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我才有理由相信你说的话。”
厉子碣掰了颗药,干吞下去,气鼓鼓道,“你等着。”
国护队加练改到了周内。
到了周末,厉子碣早早起来,来到离家不远的潘家餐馆。
之前答应好去帮蔡师傅进货的。
那会儿还不到六点半,天刚蒙蒙亮。
蔡绍眼睛都没睁开就被潘明月拽了出来。他和厉子碣站在面包车前,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蔡绍闭着眼伸手穿外套,半天才穿好,扣子还扣错了一颗。
厉子碣笑出声了。
蔡绍摩挲着长出胡茬的下巴,去打量面前这个休假时仍穿着白绿校服的高中生,问道,“对了,你叫……”
“厉子碣。喊我厉子就行。”
“嗯。”蔡绍默念了两遍,表示记住了。
这才去掏兜里的钥匙,把车门打开,发动好,“喂,厉子。来上车。”
上了车,厉子碣才知道,这趟路程并不近,要先去大型的食品加工厂进货,然后再进山送货。
听蔡绍说,来回要四个多小时。
这样的路途,厉子碣观察到,蔡绍也只是带了简单的水壶和临时充饥的饼干,应该是习惯了。
“睡醒了吗小伙子?”蔡绍把窗户摇下来一点,让风吹进来。
清晨的风还有些冷,吹得厉子碣打了个喷嚏。
蔡绍见状,又把车窗摇上去。这辆金杯面包车年头也不少了,车窗摇起来吱嘎乱响,像怪异的鸟叫声。
厉子碣说,“没事,就开着吧。”
蔡绍点点头,“上厕所提前说,还得找地儿。”
“好。”厉子碣答应道。
车不稳,但蔡绍开车的技术很稳。
渐渐地他们离开小城,到了周边的开发区去。
厉子碣是第一次离开这座城市,看见收费站前亮起的牌子,忍不住好奇地朝外看。
又走了半小时,食品厂到了。
蔡绍和厉子碣下车,在商店买了两瓶水。他们休整了一会儿,蔡绍问,“你跟我进去吗?”
厉子碣咽了口水,说,“不是喊我来帮忙卸货的吗?”
蔡绍笑,“工厂有推车,他们会送出来。”
“你要想进去看看,就跟着,不想去,就在车里等我。”
厉子碣思考了下,还是跟着蔡师傅一起进去了。
蔡绍对厂子很熟悉,工人按他拿出的进货单,一件一件的把货品垒在推车上。
没一会儿,他们就取全货品出来了。
蔡绍打开后备箱,把里面的东西归拢了一下,扫了眼厉子碣,“搬吧。小心点,别砸到脚。”
厉子碣答应着,伸手去抬那一大箱的重物。
他学得快,力气也大,很快就和蔡绍配合起来。
二三十箱货,搬得厉子碣手都酸了,但也没抱怨一声。
中途休息时,厉子碣摘下手套擦了擦汗,提起一件透明包装的货物看,“这是什么东西?”
蔡绍坐在路边,扫了眼说,“蔬菜罐头。”
还有肉类和水果罐头之类的。
“你给店里的人就吃这个?”厉子碣问。
“噗,”蔡绍笑。他一眼角的皱纹就冒出来,压住了干练的凶气,反而显得很温良。
蔡绍说,“厉子,这不是给店里进的货。”
厉子碣反应了半天。
蔡绍一撑膝盖站起来说,“是帮部队的仓库准备的。”
厉子碣点点头,没多问,继续搬货。
搬完之后,他们坐在路边闲聊,厉子碣这才知道,蔡绍除了在家里的餐馆帮忙,还有个职业,就是帮周边山里的军事基地,进行定期的采购。
“合着餐馆是您的副业?”厉子碣挡了下迎面照上来的阳光说。
蔡绍大笑,“是,那是明月的事业,咱们只是帮忙。”
“我还有很多兄弟,退伍转业之后,干各行各业的都有。喏,给你看看,”说着蔡绍打开手机上的群给厉子碣炫耀,“这里面,有开货车的,有开出租的,也有自己单干的,反正都还过得不错。”
厉子碣点点头说,“有一技之长,在社会上很重要。”
蔡绍一拍大腿,“厉子,还挺会说话的嘛。”
“中学也教作文的。”厉子碣说。
蔡绍揉揉他的头,“……看起来倒是木木愣愣的。”
转眼到了中午,十一点多,太阳正是烈的时候。光影打在厉子碣脸上,分割出明亮参差的色块,他分开腿坐在路边,面庞丰神俊朗,像一副油画立在光明里。
“回去吧。”蔡绍说。
二人回到车上。
蔡绍从后座摸来个保温水壶,拧开瞅了一眼。
他抿抿嘴,去问旁边的厉子碣,“会开车吗?”
厉子碣抽了下鼻子,皱眉道,“这里面怎么是酒?”
“嘿,你什么都知道,”蔡绍摇下车窗,别过头去,“我的意思是,你要能开,我就不用忍着了。大半天没喝了,心痒痒。就这毛病。”
厉子碣看了眼档位,说,“手动挡,我没开过。”
蔡绍点点头知道了,又把水壶扔回后座去,发动了车。
回去是下山路,很多盘山道,经常有吨位是小面包车好几倍的重型卡车,迎面而来,会车时,蔡绍会让大车先过,鸣笛朝对面示意,等车子摆尾离开后,双方司机也会礼貌地互相鸣笛。
“是在说谢谢吗?”厉子碣问。
蔡绍点头,“谢了兄弟——嘀嘀嘀——你也是,一路顺风——”他握着方向盘说,“大概这意思。”
厉子碣笑了笑,又去看窗外。他想到之前唐羽那件事,人家也是这个年龄,却会开车的,而且能帮宋玉开车。
厉子碣就转过头去问蔡绍,“手动挡好学吗?两周能不能上路?”
“两周?你天天练说不定能行,”蔡绍咬着烟尾巴看窗外,“但……说句离谱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开半挂了。”
“想学了?”蔡绍直视前方,问厉子碣。
“嗯。”厉子碣承认道,他说,“师傅您回去有空的话,教教我吧。”
又说,“学会了,以后进货卸货我都能帮上忙。您想喝就喝,也不用馋酒了。”
蔡绍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学可以。但今天的话你记住了,没事就经常过来看看。”
厉子碣单手抓着车顶上的扶手,头发在风里散开,说,“那不会。我说的每一样,都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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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忙季的戛然而止
自从跟着蔡绍学车,厉子碣已经连着半月没去找宋玉了。
开学后,他白天忙着上课和训练,到了晚上放学还要趁着天没黑,满满练够两个小时的车——蔡绍虽然脾气差点,但毕竟有多年的驾驶经验,对路况也熟悉。很快,短短几周下来,厉子碣借着蔡绍的面包车,就把家附近的路都开遍了。
厉子碣十七岁,没驾照,按理说是不能上路,但小城里管得不严,道路也并不复杂,再加上副驾驶有人盯着,也不会出什么错。
这样白天夜里忙碌着,厉子碣也有点吃不消。
有天学校测验,他写卷子写到一半,在明亮的教室里竟然握着笔睡着了。吴老师知道了,以为是他学习太用功,还特意等交卷后,拿了盒牛奶给他,搞得厉子碣都有点不好意思。
但即使这样,他练车还是很积极,每次一握方向盘,看着仪表盘上红绿的灯光亮起,好像就觉得心里充盈起来。
又是一个周五。
宋玉心情很好。
上次省里来人参观的反馈不错,他因此顺利拿下了那个安居工程的项目,现成的活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再在政企之间辛苦地跑动沟通,也就是说近期的出差和应酬也会少点。
宋玉觉得可以好好安排下时间。
庆功宴上他喝了点酒,程尧也在,两个人你敬我我敬你,差点喝到桌子底下去。
结束后,程尧要打车把他先送回去,宋玉没应,自己一路散步,走回了家。
他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厉子碣家楼下。
他们小区里植被杂芜,老树很多,有一棵远远看去就结满了青色的果实,宋玉走近仔细一看,那果子竟然是无花果。
有几颗成熟的无花果把长枝都压坠下去了,果实表皮透出淡淡的红,凑近能闻到清甜的奶香。宋玉摘了两个,揣进衣兜。
“竟然在这里有无花果树。”他想。
在果子成熟之前,没人知道它是这样一棵树,人人都以为它一心向上,不在留存的季节松懈。
宋玉看了会儿那棵树,摸出手机给厉子碣拨电话。可是连播了四五通,都没人接。
他抬头张望,厉子碣家的卧室灯昏昏地亮着,应该是在家。
宋玉想着,就上楼去。
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搭理,他想,该不会是上次那样病倒了吧?
找到厉子留的备用钥匙,宋玉把门打开,走了进去。
客厅没人,也没开灯。
宋玉循着光,轻手轻脚走进卧室。只见厉子碣坐在书桌前,桌上摊开着杂乱的作业书本,刚刚像是在做作业。
宋玉开开心心跳着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小声说,“厉子,我发奖金了。”
“上次不是说想吃烧烤,晚上你忙完,一起去?”
厉子碣不答。整个人像石像一样坐在转椅里,气压极低。
宋玉觉得有些奇怪。今天是心情不好吗?
“你怎么了,电话也不接,也不和我说话,我惹你不高兴了吗?”宋玉倒着头去摸厉子碣的脸问,“嗯厉子?”
厉子碣紧抿着有棱角的唇,不开口。
被宋玉这么一摆弄,他才挑起眼皮,不带情绪地朝上扫了一眼。
宋玉有点心动——厉子碣总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更迷人。
其实那时他也在厉子碣身上捕捉到了一些微妙的情绪,是从前没见过的、比冷漠更低压的气氛,但宋玉实在是太久没见厉子碣了——你中意一个人,连他眨眼时眼皮上时隐时现的小痣都觉得是勾引。
宋玉凝视着厉子碣倒着仰起的脸,想了想,低头把他头的位置摆正了,对着那张嘴就往上亲。
他先是压着高中生冷而软的唇面,无声地啵了啵,亲完又特意观察了下厉子碣,看他没露出愠恼不快的神色,才放心下来,又伸出舌头试探着去撬他的嘴。
宋玉软红的小舌在厉子碣的唇缝流连扫荡,像某种劣质而香甜的软糖剥开了糖皮在人眼前晃。
厉子碣愣了一秒,想说什么,刚张开嘴,就被宋玉扶着下巴深深吻上去。
哥哥的头发有些长了,软软的发丝拂在他脖子上。那本来应该是暧昧的时刻。但厉子碣没办法专心,他的心不在此。
宋玉亲得很专心,因为缺氧,他的鼻息断断续续的,有点喘不上气一样,偶尔发出小小的哼声。
厉子碣突然就分神了,猛地把宋玉从身上推开。
宋玉呆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边大口呼吸边看向厉子碣。
二人都有些喘。
厉子碣不耐烦地站起来,从过道离开。
宋玉望他的后背,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厉子碣的身躯僵了一秒。
转瞬又扑上来。厉子碣狠狠盯着宋玉看,狼崽一样的灰眼睛里热烈又哀伤,那汹涌的暗示,像是恨不得把他吃了。
半晌,厉子碣才说,“……向老师,去世了。”
宋玉一惊,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说的是那个多年来的资助人向老师吗?
厉子碣的话就像长了手一样,重重按在他的心脏上。
“刚刚市里打电话来说的。”厉子碣弓背坐在床上,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清,“是心梗。”
万籁俱寂里,窗外的树影掠过他们沉默的脸。
宋玉的喉结动了动,半天才去抓他的手,开口道,“厉子……”
厉子碣一转过头来,随着灯光变幻,脸被照亮了半数。他的轮廓在灯下显得深刻而丰美,像凭空捏造的假人。
“厉子你不要太难……”宋玉那个“过”字还没出口,就断在了喉咙里。
——厉子碣突然压上来。
他伸出手臂,用虎口紧紧箍住宋玉的脖子,把大人摁在床上,居高临下道,“你不是很想做爱吗。”
“那就来做吧。”厉子碣解开扣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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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爱欲病变H
“厉子,嗯……”宋玉挣扎了几下,用双手去掰厉子碣摁着自己脖子的手,他葱白纤长的手指和高中生骨节分明的大手陷在一起,是力量悬殊的鲜明对比。
“你先放开我……”宋玉别过头轻咳了两下,莫名有点害怕。
房间里很暗,唯有远处书桌上那一点光源,宋玉看不清厉子碣脸上的表情,只感觉到他绵热的鼻息静静打在自己侧脸上,宋玉难耐地吞了口水,没一会儿,脖子上的手松开了。
厉子碣沉默着抱住他,抱得很重很紧,像抱着风浪里的一根浮木。
他们安静地停了一会儿。
宋玉试探着摸了摸厉子碣的头发,说,“难过也没什么,你该难过的,毕竟是那么重要的人。”
厉子碣支着上身爬起来,盯着宋玉问,“你不用安慰我。”
他的眼睛凛凛如刀,割进宋玉的身体里。
厉子碣抓着宋玉,迅速把他的衣服剥干净,膝盖抵在他的小腹上控制住他,“……反正你也不是我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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