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几人皆有往后共存的准备,但贺棠这般大胆的行径还是让其余二人微微皱了眉,尤其是楚衍,唇抿得极紧,眼神晦暗地盯着贺棠将林青玉的舌尖吃进嘴里。
林青玉迷迷糊糊的,但也能察觉到炙热的视线在看自己,他很是羞赧,想要躲避贺棠的吻,贺棠却捏住他的后颈不让他乱动,加深了这个吻,一时间,屋内尽是暧昧的啧啧亲吻声。
贺棠亲够了,才挑眼看面色沉沉的两人,语气不善道,“既已是接受了,就别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像是我欠了你们似的。”
林景云浅色的瞳渐渐变深,半晌,他抬了下手,贺棠会意,不情不愿地把林青玉推到他怀里,林青玉醉得厉害,迷离着眼看近在咫尺的兄长,他似乎还不能反应过来,怎么这样快眼前就已经换了人,可兄长已经伸手擦拭去他唇上的口水,继而含了一口温酒,渡到了他嘴里。
与贺棠带有掠夺性的吻不同,林景云的吻总是这样轻柔,林青玉被亲得迷迷糊糊,舌尖尽是醇香酒气,含糊地喊,“哥.....”
楚衍终是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凛冽的风灌进来,吹得他有几分头疼。
接受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他本就是皇亲贵胄,从出世后,想要得到的东西,绝没有能逃出手掌心的,偏偏他挚爱至深的林青玉,却要与他人共享。
楚衍心口漫开密密麻麻的酸涩,听见林青玉黏糊糊的声音在身后喊他。
他深吸一口气,忽而转身,堵住了林青玉仍水亮的唇,心中觉得荒唐,却依旧无法阻止身体的亲近。
他尝到了林青玉口中的酒香,不甘的心渐渐归于原地。
屋内这几人,莫不是带着不甘愿的心思,若是可以,恨不得把林青玉分成几半,每人带一个离开,只可惜,这世间的林青玉只有一个,由不得他们。
再是不甘心,也只能忍耐了。
第93章
在京都待了小半年,林景云和贺棠将回北阳镇的日子敲定在了二月三。
贺棠的根在北阳镇,远离了这些时日,虽说有心腹一直替他打理贺家的产业,但到底人远在天边,难免有些乱套,是必须要回去的。
林景云和林青玉本就是南方人,北方虽好,但终究还是想在南方落脚,三人一拍即合,就只剩下了楚衍。
楚衍是有过一番深思的,他早年就独立出来世子府,与父亲这些年情意算不上深厚,加上如今与皇帝已难再重修旧好,在京都继续待下去只怕会徒生变故,倒不如脱离皇家,做一个闲散公子哥,只是楚衍仍心系社稷,在蒋家未倒之前,依旧是留在京都的。
为此,他还怕林青玉多心,再三解释自己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只要等外戚铲除,一切尘埃落定,定立即启程前往北阳镇与他们团聚。
林青玉岂不知他这些年的筹谋都是为了天下百姓,当然秉承着支持的态度,楚衍这才放下心来,赖着林青玉反复念叨自个有多喜爱他,希望他回北阳镇后也能日日思念自己。
好似一切都已经有了定数,只是距离离去的日子越来越近,林青玉想要再见魏临一面想想法就越加汹涌。
他分明知晓不应该再妄存心思,可一想到与魏临再也无法相见,心口总是隐隐作痛,他与魏临,相识于少年,本是两情相悦,却因世事弄人,走到今日两难地步,林青玉无法控制地去回忆从前,倘若那时他再坚定些,他与魏临是否能尚存一丝可能。
在这样极端的拉扯种,林青玉最终还是无法不告而别,决心偷偷瞒着其余三人再去见魏临一面,无论魏临是否愿意见他,他定要跟魏临说一声再会。
一月三十,有小雪,林青玉趁着夜色,披了狐裘,从后门的马厩里牵了一匹骏马,悄然离开了世子府,他离去后,有颀长身影从走廊处慢慢显现,林景云站在雪色里,夜风吹得他的墨发飘扬,他驻足许久,听闻身后有踩雪的脚步声,并未回头。
贺棠穿着单薄的衣袍,倚在木栏上,无声地叹了口气,道,“楚衍派人跟着的,放心吧。”
林青玉对此全然不知,仍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出了世子府,骏马在夜色里哒哒响着,卷起一地雪尘,他身后跟着的是楚衍的两名亲卫,暗中在这深宵中保护他的安危。
马儿在魏府的后门停下,林青玉不敢惊动魏府的人,找了附近两个大石子,奋力打算翻墙进去,岂知魏府的戒备如此森严,他刚冒出个脑袋,就听得有人大呵,“谁人在那?”
林青玉吓得摔了下来,见后门开了,生怕被当成刺客绞杀,连忙大声说,“我是魏大人的好友林青玉。”
幸而前来查看的一个奴仆是见过林青玉的,这才没让护卫将他擒拿。
林青玉狼狈起身,拍掉沾染到的霜雪,尴尬道,“深夜造访实属无奈,还劳烦你带我去见魏临。”
那奴仆将林青玉迎进去,为他带路,一路来到魏临院前,却没有上去禀告的勇气,支支吾吾的,林青玉知晓魏府下人都畏惧魏临,想了想道,“不必禀告,我直接进去就是。”
奴仆如释重负,外头守夜的几个下人也知晓林青玉和魏临交情匪浅,谁都不想大半夜去触魏临的眉头,也就给了林青玉一盏灯笼,放行了。
林青玉提着灯,心中七上八下的,来到魏临房门前,犹豫半晌才叩门,低声道,“魏临,你可在?”
等了一会儿竟没有动静,林青玉又敲了两下门,以为魏临熟睡,想了想,推门而入。
厢房里乌黑一片,林青玉关了门,拿灯笼四处照亮,往床前走去,床前帷帐放下,看不清里头的情形,林青玉站在床边,又低唤,“魏临。”
无人应答,他心下奇怪,慢慢伸手去拉开帷帐,本以为会见到魏临熟睡的脸,却不曾想帷帐中竟空无一人,他惊得愣了一瞬,骤生不好的预感。
三更半夜,本该入眠时,魏临却不在府中,会去哪里?
林青玉满屋子踱步,心中惶恐不已,生怕魏临出了什么事,但依照目前情形看,魏府的下人皆是不知道魏临深夜外出的,他怕坏了魏临的事,不敢贸贸然惊动屋外的奴仆,在屋内坐立不安,屏息听屋外的动静。
呼啸的风声让林青玉的心愈发躁动,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窗口忽然传来声响,林青玉连忙提着灯笼望去,一道寒芒闪过,软剑划破空气,从他脸颊处擦过,林青玉吓得险些大叫出来,一只温热的掌及时捂住他的嘴,魏临骇道,“青玉,怎么是你?”
林青玉把惊叫声吞进肚子里,等魏临松开他,他余惊未定,呼吸急促,借着灯笼的光看清魏临的打扮,一身夜行衣,脸上也覆了面罩,与夜色融合在了一起,他急忙说,“我,我是来找你的......”
魏临险些将林青玉斩杀,他现在拿剑的手还是软的,咬了牙道,“你不该来的。”
林青玉以为他不想看见自己,心里难受,正想说点什么,却在空气中闻到了血腥气,登时慌乱地去查看魏临,果然在魏临的左臂发现了刀伤,他眼瞳骤缩,“你受伤了?”
魏临没有回答,快速将染血的夜行衣脱下,用布帛随意将手臂包扎好,继而换作常服,他做好这一切,回头看林青玉,脸色森然,语气严肃,“青玉,我要有事交托于你。”
林青玉心挂他的伤口,但看他的表情,知道现下不是说话的好时机,重重颔首。
魏临拿出一块软布,摊开来给林青玉看了一眼,林青玉看不太真切,只知道是布防图之类的东西,魏临将布防图折好,塞进了林青玉的衣襟中,他握住林青玉的手,唇色苍白,字字清晰,“这是蒋家谋反的罪证,我要你,在天亮之前,把这布防图交给楚衍。”
林青玉呼吸一窒,抬眼撞进魏临带着血丝的眼中,喃喃道,“为什么不是你自己......”
魏临竟不敢看林青玉的眼神,半晌露出个浅笑,低声道,“我惊动了蒋家亲卫,蒋望胥很快就会寻来,如若我不在府中被发现,只会是死路一条。”
林青玉急得攀住魏临的手臂,“那你跟我一起走!”
魏临深深看着林青玉,极为用力地握了下林青玉的肩膀,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焦躁的语气与林青玉说话,“蒋望胥是我义父,纵然他怀疑我,也绝不会赶尽杀绝,我必须拖延时间,让楚衍拿到布防图,在早朝时将这份布防图公之百官,让天下人都知晓蒋望胥的狼子野心,青玉,我忍辱负重许久,就是等待这一刻,你不要让我的心血白费。”
林青玉急得要哭,可魏临从未求过他什么,他不想让魏临对他失望,硬生生忍住鼻头酸涩,哽咽道,“我会做到的。”
魏临露出欣慰的笑,他深深地看了林青玉许久,忽而俯身重重吮住林青玉的唇,林青玉急切地与他回应着,但留给两人的时间并不多,林青玉愈是多呆一刻,就愈离不开魏府,两人没敢再多言。
魏临趁着夜色带着林青玉跳窗,避开魏府守夜,从一条隐秘的小路离开,来到高墙。
月色,雪色皆皎皎,唯有魏临夜一般的黑,林青玉不知为何,太阳穴急促地跳个不停,他被魏临撑上高墙,却迟迟不肯跳下去,垂眼看着月光中的魏临,一如既往的丰神俊朗,只是眼里的冷色皆化作深深眷恋,他骤然有一种要永久失去魏临的错觉,心口痛得难以言喻。
林青玉握紧了衣襟处,把衣料都抓起了皱褶,在此情此景,不该有眼泪这般懦弱的东西,可他还是无法自控地泪流满面,他哭着在朦胧中看魏临,泣不成声,“我要走了,魏临,我要回北阳镇了,你能不能...... 跟我一起?”
魏临神色有一瞬的松动,他上前,踮着脚握住了林青玉的手,墨色的瞳倒映着雪月,他音色低沉,声声动人,“等蒋家倒了,我定与你再续前缘。”
林青玉惊喜不已,“当真?”
“我从不说假话。”
忽有丝丝缕缕的嘈杂声传来,魏临脸色骤变,松开林青玉的手,低呵,“走!”
林青玉蜷了蜷五指,不舍地看着魏临冷峻的脸,咬牙翻下了墙,他被摔得七荤八素,却顾不得身上的痛,在深夜里疯狂奔跑起来。
他身上寄托的是大明的江山,是与魏临的未来,他绝不会连魏临的一点嘱咐都做不到。
林青玉跑得喉咙里出了血也不敢停下,忽而间,有两道身影挡住他的去路,林青玉大骇,听得其中一人道,“属下乃世子亲卫,前来护送公子。”
林青玉不敢信,直到那人拿出了楚衍的令牌,才跟着他们翻身上马。
就在马儿跑出不远,他回头一望,有漫天火光从魏府的方向升起,风刮在他脸上,他呆呆地看着身后的大火,火势滔天,迷雾阵阵,他一摸自己,冰凉的脸上满是热泪。
他忽而反应过来,魏临说了假话。
为拖住蒋望胥,魏临根本就没为自己找过活路。
魏临骗了他,魏临骗了他,林青玉在风中无声哀嚎起来,他想不管不顾回到魏府与魏临面对这一切,可魏临的嘱托就在他身上,他不能食言。
他一定会完成魏临交代给他的——遗愿。
第94章
作者有话说:小皇帝和义父我就不扩写了,大家自行脑补吧!
元则继位第七年,外戚蒋家举兵造反,朝野震荡,厮杀声响彻天际,京都百姓惶惶不安,闭门跪地祈祷,厮杀声一日不绝,终在深夜,号角声响,象征皇室的军旗在城墙上高高挂起,蒋望胥被捕,百姓夺门而出,于大街上放声大哭,至此,长达七年有余的外戚揽权局面终落下帷幕。
深宫地牢里,有残烛低落在阴暗地底,来人一步步踩进这腐臭之境,抬手阻止了要跟进地牢的亲卫,只身弯腰探入了厚重四壁围起的牢房之中,狭小的天窗,有日光泄进来,影影绰绰打在被铁链锁死的纤瘦身影上。
蒋望胥披头散发,面容虽仍白净儒雅,但眼底的颓败之气却难以驱赶,他听闻声响,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正见到他一手扶持的年少天子穿着青褐色锦袍站定在他面前,清秀脸庞再不是唯唯诺诺,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战心惊的阴鸷,他终是意识到,昔日幼狼已长出了利爪,再不能任他摆布。
即使身处劣势,蒋望胥依旧面不改色,反倒是露出一个能让这阴暗地牢蓬荜生辉的笑容,拉家常一般道,“圣上怎么得空来见臣这将死之人,臣好生惶恐。”
自那夜布防图被魏临所窃,蒋望胥便得知自己大势已去,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举兵逼宫,谁知这小皇帝竟有这般本事,在他眼皮子底下培养了一大批精锐,到底流着的是皇家的血,有野心,有谋略。
被擒已有五日,蒋望胥不知外界情形如何,但他已猜测自己定是死路一条,不愿在这向来瞧不起的小皇帝面前露怯。
元则负手而立,审视着被沉重铁索栓紧的蒋望胥,慢悠悠地抬步上前,眼睛下垂,露出些许冷厉来,他道,“朕与先生虚与委蛇七载,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蒋望胥身躯微僵,在元则还是少年时,他曾为皇子太傅,已经许久没有听闻元则唤他先生了,回忆起也曾有过欢笑的时光,蒋望胥脸上显现出些许茫然来,不知为何元则要突然唤他这么一声。
元则修长白皙的手抬起,缓缓地捏住了蒋望胥的两颊,蒋望胥恨恨地蹙了下眉,厌恶地想要避开,可元则早不是纤弱少年,能死死将他控在掌心,元则眯着眼,似恨毒了蒋望胥,恨不得将他饮血啖肉,因着恨,秀丽的五官都显得微微狰狞,他死死盯着蒋望胥,低哑道,“先生扶持朕上位之时,没想过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吧,是不是还在做着把朕踩在脚下的春秋大梦,很可惜,先生的美梦该醒了,朕已昭告天下,乱臣贼子蒋望胥于乱变那日当场斩杀,如今天底下念着先生的,不过尽是些恨毒了先生的百姓,朕听闻有百姓已经要为先生立雕像,好日日上前发泄过往的痛恨。”
蒋望胥平静无波的脸终出现一丝裂缝。
元则快意地逼近,死死盯着蒋望胥白净的脸,“立了雕像,路过的百姓,皆可上前踢踹先生身躯,掌掴先生面颊,想必还有不知事小儿,解下亵裤,将先生当作解手的便器......”
蒋望胥眼里迸发出寒芒,咬牙切齿,“元则!”
“这点羞辱先生就受不得了,那朕在先生身边当了七年温顺的狗,这种痛苦,先生又怎忍心让我受?” 元则怒不可遏,一把拽住了蒋望胥的领口,狠狠撞向木桩,他用的力度很大,蒋望胥不是习武之人,没能受住,从喉咙口涌出一口鲜血来。
元则牢牢将蒋望胥压在木桩上,伸手想要去擦拭蒋望胥唇角的血渍,蒋望胥抿紧了唇,眼里尽是杀气,他怒不可遏,又狠狠抬手扇了蒋望胥一巴掌,多年堆积的怨恨终可发泄,元则不禁从内里涌升扭曲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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