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罗怒骂:“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婊子!还好没叫她抢先!”
先不说毒蛾到底几岁,在几百岁的邪祟看来,这些魔修可不就是奶娃娃么。
柳言卿知他们交恶已久,不慌不忙抛出饵料:“告诉你哦,不止你的命门,毒蛾的短处我也知晓。”
“是什么?”身下的触手兴奋悸动,网罗迫不及待讨答案:“快告诉我!”
柳言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故意吊它胃口:“我为何要帮你与毒蛾作对,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我……我……”网罗张口结舌,没花几秒就把自己卖了:“如若你能帮我战胜毒蛾,日后我供你驱役,绝无二心!”
达成目的太轻松,柳言卿觉得一点乐趣都没有。怪不得看电影最讨厌剧透狗,跌宕起伏的剧情都被省略了。
“你也太没出息了……”他抬头环顾铺满整个洞穴的巨兽,脱口而出:“为了一个云萝,连自己都卖?”
网罗巨大的身躯震颤,整个山洞跟着抖,磕磕巴巴的问:“你……连这都知道?”
柳言卿对他们的苦情戏了如指掌,摇头叹息:“没想到邪祟也重情谊啊……”
网罗与云萝是前后脚诞生在同一座石窟的邪祟,属性相似年纪相仿,岁月养出类人的心智和情感,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可二十年前毒蛾横空出世,凭借精湛的修为后来居上,奴役邪祟为己用,这其中就包括倒霉的云萝。这是毒蛾与网罗交恶的原因。
此后二者数度交手,难分高下。又因云萝是毒蛾的得力干将,故而哪怕被缠得满头包,她也不肯放过好不容易降服的云萝。
简而言之,那两人之间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我之所以想要内丹,无非是想战胜毒蛾将云萝抢回来!”提起这桩梁子,网罗捶胸顿足,悲痛欲绝:“只要你能帮我夺回云萝,我再也不做统领魔道的春秋大梦!”
洞窟湿寒入骨,柳言卿急着回去睡觉。对方既然爽快,他也懒得扯皮,轻易许诺:“行吧行吧,只要你日后不再找茬,关键时候助我一臂之力,我就让毒蛾把你家云萝放了,也不需你做牛做马。”
“此话当真?”因为承诺来得太轻松,网罗果然犯疑心。
柳言卿想不到让他信服的办法,干脆冷笑:“你现在横竖夺丹无望,信不信我都只剩这一点指望,自己看着办吧。”
网罗发出难捱的呜咽,姿态谦恭,算作默认。
其实原著中的柳言卿冷酷无情,拿云萝吊着网罗,再拿网罗牵制毒蛾,二者互相制衡,实现最佳平衡。直至榨干他们的价值,尽数死在围剿九璀阁的那场末世之战,最后也没有遂他们愿。
虽然不是自己干的糟心事,但柳言卿还是无来由的心虚,狠话说尽之后又改为安抚:“答应你的事,我会守诺的。”
网罗发出意味不明的声响,柳言卿猜他是开心了一点。
病人抱住可怜兮兮的自己,做任性发言:“这里好冷,我要回去了。”
网罗愣了愣,乖乖同意:“哦……请!”
“请你个头啊!”柳言卿恼他不解风情:“你怎么把我带来的就怎么把我送回去!要不就我这腿脚能翻山越岭?”
“哦……!”
网罗老实听命,开启小弟生涯的第一天。
不想走到城镇附近,柳言卿又不让它送了,道是:“就送到这吧,你别再靠近了,我师弟跟你有梁子,见了非打起来不可!”
网罗问:“那个吴越?”
柳言卿点头:“还能有谁?”
不想网罗还来劲了,气势汹汹要护主:“那更应该趁早结果他!等他羽翼丰满,必成主人死敌!”
“你敢——!”柳言卿横在路中央,一声怒吼掷地有声:“你敢动我师弟试试?”
“可是……”网罗犯愁,担心这个看起来还算靠谱的主子在帮它解救云萝前就扑街,极力劝诫:“此时不除,定成大患!”
“反正不准动我师弟!”柳言卿咄咄逼人,黑帮大佬的气质突显,出言恐吓:“你若敢伤我师弟,我要你与云萝再有千年不得见!”
甚至扬起手来威胁:“或者干脆现在就要你灰飞烟灭!趁早绝了念想!”
网罗审时度势,只能噤声。
“他不会伤我的……”柳言卿无力垂手,走向草屋的方向,背对着网罗低语:“他答应过我。”
……
柳言卿高估了自己的能耐。草屋看着已经很近了,走起来还是很远。
他站在半山腰上,绝望的看着启明星升起,意识到没办法抢在吴越醒来前到家。
怎么办呢……师弟会担心的吧。
会不会哭鼻子?
一个黑影从斜坡上飞速冲下来, 柳言卿初时以为是狼,直到被人扑倒在草滩里,才看清来的是吴越。
老子的腰哎!这一晚真是要了老命!
“师兄……”
没长大的孩子情绪失控,发了狠把人往怀里揉,才没心思管他疼不疼。
吴越语无伦次的哭诉:“我醒来没看见你……到处都找不到……能闻到网罗是味道……可是太着急了反而辨不出方位……若是师兄也出事,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没事了,没事了……”柳言卿忍痛环抱住他,竭力平复他周身的颤抖:“师兄哪有那么菜,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吴越抬头,果然是带着泪的。
这个年纪的男人哭得梨花带雨,柳言卿有刹那的震撼。可在开口嘲笑之前,四肢已然不受控制,居然手贱帮他揩去。
“网罗把师兄怎么样了?”吴越后知后觉的摸他,担心伤到哪里。
大手探过腰窝,换了师兄一句克制着的呻吟。
吴越又要犯失心疯,睚眦迸裂的嘶吼:“它伤了你对不对!?”
“没有没有没有!”重要的问题说三遍,柳言卿大声保证:“兵不血刃,毫发无损!”
“那是?”吴越不信。
柳言卿怒喷:“那是被你没轻没重撞的!”
“对、对不起……”吴越惭愧。
柳言卿将他推开一些,恶狠狠提要求:“所以你得负责把我背回去了!”
可他躺在草窝里噘嘴的模样一点都不凶,反而带着一丝邀欢的娇憨。
吴越身子不抖了,但心颤得厉害。
柳言卿见他杵着不动,以为攻势不够,再接再厉的撒娇:“阿越……我又累又困,真的走不动了。”
他没有成功讨到师弟的妥协,只得到了一个,热烈得有点粗暴的吻。
第28章 什么醋都喝
乡下物产贫瘠,隔三差五需要进城采买。往常都是吴越快去快回,这日柳言卿玩心乍起,非要吵着要一起去。
“好啊,”吴越自然对他百依百顺,提议:“我去邻居家借头毛驴给你骑?”
“不要!”柳言卿断然拒绝:“骑驴多难看,一点都不帅!”
“再说……”他贼兮兮目光在师弟结实的脊背上打转,小声提议:“走不动了就你来背我。”
“我倒随时可以背,”吴越调笑:“就怕师兄脸皮薄,叫人看见又嫌丢脸。”
一句话戳中柳言卿死穴,不甘不愿的同意吴越去借毛驴。
不过他得承认,骑驴虽不好看,但还挺舒适的。
名满天下的仙门贵公子,锁月楼少主柳言卿,身着粗布麻衣,跨坐在毛驴背上,嘴里衔着一根稻草,吊儿郎当进了城。
好巧不巧,城中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祥和,以为是什么盛大的节日,一问才知原来有仙门高人造访,百姓像供神一样供着仙君。
柳言卿顿感不妙,和吴越对了个眼色,互相质问对方:“你用灵力了?”
“我没有啊!”柳言卿先交代:“那晚我只是吓唬吓唬网罗,都没敢掐诀,就怕引来追兵得不偿失。”
吴越道:“我的鼻子就够用了,一样没用咒法。”
“那是怎么把人招来的?”
两人异口同声,决心一探究竟。
柳言卿逮着路人八卦,蓦然松一口气,道是:“还好,来的是七星斋。”
“七星斋怎么了?”吴越不耻下问。他入门时间尚短,暂不了解仙门百家的门道。
柳言卿冷嗤:“全是趋炎附势之辈,一窝饭桶。”
“是么?”路人惊骇:“还指望他们来除魔呢!”
柳言卿再问:“这附近闹邪祟?”
“对啊!要不怎么会去请仙君,费老多银钱!”路人夸张比划:“近来好多人看见山里有巨大的章鱼出没,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网罗!”吴越含恨咬牙。
柳言卿再问:“它吃人了么?”
路人挠头:“那倒没听说……”
柳言卿悬起的心落回腹中,看来网罗还挺乖。于是转而替它鸣不平:“人家在深山出没,也没有伤人,你们大费周章请修士来除魔作甚?”
“因、因为……”路人被问傻,磕磕巴巴的答:“它是邪祟啊……”
“是邪祟就该死么?”柳言卿质问:“那邪祟眼中,人是不是都该死?”
见路人答不上来,他便继续嘟囔:“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之间的血海深仇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那人一脸茫然,大概想的是小公子生得人模狗样,怎么是个傻的。
吴越看不下去,牵起毛驴的缰绳拖走,不叫犯病的师兄继续折磨无辜的路人。
……
“师兄。”他们在茶楼坐下,吴越递给他一包瓜子,幽幽发问:“师兄有事瞒我?”
瓜子壳“嘎嘣”一声裂开,蹦到舌尖的果仁一点都不香。
柳言卿机械式咀嚼,最钟情的炒瓜子也味同嚼蜡:“没有的事……”
“自那晚之后,你一直不太对,”吴越叹息:“问什么都不说,也不爱我问。”
“咳咳!”柳言卿慌乱咳嗽,欲盖弥彰:“我要收拾网罗还不简单么,就是骂得它主动放人,然后自己回来了。”
“是么?”
吴越的眼眸眯成一道细缝,似锋刃的寒芒,满脸写着不信。
他笃信柳言卿心里有鬼,叹息:“我对师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师兄却对我遮遮掩掩。”
“哎……”柳言卿没招了,看这形势铁定瞒不过去,扭捏回应:“我也不是故意遮掩,就怕你知道了要生气。”
吴越皱眉,不知有什么不好的联想,惊问:“网罗威胁你了?”
柳言卿骂:“它也配!”
吴越松一口气,转而再问:“师兄有没有中奇奇怪怪的毒?只有它能解的那种……”
“你当我脑残么?还能着了它的道!”柳言卿额角有青筋在跳,对于被师弟看作生活无法自理的弱鸡相当愤慨。
“那就好……”吴越长长吐出一口气,讨好的去握他的手:“那我就不担心了。”
“哼!”柳言卿继续闹脾气。
吴越百思不得其解:“那我还会因为何事生气?”
“反正……就……不好的事情。”柳言卿眼神闪烁不定,顾左右而言他:“怕你知道了要生我的气……”
“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吴越握紧他的手,卑躬屈膝倾身过来,执拗的要哄好他的师兄。
“你……你先松手!”柳言卿好面子,对旁人的围观尤其敏感,呵斥:“坐好了再说话!”
吴越置若罔闻,一味自说自话:“毕竟以师兄的性子,做不出让我生气的事情来。”
柳言卿面红耳赤:“我跟你讲,话不要说太满!”
吴越终于放开他,摇头:“师兄究竟是不信我……还是不信自己。”
“这跟信不信没关系!”柳言卿顶嘴。
“行吧,”吴越让步:“那就等师兄想告诉我时再说,我不问了。”
即便他这么说了,柳言卿还是惴惴不安观察他的脸色。
“宝宝,”吴越顷刻间换上嬉皮笑脸的德行:“要不要去看热闹,看七星斋来的谁?”
“不准喊宝宝!”柳言卿只顾掐他,哪还记得刚才剑拔弩张的尴尬。
被制服后继续骂:“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还想往人家枪口上撞!”
吴越历来胆大,道是:“你说七星斋是饭桶,但网罗可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大妖,我倒想看看是谁想出名想疯了,这活都敢接。”
听他这么一说,柳言卿也开始好奇了。
吴越继续怂恿:“再说就你我现在这狼狈样,只要憋着不使仙术,谁认得出我们是仙门中人。”
“好吧……”柳言卿被说服,“那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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