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窗,双目紧盯化妆台的方向,江童颜敞穿着西服,入袖,领带耷拉在胸前。
“别告诉我你不会系领带,系的跟红领巾似的。”陈子涵指着他领带,嘲笑道。
“扯,今儿我偏自己系。”
离得太远,他听不见两人对话,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他也看不清两人身影。
突然,李佑拍他背:“诶,你和江助教熟,他和二班那个助教关系好好啊,俩人一对儿吗?那岂不是你……嫂子?”
“少八卦,背你的台词去。”韩梓兴无奈地想锤他一顿。
李佑挣扎:“你别拉我啊,马上就亲了。”
又留下易慎一个人,男生喉咙缩紧,只感觉心脏上那种窒息感更胜,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没注意到高大的身影渐渐逼近,江童颜走过来时,易慎还在发呆。
“易慎?”江童颜叫,对方没理他。
“易满满?”他低头,附在耳边,带着几分暧昧地轻声呼气,“不舒服吗?想什么呢?”
易慎整个人一激灵,而后耳根泛红:“怎么了?”
江童颜诚恳发问:“你会系领带吗?”
“不会。”
不提还好,一提领带就来气。
男生起身,语气一贯冷漠,白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江童颜挠头郁闷,这又是哪句话惹到他了?抻过他之前腿边的椅子,落坐,跟胸前两根绳较劲。
男生经过李佑,思来想去如果他不帮江童颜系,万一他又找陈子涵怎么办?
易慎平息心情,往回走,去找江童颜。
李佑看见他,问:“还剩两个节目就到我们了,易慎你去哪?”
“上厕所。”
“但是厕所不再左边吗……”
突然眼前一黑——
“啊!”
“怎么了?停电了?”
“大家别慌,后台的电闸跳了,保持安静不要走动!”
周身一片黑暗,江童颜杵在抚手上闭目养神,忽然胸前的不料被人抓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漂亮的温莎结打好。
江童颜抓住还没来得及逃跑的手,“碰”,是鞋面撞击在桌腿的声音。
江童颜感觉有个人形的东西向自己砸来,而后唇边温热。
“唔……”
熟悉的味道、细软的触感,江童颜一动不敢动,停了一会儿,他才勒住那人的腰,不料对方撑在他胸口猛地起身逃开了。
黑暗中,江童颜眸光一闪,心脏猛地往上跳蹿,一抹慌张的影子消失在人群中。
“啊!”
“来电了,这么快?”
其余的学生在慌乱,只有椅子上的男人轻扯唇角,拽了拽自己的领带结,眼底漾笑。
“易慎……你打架去了?嘴角这么红?”韩梓兴关心。
李佑抢答:“黑灯瞎火厕所去厕所,撞墙了呗。”
“不可能。”韩梓兴还想继续问,“都破皮了,我包里有纸。”
不料李佑勾住他肩膀:“同桌,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叫唇釉,刚才化妆师给易慎涂的,舞台妆都这么红。”
易慎:“……”
刚才的一脚意外,易慎险些疼出了声,更何况偷摸给江童颜系领带的事本来就挺难为情的。
而且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今天的吻绝对是个意外,再继续蒙混过去,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这样的情绪。
想到这,易慎揉了揉发红发烫的脸颊,准备上场。
-
晚会完美结束,文艺委员揣着一大袋子糖果过来,“假期快乐啊,同学们,分一分分一分。”
江童颜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疑惑回头,手里一沉,被塞进了圆滚滚的两块八宝糖。
“你和易慎的。”文艺委员眨眨眼,“我看好你。”
江童颜看着她眼睛里祝福的光芒,弯弯唇:“谢谢。”
出了校门,嘈杂声音和喧闹人群被他和易慎远远抛在身后,夏夜微凉,易慎跨着背包,走在前面。
三步并作两步跑,有意在和他保持距离。
“易满满,我饿了。”江童颜喊,“我们去拐角便利店买点吃的?”
易慎已经快过完红绿灯,回答:“你自己去吧,我……不饿。”
不料肚子咕噜咕噜响了两声,偌大的月夜里格外清晰。
“噗,不说不骗我了吗?”江童颜追上,从兜里摸出两个八宝糖,“荔枝、樱桃,喜欢哪个味儿的?”
“樱桃吧……”易慎答。
江童颜撕开包装纸,将圆形硬糖裹进自己舌腔,“走吧,回家。”
易慎:“……”
他和小干部隔着半个人的距离往小区走,一步步,一米米,到王婶的菜园栏,经过小孩搭的石头堡,走到33号大门口,同时停住,易慎回头,对上他的眼睛。
无风,蛐蛐声混着夜鸣被锁在耳蜗里,星空倒映在易慎眼底。
“怎么了?”江童颜突然拉过他,抵在院墙上,“亲我的时候胆子那么大,怎么这会儿怕了?”
易慎瞋目低喃:“你怎么知道是我……”
清爽的花露水香,同款的柠檬浴露,还有夜夜入梦的细软发丝,化成灰都认得。
江童颜不管:“你身上沐浴露味儿都是我挑的,而且那是我初吻。”
易慎喘息:“可那是个意外,我不是故意……”
下一秒,男生瞳孔收缩,无尽的解释被堵在指腹,樱桃香甜冲撞在鼻腔,混着夏风。
不知道因为紧张刺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江童颜的心跳很快。
我想让你以后都忘不了我,以后我不在的每一次你吃到樱桃都会想起我。
易满满,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江童颜隔着拇指吻上人,怕你拒绝,怕你生气,更怕你认为我不尊重你。
所以,接下来的进与退,在你。
夜中寒凉,江童颜将另一手掌往下滑了滑,离开发稍,垫在他身后,想要将人揉进皮肉。
易慎没躲,既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巨秘,又像是无法停止内心强烈地渴望,贪婪地沉溺于这种近距离接触。
他大胆地勾住了江童颜的后颈。
只觉眼前又一黑,手指撤走,他被吻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滚烫的指腹抚在他颤抖的脊背,易慎惊觉的出声,而后小腿骤软。
两个人细腻的衣料贴在一块,他能闻到江童颜周身体香,结实得将他环绕。
异样的温度顺着紧贴的皮肤,传递过来,直到嘴边一疼,易慎神智回归,他想推开江童颜。
却推不动。
江童颜已经无法满足轻轻碰一下的概念,壮着胆子,本能驱使,再又一次唇挨唇的触碰中,灵巧的探出了舌头,贴上了对方的唇缝。
易慎被这一贴吓得软呼出声:“唔……”
声音还未飘远,就被粗暴的唇连同渗出的水珠一起不留地堵了回去。
易慎脚跟软的不成样,站不住,闷哼求饶:“痒,别舔里面……”
江童颜呼吸一顿,箍着腰窝,将他抱离地面,悬空。
良久,浓郁的空气重返,江童颜放过他:“可我是故意的。”
“易慎,我喜欢你。”
男人的声音又沉又缓,热风一样融入月色。那几个低沉的、充满暧昧的文字仿佛带着温度,轻而易举地闯入易慎心房。
“可我们都是男生,你不是喜欢陈……”
易慎挣扎着要逃出束缚,扭动手腕,下意识想跑。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江童颜猛地收紧了肘臂,迫使他再一次贴近自己,嘴角残留着刚才的余温。
“现在好好想想,我到底喜欢谁?”
第27章 追夫第二十七天
易慎趁着江童颜没反应过来,大力一推,推开了温暖怀抱。
“喜欢……谁,反正不会喜欢我!”
男生脸憋通红:“我说了,后台的事情就是个……意外,是我没站稳摔了。”
江童颜丝毫没打算放过他,伸舌舔了下唇角,有咸有腥,脚底下依然步步紧逼:“那打领结呢?也是你没站稳?”
“我……”灯光下,易慎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声音从大到小,“我就是给你系个领带!”
江童颜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玩的解释,噗嗤笑了,他摘下对方发梢的小树叶:“行行行,你就是为人民服务,顺便帮帮我。”
易慎眸中带水,说话时肩旁一颤一颤的,眼尾泛红,让人忍不住还想再欺负一下。
本来也不期待第一次表白成功,但收获可观。
江童颜解开衣扣,还想继续说什么,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音打断。
“你明天有时间吗?”陌生的女音从手机里传出。
易慎没故意避开他,低下头,在他怀中应声。
“那你方便明天来一下医院吗,易辛的形况不太好,医生说可能需要再次输血……”
医院,献血。
江童颜猛地抓住对方的手,可易慎抢在他前面回答:“好”,然后挂了电话。
“我他妈每天好吃好喝给你补着,到头来全便宜他了?”
上次的帐还没算呢,江童颜一边喘粗气,一边问他。
“不是的。”易慎祈求道,“可他是我哥……最后一次好不好?”
江童颜气得后槽牙咬的出响,攥拳怼在墙上:“我疼你护你,不是让你给他当备用血库,天天抽的!”
“我知道,你先放开,都流血了,上楼我给你消毒。”
易慎拨落墙灰,眼看着手关节处血渍泥泞,好几道红印顺着胳膊往下流。
“现在医疗科技这么发达,匹配个合适的血源不难吧?十八年了,他们跟让你卖血赚钱有什么区别?”
江童颜面露担忧,摇着易慎的肩膀,希望人清醒,又怕手劲大捏痛了他,忍着发力,连指骨都在抖。
“让我静静。”
闻言,江童颜送开手,往前走了几步,忍不住偏回头,眼睛愤愤地朝后面望过去。
易慎还停留在院墙旁边,灯光太暗,江童颜没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是不是不管他怎么做,都比不过易辛在他心中血浓于水的感情。
也对啊,我们才认识一个月,他们相伴好多年。
江童颜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
第二天天刚亮,易慎起了个大早,坐公交去普仁医院。
晚上回到家,江童颜房间空着。
第三天晚上,江童颜房间依旧空着。
易慎站在窗边,手里举着易拉罐,眼神虚无缥缈地盯着外面。
忽然巷口出现点点星火,他冲下了楼,又猛地顿住。
黑暗中,有个穿着真丝睡衣的女人,靠在了江童颜旁边的树上。
“新战队筹备的怎么样了?”沈稚优雅地吐了口烟圈。
江童颜脱下自己外套,别过头递出去,沈稚会意:“果然有是对象,都会疼人了。”
“把衣服穿好,你这样还不如不穿。”
江童颜这两天在跑联盟手续,新战队进入比赛有很多流程要走,昨晚回到宁海已经是半夜凌晨,在基地凑活了一宿,没想到被沈稚堵在巷口。
无事不登三宝殿,江童颜猜到了她的心思,点了根烟:“新战队成立遇到点儿问题,资金链断了。”
沈稚一听,笑了:“江大少爷,你已经十九了,如果这个赛季不参赛,下个赛季你可就二十了,不少电竞选手都是十六七开始的,还不着急?”
“着急有什么用,北美那边有人联系我,我没去,我想在中国这边拉一直战队,中国人不比那帮老外差。”
当然,江童颜心里比谁都清楚,这行吃的就是年轻饭。
“我看好你哦,战队缺不缺经理?”沈稚边问边向他那边靠,大半夜的,风吹的脚脖子凉,江童颜能挡风,从背后看,好像她倚上了江童颜肩膀。
“你有人推荐?”江童颜觉得自己疯了,才会问她,“介绍两个我听听。”
“有啊,我觉得沈稚就不错。”
听到回答,江童颜一愣,弹了弹烟灰,顺着对方往下聊:“呵,她不是说过退役后再也不碰这个圈子了吗?”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反正你走上这条路多多少少是受我影响,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沈稚戳了戳腮,“但是我有要求,必须入股,而且队内成员是去是留我说了算,如果你混的好,我给你老老实实打工,两年后吃分红走人,如果你混的不好,我自己炒掉你独吞,怎么样?”
“行,明天我带你去签合同,基地情况你也知道,别抱太大希望。”
“合作愉快,以后还请江老板多多指教。”沈稚伸出右手,信任一握。
她在这里蹲江童颜很久了。
在和江童颜差不多大的时候,沈稚也曾痴迷于电竞职业。倒退三五年,外界信仰在世界场上大杀四方的“夜凛”ID就是她本人。可惜江应和江父江母阻拦,沈稚一气之下,改姓离家出走,断了关系。
江童颜受她熏陶,从小学一年级就对电子竞技有谜一样的热爱,不管前景如何,都要迈出第一步试试。
两人分别后,江童颜往朝阳小区33号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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