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软绵绵地接了那拳头。他的掌心湿热绵软,像只养尊处优的猫。
宋玉笑道,“别急啊。”
他双手抱住厉子碣的拳,低头亲了下,“……想你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和喜欢的女孩子约会了。”
“是个庆祝会,”厉子碣被他搞得有点暴躁,直言说,“我选上国护队了。”
“那是什么?”
“国旗护卫队,”厉子碣又说。
宋玉的酒劲又有点上来了,没听清他说什么,懵懵地凑上去“嗯?”了一声。
那一秒厉子碣承认自己有被撩到。
他轻轻拍了拍宋玉的脸,拆分词汇,道,“护卫队。制服,靴子,你喜欢的。”
“制服?”宋玉呆呆地凝视了他一会儿,半晌,眼睛终于点了亮,“这样啊……”
他用手掌盖住脸小声嘟囔,“那我喜欢。”
“你喜欢有个屁用,”厉子碣无奈地摇摇头。
看他边胡言乱语絮絮念,边止不住打丢盹,下巴直往沙发扶手上磕,就去房间拿了条毛巾被,给他盖在膝上,又拽了自己房间的台式电扇,放在他跟前。
八月底,伏气有所缓和,但夜里还是闷热。
厉子碣被热醒了。他想了想,套了件短袖,闷头往外跑。
结果就撞见宋玉光着腿,爬起来找厕所。
客厅里没开灯,仅一盏小小暗暗的捕蚊灯亮着,荧蓝色的光衬得宋玉的皮肤也是冷冷的,怪异而妖冶。
“怎么出来了?”宋玉先开口问。他的声音有些涩。
“……太热了。”厉子碣答。
“那你把电扇拿走吧,”宋玉说。
厉子碣不应,低头看着他衣摆下的白腿,又看回他的脸,说,“朝前走,灯在里面左手边。”
“你可以陪我吗?”宋玉的声音又响起来。
在一片昏暗中,厉子碣盯着他说话时开合不止的唇,仿佛听见了他的口型。
宋玉说,“我的腿有点软。”
第7章 缠房
厉子碣听了不为所动,靠着墙指道,“软就喝点凉水,清醒清醒。”
宋玉不语,摸黑朝洗手间走了几步,黑暗里厉子碣的视线有了重量,漆压压落在他的腿间。
他在看我。
宋玉吞了吞口水,每走出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因为不熟悉布局,刚一进洗手间,就被门口倒下的拖把绊了一跤。
“草……”宋玉跪在地砖上小声骂,伸手去揉磕疼了的膝盖。
这时厉子碣来了,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把人提起来。宋玉面对着年轻的完美的肉体,刻意把自己的腿收起来。他没骨头似地垂靠在高中生硬硬的肩上,动动鼻尖,在他的领口上嗅嗅,“好难闻。”他说。
“我给你洗衣服吧,”宋玉突发奇想说,“你父母没和你一起住。平时没人做这些吧?”
“又要读书又要训练,很忙的,”宋玉轻声说,“让我来照顾你吧,厉子。”
他的声音像失手打碎的一个糖水罐头,有种粘稠的甜蜜,里面惆怅的低影都是饱满不坏的果肉。
厉子碣放下了点警惕——那是被他砂甜的嗓音泡得,他抬起宋玉的脸端详他诚恳的表情,冷冷道,“你叫我什么?”
“厉子也是你叫的?”
“那我该叫你……?”
“弟弟?”
厉子碣不答。
他垂眼一瞥,分明看见宋玉下面已经翘起来了,顶得空荡荡的衬衫下摆一个鼓包。
“就叫名字,全名,”厉子碣的语气突然凶起来,“一个字都不能少。”
语毕,他当着宋玉的面,举起双臂,缓缓把身上的短袖脱掉,沉默地交到宋玉手里。
宋玉紧紧抓着他的贴身衣物,略显不知所措。那片衣服是温热的,轻薄的,好像隔着衣服摸到了厉子碣的胸膛,他屈指攥了攥,攥得指尖发麻、舌面发涩、胃火中烧,仿佛抓在手里的是最后一只夏蝉的蝉蜕——对别人是无用的,对他来说却是治病的一味药。
这时,厉子碣突然摁开了灯。
灯光昭昭下,他们二人面对面站在狭小的空间里,彼此把对方看了个干净。
厉子碣裸着上身,健美古典的体型暴露无疑。宋玉抬起眼看去,他的骨骼有圆有方、肌肉光洁鼓胀,平直的锁骨隐没在肩头,顶出一个个精致的棱角。
宋玉盯得目不转睛。
再这么看下去,自己下面的角也要顶出来了。
宋玉面上一热,低头看脚尖道,“什么意思,你答应了?”
“厉子碣同学?”他问。
厉子碣听了,这才回过神来,但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他黑灰色的眼睛盯着宋玉鼻尖上的一点汗,突然觉得有点可爱。
他伸出手。
“嘶——嗯,干什么你……”宋玉就着厉子碣的动作,突然夹住了膝盖。
厉子碣在他的下体摸了一把,潮潮热热的,一摸那人就自觉凑上来,像街边那种招手就蹭过来的小狗。
“腿,松开,”厉子碣说。他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那人反应这么大。
宋玉刚刚跌倒磕红的膝盖就那样夹起来,夹着自己的右手,厉子碣突然陷在他柔软流质的大腿肉间,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了。
“我说了,松开。”他又发话说。
说着,硬要把手抽走。
宋玉不及他有劲,厉子碣这么一抽手,带得他脚步都有点踉跄,直往前栽,看起来就像在追着厉子碣的手掌而去一样。
这么一来,宋玉只能攥着衣摆,半垂眼帘去忍舒服的鼻息。
“……你叫什么啊?”厉子碣发现了,又捏了他一把,问。
宋玉低低地啊了一声,咬住唇,连忙念自己的名字,“我叫、宋玉,玉石的玉。”
他不知道这个关头,厉子碣问这个做什么。
他听见高中生没忍住无奈地笑了笑,“我是问你哼哼什么。”
这还用问?
宋玉的脸更红了。
“好吧,那现在,宋玉,”厉子碣说,“松开我的手。”
宋玉离家早,性格早在社会上锻炼得坚韧隐忍,很少随便服别人的软。像这样直白的指令,更是很少入耳。
但发令的人是厉子碣。
是他一见倾心的挺拔青年。
宋玉忍着汹涌的情欲,硬是在他的目光下颤抖着打开了膝盖,顺了他的意。
几乎是同一时间,厉子碣瞬间抽走了手。
宋玉恍惚看见他的手背上都水淋淋的,估计是自己的东西。这让他觉得很羞耻。
“别看了。不是要上厕所吗?”厉子碣打断他说,“你不睡觉,我还要睡的。”
说着,他带上门独自离开了。
厉子碣走后,宋玉先找了个干净的脸盆,接了水把他的短袖泡上,又轻手轻脚地解决了肚子里的急症——他边咬着手背自渎,边后悔地想,这样举着旗是尿不出来的,都怪厉子碣,突然脱什么衣服,给他本就难熬的宿醉雪上加霜。
客厅里。
厉子碣躺在沙发上,把风扇拧到最大,但还是热。
他枕着手臂朝厕所看,门上磨砂的小窗里框着个细长的人影,晃来晃去的,像一点捉不住的烛火,看得他有点困了。
厉子碣就想起今晚唱歌时,班里家境优渥的富二代唐羽说,“厉子从来不和我们玩,今天倒是很给面子,看来是真高兴。”
厉子碣沉着脸喝了一杯啤酒,没接话。
高兴倒是其次,他只是无比享受,这种胜过别人的感觉——厉子碣长相好成绩好,但为人清高,很少交际;这次国护队选拔机会难得,据说和未来定向招生挂钩,因此多得是人走关系占名额,像唐羽这样八面玲珑的富家公子更是全家上心。
这些人想都没想到,班里又凶又蔫的厉子碣,也能通过遴选,和他们一起顺利入队。
碰杯时厉子碣的背挺得很直,像里面有一根钢筋。
“说点什么吧,厉子。”唐羽戳戳他说。
厉子碣清了清嗓,道,“都是知难而进的人。祝我们的未来,清晰,笔直。”
“——通往成功!”唐羽大声说。
刹那间人群恢复了热闹,碰杯声不绝于耳。
没一会儿,厉子碣听见了洗手间的抽水声。
紧接着宋玉就推开门走出来。
瘦白的醉鬼脚步也是轻轻的。
他看了眼沙发边上的风扇若有所思,“要不都回床上睡吧,我们。”
“谁?”厉子碣擦了把脖子上的汗,“别自来熟。这是我家。”
“走,回屋吧。我睡地上,”宋玉提着风扇说,“你明天不早起吗?”
“明天周六。”厉子碣闷声道。
一听宋玉提起,他突然头痛起来——周六他们国护队还是正常训练的。
宋玉跨上来,看他的脸,“你生气了?”
“我也没说什么啊。”
厉子碣扑腾一下就坐起来了,一手提风扇,一手搂宋玉,风风火火进了卧室。
卧室窗子大,能感觉到阵阵凉风。
厉子碣还是没有让宋玉睡地上。
他们头对脚、打着颠倒,背对背躺着,很快都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清晨五点多,厉子碣洗漱完躺回床上发呆。
宋玉也醒了,好奇道,“其实……你不怕我吗?”
“怕你什么?”厉子碣笑了下,“细胳膊细腿的。”说着用手臂去比他的小腿。
宋玉就不说话。
厉子碣反问道,“那你怕我吗?”
宋玉的眼神直勾勾的,诚实道,“说实话,有点怕。”
“那——”那你还招惹我。厉子碣想说。
“但我喜欢你嘛,”宋玉揉揉头发说,“没办法的。哪怕你是一块石头,架不住我饿啊。”
“什么意思,你说你嚼得动石头?”厉子碣说,“挺好玩的你这个人。”
“我的意思是,虽然你骨头硬,但我也不差。”宋玉说。
第8章 闯入者
短暂的言语交锋后,厉子碣收拾得当,背着包去学校。
今天是国旗护卫队正式训练的第一天,开训前,会有个小的欢迎仪式,因此厉子碣出门的更早。
那时宋玉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六点。
“你要在我家呆到什么时候?”临走前,厉子碣虚搭着门把手问。
“今天周六,我休假,”宋玉远远地回答他,“你几点回来?”
看那边没回答。
宋玉跳下床,哒哒跑来门口道,“我可以在家做好午饭等你。”
厉子碣只是看了他一眼,啪地关上门道,“不用了。歇够了就走,别赖在我家。”
差点被门呼在脸上的宋玉扁了扁嘴,倒也觉得无所谓。厉子碣一走,他又倒回了床上。
厉子碣在离家不远的二中读高二。
他所在在的二中虽然名叫二中,但却是县城里最好的重点中学,幽静安逸的小城更能沉下心学习,因此每年高考都出了很多名列前茅的优秀学生。教育改革后,为了能稳定输送优秀生源,很多政策都朝这所学校倾斜。
选调生就是其中之一。
在二中校队里表现优异的学生,可以免试作为国防生,报考军事类大学。
厉子碣也是参加了宣讲会后,才做出这个决定的。一直以来他对未来的方向很无感,虽然成绩优异,但没下过太多苦功,学习对他来说是完成任务而已。
如果能做国防生的话……他坐在阶梯教室里看着台上一身军装的学长,突然觉得,以军人的身份离开这个小城,也算是不错的结果。
但这个念头他没有和任何人讲过。
直到校队开始选人。
每个班五张申请表发下来,让大家自由推举。
那时厉子碣正打完球回来喝水,看见班里同学围在领表的学委周围叽叽喳喳的,只以为是周测的成绩下来了,也没在意。
他灌下去半瓶水,又脱了外套,这时看见唐羽和他身边玩的好的学霸邱敏才都凑了上去,厉子碣才觉得可能是什么大事。
果然,那二人上前讲了两句,就各自领了申请表回座位了。
厉子碣起身前去。他戴着耳机,挪开凳子的声音有些惊人,但他自己没感觉,只诧异于为什么大家突然都看自己。
他只关注他想看的、想要知道的事,无疑,那表格上的黑体字,狠狠抓住了他的眼睛。
厉子碣摘下耳机,浅色的塑料线在他胸骨前缠得乱七八糟,他却不在意,语气淡淡指说,“我可以拿一张吧,这个?”
周围的大家都在观望。
学委是个瘦而文静的小姑娘,说实话她有点被这个阵仗吓到了——尤其厉子碣,他平时对这些事都很消极,班里没几个人能和他说上话。
这时她明显被问懵了。
“这个……嗯,只有五张的。”学委解释说。
厉子碣看了看她,平静道,“我知道。我可以领吗?”
坐在前排的唐羽一看情况,忙上前解围道,“厉子,这是选国护队的,名额不多,你也要去吗?”
“我想去。”厉子碣答。
“那——”学委有点为难,不是说不能给,只是很突然,谁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心血来潮,但作为负责这件事的人,她也不想浪费名额,“厉子碣,你之前了解过国护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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