧勒:“……”
于煊:“……”
萧勒扯了下嘴角,起身从旁边的木架子上抽了张纸巾,擦着他满脸的泥点子,“说说你都怎么上的?”
于煊仰着脸让他擦,还挺有理:“刚才转太快了。”
萧勒帮他把转轮调慢了些,速度跟老奶奶的纺线车差不多,于煊扭头看他,有被侮辱到,“这也太慢了。”
“你先感受感受。”
“我们做什么呢?”于煊勉强打起精神。
“你想做什么?”
“要不给小白做个碗吧,简单。”
萧勒颔首。
等于煊稍微摸清了泥巴的性子,萧勒将转轮调成了正常的速度。
泥巴在手里转呀转,碗口形状初现,于煊还没来得及兴奋,碗已经在手里变成了杯子!
“……”于煊不慌,杯子也挺好,解释道:“我心里是想做个杯子的。”
萧勒无所谓地“嗯”了一声,完全眯眼看热闹的态度。
“哥,这杯子怎么越来越瘦呢?”事与愿违,杯子转着转着转成了花瓶,“要不做花瓶吧……”
花瓶也不错呀,也算是艺术品。
萧勒又“嗯”了一声,这一声明显带了笑意。
糟糕!花瓶歪了!
赶紧扶正,用力过猛瓶口裂了,碎了,塌了,砸手里了,一气呵成。
于煊:“……”
萧勒没忍住笑出了声,在他头上呼噜一把,“你还能再傻点儿吗。”
是挺傻的,于煊想,傻逼透了。
于煊大言不惭道:“你等我再重新做一个,肯定能成。”
然而泥巴似乎有它自己的想法,根本不听他的,尝试了几次,均已失败告终。
于煊渐渐丧失斗志,正要撂挑子不干了,一双大手从他旁边伸了过去,覆上了他沾满泥巴的手。
细细的泥浆从于煊指缝里溢出来爬到萧勒手上,原本调皮捣蛋的泥土老实了,在他们手里渐渐有了圆润饱满漂亮的碗口形状。
于煊像没见过碗似的,小声惊呼:“真的是碗欸!”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萧勒轻笑了一声。
于煊也笑,沉默片刻后才说:“哥,你好像一直在帮我收拾烂摊子,小时候我闯了很多祸,最后都是你帮我摆平的,而我似乎只会给你惹麻烦。”
萧勒知道于煊在想什么,“李辞的事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怕你瞎想,这事跟你没关系,就算有关系,也就只有你们打了一架那点儿关系,后面的事情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于煊知道萧勒在安慰他,看着覆在他手上的那双大手,问出了他一直想问又害怕问的问题:“哥,你喜欢我吗?喜欢一个人是情不自禁的,可你从来没说过你喜欢我,你对我好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习惯性的想对弟弟负责?”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小鱼有点儿抑郁
第37章 我喜欢你
一阵喧闹的说话声音从门外传来,庄烊和陶艺老师带进来一群高中生模样的学生,五男生四女生,不大的陶艺室立刻被挤满了。
人一多,萧勒没法再回答他的问题,倒也避免了答不上来的尴尬。
他们的位置临着玻璃窗,于煊向窗外看过去,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群里倒映着他和萧勒的身影,反光太重,不太清晰,看不清萧勒脸上的表情。
碗做好以后,于煊又独自认真做了一个形状怪异的花瓶。
陶胚需要高温烧制后才能上釉,陶艺店一般两天开一次烤箱,李烊说明天过后随时可以约时间再来上釉。
于煊去了一趟卫生间,再回来时脸像是洗过,额头上的两绺头发也打湿了,眼睛微微泛红,却努力做出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道:“走吧。”
萧勒很轻易地就察觉出发生了什么,神情再也无法从容不迫,拉住他:“于煊……”
于煊像是被人识破了觉得丢脸,反勾着他手打断他的话,笑着解释道:“脸上沾了泥巴没洗掉,弄眼睛里了。”
他太急着解释,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但萧勒没再追问,只是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商业步行街是节日气氛最浓烈的地方,七夕节促销活动花样繁多,漂亮的橱窗里挂满了各式粉粉紫紫的浪漫装饰,夕阳躲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后,街头人流涌动。
两人牵着手走在常安最繁华热闹的地段,没什么特别要去的地方,于煊没了往日的聒噪,安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勒的手机一直不停地响,却没有去管,于煊提醒他,他干脆关了手机。
于煊站定,侧头看着他,“我们回去吧,你已经陪了我一下午了。”
萧勒与他对视,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湿润情绪,忽然很心疼,不知道该怎么哄哄这魂不守舍的小孩。
他们虽然天天在一起,但真正用来陪于煊的时间屈指可数,他忽略了他的感受,又对他太过严厉,才会让他怀疑是不是喜欢他。
于煊的热情坦率就像是夏日的正午阳光般璀璨夺目,让人心动,但或许是跟他待久了,小孩儿竟然慢慢学会了隐藏情绪,掩盖光芒。
他并不想把于煊变成另一个自己,他用自己的方式去对他好,却没想过那是不是于煊想要的。
“今天只陪你。”萧勒将他扯得离自己距离近了些,与他贴着肩往前走,于煊转头看了他一眼。
经过一家糖果店的时候,带着毛绒兔耳朵的促销员送了于煊一根棒棒糖,于煊问他能不能再给一个,他想给萧勒一个,促销员为难地表示店里规定一家只能送一个。
“没事没事……”于煊本来也就是心不在焉地随口一问,问完后他才想到萧勒其实也不爱吃甜的。
萧勒拽着人往糖果店里走,“想要什么口味?”
“不用了,我不……”
于煊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萧勒豪气地跟店员说:“架子上每种口味的糖果都要一盒。”
店里人多,店员小姐姐似乎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准了,又问了一遍:“每种口味都要吗?”
萧勒点头。
于煊转头看他:“你买这么多糖干嘛?”
“给你的。”
两人的长相出众,走哪都是一道风景,这会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萧勒毫不在意,依然牵着于煊的手。
“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啊。”于煊不太好意思地抿着唇笑起来,这是把他当成3岁小孩儿哄了吗?
萧勒见他终于露出笑容,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吃不了扔着玩。”
于煊惊讶地看着他,怎么有种土豪煤老板的感觉,但他没敢说出来。
糖果装了满满两纸袋子,回到车里,萧勒将糖一盒一盒往他怀里塞,“都是你的,够不够喜欢?”
于煊被气笑了:“不够,糖果店买下来都不够。”
萧勒挑挑眉,深邃的眼睛诚恳地注视着他:“怎么样才算是喜欢你?”
于煊偏头抬眼看他,被问得有些愣怔:“你喜欢我吗?”
萧勒拆了颗橙子味儿的水果硬糖塞他嘴里,反问他:“我喜不喜欢你,你都感觉不出来?”
“……”橙子的甜味儿在嘴里蔓延,于煊有些无言以对,倒也不是完全感觉不出来,但感觉哪有亲耳听到来得准。
不说话?萧勒见状大手扣着于煊后脑勺亲了上去,跟他接了个甜蜜的橙子味儿的吻,舌头扫过他口腔每一寸柔软的地方,甜味儿扩散得彻底。
萧勒轻咬着于煊鼻尖问:“总忍不住想亲你的这种喜欢,你觉得不是爱情吗?”
于煊被亲晕乎了:“……”
“我喜欢你。”萧勒说,湿润甜蜜的吻再次落下,比先前更沉醉缠绵了些。
一个很深的深吻,像是深爱多年的人才会做的亲吻。
于煊的呼吸和意识同时被掠夺走,双手不自觉攀上萧勒的脖子,贴近他的身体,任由男人的气息肆掠侵占,泪珠从眼角滑落,砸在萧勒手腕上。
萧勒用拇指指腹轻轻拭去那一滴泪,按压于煊泛着星星光泽的红唇,虚虚地捏起他下巴,漆黑的眼睛看着他:“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不浪漫,不会甜言蜜语,很无趣,但如果你愿意,以后你的人生我都会负责,不是对弟弟的那种负责,是伴侣,愿意吗?”
“……”于煊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懵了,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俊脸,心跳紊乱,忘了回答,一万头小鹿在烟花里乱滚乱撞。
还不说话?怎么一亲就脸红泛傻?
萧勒提了下唇角,轻笑了声,扯过安全带帮他扣好,贴着他耳边低低地说:“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然后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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