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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侠(古代架空)——群青微尘

时间:2021-11-21 10:24:07  作者:群青微尘
  他冷笑着靠到金乌身边,两眼直勾勾地注视着那与自己极相似的面貌。金乌不由得心中一寒,此时只听他道,“喂,金五,要是你死了,一定会有许多人为你追悼惋惜。你可是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再如何不济,也要比我要招人喜欢。”
  金乌看他神色诡黠,知道他又在动着坏心思,冷声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颜九变微微一笑:“不错。你的脸、你的名字着实招人喜欢,这天下的所有人只要听到宁远侯的名字,心里就已敬畏了几分,爱屋及乌,连带着也对你十分喜欢。虽然我时常痛恨你,但不得不说,你的模样是我用过的最好使的皮囊。”
  “多谢夸奖。”金乌冷笑,看着他将手探入怀中,缓缓摸索,戒心大起地问道,“你究竟想做甚么,水九?”
  夺衣鬼从怀里取出一柄短匕。这短匕本是武盟盟主武无功对他的赠物,鞘身微弯,形似羊角。他将那匕首抽出鞘来,只见刃身上有回波繁文,仿若流水微波,此时在火光相映之下流转发亮。
  “我想作甚么?”颜九变嘲弄似的一笑,“我想做的事,这数年来你还不明白么?”
  他弯下身,狠狠地把短匕向金乌刺去!颜九变双目尽红,咬牙切齿,面貌仿若狰狞厉鬼,他高声大吼。
  “我想杀你!只要这世上没了你,便不会有人称我作赝品!我再不是颜家的玩物,再不是候天楼任人欺压的水九,我是你!是在宁远侯府中得万千宠爱的金乌!”
  吼声震荡在昏暗焦墟中,震得两耳嗡嗡作响。颜九变声嘶力竭地高喝出这一通话后,忽而似泄了气一般,将头颅低垂,喃喃道:
  “在你眼里,我是个恶人么?”
  匕尖贴着胸侧划过,刺进地里,颜九变没刺穿他的胸膛,只用那匕首划破了他些许衣衫。金乌没有挣动,只是仰躺着,静静地望着如血天际。
  许久,他道,“在我眼里,你只是水九,一直都是。”
  颜九变惨然道:“但我想做一个恶人。世人常说,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我才不想做甚么好人,我只是想活下去,活得愈久愈好罢了。”夺衣鬼缓缓弯下身来,借着那刺入地中的匕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缓慢地靠近金乌,将他俩的前额抵在一起。
  此时他们在极近之处四目相对,幽瞑的墨瞳对上烁烁碧眸,眼波里似含着千言万语,纷乱杂绪。一时间,他们只是沉默不语地凝视着对方,明明两人面貌如出一辙,可心性却似有天差地别。在这死一般的静默里,他们仿佛听到了对方胸腔里的心跳声,仓皇而急促,微弱却坚定。
  夺衣鬼望着罗刹,轻声道:“而且,如果我是恶人的话,你一定会把我记得更长久一些,会一直放在心底。”
  金乌望着他,只觉他俩脸上淌下的血水融在一处,滚烫仿若烈焰烧灼。颜九变从地里拔出短匕,抓住了他的手,缓缓抬起,将他五指掰开,把那匕首塞进他手心里。夺衣鬼手上使了劲儿,匕柄上的粗糙花纹印在手心里,热辣辣地发疼。
  罗刹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颤声道:“你要做甚么,水九?”
  他的一颗心不由得紧绷起来,生怕颜九变要用这短匕刺穿他的心口,假作黑衣罗刹自尽之态,再好鸠占鹊巢,从此冒用他的名头活下去。
  不等金乌挣扎,颜九变便紧抓着金乌手腕,将那短匕举高。匕尖寒光烁动,刀锋冷冽而残忍。金乌伤重难支,轻颤着竟无法挣开。罗刹咬牙切齿,提膝顶在颜九变胸腹处,可颜九变只是身躯重重一顿,并未被推开。
  “让开,水九!”金乌吼道,“别拦着我杀左不正,让我出去!”
  夺衣鬼死死按着金乌,微笑道:“不,要出去的是我,是冒用你名字的我。”
  在激烈厮斗间,金乌拼命挣抗,身上鲜血直流。拳脚相对了片刻,他俩正恰四目相接,金乌望进颜九变的两眼里,不由得略略怔神。不知怎的,他竟从这位昔日的同僚、如今的仇敌眼里看出了悲戚之色。颜九变的目光沧凉如水,看似宁静无澜,却暗蕴着狂涛骇浪。
  在目光相触的那一刻,金乌浑身一阵,如烟往事倏然从脑海里浮现而出。
  他想起五年前的中州,风雨凄凄中,夺衣鬼与罗刹站在灯火昏黄的屉院里两拳相碰的那个如墨黑夜。
  想起他仍在候天楼的同乐寺时,坐在银杏树顶啃山楂果,将籽儿落了树下的颜九变满头。颜九变大为光火,满脸恼红,摇着树要撵他下来。
  还想起他俩在八角亭里歇脚的时日。那时他方才接了声闻令九死一生地回来,浑身是伤,也同如今一般动弹不得,颜九变便日日给他换缠裹伤口的细布,替他熬苦得难以下咽的汤药,坐在他身边得意洋洋地念素女经与洞玄子,教他稀奇古怪的房中术。
  他俩曾在血风肉雨里穿梭前行,将对方从尸堆里伸手拉出。金乌想起那时紧攥着颜九变的手的光景,那只手上淌满滑腻鲜血,在冰凉尸堆里显得格外温热,拉着时微微地震颤着,紧绷着回握着他,不敢放松分毫。
  如今他二人也正是两手紧攥。颜九变紧握着他持匕首的右手,铁钳似的无法撼动分毫。
  过往种种烟消云散。不知何时,他们已从当初的言笑晏晏化作了如今的深仇积恨。
  罗刹闭上了眼,他在等颜九变将短匕刺入他的心口。
  但剧痛感迟迟未来,反而是有温热的液滴先落在了脸上,一滴又一点,滑过了面颊,落进了鬓发间。
  金乌怔怔地睁眼,只见在一片昏暗里,颜九变的面庞被焰光映得如血通红。他闭着眼,紧攥着金乌持匕的手。匕尖停在他颊边,一点点地挪动着,直到在他眼下划出一道深痕。
  他在脸上刻出了与罗刹鬼唯一不同的那一道刀疤。
  颜九变睁眼,眼里一片凄凉。他放下匕首,抹了一把流满鲜血的侧脸,从地里抓了些尘灰抹在伤口上,自嘲地道:
  “现在,没有人能分清我们了。”
  夺衣鬼松了金乌的手,将匕首收入鞘里,系在腰边。他在一旁的焦灰里拖出一位候天楼刺客的尸首,将其上的黑绸戎衣扒下,套在身上,又拾起了落在一旁的天雨铁刀。
  此时的他身着刺客夜行衣,除却一对怅惘的眼,俨然是黑衣罗刹的模样。
  金乌倏然明白了他要做何事,心头不由得大震,呆怔地望着他的动作。
  还没捉住颜九变的衣角,颜九变却先靠到他身旁来了,还从他怀里摸出一只玉兰白的小药瓶,从里头倒出一枚扁而圆的果豆子。那果实上有着丝缕红线,鲜红如血,正是剧毒的血苦实。吃了能教奄奄一息之人振奋精神,甚而能起身杀敌,可惜毒势太盛,多半会教服食者丢了性命。
  颜九变看着那血苦实,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带着这玩意儿。三小姐给你用了一回后,你就使上了瘾。若不是吃了这毒豆子,你又怎能支撑到如今?”
  “金五,我再给你喂一颗。”颜九变说着,往金乌口里塞了一枚血苦实,狡猾地笑道。“至于你过后几时死,我便管不着啦。反正我先下去一步,在阴府里等着绊你一跤好了。”
  说罢这话,夺衣鬼便一瘸一拐地起身,向那被候天楼刺客环伺着的出口挨去。
  金乌挣扎着道,“别…别去……”
  这夺衣鬼想扮作他的模样,引开外头的候天楼刺客!可金乌却十分清楚,若是踏出这焦墟一步,便会被数十枚泛着寒芒的利刃洞穿身躯,断送性命。
  夺衣鬼却不听他的话,伸手撑开焦黑的断木,外面火还未熄,他的手一贴上去,便被灼得焦滋作响。他牙关紧咬,将横阻在眼前的碎木一块块撑开。他的两手被烫得鲜红,满是鲜血。
  断木被撑开了一道孔隙,有明亮的火光直映而来。簌簌尘灰间,颜九变怅然地回眸。
  他的眼眸漆亮,似是落入了细碎的星光,像极了他俩初见时的模样。
  “这是最后一次了。”
  颜九变微笑着道,转身向火海里走去。
  “我要最后一次…借用你的名字。”
 
 
第315章 (三十二)生当复相逢
  眼前的光景仿若烧炙地狱。
  耀目火海让高悬于空的白日敛光熄辉,浓烟蔽日,惨叫连天,刺鼻焦臭久萦不散。横伏于地的不知是谁人的尸骸,被焰苗炙烤得滋剌剌作响。这不由得教人想起十日凌空的上古时代,可那不过是书中传闻,如今在眼前的却似是人间地狱。
  烧焦的漆黑,火光的艳红交织于天地之间,满目尽是凄凉景色。
  而就在那交杂的厚重色彩间,有一抹亮眼的雪白。
  那是个白衣刀客,腰间长刀上系着两枚玉佩,迈起步子来时微微曳动,发出相撞时清脆的当啷声响。那两枚玉佩都是玉兔的式样,只是一枚色泽细腻如羊脂,另一枚透亮青莹,看着却似是赝品。
  白衣刀客扶着纱笠,缓步踏过干裂的道路。热风掀起蝉翼似的薄纱,将一头雪白发丝轻轻拂动。那人就如同一抹雪云,飘然而至,不染一丝尘埃。
  刀客在翻腾火海中止步,停在了一个正颓然跪坐着的老头儿面前。
  老汉一身庄稼人打扮,面庞干皱,仿若陈年树皮,如今更因悲恸而难过地皱起,一条条细纹拧在一块儿。他的身前放着一个小孩儿,似是被刀刃拦腰斩断,开膛破肚,血淌了一地。
  “唉,是我没看好他。都怪我啊,说着要来天府看看热闹,让阿孔听到了这话,也高兴地随着我这老东西来了。”老汉垂着头,絮絮叨叨地道,“阿孔最爱听大侠们的故事了,每回都要偷偷猫在墙角听先生说书,我…唉,早知如此,便说甚么都不要他随着我来!”
  干瘦的拳重重捶在地上。老汉咧开一口黄牙,歪着嘴像小孩儿一样失声恸哭,捶胸顿足。他在后悔、懊丧,为没能护住那孩童而流泪。随着他来的孩童躲在一旁,好奇而忧心地望着他落泪,却不敢上前一步。
  白衣刀客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目光悠远而宁静,似是无风无澜,无悲无喜。
  那老头儿哭了好一会,哽咽着唤道:“……小元。”
  刀客并无动静,仿若一尊冰雕雪塑。
  老黄牙回过头去,一把牵住了他的衣角,抹着泪道:“王小元…你是王小元罢?我认得你的!”
  “你在嘉定常来咱们的武馆耍…还从京城的武官大人手里帮了老头子我一把……”老黄牙在这连天火海、异乡之地见到他,不由得又悲又喜,絮叨着念叨起往事。可他自言自语了好一阵,仍不见那白衣刀客出声,不由得有些着急,一叠声地唤道,“小元…王小元!”
  白衣刀客无动于衷。
  老黄牙神色微变,痴痴地松了牵住他衣角的手。
  “是么…唉,唉,你……你又忘记啦!”老黄牙难过地撇下嘴角,叹气道。
  他絮絮叨叨地道,“从老头子我在嘉定见到你的第一回 起,你便是一副懵懵懂懂,甚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虽说有金少爷照管着你,可玉白三刀终究不是对付夜叉左不正的长久之计。愈是精深力威的武学,便愈是伤身。唉,总有一天你会被玉白刀害死的啊,王小元。”
  这庄稼汉竟说起了玉白刀客之事,且从口气听来,他似是与那天下第一的刀客颇为熟识。若是有人在场,听到这番话,定会大吃一惊。
  老黄牙一面叹气,一面接着道:“你是不是去寻了玉女心法——也就是支持着你们天山门刀法的本原?唉,真是不好!若是将那玉女心法完完本本地学下来,虽说刀法定会大进,可你只消挥出一刀,便会身死魂灭。这样的刀法说好倒是好,但说坏也着实很坏…唉……”
  他望着那身姿纤柔的刀客,从那身影中看出了昔日少年的青涩模样。以往的王小元不过是个在金府干粗活的下仆,做甚么事都畏畏缩缩,不敢轻举妄动。他总是悄悄地溜到武场前,推开虚掩的门往里窥视,若是老黄牙叫嚷着让他进来,他便会羞红了脸,一溜烟地跑走。
  而如今在刀客身上,老黄牙却并未看出他往日的羞赧可亲。站在老黄牙面前的是天山门门主玉求瑕,浑身寒意凛然,仿若新硎利刃,坚冰冷霜。
  “老前辈,在下是来请您出山的。”玉求瑕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淡声道,“久闻大名,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不曾识得您真貌。”
  他毕恭毕敬地一弯腰,“求您与在下一同对付江湖邪道,候天楼楼主左不正。”
  “天下第一却来央求一个手脚粗钝的老头儿,真…是奇事!你知道…老头子我是谁么?”老黄牙磕磕巴巴地道,缓缓起身。他面上依然带着泪痕,却已露出以往那般懦弱而慈祥的微笑。
  说来也奇,先前他看来不过是个衣着朴实脏污、年迈体衰的庄稼汉,此时他站起身来,舒展筋骨,便似是瞬时撑大体貌。但听得一阵“噼啪”的骨骼摩擦声响,他将两手一展,露出一双厚实而硕大的手掌来。一眼望去,这老庄稼汉竟虎背熊腰,浑然不复先前的孱弱模样。
  “自然知道。”玉求瑕再行一礼,道,“您在江湖榜上名列第三,正是‘九路擎风掌’黄默。”
  上一回相见虽只在数月之前,可两人竟似已隔十载光阴,再见时身上皆带着风尘星霜。那时他们一个是守着破落武馆的老师傅,一个是在金府里做粗活儿的小仆役,如今重逢,却是江湖榜上第三与天下第一。
  老黄牙垂着脑袋,面色凝重,一双厚掌往地上一拍,便将沙土簌簌扬起。他轻刨几下,便在地上掘出一个深坑。枯瘦的大手将肚破肠流的小孩儿的尸首放入坑中,又郑重地捧起流沙,盖在那尸首上。
  待做罢这一切,老黄牙才颤巍巍地站起。他依然一副懦懦神色,脊背佝偻,可浑身却已散发出教人不敢轻看的气魄来。
  “我这样一个任人欺侮的老头子…却蒙受了您的大恩。”
  玉求瑕平静地道:“哪里有甚么大恩,不过是数月前见武盟盟主家的公子对您不甚敬重,心里不平,便出手帮您一把罢了。”他微垂眼睫,“只是若不是这些时日在外四处打听,在下仍会不信您就是那大名鼎鼎的‘九路擎风掌’。”
  说起这江湖榜上第三,可算得是三十年前与“国手”、“刀侠”叱咤风云的豪侠人物,那“九路擎风掌”更是连武盟盟主都十分敬仰的武林绝学。传闻使出这擎风掌时,气势滂沱,力覆山河,内劲化作九处厉风奔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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