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赝君(古代架空)——麦客

时间:2021-11-17 15:28:29  作者:麦客
  东风一夜,花覆枝头。
  段延陵提着一壶酒倒在朱红门梁下,以为到了自家,抬头一看,却是“连宅”。
  “开门呐!开门!”
  “哎哟!”守夜人一看,这不是段公子、段大人?忙将主人叫来。
  段延陵醉醺醺地抱着阶前石墩,朦胧里看见连轸出来迎接他。
  “连傻,小傻子,来喝酒啊,一醉方休!”
  晕得手都端不稳,酒壶全倾洒在石阶上。酒香与花香酝酿发酵。
  “你又喝酒!”连轸骂他,“自个儿找你爹领家法去吧!我已经被贬了,是白身,可不配和你大人同席吃酒!”
  连轸要甩了他回屋,被段延陵一个仆地抱住双腿:“别走,别走啊!我请你喝!咱们去解绫馆!派人去把我表弟接过来,与民同乐,嗝……”
  连轸气得想笑:“我就送你一程,让你下去见他好了!”
  “别走嘛!一起喝!”
  “你不要在我家门口吵!”连轸愤怒得很,“把我爹吵醒了!受着伤好不容易睡着!”
  段延陵露出爱怜的眼神:“你这个傻子,真可怜,我爱你,我爱你这个傻瓜!”
  连轸浑身起鸡皮疙瘩,费老大劲将段延陵扒拉下来,对守夜人道:“你去段家叫人!”语罢扔下段延陵再不多管,关闭大门。
  “你不要走!不要走!”段延陵敲门不应,顺着门缝滑落到地面,酒壶摔得支离破碎,流出一地琼浆玉液,碎瓷闪烁锋利而晶莹的光泽,犹如掉落的晓星,乘风而下几粒槐花……
  沈育推门时花香盈满怀。
  院里山鸡满地跑,家兔野兔傍地走。丁蔻挽了袖子筛豆子,见沈育出门便问:“崔公子呢?”
  沈育反应一会儿,明白过来她在问梁珩。梁珩清早就不见了,沈育也觉得奇怪,他睡眠很好,只有叫不起没有早上不见人的时候,再者说大山里他又能去哪里?
  “没事干来帮我筛豆子吧。”
  两人对坐席垫上,各自握了一把豆子,均匀漏下时顺势吹气,吹走夹杂的灰屑。沈育蛮聪明一人,干活却不如丁蔻利索,一边漏豆子一边吹,搞得肢体不协调,丁蔻取笑他说:“小先生,您就该去学堂里坐着,否则哪里发挥得了价值呢?”
  沈育受教道:“您说的是,在下立刻就下山打工挣钱,争取早日攒够买下书院。”
  过得一会儿丁蔻已经完事儿了,沈育面前还有一堆豆子,她拍拍手接着去厨房理菜,留下沈育一人在院里。
  晨雾消散之后梁珩缓缓归来,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
  “上哪儿玩去了?”沈育问。
  梁珩在他身边找了个位置席地而坐:“山脚的镇子。早市真热闹。你要吃吗?”
  他把糖葫芦递到沈育嘴边,沈育气定神闲地拒绝:“等我干完活儿。”
  梁珩便安静地陪他吹豆子,糖衣被他咬破的轻响像早间沾着晨露的细叶挠过人脚踝。豆子吹完,糖葫芦也已经吃完了。
  沈育袖手看着他,意思是,你现在又给我什么呢?
  梁珩从袖袋里掏出一只沉重的钱袋,丢给沈育,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锭。
  “上次当掉玉冠给不识货的人,才换了一碗参汤,”梁珩不屑地道,“这次才值了价嘛。喏,别说一间书院,我还可以送你一座三进的府邸。”
  沈育拿着钱袋好半天没说话,忽然倾身在梁珩嘴角亲了一下。
  “甜的。”
  “我可没有吃得满嘴都是。”
  “是槐花,”沈育说,“槐花开了,摘了给你泡花茶。”
 
 
第116章 一念喜
  取名字?
  取名字还不简单!
  首先,它是一家书院。其次,它是一家坐落于嶂山脚下的书院。
  郡守大笔一挥——就叫,嶂麓书院。
  好!众人鼓掌。太精辟了,有文采!
  木匠将郡守大人的墨宝雕刻到匾额上,填以丹砂金粉,高高挂上门梁。盘在楹联上的爆竹噼里啪啦一通乱叫,场面立时热闹起来。来了几十个工人,搬抬书案与卷席进院子,嶂山郡守拉着沈育的手说:“先生,你肯来咱们这学风不振的偏乡启蒙授业,本官无以为报,自费为书院做了一套乌木案几。想来书院新建,百废待兴,希望这些东西都派得上用场,先生勿要嫌弃!”
  沈育嘴角抽了一抽:“不嫌弃,多谢大人美意。”
  郡守真诚地凝望他:“先生,我们嶂山的孩子们就交给你了!”
  是矣,嶂麓书院并不会成为文人墨客的清谈会所,也不会是才子俊茂的受业场馆,而是嶂山郡年龄在十五岁以下的少年学童发蒙启智之地。换句话说,沈育之前的教材都白准备了,他只需要教小孩识字记数。
  梁珩宽慰他道:“先教得小人,才能教大人嘛。你看你二十来岁,嘴上胡须都不留,哪里像个有资历的教书先生?等你年过而立,蓄上两撇胡须,再去教青年书生,不就能镇住他们了?”
  沈育答道:“我又不是为了这事不满。”
  “那是为什么?”
  沈育有点恼火,手执苕帚,对坐在门墩石狮上看热闹的梁珩说:“请那么多人来开府,结果爆竹屑弄得满地都是,打扫干净要到什么时候啊!”
  书院落成后不久,崔季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三人聚在空旷的学堂里讨论如何招揽学生。
  崔季道:“这事儿你应该找郡守帮忙,书院是他主张建立的,他可不能放手给你就不闻不问了。”
  “郡守的确帮忙宣传了,”沈育说,“可是没有人家愿意送小孩儿过来。”
  “这可奇了。”
  “不奇不奇,”梁珩道,“你也不看看,书院就他一个讲师,还这么年轻脸嫩,哪家父母能信任?”
  “我看他脸嫩,你倒是喜欢得很。”崔季说。
  “不要讨论这个话题,”沈育擦掉额汗,“小叔,你要是愿意过来做一阵子讲师,我们就有两位教书先生了。”
  崔季:“好的,好的,小忙而已,不值一提……等一下,谁是你小叔?”
  在崔季的建议下沈育给远在望都城的宋均写了封信。
  宋均新任治粟官,虽然不知干得如何,但他本性较真,又公正严谨,料想身处何处都能一丝不苟,得到重用。沈育只在信中提及如今安家立业的所在,意思是宋均若想起探望故人,不至于找不到地方。谁料,不多日,宋均就拿着书信敲开了嶂麓书院的大门。
  彼时书院仅有的三人正在学堂里围炉吃汤锅。
  偌大一个正堂无人使用,不免寂寞,他们就在书案上摆满新鲜蔬菜瓜果和腌入味的肉丸鱼片。
  宋均一把鼻涕一把泪:“师弟啊!我听说你创业艰难,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想开书院却招不到学生,挣不到钱就吃不上饭,师兄读毕来信心中愧疚痛苦啊,怎么舍得小师弟饿肚子?马不停蹄就来相助你一臂之力!”
  他师弟筷子上的鱼片滑落下去,掉进肉汤里。
  “欢迎欢迎!”崔季一点人头,“那么我们现在就有四位讲师了。”
  宋均道:“你,我,还有育哥儿,也才三人,何来四人呢?”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转了一圈,目光齐齐落到梁珩身上。
  “我?”梁珩自己都很惊讶。
  “是的,你,”崔季道,“书院不养吃白食的人啊,请问你能教些什么呢?”
  梁珩回忆自己启蒙的经历:“嗯……教小孩子探索自然的乐趣?”
  崔季对他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
  “可是你们书院是我买的,你们吃的鱼片肉丸也是我买的。”
  “请用食。”沈育双手奉上碗筷。
  交给崔季和宋均,就不用太费神了。他们一个是做在自家塾里做小先生的,一个是在沈家塾里做大师兄,气势拿捏都不在话下。出去招生,父母说,嶂山郡从来没有什么启蒙学塾的,如果要读书,交二斗米到村口老秀才家,跟着学几个字就成了。
  崔季说,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学几个字能成什么才,我们学塾是郡守大人亲自设立的,是体系化的教学,我们教《诗》《书》《礼》《易》《孝经》《论语》《孟子》……
  父母说,你不出去打听打听,俺们嶂山郡什么时候出过秀才官老爷,这地界就养不出读书人,你要教书怎么不去隔壁汝阳?
  宋均说,以前出不了,现在就要教啊,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汝阳鼎鼎大名的崔学嫡传弟子,崔学你知道吧?天子的老师就是崔广微老先生。
  父母拳头塞进嘴巴里,哎哟,天子啊,俺们这辈子还没见过像样的官儿呢。
  宋均大手一挥,亮出自己的官印。
  时近夏日,孩子们在暖洋洋的学堂里打瞌睡。沈育背手走过书案间,竹简挨个敲过啄木鸟脑袋,哎哟声连片起。
  小孩儿摸着头抱怨:“先生!这不公平,小珩哥哥为什么可以睡觉?”
  沈育正色道:“背下帝王制就可以散学回去睡觉了。你们小珩哥哥过目不忘,早就背下来了,不信,可以让他背给你们听。”
  梁珩托腮眯眼意识正恍惚,听得沈育叫他,半睁开眼道:“帝王制,我早就忘了。”
  “背不下来要挨打!”孩子们起哄。
  沈育微微一笑,屈指在梁珩脑门上敲了一记。
  散学后,沈育到梁珩身边坐下。
  “夏天了。”
  “是啊。”
  “我们回汝阳一趟。”
  梁珩看着他:“回去做什么?”
  沈育道:“去一趟广济寺,祭拜我父母师兄们,过不久是祭日。”
  梁珩默默握住他的手。
  广济寺香火较之从前更兴旺了。外教传入江南,渊源久远,但论起受到百姓普遍信奉,也不过是阉党专权后开始的事。沈育在寺里给沈父沈母供了莲灯,有一间单独的静室。两人各自一张蒲团,分别磕三个头。
  “先生,学生对不起您,”梁珩开口说道,“您教我那些帝王术、权衡法,如今都无处施展。您是有大才之人,可惜教错了学生。”
  莲灯无风而动,摇晃梁珩的影子。
  沈育没有插嘴,任由梁珩说完。
  “我出去等你。”梁珩说,打算去广济寺里转转,留给沈育和父母独处的时间。
  外间有许多香客,许多人在宝殿上香,浓郁的烟火味充斥佛门净地。
  崔季正巧也在这天带着妻儿来拜佛,崔小习见到梁珩,立刻撒了父母的手奔过来,大逆不道地要骑脖子。
  “家中要长幼有序,”崔季苦口婆心地教育,“怎可对堂兄无礼。”
  崔习与梁珩天生合拍。在梁珩心中,虽然他从未见过父亲,但从书信里知道是个有趣好玩的人,因此有时他会觉得自己与崔习乃是亲兄弟,和这个古板的崔季小先生没有血缘关系。
  “我带你去玩儿!”小习牵住梁珩的手。
  他很活泼,广济寺来过几次,就跑遍了大大小小的角落,带梁珩东逛逛西看看。寺里有一方长达数十丈的照壁,乃是富绅香客捐赠,请了当世著名工匠凿刻佛诲众生图,沿着照壁前行,可以阅览经变故事。壁刻中一个信徒献上鲜花,恭敬地洒在佛陀身上,一朵朵鲜花随即组成花盖,佛陀走到哪里,花盖就跟随到哪里。佛陀露出微笑,口中发出光线,没入信徒头顶。
  “这个故事讲的什么?”小习问。
  梁珩摇头:“我不知道。”
  一旁洒扫的沙弥合十念道:“世尊的弟子阿难问道是什么因缘使他发笑,世尊回答,由于这个信徒以花供佛的功德,未来世将不会堕入恶道。一念随喜,佛陀亦会授予人间无上正等正觉的成佛之道。”
  “我知道他的意思,”小习说,“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是这样吗?”
  二人牵手漫步过照壁,两旁绿树华盖,垂下浓荫,梢头洒落纷扬的黄槐。尽头有位青年垂手而立,面容温润和煦。大约是赏花时好运遇见的那种,会为你摘花拂叶的客人。
  梁珩见到他时,心里不知为何想起了很久远的事。在最初的最初,是谁先赠出了那一朵花,赢得后半生不堕入恶道呢?
  信州走上前来,半膝跪地,像他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为梁珩拂去掉落在衣裾的黄槐花。
  (全文完)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