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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生子(古代架空)——福蝶

时间:2021-11-22 10:01:26  作者:福蝶
  张秀才将人扶起,急问道:“大师,大师,那孽障如何了?”
  “咳,咳,咳,”仇天师拧着张秀才衣袖,鼻孔里喷出一排浊气,眼珠子瞪得快脱眶:“张敞,老子没哪儿得罪过你吧?从你祖上往三代数都是胆小的孬种,老子的师父,师父的师父就在为你家驱邪去鬼,多少年的交情,你就这样坑老子?”
  张秀才总算听出个好歹,“意思是里头那不是鬼?”
  提起这个仇天师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拍了拍屁股上灰土,取下头上木屑,对着张秀才大啐一口:“去你老母的大头鬼!”
  还没等他理清思路,柴房内栓子又叫魂样扯着嗓子喊:“叔,叔!你快去叫王先生来,伤口又开裂了。”
  “嗳,”张秀才应声掉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他数着脉络,已差不理了个八九不离十。柴房内的那位既不是鬼魅,也不是邪祟,单纯因自家胆子小,听他说了几句胡话误以为鬼上身,跑去请了仇天师驱鬼。
  仇天师不知用了大蒜水,还是王八血,总归将那位成功惹上火,遂大打出手,导致伤口裂开。
  作孽啊,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又被当成邪祟驱赶,张秀才嘴里泛苦,被愧疚驱使着越跑越快。
  转过一片矮屋,出现一座草堂,张秀才鞋后跟在地上摩擦,气沉丹田喊道:“王矩!出人命了!”
  须臾草堂里转出一人,身上罩着褐色袍子,他身量欣长,背上却总像压着重物,直不起来。五官分开看都方正,合在一张脸上却猥琐气十足,正是张秀才口中的王矩。
  他有条不紊的背上医篓子,合上草堂栅门,“哪儿又出人命了?”
  张秀才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把拽起他手,玩儿命似的往柴房奔去。
  “栓子,人怎么样了?”张秀才来不急换气,带着王矩从柴房壁上破洞钻了进去。
  栓子仿佛看见了救星,指了指榻上,“王先生你快看看他。”
  王矩放下医篓子,手按在桌角上胸膛剧烈起伏,抽气功夫,觑眼扫了扫榻上,只见榻上之人背上绑的纱布全被鲜血浸透,血水混着黄脓从纱布淅淅沥沥流到榻上,简直惨不忍睹。
  缓过劲儿,他招呼一声:“栓子去烧热水,张敞你给我打下手。”
  栓子得了令小旋风样挂了出去。
  王矩先是净手,而后带上手衣用灼烧过的小刀小心翼翼划开背上纱布,瞬间屋内弥漫起一股腐烂臭味,伤口处因反复结痂又裂开,周边皮肉几乎全部溃烂,红黄相间,异常可怖。
  王矩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处下手,自他们把人从河滩边带回来起,掐指一算已过去四月余,身上大小伤口已尽数结痂。除了后背上的这一处,周而复始反复溃烂。
  栓子手脚麻利,不一会抬着比他人还高的木桶进来,放在室内。
  “栓子,这人是何时醒的?”王矩回身问道。
  栓子揩了揩汗,歪着大脑袋思量,“方才我进来时他还睁着眼的,这会儿该是疼晕过去了。”
  张秀才接话:“这个我知道,刚才申正一刻钟时,我听见他说了些胡话。”
  王矩掐指一算:“半个时辰了。”
  栓子有些急了:“王先生,您快想想办法。”寻常人捡只猫儿狗儿的回家养个一年半载,也能生出许多情谊,更何况这是活生生的人。
  王矩拿出小剃刀在火上烤了烤,凝重道:“为今之计只有一法,剜肉。”
  “剜什么?剜……剜肉?”张秀才吓得说话都结巴,他看了看泛着寒光的剃刀,又看了看榻上人背上偌大的伤口,伸手在空中胡乱比划:“这么大,这么……全剜了?”
  栓子年岁小,想的也简单,既然王先生说剜肉能救,那就剜,“王先生你快动手啊。”
  张秀才却晓得其中利害,劝阻道:“王矩你可想清楚,今儿你要动了手,他要活不成了这人命可就背你身上。”剩下半句未尽之言,要不是动手,他哪怕死了,我们也不欠他的,将他捡回来照料小半年,已是仁至义尽。
  “莫慌,”王矩捋了捋山羊胡,他人老成精,越老越精,怎会自己去担干系,眼珠子转了转,那日刚将伤员从河滩背回来,从伤员贴身所用衣料便能看出,此人必定身世不凡。
  还没听过哪路败家子用万金难求的绿松听雪锦做里衣内衬。
  “小哥你说,剜还是不剜?”王矩蓦地将小刀递到伤员跟前。
  栓子和张秀才这才发现,伤员居然醒了。
  “剜。”
  声音粗哑,似瓦片石块相摩挲。
  王矩像是早准备好,得了许可手起刀落之下,半点不带犹豫,极其快速剜出大片腐肉。
  张秀才捂住拴子眼睛将人拖了出去,边走边想,真是壮士,没有麻沸散居然敢生剜骨肉。
  这场剜肉之刑一直持续到深夜。
  张秀才已经领着栓子将柴房门修好了,俩人依偎着坐在门口打瞌睡,听见脚步声张秀才惊醒,“王矩咋样了,人还有气没气?”
  王矩弯腰托了把栓子快砸到地上的脑袋,“人没事,先把孩子带回去,夜里有些狄戎人不守禁令在县上游荡,你仔细些。”
  狼王虽下令狄戎不可犯小康一转一瓦,凡狄戎士兵不可入县,只在周围设立据点。但难免有那些个心野的违背禁令闯进县内,碰上了活该自己倒霉。
  张秀才心高高吊起,手忙脚乱地把栓子背在背上,探头探脑往四下打量,偶然路过的风都能激出他一身冷汗。
  “这小子倒是硬骨头,整整两个时辰楞是一声没哼。”张秀才背着栓子和王矩并排走着,他生来胆小,对硬汉总是有两分钦佩。
  “哈哈哈,”王矩失笑,回头看向柴房,“也要他有力气哼才行,我割一刀他哭一回,淌的泪要拿缸接,碗小了,小了啊。”
  张秀才也跟着笑了,半晌他顿住,托着栓子屁股往上带了带。
  王矩见人没跟上来,转身笑问:“看见狄戎蛮子了?”
  “王矩,王持正,此事你非行不可吗?”张秀才望向深邃夜空,忽然开口。
  王矩静默片刻,一直佝偻的背挺得笔直,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再寻不到半分猥琐,“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紧接着他肩膀一塌,又成了猥琐老叟,奸笑道:“这不送来了个现成的……”话不说尽,眼风从柴房一扫而过。
  张秀才有些踟蹰,“他什么都不知道。”
  王矩不以为意道:“怪他醒得太巧,我们救他一场可不得收点利息。”
  二人再无话,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伤员又将养了半把月,已是能蹦能跳,面子上看是个全乎人。病一日日好,气性也一日比一大,每日里变着法作孽。
  “景哥哥,你要的果子我给你摘来了!”栓子兜着一捧楮廉,跑得极欢。一不留神踩到石子,四脚朝天摔了个狗吃屎。
  被唤作景哥哥的人,墨发剃得乱七八糟,一处耷拉,一处支棱。头上缠了几大圈白纱,单露出只眼睛看路,上半身穿着墨色对襟袄子,下半身套着长袴,足上踩只草鞋,正百无聊赖的祸害地里黄花。
  此人正是剜肉流了两缸泪的“硬汉”——罗锦年。
  他醒来因伤到后脑,前陈旧事竟一并忘了干净,只依稀记得几个模糊片段和名字里有个锦字,身上也没有能辨识身份的物件。王张二人犯了难,因拿捏不准哪个锦字,干脆定了景色的景。
  罗锦年嫌弃地拿余光瞥了眼栓子,半点没搀一把的意思:“老王刚来了,让你以后没事别出去瞎跑。”
  岁至年末,狄戎承担不起长时间作战,退意已生,但狼群绝不会空手而返,许多周边郡县惨遭劫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小康县虽有狼王一张保命符,渐渐地也镇不住日益躁动的狼群。
  有传闻说,狼王已经派出大使与礼朝方谈和。
  栓子从小在泥巴地里摔打,跌倒了半点不在意,拍拍土站起,挨个捡起楮廉,送到罗锦年跟前,“景哥哥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递到跟前来,罗锦年才肯赏脸看一眼,轻哼道:“拿进去,老王让我们一起去他的草堂。”
  说来也怪,罗锦年虽记不起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但常识和那股子娇纵劲儿反而一点没忘,就像不是失忆,是他自己不愿记起。
  这不,昨儿个又嫌弃洁齿用的粗盐不干净,指使着小栓子跑去找楮廉果洁齿。
  栓子是弃婴,吃百家饭长大,也没个哥哥姊姊什么的,乍一见罗锦年心中百般欢喜,真心将他当亲哥哥一样对待。
  两人一道往草堂去,罗锦年眼神下移,栓子人小个子矮还没他腿高,他恍惚间忆起从前好像也有这样个小矮子,就是脾气不大好。
  罢了,该记起时总会记起。
  草堂在视线里冒了影儿,罗锦年咂了咂嘴,直觉王老头儿没什么好事。虽然自清醒起与王老头相处不过半月,但他却总觉得这小老头贼兮兮,笑是不怀好意,不笑是图谋不轨。
  他思量半晌,终于想到王老头像个什么——黄鼠狼!可不是吗,老成精的黄鼠狼。
  罗锦年和小栓子在草堂里随意找了个位置坐,居然来了不少人,稀稀拉拉能有小二十。
  过了大抵半柱香,王矩自二门绕出,踱步到主位坐定,清了清嗓子:“老朽来迟,诸位勿怪……”说着又起身行礼。
  屋里坐的其余人也起身行拱手礼,“无妨,王老事忙……”
  说不完的车轱辘话,罗锦年听得直犯困,加上脑子没好全,竟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小景,小景!此事你怎么看?”
  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罗锦年不耐烦的掀开眼皮,正对上王矩一对笑眼。他推开王矩,歪在椅子上,“什么我怎么看,有什么事你们自己决定。”
  王矩见他清醒,转身面向众人,“狄戎近些天的不安分想必诸位族老都看在眼里,我们不能寄希望于狼王的保命符,这与坐以待毙无异。我等老朽死了也不罢事,只是”王矩顿了顿看向栓子,沉重道:“只是孩子们还小……”
  有一老提议:“不如跑?”
  又一人反驳:“跑?往哪出跑,这周边别说方圆百里,千里万里都是狄戎人,跑出去被乱刀砍死?”
  王矩眼神暗淡,整个人苍老了十岁不止:“罢了罢了,都是命。县里还有些兵刃,都发与青年汉子保命吧。”
  一直怏怏的罗锦年却突然开口:“县中兵几何?民几何?”
  一老答:“兵戈总计千二百,青壮年两万余人。”
  罗锦年嗤笑道:“那反了呗,做甚等死。”
  此言一出,满堂俱静。
  “哐哐哐!”族老们手里捏的茶碗下饺子样砸在地上,一老哆嗦着起身,指着罗锦年鼻子:“孽障孽障!竖子小儿!安敢狂言!”脱了鞋子拿在手里就要照着罗锦年身上抽,罗锦年自然不肯干等着挨打,极其不要脸的举起栓子挡在跟前。
  族老下不去手,硬生生将自己气晕了去。
  一时草堂人声杂乱,王矩无奈让众人先行离开,唯独让罗锦年留下。
  还不等他说话,却被罗锦年一通抢白:“王老头儿你也别装了,和我整假惺惺那套,累得慌。”
  王矩赔笑:“小景何出此言啊!老朽只是想提醒你,万事慎言。你们小年轻就是火气重,日后年岁长了就晓得后悔。”
  罗锦年眸光一冷,不再和王矩你来我往打机锋,扯住王矩细心包养的美髯往上提了提,俯身平视道:“你今日让我来不就是为了让我当领头的先说这个反字,王县令?”
 
 
第140章 匪事(三)
  王矩动心思已不是一日两日,自柳州陷落,小康县成一叶孤舟时起,他便深知绝不能将生还希望寄托在敌人的一念之仁上,这几乎与等死无异。
  比起文人风骨,家国情怀,王矩心中更在意脚下踩着的土地,小康县总计六万四千生民。他是县令,土话里的父母官,自当庇佑一方山水。先时征北军大败于高粱原,他已做好率众降于狄戎的准备,若能求一条生路,无人不可跪。
  然而战场局势瞬息之间风云变化,礼朝竟一点一滴扭转局面。他又左右为难,狄戎成败走之势,难保他们不会兽性大发,溃走前对小康县下手。谁敢拍着胸脯说,破虏军能及时救小康县于水火?
  王矩不敢赌。
  求人不如求己,与其将希望寄托于敌人的仁慈,破虏军的英勇,倒不如拾起刀剑,如此哪怕是死了也是无憾。
  但这其中又有桩难事,礼朝有律,凡无令起兵,无令持剑者皆与逆贼同罪。
  他可不想事后遭朝廷清算,王氏一族世代清名,怎么都不能砸在他手上。
  时不可待,再不做决定一切都晚了,偏生这时候罗锦年不合时宜的醒了。王矩动了心思,想将这不知世事的小子推到台面上来做那提线木偶,来日朝廷算账,他也不是贼首。
  加之王氏体量,操作得当便能将他择出去。
  这样既有机会保全小康县,又能留下自家大好人头,可谓两全其美。至于牺牲的毛头小子,他早该死了,死在半年前的河滩。
  他本意欲步步下套,逐步引导傻小子说出起兵的话来,谁曾想,这小子是真傻,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大厅广众之下明晃晃把反字挂在嘴边。
  王矩往下挣了挣脱出罗锦年魔爪,可惜一把美髯硬生生落了一地,痛得他呲牙咧嘴:“小景说笑了,这话怎说得,老朽绝无此等不臣之心。”
  笑话,绝不能认。
  “哦?”罗锦年也无意与糟老头争辩,理了理衣上褶皱提步欲走。
  王矩到底老江湖,眼见到手的鸭子快飞了也不慌不乱,绕到罗锦年前头堵住路,展臂笑道:“小景啊,老朽有一事不解,你是如何得知老朽是小康县县令?”
  虽说是为了拖住罗锦年,但不解是真不解,王矩实在琢磨不透,眼前这位活脱脱一副落难二世祖的大少是怎么看出来的?
  若是旁人察觉出不对,肯定别的一概不管三十六计走为上。但罗锦年是何许人也?爱出风头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死了,他也得站在奈何桥边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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