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贯松了然。
徐羽终于转回正题:“背景确认了,那我们继续说陈晓小。”
“我后来安慰陈晓小的时候没录音。那会儿陈晓小刚巧说,陈妈事发当夜,她一直待在家里哪儿都没去。
出事之后,她情绪太不稳定,警察就地问了话,没带走。她说她一整晚担惊受怕,以泪洗面,屋子是一步也没敢踏出去。”
“我本来没把它当回事儿。陈晓小就算出了门,筒片子那些个又破又稀有的监控也不一定能拍到。”徐羽道。
“但是我送陈晓小回去之后,接到了警方调取的九龙小区事发当晚的一段监控视频。”徐羽把视频划出来,递给乔贯松。
乔贯松一眼扫过熟悉的绿化和砖路,就看出来,这监控应该是挂在徐羽家门栋屋檐角落里头,刚好照了门口的一小片区域。
监控时间是案发当晚十点零九分,先出现在监控范围内的是提着两个包的乔贯松,接着是跟在乔贯松身后的乔寿。
两人的表情都有点生硬,外人一眼就能看出两人间出了矛盾。
乔贯松忽然想起那天在楼道里感受到的视线,他皱起眉,认认真真地往下看。
乔贯松和乔寿走到门口时,旁边的小路里窜出一道身影,这人极快地靠着路边隐藏在了一丛高大的灌木后面,躲在路灯照不到的黑暗区域。
乔贯松和乔寿拉开门,进了楼道,关上门。
过了两分钟,灌木后的身影移动出来。这人站在光线极暗的地方,警惕地来回看了半天,似乎在找监控。
但是最终她认定周围没有监控,于是走到了离路灯有些近的地方。
是陈晓小。她脸上一点看不到悲伤的神色,只是有些不甘心地看着徐羽家的方向。她定定地看了五分钟多,终于转身离开。
丝毫不像一个母亲刚刚遇害的人露出的表情。和哭得惨绝人寰的陈晓小判若两人。
徐羽问道:“那晚你爸不是被问话了吗?我听你起身——应该是去窗边看热闹去了,还啪一声关掉了什么开关。”
“起身后没多久,窗外就响起了警笛声,然后又过了没多久,你刚啪一声又把灯开开,民警就来敲门问话了。”
“你不觉得这么快怀疑到你们家有问题吗?”徐羽道,“除非是有人说了什么。而且这人一定让民警觉得说得话很有可信度。”
“你是说,陈晓小想要民警怀疑乔寿?”
乔贯松不解,“但是顶多就是怀疑一下,又不可能真的抓进去,一层皮都掉不了。”
“陈晓小从没亲自用什么很绝的手段。”徐羽好笑道,“她就是爱恶心人,呕心沥血想让你爸抬不起头。”
“但是——”徐羽皱起眉,“我总觉得,如果没有什么其他因素,陈晓小看到民警的第一反应应该不是让他们怀疑你爸。”
“虽然这么说没根没据,但是她这行为有点像迫不及待扰乱民警办案。”徐羽道,“她心里明知道不可能是你爸动的手,但她遇到这么大的事,妈都死了,第一反应却是搅乱警方办案,给乔寿不痛不痒地刮次舆论痧。”
“不过也可能是我多疑了。”徐羽叹气,“毕竟当时筒片子对你爸也不友好,说不定是谁在警方来之后说了句有可能是你爸做的,然后陈晓小一听,就跟着附和了。”
“你直觉是说,陈晓小的一系列行为都表示,她对陈妈遇害这件事并不觉得意外?”
乔贯松提炼出徐羽话中的重点,重新总结成一句话,向徐羽确认。
“对。”徐羽笑,“你抓重点的能力这么强,怎么在语文阅读题里一点看不出来。”
“语文阅读哪儿像老师——”乔贯松话没说完,觉得自己像在拍马屁,但话都说一半了,他只能故作自然地继续,“老师说的话,既不无病呻吟,又不自矜文笔。”
“你是文章写得一塌糊涂,文人相轻的毛病落了一身。”徐羽刺他。
乔贯松语塞。
徐羽把话题拉正:“陈妈遇害这事,很可能和余盛启送花一样,是陈晓小从中作梗。不仅如此,你爸被强奸的事、李丽红Z杀的事,都有可能是她悄悄促成的。”
“她保证没人招供出她,又能找枪使。”徐羽无奈,“就算我猜出她不简单,也揪不出她的辫子。”
“除非让她自己说出口。”乔贯松道。
“对,不过我真是想不通,她至于吗,怎么要阴暗成这样。”
徐羽百思不得其解,“我当初看她就是挺内向的女孩儿,没看出她问题这么大。”
乔贯松对陈晓小深恶痛绝,但徐羽问出的这个问题,他却一点不疑惑,甚至不齿地和陈晓小有些共情。
他对徐羽道:“那是因为老师没有一个骗婚的单亲家长,也没有一群天天围着你看笑话的人,更不知道被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叫鸭子的感觉。”
“如果真是李丽红散播的陈妈的消息,陈晓小估计恨死李丽红了,她也恨死她妈了。”乔贯松道,“至于我和乔寿——她好不容易能找到个比她过得还惨的,能有点心理平衡,怎么可能放过?”
徐羽恍然:“所以陈晓小想害谁,做的第一件事是和那个人拉近关系!”
乔贯松忽然想,那余盛启和李丽红感情出问题,会不会也和陈晓小有关。
关于这,他也只能猜猜了。余盛启不会察觉出来陈晓小的意图,李丽红已经死了。
乔贯松道:“老师,乔寿骗婚的事刚在筒片子里传开那阵儿,我可是夜夜对着墙想,该怎么把这些人一个个都送下黄泉。”
徐羽怔了怔:“那最近呢?还会想这些吗?”
那倒没,只不过有一阵天天对着墙想你。
“早不想这些了,再说最近乔寿也——”乔贯松说到这,心里有点膈应,他本想说,最近乔寿振作起来就好了不少。
但是这么说像是他乐于看到乔寿多好似的,他良心上过不去。
乔贯松道:“我不会原谅他,不过他最近状态好了不少,我在筒片子里的境况也会跟着好不少。”
徐羽笑了笑:“你还恨着你爸?”
“我恨他一辈子。”乔贯松坚定道,“我必须恨他。”
徐羽心想,看出来了,你确实尽力地想不去爱他。
他刚想说点什么,比如说,不原谅不代表要强迫自己恨他,毕竟你是他儿子,世人也会理解;
比如说,不原谅也可以放在心里,先过好眼下的生活。他没乔贯松那么正,他只想让乔贯松好好过好日子。
但徐羽还没开口,书房门就被敲了两声,乔寿在门外道:“都快八点了,先出来吃晚饭吧。”
作者有话说:
每次看着作者有话说,都觉得作者其实无话可说。阿巴阿巴。
陈晓小这娃,李丽红那一出大仇得报,实在是飘了,这才演技断崖式下坠。
啊当然,她演技下滑和她既不想放弃筒片子里的声誉又想乔寿臭又不想让徐羽和乔贯松失望这三者有冲突也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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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含片
等结果下来,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亲——
徐羽和乔贯松心里都咯噔一下,但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出门跟着乔寿到了餐厅。
乔寿拉开椅子坐下,没说话。
乔贯松摸不清乔寿是不是听到了他和徐羽刚刚的对话,但又觉得听到了也没什么。
他一边心里觉得后悔怕乔寿听了伤心,理智又告诉他他没必要在乎乔寿伤不伤心,都是乔寿活该。
餐桌上很安静。但这两天来餐桌上虽然有三个人,但一直都很安静。
乔寿和乔贯松爷俩话都很少,徐羽自己也乐得不用思考交流什么话题。
徐羽擅长聊天,但不代表他喜欢聊天。
不过这回,徐羽觉得他得说点什么:“这两晚上你们住得还习惯吗?”
乔贯松道:“挺习惯的。”
徐羽道:“你是挺习惯的,今早闹钟把我这个日常耳聋的都吵起来了,竟然没吵醒你。”
乔贯松笑笑:“情况特殊。”
徐羽这话本来问的就不是乔贯松,他转头问乔寿:“我看你今早起来得那么早,是不是床哪儿不太习惯。”
乔寿摇摇头:“没有,我前天晚上睡得很好,就是昨晚比较奇怪,精神一直很兴奋,整晚都没睡着。”
“整晚都没睡着?”徐羽皱眉道,“你之前也有失眠的情况吗?”
乔寿摇摇头:“没有过,我不认床,在麻将馆沙发上也能睡得很沉,昨晚实在奇怪。我躺到床上,还感觉心脏跳得厉害,特别清醒,连眼睛闭上都觉得无聊。”
“我睡眠质量一向很好,这是我头一回一整晚没睡着。”乔寿捯饬了下筷子,夹了口菜,“我从前喝咖啡都没这样。”
徐羽慢腾腾地夹了块肉,放在嘴边没吃,他对着肉思考半晌,问道:“你昨天吃过或者喝过肖传——就是那个和你长得有点像的年轻人——吃过他给的东西吗?”
乔寿稍稍回忆,确定道:“没有,当初差点吃了他给的含片,但后来陈同学给了我,我就吃了陈同学的。”
“那时候可能是有点紧张,我嗓子一直不太好,到了夏天咳嗽就有点严重。”乔寿道。
“你吃过陈晓小给的含片?”徐羽问道,“那含片什么样子?好用吗?”
“是的,就那种普通含片,圆圆的,挺白的。不知道是因为有薄荷还是什么,感觉挺提神醒脑。”乔寿道,“但是不太好用,我一直觉得含片这东西不怎么好用,根本不治咳嗽。”
徐羽转头瞥了眼乔贯松,乔贯松依旧在夹菜,感受到徐羽的视线,他侧过头,看了徐羽一眼。
这一眼,徐羽就知道,乔贯松肯定心里也和他一样有了怀疑。
“怎么了,这含片问题?你怀疑陈同学故意给我下药让我睡不着?”乔寿疑惑道,“没理由啊,为什么。”
“你觉得那含片好吃不?”徐羽问。
乔寿略略思索:“好吃——说好吃不准确,但是也不是不好吃,硬要说,就像喝汽水吃辣的喝酒那种,就是提神醒脑。
我今天中午还想问陈同学再要一片含着玩,但是陈同学说她昨天是最后一片,没有了。”
“她可能不想给吧。”乔寿笑笑,“我昨天看到她盒子里明明有不少的。”
“我跟她说你不是还有吗,她还笑我说怎么像小孩要糖一样,她说她是坏小孩,要自己留着。”乔寿笑道。
徐羽深深地皱紧眉间,略有震惊道:“这是陈晓小说出来的话?”
乔寿点点头:“她看着挺内向的,但今早和我唠了会儿嗑,我感觉她平时隐瞒了很多东西。这小姑娘心里想的事儿不少,眼光也挺毒,但是她对我好像没什么恶意。”
恶意大了,徐羽心想。乔贯松在乔寿对面语气很不好道:“你以后别吃她给的东西。”
乔寿愣了愣,点头:“好,我听你的。”
徐羽重复了一遍:“你一定要记得,也别碰她给的烟或者水,都不行。”
乔寿察觉到了什么,他神色逐渐离谱,看看徐羽,又看看乔贯松,脸上冒出点想追根究底的神色来,但最后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点点头:“好,我会牢牢记住的,谢谢你们俩。”
徐羽吃完饭,走到书房,想再给那个民警朋友打个电话过去,没成想乔贯松跟进来了。
“你不学习?”徐羽问他。
乔贯松摇摇头:“我有把握。”
徐羽觑了半天他的神色,决定不管。他把电话拨通,提醒对面查查陈晓小,把乔寿遇到的事详细跟对面说了一遍。对面听过之后,表示一定会去查一遍这个孩子。
徐羽和乔贯松没等多久,民警电话过来了,说陈晓小一点没反抗,他确实从陈晓小兜里找到了那盒含片。
陈晓小说是陈妈出事之前,在筒片子遇到的一个大哥哥给她的。
他们和肖传对了口供,知道肖传确实是故意给陈晓小的,希望让陈晓小吸D,然后将陈妈也拉到他的船上。
民警在那头感叹说,还好陈晓小一片没吃,就是给了乔寿一片。
他说这玩意好在纯度很低,对乔寿影响也不大。陈晓小应该是好心办了坏事。
徐羽听过后,问对方道,那盒子上有含片的商标吗?
对方愣了愣,说没有,就一白盒。徐羽又问,没有商标,陈晓小为什么认定那是含片?难不成是肖传说的?
对方也是通透的人,他一下明白徐羽是怀疑陈晓小知道那是D品,她不知道这批D品成瘾性低,想故意用它害乔寿上瘾。他说肖传没说这是含片,就是给了陈晓小,当个零嘴。
对方相信徐羽的眼光,说他知道了,会再问问这孩子,但她没干什么实质性的事,就算她心理真的有问题,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劝劝她。
徐羽说好,挂了电话。
徐羽对乔贯松笃定道:“陈晓小百分之百知道她爸是肖传,百分之百知道肖传贩卖D品,百分之百知道肖传给她的是D品。”
“但我一点办法没有。”徐羽耸肩,“陈晓小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就是不知道,陈妈遇害是不是陈晓小干的。”徐羽眯起眼睛,“肖传本来是去找陈妈谈事的,他只要还有点理智,都不会这时候抽大了,陈晓小要是在里头没掺和点什么事,我都不信。”
“我明天放学之后,去找筒片子周围的人问一圈,我不信一点辫子揪不出。”徐羽冷声道,“我连自己学生都搞不定,还当什么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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