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沉想不想要占有他,他比面前的这个人清楚很多倍。
但那又怎么样呢,Alpha对他的占有欲,和对一辆车,一只表,一件衣服的占有欲又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话当然没有必要对无关的人讲,但他实在感到了冒犯。
“等一等。”
就在沈榭要转身离席的时候对面的人很快地继续说:“我还知道你们不是和平分手的。你这样一个人在外面,就不怕Alpha找到你之后进行报复吗?”
这都什么。沈榭觉得好笑,忍不住转过身问他:“所以呢?”
见到他回头,对面的人反倒露出一些胜券在握的笑容:“一个Omega在外生活,还要躲避像叶沉那样的Alpha的搜索,应该不容易吧。
“我今天会约您出来,也是因为有人找到我,愿意为您提供新的庇护。”
第55章
沈榭看着推到面前的那个信封,一时间觉得心里的好笑达到了顶峰。
虽然他先前大学一毕业就去到叶沉的身边,如果有人说他没有社会经验才会走弯路他也不会反驳。
但为什么离开了Alpha之后还会有这样离奇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是觉得我不能自己养活自己,还是处理不好我自己的情感问题?”
沈榭很少这样咄咄逼人地讲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但今天整个晚上发生的事情本身都实在好像一个荒谬的笑话。
因为他是一个Omega,所以所有人都觉得他需要一个Alpha的庇护,这种想法当然可以说是情有可原,毕竟AO之间的信息素吸引确实存在,两两相配似乎也是天经地义。
但既然都已经知道他和叶沉分开的事实,又怎么会觉得他还会随随便便投入下一个Alpha的怀抱。
甚至还想用一笔“预付款”炫耀自己的财力,觉得这样就能诱惑到独自谋生的Omega。
从对面这位“方主编”的话里他也差不多听明白,现在那个所谓想要“为他提供庇护”的Alpha,和叶沉在商场上那些弯弯绕绕的关系也脱不了干系。
对面的人还想再说什么,再下去似乎都要提到什么“如果你对叶总有所不满想要报复——”
好像觉得沈榭傻白甜到看不出这原本就是他们之间的争斗,而他作为“叶沉从前的Omega”只是中间被顺带的部分。
“对不起,我不能收。”
沈榭把信封推回去:“方主编。”
Omega稍微蹙起眉,慢慢地截断对方的话头:“我以为我们今天的见面可以促成一段新的合作。
“但是现在只能请您转告张总,我对他的提议没有什么兴趣。”
“贵刊不需要我的创意和设计,并不是我的遗憾。”
他这话说得不算委婉,是真的想要抽身离开,权当浪费了一整个不知所谓的晚上。
这些混迹上层的Alpha没有办法理解,Omega并不是一个物件,可以成为他们彼此挟制或者炫耀的筹码。或许有的Omega是这样定义自己的,但他不是。
想到这里又免不了继续想起叶沉。他和叶沉最根本的冲突说不定也就是在这里,Alpha总觉得自己能随意安排他的生活——虽然从两个人的地位或者金钱的差异上来讲可能确实如此。他也一度把叶沉当做普通的金主,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里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接受。
只能说他可能本质上依然不是一个适合做情人的人,从前喜欢叶沉,所以才心甘情愿,只是一个人守着那点喜欢,好像也能把日子过得很平和。
但那毕竟不可能成为终点。
他也是在和叶沉分开之后的这一个月里才隐隐约约想明白,其实他可能早就感知到了,Alpha并不是真的只把他当做一个情人。
但正是因为这样事情才更加荒谬。
事实上叶沉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是一个可以简单定义的“坏人”,甚至就是说那种“随意安排”他的状况,实际发生的次数也并不多。
然而一次两次就也很容易看出这一点,在叶沉看来这些都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所以当然也从来不会给他什么解释。
沈榭想,自己真是和叶沉相处久了,得寸进尺的念头在心里埋了这么久,一旦发现Alpha对自己的态度并不只有一开始以为的义务牵绊,就立刻被养得冒出一点头。
事情也就是到这里才彻底纠结着走进没有办法转圜的局面。
他对叶沉的感情很复杂,叶沉对他的态度可能也同样不是简单几句话可以概括。但从决定离开Alpha的那一天开始,沈榭就知道此刻展现在他面前的生活才是他曾经向往过的样子。
他不知道叶沉之前是怎么找到他,这时对方口中的“张总”又是怎么知道这一点,或者怎么想象了他和叶沉之间的关系。
但那些都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沈榭推开椅子起身,想要招呼侍应生结账。
这一晚他最终也没有吃多少,但精力都花在应付对方兜的圈子上,居然也没有感觉到很饿。
眼下西式餐厅的灯光不算太明亮,其实夜深之后很难不蔓生出一些类似暧昧的氛围。沈榭一开始抱着谈工作的想法过来赴约,虽然预先贴了阻隔贴,但也是到现在才感觉到周边那种像实质一样压迫过来的恋爱气氛。
虽然公共场所不会有乱放信息素的现象,但环境空气这种东西有时候确实说不清。
刚刚转过身的时候视线里稍微晃了一下,他以为是目光停在明暗交界的地方太久留下的残影,结果刚要抬手的时候听到身后的人如影随影追上来的声音。
人会剥落面具露出真相一定是因为心里笃定自己不会输,沈榭甚至在这一瞬间还忍不住思索了一下,那个张总到底是给了多少。
然后他就听到对方说:“你以为张总只是准备了这个信封吗?”
-
事情到了这里好像就画下一个转折,到了某个临界点。
沈榭有些记不清那几秒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划过脑海的念头里未必没有对叶沉的怨怼。很自然的,在整个机体面临失控的时候没有办法再去保有那么多克制的理智。
比如虽然今天这个状况可以说是因为叶沉而起,但其实在过去的三年里如果没有Alpha的庇护,他第一次直面类似情况的时间可能还要早上更多。
再比如其实今天这场会面是经过他自己的考虑才答应赴约,有希望接到新的稳定委托当然很值得高兴,但另一方面是不是也可以说因此才稍微地欠缺了一些警惕。
——然而这些理性的部分都是后来才浮现出来的,拼图一块块补全,最中心最初的部分却还是和那个Alpha有关。
如果不是叶沉,又怎么会有那个张总这样的人找上门来。
这种想法在当时的情境里几乎可以算得上毫无实际用处的怨念,甚至有一点点委屈的成分。
然而这三年的时间当然也不是一次两次单方面的“分手”就可以抹掉。他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专心地投入新的生活,但实际上所有的余波从来没有停止把他淹没。
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铺天盖地的雪水味道开始向着他卷过来。
所有关于这一晚在双塔餐厅的发生的记忆就定格在那一秒。
第56章
叶沉最开始透过那面玻璃看见沈榭的时候其实稍微怔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也是另一个心理学原理,好像分开之后反而总是会遇到和对方有关的事情。
下午刚刚从通往莲水湾居的路上半道折返,现在随便进一家商场居然还能碰到本人。
坐在沈榭对面的那个人侧对着窗户看不清长相,事实上如果不是和沈榭有过三年的标记关系,他都未必能从那个隔着玻璃的模糊侧脸上认出Omega。
叶沉在那个落地窗外面停了两秒就要转身走开。刚才已经打电话问过庄园的前台,他的私人房间一直都收拾得很好,今晚过去就可以直接入住。
但是真的要移开脚步的时候还是看到了贴在沈榭那一侧的圣诞花饰。
虽然是高端商场的高级餐厅,这类装饰倒是和满大街都有的圣诞元素都差不离——叶沉随便在心里扯了两句评价——只是因为沈榭和这些东西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就让人还是忍不住多出一些其他的念头。
他一直知道Omega是一个很擅长于生活的人,从前住在莲水湾居的时候,每到圣诞节沈榭也都会在家里做一些应季的装饰。
叶沉第一次看到那棵小杉树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好笑,大概是花木市场买的那种树苗,沈榭自己亲手挂了饰品,五颜六色的礼物盒是剪好彩纸贴在泡沫上做出来的,还做了金黄色的星星挂在最高处,因为裹了锡纸的关系,会在光线下折出很闪亮的反光。
和机场里满披水晶闪闪发光,或者什么商业广场动辄十几米高火树银花的绚丽装置当然没有办法比,但Omega当时那种忐忑又期待的神情还是让他心里微微跳动了一下。
在那之前的几天沈榭曾经发消息问过他,能不能改动一下屋子里的装饰。
沈榭很少主动给他发消息,所以看到那条信息的时候叶沉还有些意外,之后很自然地就答应了Omega的要求。
“都可以。”
然后就到了平安夜那一天。
正是隆冬的季节,但莲水湾居客厅的灯光是很温柔的暖色,他的Omega穿着一件法兰绒的睡衣,连背后的兜帽也是毛绒绒的。小杉树立在客厅的一角,只够在眼角的余光里增添一点闪烁的碎片。
他那时候应该就是喜欢沈榭的。
-
所以最后看见沈榭站起来之后晃的那一下,叶沉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往那家店里走进去。
他太熟悉这个Omega了,几乎只要稍微一点点神情和姿态的流露,就能把对方的身体状态判断得七七八八。
甚至在今天之前,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对沈榭会有这样的熟悉。
也是在这个时候叶沉才反应过来,过去的一个月里他在是在等待着什么。
——Omega总有一天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哪怕没有很明确地在明面上形成过具体的观点,但他确实从来没有想过沈榭会离开他。
他已经标记了他,这份关系放在哪里都可以作为事实婚姻的凭据,哪怕沈榭从莲水湾居离开,一切也都只是暂时的。他可以等。
只需要一点点耐心,或者再加上一些推波助澜的小伎俩,他的Omega就不会离开他。
直到这一刻他没有办法等下去了。
坐在沈榭对面的那个人是谁,这些都不重要,他们为什么会在Omega和自己分开不到两个月就出现在这样的餐厅,甚至今天还是圣诞节。
叶沉先前被满世界的恋爱气息冲撞过一波,这时候骤然在里面看见熟人,很难不被那种氛围的漩涡影响到。
沈榭是他的Omega,从最初被他占有的那一刻就不可能成为别人的东西。
他不能接受,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预想。
这个人只能是他的,他要和这个Omega在一起过一辈子。
实际上等他进去的时候沈榭对面那个人已经在和他拉拉扯扯,可能圣诞节店里情侣多,虽然有服务员注意到这边,但一般也是秉持着不掺和别人家务事的原则,谁知道你现在帮他拉开了,下一秒人家和好又怎么看你。
何况其中一方还是Omega,这个性别几乎无法真正地离开自己的伴侣。
所以一般这种时候只要不到毁坏公共财物阻碍正常营业的地步,也根本没有多少人会在意。边上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说不定都巴不得他们赶紧去外面。
想到这里叶沉又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沈榭也是Omega,不就刚刚离开了他。
“干什么呢。”他心情本来就算不上好,进去之后开口就也不是很客气。
其实要进门的时候餐厅门口的接待还试图拦一下他,这个点虽然已经没有多少排队等位的人,但里面也都是爆满没有空桌。
结果可能看他脸色不善,又显而易见是个惹不起的,最后还是眼观鼻鼻观心地放了行。
那个方主编不认识叶沉,以他的层次可也未必有认识的机会,这时看见Alpha走过来大概还以为是路人管闲事,很不耐烦地让他边上去。
反而是沈榭还留着一丝清明认出了他,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太多思考的余裕,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叶先生”。
——事情到这里似乎就很清楚,但后面发生的内容沈榭才是真的没有了记忆。
到这时对面的主编显然也才明白过来是遇到了正主,后来没有怎么再纠缠就离开了,沈榭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不知道哪里的床上,身体还有些沉滞,反而是信息素的味道先飘到鼻尖来。
是他很熟悉的那种味道,白兰花纠缠着雪水,比在餐厅的时候嗅到的更缠绵一点。等到意识慢慢回笼,才反应过来后颈也被咬过,硬硬的肿痛延迟一秒传递到大脑。
但是居然没有什么惊慌的感觉。
很容易就可以辨认出自己现在不是在莲水湾居,房间的装扮灯影的方向都是陌生的,但只凭先前对叶沉出现在现场的一点点记忆,和现在空气里的信息素味道,好像就被抚平了忧虑的棱角。是残存在身体深处对这个Alpha的信任。
紧接着身边的光线晃了一下,他才发现一直亮着的光源是枕边的一盏小夜灯,淡黄色的灯光浅浅地晕开来,这时就在身边投下Alpha的影子。
“感觉怎么样?”
叶沉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甚至都有些不真实。好像被猎人追捕了好几个月的野兔,终于落进罗网的时候除了灰心和无奈,居然也有一点点尘埃落定的安心。
沈榭张了张嘴,发觉嗓子也干得几乎说不出话,之前在餐厅的时候那个主编给他添了两次水,现在回想大概就是那时候出了问题。
不知道是什么药物,可能是信息素诱导剂之类,他对这些不太了解,只从道听途说里听到过只言片语,总之都不是属于他这一个阶层的东西。
但又总是被用到这一个阶层的人身上。
沈榭忽然有些自嘲,又好像有些疲倦,到头来还是叶沉,他被这个Alpha救下两次,哪怕对方都未必是有意为之,也是板上钉钉的无以为报。
或者可能他从前在叶沉那里得到过的那些东西原本就已经足够,不应该再多要求什么别的,如果不是他当时奢望更多,就也没有现在这样的兜兜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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